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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桥 [打印本页]

作者: 一米月光 时间: 2015-11-15 20:19
标题: 桥

桥是在中秋节前一个星期去世的，享年四十二岁，死于鼻咽癌。这个不幸的消息是我中秋节回娘家时父亲告诉我的，我当时懵了：一个在一起玩耍了三年多，二十七年没有见面的人，竟然说没了就没了，我又如何接受得了呢？而桥留给我的印象始终停留在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
　　十二岁那年，我们家搬离了热闹的贺家大屋，另建房子搬到了太阳坡，和桥一家便成了隔壁邻居。
　　桥和我同岁不同级，比我大三个月零七天，低一个年级，个子也比我矮半个头，瘦瘦精精的，像个小萝卜头，身材却异常灵活，在地上连翻一百个跟斗，眼睛滴溜溜直转，嘴巴啧啧响，直呼过瘾，自称为“美猴王”。我开玩笑说桥是冒牌美猴王，一点都不美，倒像个水猴子精，瘦不拉几的，还有一肚子的鬼。桥举起削得溜光的茶树做的金箍棒对着我的脑壳轻轻一点：“嗨呀，你这个妹子，皮发炸了吧？再和我唱反调咯，小心你的脑袋开花了啊，哈哈……”“开什么花呀，开带刺的玫瑰花，刺死你。”我一把抢过他的金箍棒，对着他的莴笋脑壳一敲，打起飞脚跑出了老远。“嗨呀，你这个恶婆娘，两只飞毛腿，跑得比长脚猫还要快，看你跑到哪去，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桥捡来一根树枝在后面放肆追，我隐隐觉得他在心里笑。
　　桥个性张扬，喜欢搞小聪明。在大多数人眼里，他说的话从来没有一句是合情合理的，有时还带着刺。桥的父亲曾这样对外说过，说他是变色龙一个。
　　我也曾亲眼所见他坐在父亲的腿上，摸着父亲的兜腮胡，说父亲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他长大了要买最贵的汽车给父亲开，而他父亲似笑非笑的样子令人捉摸不透。我还看见他摸着母亲的包菜头，说母亲又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他参加工作了要给母亲买最漂亮的衣服给母亲穿，他母亲也是一脸漠然，丝毫看不出感动。桥在我面前呢？说我才是他最喜欢的人，以后赚了钱要给我买很多很多好吃的，我双手抓着他那鸡窝草一样的头发说他假样子做尽，桥举起右手做出发誓的样子，我的内心却感动得一塌糊涂。
　　有好几次我看着桥对着家里的那只小黑狗说小黑狗是他的最爱，搂着它亲来亲去，好不恶心啊！
　　我问桥为什么那么喜欢小黑，小黑一身脏兮兮的，丑不拉几的，有什么值得喜欢的？桥却一本正经地说，只有小黑懂他的语言，懂他的心思，还救过他的命。桥还告诉我，有一次他带着小黑去山上割牛草，小黑突然对着他又撕又咬，还不停地吼，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心想：嗨呀，你这个小黑小肚鸡肠了啊，我割草也碍你事？你也要吃醋？你晓得要吃饭，牛也要吃草啊，你怎么这么自私呢？你是发疯了吧？我今天早上心情一点都不好啊，被那个恶婆娘（桥母亲）骂得个死，她咒我早死早超生，我气得要死呢，正好没地方出气，你不要惹我啊，小心我一脚踹死你。正当桥抬起脚的一瞬间，看到一条眼镜蛇在一尺之外的草丛里仰起头，伸出了可怕的舌子，吓得他一口气跑到了山下，小黑紧随其后……桥告诉我一个秘密，他之所以怕蛇，是因为他经常做噩梦梦见蛇咬伤了他的眼睛，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从此失去了光明。
