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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祖先的影子 [打印本页]

作者: 北方夫子    时间: 2014-3-18 15:47
标题: 祖先的影子
本帖最后由 北方夫子 于 2014-3-20 19:09 编辑

祖先的影子
.
梦里有过,没有风干的头颅
一次次复活走来,牵绊地
凝望;却拉不动我的手;我的根
已深深植入那片土地
.
泪的感觉,流淌成一条河流
曾经漫过的山冈
长出一片片桃林和梨树;一个皲裂的
肖像,刻烙我心里,那是蒙山沂水
倒影中的灵魂,被岁月
一遍遍的磨砺,只剩薄薄的躯壳
也在那一夜破碎
黎明后,我四处寻找那个意境
想凝固起来,把碎片链接成求索
寻找那条山麓、山麓边的
茅屋,那口井;井里填满祖先的骨骸
茅屋已为通往高速的驿站
那条山麓被沉没在水底
还有祖先的祠堂。这是一个老者说的
我看见他厚厚的唇间
只有一颗牙还松动了,秃顶的后边
留着民国的辫子,我不知道
他是谁?那个脚趾
留着一道被绳索刻勒的痕迹
.
一只陶罐,驮走了祖母的悲伤
那记忆的荆条,编织的
篮子,只是一个幌子、在博物馆腐烂着
而那双脚是被扭曲的
.
那只芦花鸡公 是部落的时钟;第一声
啼鸣,炊烟高于树杈,走出
驼背的女人,从井边回来
肩上的扁担挤压着她肥硕的乳房
清泉一滴一滴落入那深邃的
缸里。院落有一个石凳
一方蒙石琢成的笔洗;被岁月的丹青
晕染成褐色,那泓水如碧
剔透。那崖壁上的遗迹
就是祖先的栈道,那个老者说
比王羲之的墨池还早,那些崖刻也是
祖先的骨头的化石
我知道父亲喜欢篆刻;那把篆刻的刀
是用炮弹的残片锻造;母亲
发鬏上的簪子也是父亲的信物,上面刻着
硝烟和他们爱情的笑靥
他们也走了,很远。却没有故乡
不知道在哪
.
那座黑色的墓碑,被松柏掩映着,不知道
四周是否有新绿;那只漂亮的狸猫
还在吗?那盏长明灯
还在燃烧着?
.
我还在寻找的路上,多是在午夜的寂静中
河岸上曾隐秘着部落的羊群
包括那些不会迁徙的燕子
三十年代的一个午夜;这里遭受了
惨绝人寰的屠杀后、又被焚烧
那是日寇的兽性的淫欲到了极致
男人的骨头被穿透打碎,女人被奸淫
孕妇被剖腹,弑血的刺刀
穿起还有生命的婴孩,这个部落
与河流,在那一夜消逝了
祖先的群雕销毁了,村落的城墙
夷为平地,拔地而起的
物流城市,带着繁荣和喧嚣
祖先的踪迹越来越遥远
梦中,环渤海上那条木船
从蒙河驶来,载着先人的灵魂
又迂回搁浅,大海深处
骨骸嵌在海的沟壑里
我被捆绑的身体,无法挣脱
也无力打捞只有血滴
可以证明,那铭刻在心灵的眷恋
.
是啊!不是岁月的久远,那些
被模糊的记忆;只有
在心底矗立的丰碑;
灵魂只要醒着,眼眸就一直
向着北方——环渤海的偏南方向凝望
.
2014.3.18
.
清明,也是寻根问祖时节,父亲活着时我问过他祖先的事情;他说祖先是三千年前从云南迁徙过来的;似乎与一场战争有关系,这些被捕获的士兵的脚踝和脚趾有深深被锁链勒出的痕迹;他们步行走到山东,而这些身强力壮的骨血正是今天山东人的祖先;对于我,故乡和祖先的感念模糊了,父亲16岁从军打仗;我出生在今天这个只有百年历史的海边,清明节快到了,这些在父亲心里已模糊的意象对于我只有影子和这些诗句了......

