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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随笔【故乡情深】《 咱 娘 》(3、4) [打印本页]
作者: 王振江38307 时间: 2014-8-19 11:13
标题: 随笔【故乡情深】《 咱 娘 》(3、4)
本帖最后由 王振江38307 于 2014-8-19 11:18 编辑
(3)
《 咱 娘 》
2014年1月7日
【题记】
许昌人习惯上把朋友的母亲称作娘,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说话会把我家的母亲称作“咱娘”;如果谈到对方的母亲,会说“恁家的咱娘”。如果谈到第三人的母亲,会说“某某家的咱娘”。
许昌人的咱娘,是伟大的母亲!
【正文】
——王晓家的咱娘B
1963年我家来许昌时,我哥上小学6年级和王晓的大姐是同班同学,我姐上小学3年级和王晓的二姐是同班同学。平时我哥我姐与王晓家也经常来往,哥、姐在家里经常提起王晓家的咱娘,多么有本事,多么有文化,多么会讲故事。于是我也加入了听故事的行列。
我的印象里,王晓家的咱娘,身体不好,很少下地,整个冬天都会在大床上度过,据说她是大家闺秀,读过私塾,读过女子师范。她讲起故事来就像说书般地动听吸引人。往往把院子里的大小孩子都吸引过去听讲故事。我在她那里第一次听到了三国演义、水浒、武松等名著的名字和部分故事。尤其到过年的大年三十,孩子们都挤到王晓家的咱娘家熬夜,像我哥这一茬人是纯粹为了获取知识,受到良好的启蒙。而我却是惦记着王晓家咱娘身后的那一碗豆豆,那是咱娘把黄豆滚上白面和白糖在油锅里炸的小点心,每年只做一小碗,每人一次只准捏上一粒吃,每次孩子们揑完豆豆,王晓家的咱娘就会抿着没牙的嘴笑眯眯地立即把豆豆藏在身后……
王晓的大哥这时已经参加工作有了三个孩子,都送到爷爷奶奶这里养着。文革武斗激烈时,王晓的大哥当上了工作单位的造反司令,腰里別着双枪,带着两个警卫耀武扬威地从外地回来探亲,我们都好奇地去听大哥讲“战斗故事”。但是王晓家的咱娘却发火了,非要王晓的大哥辞掉司令,上缴枪支。大哥与母亲顶嘴,王晓家的咱娘说:“把枪给我!”她接过驳壳枪非常老练地“咔咔咔”把一把手枪卸了个零散,又“嚓嚓嚓”把手枪瞬间组装好,这一动作着实让我们瞠目结舌被惊呆了!
没等王晓的大哥缴枪辞职,就被打成了“反革命”被开除遣送回许昌,从此在许昌市西关那一片的大街上,多了一个腰里系着一个蓝布单子艰难地拉着架子车的汉子,帮车辕的是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
这一年王晓家的咱娘、王晓家的咱叔一年内同时撒手人寰,留下了一窝孤儿。厂里为老两口开了隆重的追悼会。在大喇叭里反复唱着“河深海深不如阶级有爱深”的革命歌曲声中,王晓的姊妹四人,一个大哥的媳妇,三个大哥的孩子一共八个孝子贤孙,披麻戴孝地给全厂职工下跪磕头谢孝,感动了全厂。
这时我爸又因为“老、中、青三结合”被结合上了革委会副主任。在我爸的主持下,专门派车到扶沟县为老两口买了上好的棺木。把老两口葬在了许昌的烈士陵园。
以后我上初中高中时,学校每逢清明都要组织扫墓活动,每次活动我都要到王晓家的咱娘的陵墓前去看看,去为老人家扫扫墓。
这时候我会想一件事:王晓家的咱娘为什么会那么老练地玩枪?为什么有资格进烈士陵园?
我会联想到江姐,我会联想到双枪老太婆……
(4)
《 咱 娘 》
2014年1月7日
——国强家的咱娘:
“啊宏嘞——顶犟!”