　　桥说的是真的吗？我半信半疑，觉得桥在故意编故事给我听。或许桥要我同情他？或者他真的有心理压力？桥稀奇古怪的想法太多太多，以至于我都有点云里雾里，不知道他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一会说变成了小鸟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翔，一会说制造了无人飞机轰炸日本鬼子，一会说和我一起赚好多好多的钱，驾着轮船遨游世界……啊！说得天花乱转的，画了一幅美好的蓝图在我面前，我的心似乎跟着他飞到了外面精的世界，心里美美地想着：也许明天的明天我就是他的美丽的白雪公主，他就是我最最喜欢的白马王子？
　　“桥伢子啊——桥伢子喂——你这个砍脑壳的，还不死起回来做作业啊？看你以后靠哪个，只有背着麻布袋子讨米去。”每当夜幕快降临的时候，我总看到桥的母亲撑着水桶腰，站在太阳坡的山坡上扯开大嗓门喊。
　　“回了，回了，就回了！”桥急急地回答，拿着弹弓，箭一般地跑回了家。
　　随后就听到他们家里噼里啪啦的吵架声，嘶吼声……
　　我的心里随着这刺耳的声音多了些惆怅，生怕桥母亲拿着扫把扑他，举起扁担打他，生怕他母亲把他打成了残废，真的把脑壳砍了，那可怎么办呢？
　　我曾亲眼目睹桥的母亲拿扫把对着他那香芋棍子一样的脚杆子放肆扑，举起扁担追着他打，桥则围着地坪转圈圈，他边追边骂：“你这个砍脑壳的，老娘一寸长的脚板把你摸大，你却偷我的墨鱼吃，你不晓得那是我的单方子啊，是治妇科病的，你吃了有什么用？好吃麻皮，好吃别……”桥的母亲骂起人来是不顾及别人感受的，也是不顾及自己身份的，那凶巴巴的样子是吓死八个人的，似乎墨鱼比桥的命还重要十万倍呢。
　　我始终不明白桥的母亲嘴巴为什么那么毒那么脏，为什么要骂他“砍脑壳”的？莫非她不喜欢这个儿子？桥可是他们杨家传宗接代的种子啊！
　　带着这个疑问，我多次询问母亲，母亲对着我一个劲地眨眼睛，说：“小孩子不要多事啊。”我说：“多什么事？妈妈应该要爱自己的孩子啊，就像你爱我们一样，什么好东西都要留给我们吃，他妈妈为什么这样格外一根筋？是不是变态？”“好了，不要多嘴了，我告诉你啊，你可不要告诉桥伢子啊，任何人都不要告诉啊。”母亲“咬”着我的耳朵说出了桥家里的秘密。
　　桥不是这个母亲亲生的，他养母一共生育四个女儿，为了让远在县城冻肉厂上班的丈夫看得起，不得不和桥的亲生母亲（生育了四个儿子）秘密交换各自的儿女，也就是桥出生的第四天便和养母刚出生的妹妹调了包，两个母亲都说要守口如瓶，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的秘密行动还是被帮忙调包的接生婆无意间透了出来，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在桥三岁那年终于传到了桥养父的耳朵里，养父越发不高兴了，嘴巴翘起老高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以后退休了还没想好让哪个去顶职呢”。这可不得了啊，顶职可是天大的事啊，关乎吃国家粮端铁饭碗啊，何况冻肉厂可是富得出油的单位呢，哪天他老先生发神经把工作给他在外面养的野崽子，那就亏大了啊！怎么办呢？两家母亲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商议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等桥年满十八岁就去顶职，然后两家对上亲家，桥和那个妹妹结婚。
