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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嫂子,我想亲亲你》原创短篇小说 [打印本页]

作者: 半觚浊酒    时间: 2014-5-11 10:59
标题: 《嫂子,我想亲亲你》原创短篇小说
《嫂子,我想亲亲你》
  题 记


  十天前得知宝文去世的消息,我的思绪一下跳到四十年前知青插队时的靠山堡。荆宝文大我四岁,在乡青年。冬天大雪封山没啥农活,几个臭味相投的朋友集聚在宝文家那热呼呼的炕头上,一张炕桌,一副扑克牌打发蹉跎的时光。宝文的妻子鲜花有时给炒来一小笸箩葵花籽,有时切来一盆既甜又脆的绊倒驴大青萝卜,有时哥几个就在宝文家蹭一顿芸豆大碴子干饭---。记忆犹新的是宝文那“嫂子,我想和你爽一爽”的恋爱史。宝文和鲜花那平凡,曲折,凄楚,浪漫的爱情故事涌上心头。于是用我这笨拙的二指禅,顶着流火酷暑,追述了那段往事。
  谨以此文献给我知青时的好友荆宝文,范先华。
  2013,7,8.
   荆宝文家与钮嗣奋家是只有一道木杖子相隔的邻居。荆宝文兄弟俩,因为家里穷哥哥荆宝武被松阳堡老王家招了养老女婿;荆宝文的爹快六十的人了,还是生产队的棒劳力。宝文他娘眼睛患火蒙(白内障)眼神不好。宝文十九岁农业中学没念完就回家种地了。生产队公分不值钱,宝文二十七岁了还没攒出娶媳妇的钱来。前年春节后。邻居钮嗣奋回山东领来一个如花似玉般的媳妇让宝文十分眼馋。
  钮嗣奋胶东乳山人,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别看他有些尖嘴猴腮,那趋势钻营投其所好,攻于心计脑瓜活泛的手段还真是数一数二的。一口浓重地胶东口音,时不时的带出家乡那脏话口头语‘马拿个闭’(妈那个屄)。逃荒来到靠山堡不到两天就和队长套上了老乡(队长祖籍胶东海阳人)找到了靠山。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计划经济。县办煤矿从农村抽调壮劳力下矿挖煤,名曰 “亦工亦农”每月工资三十八块六毛一,劳力把这工资缴生产队,生产队按满月记工分,那年月公分不值钱,每天一个工不到三毛钱,满打满算每月不到十块钱,生产队干赚二十六块多钱。
  钮嗣奋被队长安排煤矿挖煤。这钮嗣奋领回的工资不上缴,每月拿出五元钱送给队长老婆说是给孩子买食品。(那时的五元钱可买七斤半猪肉或十七斤白面)剩下的钱存在煤矿的信用社,二年下来攒了五,六百块钱,前年腊月回山东老家过年,回来时带回来一个比他小七八岁的媳妇。
   这媳妇叫范先华,那年刚刚二十岁。哥哥二十七八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媳妇,可是娘家非得要三百元 礼,不然不准结婚,把个老爹老娘难为的没有法子。正巧,那钮嗣奋回到村里找媳妇,先华的父母打上了女儿的主意,求邻人到钮家放风。那钮家求之不得,派媒人上门提亲,先华父母一口敲定拿来 礼四百元,就可以领走先华。那管先华愿不愿意。先华看着父母那为难的眼泪,心软了,豁出去,拿自己给哥哥换个媳妇吧。父母给哥哥老丈人家交上三百元 礼,娶回了嫂子,自己却跟着钮嗣奋来到靠山堡。
  钮嗣奋在离家二十几里路的矿上挖煤,每月回来一趟小住两三天。先华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常常和一杖之隔的荆大娘唠家常,一来二去荆宝文和先华也就熟悉了。宝文问:“嫂子,你叫啥名?”“俺叫范先华。”宝文听完后哈哈大笑,先华问,“你笑啥”“你叫鲜花,钮哥叫牛屎粪,两口子名字连起来不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吗”。先华说:“原来还没注意,哈哈哈哈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呀。”宝文说:“那我以后就叫你鲜花嫂了”。“你觉得好听就叫呗,论年龄我比你还小两岁,不过从你钮哥那论你就得叫嫂子。”
