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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雪 祭 [打印本页]

作者: 北方夫子    时间: 2013-12-19 18:41
标题: 雪 祭
本帖最后由 北方夫子 于 2013-12-19 21:26 编辑

   雪  祭
   
   
       此时的心境,或许雪知道。
        每一次诞生都是一次死亡,以自己的形式,没有想过惊天动地的葬礼,都渗透在泥土、覆盖着裸露的山川之上。
        春天,我在长白山的日子里所看到的都是白雪皑皑的景象。
  雪给与我畅想和冷静的思考,在冬天或更久远一些,我都把生命中点点滴滴与雪衔接成一幅壮景,不需要绚丽多 、有真实通透的洁白就好;这时候一些画面出现,历史中的人文也一个一个接踵而来......
  我想起写过的长白之恋,那是虚拟的情感,真挚忘怀的都与雪一样死去了,没有痕迹和遗骸。
        长白山,使我想起历史上的一个民族、一些人;我读过你【情人的沉默】,也有诗中的心境,与雪一样在祭奠着自己。
  近百年来,作为长白山一隅的白头山你什么都没有变;但你依然在尘封中被奴役蹂躏着;那些早已腐朽的僵尸一样的嘴脸狰狞又恐惧着固守井底,如秃鹫一样仇视着蓝天,我知道这不是你想看到的。
  你走了,啊!为一个民族的名誉和生存,你曾经带着沉重的镣铐,是诗的韵律和佛学的博大精深鼓舞着你,写出深情炽热的诗句,没有煽情和鼓动、只有坚信和执著,你说“离别不是徒然的泪泉,因为是自己使爱破碎,不如把无法控制的悲伤,化作新希望的力量。”
  今天的长白山,在东南的方向依旧在经营一个野蛮的部落,我想起袁世凯的帝制和血统又重演绎,世袭登基的伏笔在勾勒着;我知道这残忍和株连之罪恶、是当下在借尸还魂,我不能联想中国的沉寂和荒谬,自古至今都不肯颠覆其野蛮和暴戾。
  只有无力支撑自身曲调的情歌,环绕着你的沉默。这是一个被囚禁的肉体从心灵深处发自的无奈。
  我读过这泛黄的诗集,点一支旧时代的檀香;看着飘去的影子,想知道那燃烧的篝火中是否还有初始的志向;今天都在秘如罐头的羁押中,还有呻吟和喘息空隙吗?
  今天,长白山的将军峰已异为一个神话,为一种血统写着血腥的碑文。
        我祭奠的不是今天、而是遥远的过去。风可以佐证与我,把一根松枝插在火山灰里、为一个苦难的民族和人们渴求。
  我想长白之雪是有眼眸的,会把一个个生灵涂炭的灵魂唤醒,把蒿草插在雪里祭奠那些被草菅的人们。
        此时我哑了咽喉、只有沉默......
  看稀疏的松柏间裹着白雪的祭衣,在长白峡谷间聆听地狱里的哭嚎......
        作为一个诗人、对于眼前的雪祭,却有不能承受这痛心欲绝之重。

         *文章中引用的是韩国诗人韩龙云的诗句
  
   2013-12-19
伊的沉默
——韩国诗人韩龙云

伊走了  啊啊——  深爱的你竟离我而去
摇曳着翠绿的山色  踏上通往枫叶林的幽深小路  伊竟忍心离我而去了
昔日坚实璀璨如黄金花瓣的海誓山盟  已化作冰冷的尘埃  随着叹息的微风飞散了
刻骨铭心的初吻记忆  拨旋了我命运的指针  又悄然退去
你芬芳的絮语使我失聪  你如花的素颜让我失明
爱也是人之常情  相遇时我也并非没有担心和提防你的离去  可离别竟让我如此意外  令我这颗受惊的心  在悲伤中碎裂
可是我明白  把离别徒然化作泪的源泉  是我自己在参悟爱情  所以我才把喷涌的悲伤  转而倾入新希望的顶端
一如我们在相聚时担忧离别  离别时也坚信重逢
啊啊——伊虽已远去  我却从未把你送走
无力承载旋律的情歌  萦绕着伊的沉默




作者: 北方夫子    时间: 2013-12-19 19:05
本帖最后由 北方夫子 于 2013-12-19 19:53 编辑

雪祭
——洛夫

想象雕菊是你的躯体  扎成花环后我在雪中看到你的脸  群山霭霭  融雪总在下午进行  汇成细流涓涓的是你 晶莹而瘦长的手指,伸入千山万壑  为何众碑上独不见你的名字  我们觅你于树丫、鸟翼、深谷,以及夕阳 探望你于历史的峰顶  叶子该落时就落 而你那悬在高处的泪  却永不结冰 来而复往,热而复冷  你犹之新娘手上的指环  行至终处  亦行至始处 俯首溪边,你何须惊惧于血之黑,骨之白  我们何须屈从时间的锋刃  我们以热血镇压发之哗变  白不等于投降,亦如雪  亦如你  雪一样的存在  白不等于一无所有  我们踏雪而来  觅你于深山 深山仅传来一声冷  而且白的回响  有时你在云中,有时随雪而降  我捧起你,握成团,捏成粉  手心骤冷  而黄昏又将来临  无论如何  得为你掌一盏灯  你是否还记得  取暖的最好方式就是回家  尽管你的路近  我的路远。 朋友 今日无酒,我在等山涧水涨  无香烛,我在等雾升起 等青山  在明夏回来 时间,纵不还给你一缕黑发 也得还给你一匹在风中扬起的瀑布  这里,诸弦皆断  剩下的仅有那根三八度线 轻轻一抚,你将慑于一朵花开时的轰然  说是许诺  亦无不可 我将再来,再来看你墓前的白杨  趺坐落叶上,听那么几句  无须乎翻译的萧萧  久而久之,萧萧未必不可能成为一种震撼  亦如韩战中的骸骨  久而久之成为墓前的白杨 白杨的萧萧  看雪 只能算是附带的事 酒后的事 朋友,雪  在你身边睡着   我  在你身边站着

