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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随笔【故乡情深】《 咱 娘 》(7、8) [打印本页]

作者: 王振江38307    时间: 2014-8-21 11:39
标题: 随笔【故乡情深】《 咱 娘 》(7、8)
本帖最后由 王振江38307 于 2014-8-21 11:44 编辑

                    (7)
              《 咱 娘 》
                              2014年1月7日
许昌人习惯上把朋友的母亲称作娘,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说话会把我家的母亲称作“咱娘”;如果谈到对方的母亲,会说“恁家的咱娘”。如果谈到第三人的母亲,会说“某某家的咱娘”。
许昌人的咱娘,是伟大的母亲!
——大宝家的咱娘B
  穆庄村东头有一块空地,空地边上立着一根剥光了皮的丫字形大树杈,树杈上面钉了一块木板,安装了个篮球框,这就是篮球场了。那时候许昌的业余体育活动主要是篮球,几乎有人的地方都会有各式各样的篮球场的。人们之间的较量往往通过打篮球决定谁餮不餮。我们那时就以穆庄的篮球场为战场在那一片儿立擂,与周边的年轻人比试高低。
第一次去大宝家,大宝家的咱娘专门为我们打的鸡蛋茶,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喝到许昌的鸡蛋茶,第一次被当成大人对待,第一次像贵宾一样受到礼遇。许昌农村的规矩:凡是来了尊贵的客人,就在烧开的白水里给你打上几个荷包鸡蛋以表示尊重欢迎(条件好的还能放上点白糖,条件不好的就是白水煮鸡蛋)。根据客人的尊贵程度,鸡蛋的数量分别是2、4、6、8个,客人必须要吃完才说明对主人的尊敬。第一次喝鸡蛋茶,大宝家的咱娘给同学们每人打了四个鸡蛋,我的碗里却有六个鸡蛋,还没等我张嘴说出来,大宝就用脚碰了我的脚一下,给我使了一个眼色。后来大宝告诉我,这叫:
“亲不亲碗里分,咱娘是向着你哩!”
我们去打篮球了,大宝家的咱娘就开始张罗着给我们烙馍。我们这一群狼崽子哪里能想到,这一顿鸡蛋可能就是大宝一家人半年的油盐酱醋钱!烙馍卷芥疙瘩咸菜丝的好味道让我记忆一辈子!
那时候,每半天的上课前还要唱20分钟的革命歌曲。因为我们的班主任老师人品不太地道,我率先贴大字报反起了“潮流”。课前的歌声也变了,不知道谁起了个头,大家就会一起高唱:
“瓦偶瓦偶犁地哩,
庄稼老汉送饭哩,
啥饭肉包饭,
哼哧哼哧两大碗,
两大碗呀两大碗!”
然后是哄堂大笑。
老男班主任气得,两眼红红的。这时大宝给我使了个鬼脸又引了个头,唱起样板戏《沙家浜》里刁德一的经典唱段:
“这个女人那,不寻常……”
于是全班也跟着唱了起来。刚唱完,不知谁又喊道:
“老母猪吃火柴!”
全班异口同声喊:
“不咋嘬!”(用嘴把火柴引着火的意思,在这里是不咋地的意思),又继续喊:
“老母猪吃高粱!”
全班又异口同声喊“顺杆子爬!”(老母猪要想吃到高粱,得骑拉着高粱杆往前走过去)……
十六、七岁时期的我们太年轻、太欢乐、太顽皮!谁也没想到,这时候离大宝走到生命尽头的时间不到两年了!
                               (8)
               《 咱 娘 》
                             2014年1月7日
——大宝家的咱娘C:
我们这一届高中生本应该1973年毕业,但是延长了半年才毕业。毕业前同学们都想照个像留个念。喜德借来一个旧135照相机,大家喜出望外,全班的男同学都翻墙跑到学校隔壁的小西湖公园照相留念。我们都有一个心愿:就是把我们的留影照得伟大再伟大一些,于是大家都站在高高的土堆上,负责照相的人则躺在沟底用仰视镜头照了一张全班男同学的合影照。当像片洗出来一看,像躺倒的一片死人,大家少不了嬉笑一番。
1974年我们城市户口的下乡,农村户口的返乡各奔前程去了。大宝回乡后到市内的第二烤烟厂干了季节工人,我们起初书信频繁,慢慢地书信稀少下来,但是彼此知道都在那儿,都在干什么,同学的感情丝毫没有减弱。
1975年,班长建州突然从许昌来到我们新建队,一脸严肃神秘的表情说:“咱班的同学都跟我回许昌一趟有要紧事!”
我问:“是跟谁打架啦?”
建州说:“算是吧。”
走到路上建州跟我们说:“大宝死了!”
这是个晴天霹雳惊人的消息!
原来,有一天大宝在上班的路上掰了几穗生产队的玉米,被人看见告到队里,队里开了大宝的批斗会,大宝受不了这份羞辱上吊自杀了。大宝家的成份不好,在那个唯成份论的年代贫下中农出身的人掰个玉米根本不算什么事情,家庭出身不好的就不得了了。
来到穆庄,大老远就看见大宝的父母在村头站着等我们,但是我们还没有走到跟前,大宝家的咱娘看见我们更伤心了,用手捂着脸哭着就往屋里跑。
到家后,家人还给我们讲了一些细节,其中一个细节觉得很奇怪,就是河南有一种说法:在农村每一个上吊自杀的人,上吊那个位置的脚下都会挖出一个“硬生虫”来,如果及时,用硬生虫的土和到水里灌当事人,还能把人救活的。(在农村深土层中可看见有拳头大小的土蛋蛋,很硬,中心有一个虫子——这蛋蛋叫硬生虫)大宝脚下挖了两次才挖出硬生虫,灌了一肚子水也没有灌过来。
这一次大宝家的咱娘又给我们每人烧了鸡蛋茶,别人碗里的是六个,我碗里的是八个,还有红糖。但是这一次我是流着眼泪喝的鸡蛋茶。我们试图说些安慰的话,大宝家的咱娘喃喃地说:
“人都没了,恁们不会再来了……”
确实我们再也没有去过大宝家。
后来我在许昌的小铁路工作,小铁路就在大宝家的穆庄前面经过,偶然在火车上经过穆庄,我都深情地看那个别致的Y型树杈杈蓝球栏,想那亲不亲碗里分的鸡蛋茶,回味那烙馍卷芥疙瘩丝的味道。
心里默默地祝福大宝家的咱娘!
大宝的学习不错,如若不发生这样的事,1977年恢复高考,大宝肯定能考上一所像样的大学!
大宝的死,是我人生第一次经历的生离死别,让我悲伤了很久。
【未完待续】
现在我常感叹:
——时间都去哪儿了?不觉之间就老了!
——无限感慨、无限留恋、无限回想、无限憧憬!
——现在人老了,坚定一个信念:要为1942逝去的先人们立块儿碑,碑不在大小,但是这块儿碑我们河南人我们许昌人的心中要有。

在我常喃喃自语:
——王老汉哪王老汉!58年得开悟,36年磨一剑!
现在我常扪心自问:
——1942的儿孙们都去哪儿了?
敬请看《四季歌文学社区》我的【日志】:
——【我的梦-让更多的河南人看《1942》】
——【我的梦-为1942三百万亡灵建园、立碑、过节】


作者: 李听圃    时间: 2014-8-22 00:21
继续关注。
作者: 侯诗杰    时间: 2014-8-22 22:36
可以依据标题,多写些“咱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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