   日月穿梭,秋天,一向勤快的利索的鲜花变得即懒又馋,懒洋洋的鲜花常找荆大娘说话解闷。一天大娘根据鲜花说的症状说:“孩子你是有喜了,上心一些,别抻拉扭啦,别再干重活了。咳,他钮哥也顾不上你,真难为你了孩子。”吃晚饭时宝文娘对宝文说:“东屋你嫂子有喜嫌饭了,你钮哥不在家,明天下地干活时有那熟了的野果子採回一些来递过去”。于是,宝文隔三差五的採摘托盆(覆盆子);狗枣子(野生弥猴桃);山葡萄;山梨;山里红(野山楂)回来后隔着杖子喊:”鲜花嫂,我给你弄来好东西啦”有时宝文给鲜花嫂劈下足够几天烧的柴火,挑下满缸的水。长白山一带农村平辈人开玩笑那是啥俗话都敢说;真是到了赤裸裸的地步。一天,宝文给鲜花嫂挑满水缸,在炕沿上坐下抽了一袋烟,踅目(踅xue二声,方言=打量,端详,寻觅)着鲜花那俊俏的模样说:“鲜花嫂,我啥活都替钮哥干了,就差晚上没到你炕上替钮哥种地了,哈哈哈,赶明个你要是乐意,我就来种地”。“美得你吧,你也就是滑溜滑溜嘴吧,叫你哥知道了不把你给劁了也得把我给醢(hai一声)死。
   春节后不久,鲜花生下一丫头,牛粪请假陪伴鲜花,牛粪从矿上带回来一堆脏衣服叫鲜花洗,鲜花说等过些日子体力恢复恢复再洗,那牛粪骂道:“‘马那个闭’惯得你,生个丫头衣服都不能洗了“。宝文听到鲜花嘤嘤地哭声过来劝说牛粪:“钮哥,你常年不在家,嫂子自己家里外头不容易呀,月子里别惹她生气了。”“你个生牤子懂个啥,‘马那个闭’, 打出来的老婆揉出来的面,那娘们就得听爷们的。”“哈哈,钮哥唉钮哥,你整天‘马那个闭’挂在嘴上也不嫌砢碜”。半个月后牛粪就回到煤矿上班去了。
  一杖之隔,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天长日久,焉不生情。,鲜花那俊俏的身影,那贤惠的性格,那善良寛厚的为人处事---老是在宝文心里转悠,撵不走,赶不去,白天想,夜里梦中也想。
  长白山区的春天来得晚,四月末五月初人们一早一晚还得穿棉衣。吃完晚饭,宝文来到先华家撩骚(方言=没话找话):“鲜花嫂,钮哥还没回来?你一个人睡觉多冷清呀,我和你来作伴吧。”鲜花明白宝文撩骚的目的。于是义正词严的说:“荆宝文,从你钮哥那里论你叫我嫂子,其实你比我还大两岁,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哥哥,帮你拆洗被褥,浆洗衣服是答谢你帮过我的忙,你别寻思歪了。再说邻居住着别弄出那些丢人现眼叫人笑话的事来。谁知那宝文扑通一下跪倒鲜花跟前:“鲜花,自从你来到靠山堡我心里就稀罕你,这一年来天天想你,夜夜梦你,鲜花,我受不了了,我就想亲亲你,我就想和你爽一爽”。面对宝文的纠缠,鲜花是即可怜又害怕。可怜宝文二十六七岁没娶上老婆憋屈苦闷成那样;又害怕宝文强迫自己做出被人唾骂的事情来。看看天色已黑,鲜花急中生智忙去拉开电灯。那宝文见鲜花不情愿又去开了电灯,慌忙爬起来一手搂过鲜花,一手拉灭电灯。鲜花用力推开宝文,又去拉开电灯,那只有二十五瓦的灯泡如此交替闪烁着那昏淡的光。
  正在骑着大金鹿自行车兴冲冲归家的牛粪老远看到自家窗上闪烁的灯光,心里无比喜悦,心想准是多日不见的老婆哄着可爱的丫头在淘气玩耍等待自己归来。于是,紧蹬几下进了院门把自行车停好,从货架子上取下给丫头买的饼干,想给那娘俩一个惊喜,就悄悄地进了屋,恰恰在这时,那电灯又灭了,屋里一片昏暗,牛粪只听到媳妇焦急的说:“你放开我,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另一个低声说:“鲜花,答应我吧,让我亲亲你。”昏暗中牛粪看不清那人是谁,但是直觉告诉他那是一个男人,那是一个正在抱着自己媳妇的男人。牛粪怒火中烧,顺手从磨盘上摸起一把木质苞米礸子(礸ca一声,自制玉米脱粒工具)狠狠地朝那男人揱(xiao一声)去。只听得’嗷’的一声那男人撒开鲜花一瘸一拐地冲出屋门消失在黑暗中。从那惨叫声中牛粪听出那是荆宝文。
   