后记:一九七六年十一月,十位台湾诗人应韩国笔会之邀访问汉城七天。此次访韩,祭悼韩国已故诗人韩龙云亦为重要节目之一。十一月二十六日上午,我等在许世旭兄引导下,冒着零下六度之苦寒向汉城北山公墓出发。抵达山腰时,抬头只见满山荒冢垒垒,被皑皑的积雪围绕着,不辨诗人墓在何处。后据守墓人告知,韩龙云之墓距此甚远,且雪多路滑,车子无法行驶。于是大家决定就在原地望空遥祭一番,聊表心意。诗人本为万物之化身,死后埋骨深山,每一树枝,山石,花草,溪流,无不成为他躯体的一部分,何必非去他的墓前不可;有些事过于着相,反而不为诗人所喜,韩龙云地下有灵,谅他了解我们的情意。

诗的葬礼
——洛夫
把一首在抽屉里锁了三十年的情诗 投入火中 字被烧得吱吱大叫 灰烬一言不发 它相信总有一天 那人将在风中读到

下面几首是韩国早起诗人的诗歌

我去冬季的文义村看过了。 延伸向那里的路 跟其它几条小路 勉强汇聚
死亡希望路上像死一般寂静。 在干涸的声音里一次次塞上耳朵 路各自朝寒冷的方向伸展。 可是生却路上返回来 在沉睡的村庄里扬起烟尘 远山突然袖起双手 感觉近在咫尺啊。
雪啊  覆盖了死亡还能覆盖什么?  
我去冬季的文义村看过了。 死怀抱着生
到最后都在拒绝 一个死亡的降临 死听到人声喧哗
走出一段路才回首眺望。 世上万物太过低矮了 雪才飘落在这个世界
不管怎样用力 石头也击不中死亡
冬季的文义村啊 雪覆盖了死亡还能覆盖什么?

燃烧的渴望
在黎明前的后巷
写下你的名字 民主主义啊 我的脑海早把你遗忘
我的脚步把你遗忘得太久太久了 只留有一丝
焦渴的记忆在胸膛里燃烧
偷偷写下你的名字 民主主义啊!  

东方还未破晓的后巷
脚步声 哨子声 砸门声 间或传来一声长长的悲鸣 呻吟声 恸哭声 叹息声里  
在深深刻入我胸腔里的名字之上 在你名字孤傲的耀眼夺目之上 复苏了生的悲哀
复苏了蔚蓝色自由的记忆
复苏了被掳去的朋友们沾满血污的脸 用颤抖的手  颤抖的胸膛 用颤抖的切齿的愤怒 在木板上 用粉笔 用笨拙的手 写下你的名字  
屏住呼吸抽泣着 偷偷写下你的名字 用燃烧的渴望 用燃烧的渴望
民主主义啊  万岁!

草,倒伏了  
在夹裹着雨意的东风中飘摇 倒伏的草 终于哭了
因天空的阴沉而恸哭着 又一次伏倒了  
草比风倒伏了 比风倒得更快 比风哭得更早 却比风站立得更快  
天阴了,草倒伏了  到了脚腕
到了脚底  深深地伏倒了 随着风倒下 却比风先站起来 随着风哭泣
却比风先露出笑容
天色阴霾  连草根也倒伏了  

乡愁
朝着东方一望无垠的原野尽头 涓涓溪水蜿蜒在古老故事的脉络里, 斑斑驳驳的黄牛
在落日的金辉里慵懒哞叫的地方,  
——这方热土又怎能遗落在梦里?  
小泥炉的灰烬渐渐冷却
夜风呼啸在空寂的旷野里如跃马疾驰 睡意渐浓的年迈父亲 正垫起稻草枕的地方,  
——这方热土又怎忍心梦中遗落?   
我那在泥土里长大的心灵 因为眷恋蔚蓝的天色 去寻找胡乱射出的箭镞 被草丛的露水浸透的地方  
——这方热土怎忍心梦中遗落?  
如同传说之海上翩然起舞的夜的波涛 乌黑鬓发飘逸的小妹
和我那平凡而朴实的 一年四季赤脚的妻子
背负着酷热骄阳捡拾稻穗的地方
——这方热土怎忍心梦中遗落?  
夜空里点缀稀疏的冷星 挪脚迈向未知的沙堡,
霜落乌啼掠过破旧的屋顶,
围坐在昏暗的灯光下低声细语的地方,  
—— 这方热土怎忍心梦中遗落?


作者: 紫竹心    时间: 2013-12-19 21:05
厚重的笔墨         沉淀的语歌              

直接加精学习     
作者: 陈润民    时间: 2013-12-21 21:10
学习,顶上  问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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