这一声呼唤,基本上是伴随着每天晚上的大喇叭中的国际歌而响起的。每到这时,我们在一块玩耍的小伙伴们就各回各家睡觉去了。这是国强家的咱娘在唤她的孩子们的声音。
国强家是上世纪印度尼西亚的归国华侨。国强姊妹四个,分别叫国宏、国强、国跃、杜鹃。国强的父母给自己的儿女们取这样的名字,可见当年漂泊海外备受排挤的华侨对祖国的热爱和向往!
国宏是我哥的同龄人,杜鹃是我姐的同龄人。国强年龄比我大上两岁,国跃比我小上两岁。国强在大院里是第二餮(厉害)的孩子,因为第一餮的是双胞胎,每逢打架兄弟俩会一块上。我在院子里还排不上前五餮呢,所以我得不停地追随前三餮的人。我也成了前三餮的人拉拢对象。
有一次我欺负了国跃,杜鹃让国强来打我,但是国强始终没出手打我,这个情节让我记了一辈子。
我的许多第一次都是在国强家见识的:第一次看见鸭绒被;第一次看见弹簧拉力器;第一次看见华侨家里那圆柱形的海绵枕,是睡觉时用来夹在两腿中间的享受品。
国强家的家运急转直下,是从国强的父亲患了肝癌开始的。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国强的父亲两手插在裤兜里,右嘴角总是叼着个燃着的烟头,说话时烟头会不停地颤动也掉不下来。他父亲病重到郑州住院去了,这时她姑姑从海外匆匆回来探望,问路正好问到我,我就把国强的姑姑领到国强家的门口,国强的姑姑进不去屋,就扒着窗户往屋里边看边哭。不久,国强家的咱娘和戴着孝的,抱着骨灰盒的四个儿女回来了。
从此,国强家的咱娘一个人负担起家庭重担,每天要骑自行车到当时许昌的大北郊,现在的八一路上的一家服装厂上班。
这是1969年,我家也搬到了许昌西北郊的王月桥住了。我也上了初中,每天都步行着到市一中上学。我和国强家的咱娘会经常在正在兴建的许昌市医院西边墙外的路上碰上面,每次见面,国强家的咱娘就会喊我的小名:“小蛋儿!来!娘跟你说两句话!”我就会站下来听她给我絮叨几句。那时我十三、四岁,不懂多少人情世故,就礼节性地听一会儿,然后各走各的。现在想来,那时孤儿寡母的,国强家的咱娘,是没地方也没有人可以说说话的。
更令人难忘的是,国强家这时根据国家的政策可以办理出国手续,可以出国投亲靠友了。但是国强的姐姐杜鹃因为与许昌市内一个本地小伙子自由恋爱有了爱情,这种情况是不准男方出国的,所以两人必须得分手。国强家的咱娘在情急之下说了杜鹃两句狠一点的话,杜鹃就喝了敌敌畏,没有抢救过来。杜娟的死对国强家的咱娘打击很大,他们的家庭因为减员了两口人,日子更难了,国强家的咱娘仍然顽强地坚持骑自行车到服装厂上班。路上遇到我仍会喊住我站下来絮叨几句,直到他们家办完全部手续离开许昌去了香港……
多少年过去了,国强家的咱娘,她那和蔼母亲的形象仍然清晰地印在我的记忆里。对她那“啊宏嘞——顶犟!”呼唤孩子的声音,仍然感到那么的亲切!
【未完待续】
现在我常感叹:
——时间都去哪儿了?不觉之间就老了!
——无限感慨、无限留恋、无限回想、无限憧憬!
——现在人老了,坚定一个信念:要为1942逝去的先人们立块儿碑,碑不在大小,但是这块儿碑我们河南人我们许昌人的心中要有。
现在我常喃喃自语:
——王老汉哪王老汉!58年得开悟,36年磨一剑!
现在我常扪心自问:
——1942的儿孙们都去哪儿了?
敬请看《四季歌文学社区》我的【日志】:
——【我的梦-让更多的河南人看《1942》】
——【我的梦-为1942三百万亡灵建园、立碑、过节】
作者: 李听圃 时间: 2014-8-20 00:19
这些年轻时的旧事,说来依然亲切清晰,已经印入我们的岁月里了。
作者: 王振江38307 时间: 2014-8-20 10:08
同时代的人会感受更深。
作者: 侯诗杰 时间: 2014-8-21 18:46
用文字让过去的日子鲜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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