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的悲苍
有一个习惯,就是到了一地,都喜欢到当地的名胜古迹去看看,因为在不同的时光里或携着不同的心情去浏览物,或会得到不同的感受。南阳的武侯祠,是当地的一处名胜,是一个印象尤深的地方。这次适逢路过,便又去了一次。
武侯便是诸葛亮。他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重要人物,是公认的政治家和军事家。由于名著《三国演义》的推动作用,他的声望远超历代帝皇。人们崇敬他,是因为他有未出茅庐便晓“三分天下”之识;又有行军打仗时“草船借箭”和“空城计”之智;以及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人们对他是顶礼膜拜的。因而在全国很多地方都建有武侯祠以纪念之。
当日,或是时间略早的缘故,整个武侯祠游客甚少,除了我们,没有它众。祠内那种陈旧与挤拥,不自觉的就拿它与西安大气磅礴的法门寺相比较,于是一种悲凉的感觉就油然而生,并挥之不去。行走之间,见着眼前的萧条,便总在想,人们当今的旅游出行,其热点或已经悄悄的发生变化了,大自然的青山绿水已经成为了人们首选,而古迹则是退之而求次的了。难怪以前有过一则消息,说陕西武侯祠还有诸葛亮墓无人问津,它除了以上原因外,此地它又是诸葛亮功败垂成英雄末路的的地方,我想是没有谁愿意让一种悲切的情感去笼罩自己的行程的。或只有历史学家们会是例外。
然而,回顾历史,其实三国争雄那一段,它是很令人感慨的。就诸葛亮而言,从当年刘备三顾茅庐起,他那洞明世事,大志于胸,运筹帷幄,开创局面那种英雄气概是无人可比的。只是到了后来,关羽守城失误,导致败走麦城被擒,遭敌所杀;刘备伐吴被火烧连营,损失惨重,以致一病不起,最后驾崩;时局出现这种颓势,对于诸葛亮来说,无疑其打击是巨大的,他虽然竭尽全力想力挽狂澜,最终还是病毙在战途之中。他的一生是履行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诺言,但他“恢复中原,重兴汉室”的宏愿就此付之了东流。于是他给自己和后人都留下的是无尽的悲叹。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有人说,诸葛亮死时才五十三岁,如果上天能给它十年命,其结局就会不同。其实,这只是我们针对某一事件,斥诸感情之后的良好愿望而已。但是历史从来就不存在假设的,它永远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去。因为人世之间,喜剧,是它的一部分;悲剧,也是它的一部分。
其实,英雄的悲情是各自不同的,又如史上我们熟知的项羽,当年设下“鸿门宴”没有把刘邦除了,后来兵败垓下,一个盖世英雄也只能饮恨而终。如果站在项羽的立场,那就是惋惜之至,若站在刘邦的立场,那就或叫本该如此了。
就在不久前,曾经在网上读到了一首毛泽东没有发表的诗词亦颇有感概。据说是当年毛泽东写给周恩来的,词曰:“当年忠贞为国筹,何曾怕断头?如今天下红遍,江山靠谁守?业未竞,身躯倦,鬓已秋。你我之辈,忍将夙愿,付与东流?”其忧虑之心跃然纸上。写词之时正是共和国已经成立二十多年之际,国家亦处在文革的动乱时期,一个被写入了党章的接班人林彪,却因抢班夺权不成后出逃了。因而史上的“四人帮”则趁机上位,经几年的折腾后,国家的政治并处在了一个极不稳定的时期。而此时最糟糕的是,当时的国务院总理周恩来已经重病在身,毛泽东的身体也很不好,他们的生命也快要走到人生的尽头了,处理问题已经力不从心,因而担忧身后国家的未来,便成了他们的一块心病。但他们又不能随便跟别人说,功于诗词的毛泽东,也只能给追随了他几十年,而又很理解他的老战友一表衷肠。这或也就是他的初衷。我们虽然没有接触过相关的史料,但相信他们之间是相通的。其实当年的周恩来,他也处在一个十分艰难的境地。由于政治斗争,他在逝世之前的一年中也备受冲击,那时的“四人帮”,他们借着其控制的舆论工具,在“批林批孔”的幌子下也不忘提出“批周公”,他们非要将所有的老帅都搞倒了才遂他们的心愿。在那种政治环境下,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奋斗了一生、鞠躬尽瘁的他,真已经饱受忧虑的折磨,其内心悲伤也是无法诉说的,既然毛泽东都这样想,相信他也是有同感的,只是不说出来而已罢了。他们是无法首肯把无数先烈用生命和鲜血而换来的江山,落到那些搞阴谋人的手中,只是他们已经无法料定事情的走向。
然而,此刻的周恩来凭着他的睿智,把“未来”所有能想的都已经想到了。于是他史无前例地作了一个身后不留骨灰的决定,把它洒向了他深情热爱的土地,让人民的心中永存他高尚的气节,而对于那些不良分子,就是丝毫的机会也不给他们留下。这真是一首绝世的悲歌!
那一天的诀别,他令长安十里皆泪水;那一天的号声,他震动了全世界。
一九七六年,朱、毛、周这三位中国革命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先后告别了他们光辉的一生。而党和人民也作了一次命运的选择,一起将“四人帮”那一伙人治了罪。全国人民也从一种忧虑当中迎来了一个非凡的发展时期,历史又恢复了它本来的面貌。面向进步,面向未来已经成为了一个民族的共识。而“领导集体”这一名词的出现,也体现了一个执政党的创新的能力,他使国家的未来充满了希望。看到社会那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真的可以告慰那曾经心系人民的泉下英灵:中国的未来已经后继有人,英雄已无须再怀悲苍。
文/依岸观涛
写于2014年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