牛粪拉开电灯看着鲜花散乱头发,慌乱的眼神,甩手就是俩大嘴巴子:用那浓重的胶东口音骂道:、“我曹你麻地(我你妈的),不要炼的东西(不要脸的东西),‘马拉个臭闭’(妈拉个臭屄),我布确你赤(我不缺你吃),布确你串(不缺你穿),扬着你(养着你),你个牵曹的扫活(你个欠的骚货),在价竟橄出叫我当王八地使来(在家竟干出叫我当王八的事来)。你硕(你说),那音是水诶(那人是谁),缴我逮着非劁了他布括(叫我逮着非劁了他不可)。”鲜花委屈地哭着说:“丫蛋他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俩啥事也没有”。听到鲜花还要分辨,牛粪照着鲜花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两脚:“你个闭扬的,还敢顶最(嘴)。”牛粪的打骂声惊醒了沉睡的丫蛋,鲜花忙去把孩子抱起来委屈地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牛粪坐在炕沿上气呼呼的抽了两支‘大生产’。越想越咽不下这口窝囊气,抬屁股来的队长家。队长老婆听牛粪来了忙下炕开门,躺在炕上的队长也坐了起来:“小钮回来了”?“叔,你躺着吧。”队长老婆:“小钮,咋地了一脸阴天,啥事不顺心?”“嗐,别提了,我刚才到家正好碰见荆宝文要强奸鲜花,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还咋在外头混。唉,叔,你给公社佟公安打个电话,告他个强奸罪,判荆宝文去蹲几年‘霸篱子’(方言=监狱)。给我出出这口窝囊气。”“真的吗?那小子敢欺负到咱们爷们头上,算他倒霉,你回家等着,天一亮我就给佟公安打电话。”牛粪掏出十元钱递给队长老婆:“婶子,这个月给你十块,给弟弟妹妹换季添些衣服。”
    第二天上午公社公安助理佟明成来的靠山堡着手调查荆宝文强奸一案。
  先问牛粪:“说说你看到的事情经过”。“昨晚上我进屋在黑影里我看到宝文抱着我老婆干那事。”“在炕上抱着还是在地上?”“在地上”。“是躺着还是站着?”。“站着”。“你看到他俩都光着身子吗?”“都没脱衣服”。“你听到他俩都说些啥?”“只听到宝文说,鲜花,答应我吧,让我亲亲你吧,然后我老婆说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喊人了”。“就这些?“”嗯“”好吧,你签个字。”
  佟明成接着讯问宝文:“你叫啥名?”“荆宝文”,“年龄?”,“二十六”,“你啥时候认识范先华的?”“前年牛粪从山东老家领回鲜花来我看着嫂子俊俏,就偷偷得稀罕她”。“说说昨晚上的事”,“我很稀罕嫂子,我就想亲亲嫂子,想和她爽一爽“。”你亲了?“昨晚在她家亲过她的脖子。“你和他爽过了吗?”“我求过她,她不愿意”。“没想强迫她吗?”“我稀罕她就不干她不愿意的事。所以我一直求她,等她愿意。可是她一直都没答应。所以我从后面抱着她时亲过她的脖子。”“你没摸她吗?””没有。她要开灯,我怕外面有人看见就拦着他不让开,是从后面一手抱着她的腰,一只手去闭灯。”“你去过他家几次?”“不记得有多少次了。“”你提出来要爽爽是第几次、“‘是头一次”。“好了,签个字”。
  接下来佟明成询问范先华:“你和荆宝文认识多久了?”“他是我家西院的邻居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我家孩子他爹在煤矿上班,家里有重活我求宝文帮过忙,他家大娘年纪大眼神不济,我也帮过她给宝文拆洗被褥浆洗衣服,有一些小小的人情往份”。“他经常和你动手动脚的吗?“”开个玩笑滑溜滑溜嘴的事经常有,动真格的没有”。“说说昨天晚上的经过”。“宝文来我家说这几天天天想我,要和我亲一亲,爽一爽。我不答应,他就给我下跪求我同意。我还是不答应,就去开电灯,这时他一手从后面拦着我,一手抢电灯开关拉线。我说要喊人,他在我脖子上亲了一口。后来孩子他爹不知用啥打了他,他就跑了,就这些。”“签个字。”
   经过询问当事人和对邻居们调查取证,佟公安对队长说:“荆宝文没有强奸的故意和行为。只是一厢情愿的想和范先华亲一亲,爽一爽。在范先华拒绝的情况下,没有实施强迫手段。因此宝文构不成强奸未遂罪。”队长心有不甘地说:“那也不能就这么便宜这小子呀。”公安说:“这种事民不举,官不究,算他调戏妇女吧,写个保证书,不再骚扰范先华就算结案了。”