作者: 史远钟    时间: 2014-3-18 16:41
那只芦花鸡公 是部落的时钟;第一声
啼鸣,炊烟高于树杈,走出
驼背的女人,从井边回来

作者: 无水河    时间: 2014-3-19 13:53
本帖最后由 无水河 于 2014-3-19 19:07 编辑

    诗人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着,诗人从这火光中,清晰地看到了祖先以及故乡的影子。赏析夫子老师《祖先的影子》,我很难排斥开个人的感情因素,把它说成是情结也可以,因为与我怀念故乡的那首《喊你的名字》里的那种深厚的感情很相近。当我读到:“泪的感觉,流淌成一条河流/曾经漫过的山冈”这两行时,很是刺痛了我的心灵,我似乎能从《祖先的影子》里听到了诗人的一颗赤诚的心灵在咚咚地跳动,但我又并不全认为欣赏这首诗完全出于我个人的情感。我只承认带有这个因素,不包含任何偏见。我所以欣赏它,是由于它是一首激荡着青春的野性的诗,它的情韵是多么开朗,是一颗真诚的跳动的心录,感情毫无遮蔽,想象毫无顾忌,语言不羁而流畅,完全是诗人自己的声调。我非常欣赏诗人这种独特的情感和节奏。它就是夫子老师的声音:“只陶罐,驮走了祖母的悲伤/那记忆的荆条,编织的/篮子只是一个幌子、在博物馆腐烂着/而那双脚是被扭曲的”。大胆的联想和想像,准确生动的细节描绘,痛快淋漓的直抒胸臆,综合起来,形成了《祖先的影子》这首诗的风貌。从古希腊荷马到中国的李白,中外无数诗人都歌咏过他们心中的故乡和祖先,但对于东西方诗人来讲,故乡的心理和美学内涵不一样。对西方诗人来讲,故乡是他们渴念的地方,同时也是令他们迷惘的地方。出生于十六世纪的亨利·沃恩在《人》这首诗里写到人类的悲剧:“人所有的依然是玩具或烦恼,/没有根,也没有系住的地方,/他命途多舛,只有无休止的纷扰,/在这地球上四处奔忙,/知道有个家,却不知在何处,他说那地方太远太远,/甚至已忘却了归路。”,西方诗人笔下的故乡和祖先多与心灵的骚动、挫折、孤独感联系在一起,在很大程度上这是一个灵魂中的幻象,具有形而上的意义。而东方诗人的故乡和祖先是世俗的、道德的,弥漫着风尘和亲情。我们读夫子老师《祖先的影子》是人间的、“被岁月一遍遍的磨砺”的、“被岁月的丹青晕染成褐色”的、可以听得见“清泉一滴一滴落入那深邃的缸里”的故乡;那还曾“遭日寇的兽性的淫欲到了极致”的悲惨的故乡。而如今这留有《祖先的影子》的故乡“祖先的群雕‘被’销毁了,村落的城墙/‘也’夷为平地”。不但有了机器的喧嚣,还有了欲望的蒸腾、有了赤裸裸的争夺、有明晃晃的物流……在那曾是宁静的故里,自然、人、心灵,一切都变得“越来越遥远”。在这一世界里诗人感到的人与自然的和诣在这里消失了。诗人唯与他心中的祖先、故乡在这里相互依恋。而贯穿全诗的除了怀念便正是这种依恋。“是啊!不是岁月的久远,那些/被模糊的记忆;只有/在心底矗立的丰碑”。诗人的心灵自由而舒展,诗人可以在这里修补他那风霜剥蚀的心了。拜读。议精!

作者: 紫竹心    时间: 2014-3-19 18:25
无水河 发表于 2014-3-19 13:53
诗人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着,诗人从这火光中,清晰地看到了祖先以及故乡的影子。赏析夫子老师《祖先的影 ...

我来操作吧    :P
作者: 紫竹心    时间: 2014-3-19 18:25
学习好诗  好评  
作者: 清风    时间: 2014-3-19 20:47
只有
在心底矗立的丰碑;
灵魂只要醒着,眼眸就一直
向着北方——环渤海的偏南方向凝望

大气厚重的篇章!支持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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