  牛粪虽然握着荆宝文写的不再骚扰鲜花的保证书,心里总是疙疙瘩瘩耿耿于怀,每次回来总是脏口不停敲打鲜花,漫骂宝文。除了做那传宗接代的事情之外,不给鲜花一个好脸。鲜花处处揣着小心伺候,牛粪还是不断的挑剔。再说那宝文心里惦念鲜花的思绪半点没有减少。只是不敢再轻狂了。鲜花进一步看清牛粪的为人。心里从此也有了宝文的位置,知道有人真心喜欢自己。但是明面上却不敢表现丝毫。

   又是一年春草绿。宝文总是想法设法暗中帮助鲜花。鲜花过意不去,一天递给宝文一张纸条,:“宝文哥,你虽然叫我嫂子,我比你还小两岁,你是我心中的哥哥,我深知你心里有我,我知足了,这世不能成为你的媳妇了。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嫁给你。不要再为我操劳了。自己多保重。”
  那年夏天煤矿决定从亦工亦农临时工中转正一批矿工。需要生产队推荐鉴定。钮嗣奋为了能顺利通过决定给队长送礼。看到别人在松花江炸鱼,一炮下去几百斤白花花的鱼漂满江面,如果能送十斤八斤大个的鱼也算有面子。于是联系几个工友,从矿上偷出两管炸药一节导火索。借用渔民一条小船往江中划去。有炸鱼经验的人坐在船上把那点燃导火索的炸药往船的上游扔,飘在水面上传往下飘,那炸点在船的上游爆炸。这牛粪们没有经验,把点燃的炸药扔到了小船的下游,那小船往下飘到炸点上,可巧就爆炸了,白花花的鱼飘满江面,可怜那牛粪哥们几个船翻人亡。三天后矿上的打捞船在下游捞上牛粪的尸体,身上的肉已被蝲蛄(小龙虾)啃得所剩无几,从尸体身上矿工服编号确认了牛粪的身份。生产队派马车到矿上拉回牛粪的遗体,埋在后山根下。在牛粪的坟前鲜花抱着丫蛋回想着自己的际遇哭得死去活来。

   死去的人撒手而去,那活着的人总得活下去呀。队长再也得不到牛粪的工资分成,原来照顾鲜花的一些优待取消了,鲜花带着刚满周岁的丫蛋,生活遇到更多的困难。看着鲜花消瘦的身影,宝文来到鲜花家:“鲜花,钮哥已经走了,你还年轻啊,还得好好活下去。我一直稀罕你,也曾经有过轻狂,我俩结婚一起过吧,我会对你和丫蛋好一辈子,鲜花扑到宝文怀里放声嚎啕:几年的委屈;几年的哀怨;几年的悔恨象滔滔江水涌出那决了口的江堤:“我的亲娘哎,你可知道你闺女这几年过的是啥日子吗?-----。“宝文哥,宝文哥,我好害怕,你抱紧我,抱紧我。”
  几天后,荆宝文和范先华到公社民政登记结婚。拆掉相隔的杖子,两家变成一家,老少三代过着和美的日子。第二年秋天,鲜花生了一对龙凤胎,那男孩取名荆华龙;女孩取名荆华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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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李听圃    时间: 2014-5-23 11:23
农村里那个年代的真人实事,有那个年代的辛酸和苦难,人物以白描的手法刻画,朴实自然,很有亲和力。飘红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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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张鸿开    时间: 2014-6-11 08:19
有意思  学习了
作者: 红影    时间: 2014-6-17 13:55
那个年的各别男人根本不懂得疼爱呵护妻子!几乎不懂婚姻与爱的意义,
他把妻子当成专属的传宗接代的工具,没有疼爱!尤其是在妻子着受惊扰时,他没有关爱安抚,
还错误的凌辱孽待,

故事情节曲折,方言描述很多,体现出东北民俗情感!
作者: 红影    时间: 2014-6-17 14:02
我从来文中猜测,因为楼主说长白上,如没猜错,是不是吉林长白山?
作者: 张鸿开    时间: 2014-6-21 08:24
欣赏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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