　　哦，我终于明白了桥这么善变，喜欢两面讨好，想必他一定知道了自己身份，知道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谁的手里，其实他在这个家里，只是养母的一个筹码，是养父眼中的刺。
　　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是真心希望桥快乐幸福的，当然也是很在乎他这个玩伴的！虽然他读书雷拳都读不进去，考试起来三十分万岁，身上还有一股讲不出的味道——鱼香味或者泥巴味？但桥的号召力，以及那种霸气是我最喜欢的，当然还有他富于幻想的个性也是我喜欢的。
　　“小弟们，跟我走！”每到星期天，不务正业的桥一声吆喝，一长溜大大小小的小屁孩跟在他身后吆喝喧天，捡的捡树枝，爬的爬山洞，还有搭灶台的，挖红薯的，捉老鼠的，掏鸟蛋的……通通听他的指挥。
　　我呢？只能算桥的半个军师，为了管理好这群小屁孩，我和桥想出了很多绝招：吃臭皮蛋、画大花脸、弹后羿射日、踢狗啃泥、打落花流水……一招比一招厉害，一招比一招有新意。
　　桥说我们的规章制度人人都要严格遵守的，如果有人违反了规定，首先是要吃“臭皮蛋”的——桥撅起屁股对着不听话的孩子的嘴巴打出一个长长的响屁（其实大多数情况下桥是鼓起腮帮子对着自己的手背做出打屁的响声的）。桥还要弯下腰问人家“臭皮蛋”香不香，好吃不好吃，如果对方回答不香，或者不好吃，那接下来是要画“大花脸”的——桥拿出随身携带的墨水，用细树枝蘸点墨水在小屁孩的脸上一顿“鬼画符”，有时在他们嘴唇上画成了一撇一捺的猫胡子状，有时把他们的眼睛画成熊猫眼，有时索性在他们两边脸上画两个臭皮蛋，我们在旁边一阵窃笑，被惩罚的小屁孩眼泪汪汪的。当然也有不服气的小屁孩，和桥对着干，抢桥的树棍子，桥一声令下，要其他小屁孩抓住反抗者的手，脱下他的裤子，露出小屁屁，接受“后羿射日”的招式——桥手握弹弓，把泥巴搓成圆坨坨，对着小屁孩的屁屁轻轻一弹，“哎呦哎呦”小屁孩吼叫声一声比一声高，再也不敢尝试接下来的“狗啃泥”，更别说“落花流水”了。
　　最牛逼的只有“花公鸡”周扒皮（见到女人就想上）的两个“飞天蜈蚣”的孙子（四岁的飞飞，五岁的天天），桥要他们捡柴树，他们偏要玩“梭梭板”；桥要他们烧火，他们抓起黄泥巴往火坑里丢；桥要他们掏鸟蛋，他们捡起干牛屎往天上丢……
　　桥气得要死，瞪起溜圆的眼睛，张开老鹰一样的双臂，一把将他们拎起来，然后对着地上一丢：“嗨呀，你们竟敢和桥老爷唱反调，小心我杀了你们的小鸡鸡喂小黑吃。”
　　“不要，不要，我们的鸡鸡是要做种的，桥哥哥，我们家的小黄要生崽崽了，到时候我们就送你一只小狗狗好不好？”飞飞人细鬼大，死死地揪着桥的衣袖。
　　“嗯嗯，我的小鸡鸡也要做种的，桥哥哥不要杀了，我们下次不捣蛋了，听你的话好不好？天天则一只手在裤裆里护着自己的鸡鸡，一只手护着飞飞的鸡鸡，眼泪水汪汪，生怕桥真的痛下杀手。
　　桥眼睛一横，鼻子一哼，故意拉长声音：“嗯……这还差不多咯……晓得好歹的人……是受欢迎的……下次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痛啊……”
　　“哈哈……”
　　“嘻嘻……”
　　小屁孩们裂开嘴巴放肆笑。
　　“嘘！肃静。”桥把我扯到他的前面，我宣布一个事情啊：“从今天起丽丽是你们的信使队长，是你们做掩护的，她负责望风，负责管理，如果哪个不听丽丽的话，是要挨骂的，说不定还要挨打的。”
　　我故意唱起反调：“你呢？你听我的话不？你不听话我也要开骂的啊！不过嘛，对于你来说，骂一顿风吹过，打一餐皮上过，你反正皮有一尺把厚，怕什么呢？”
　　“我也一样，犯了错是要惩罚的。”桥狡黠的眼神盯着我，“你听说过打是亲骂是爱吗？”
　　“是吗？那我就要打你了哦，不要哭脸哦！”我拿起树枝对着他焦干的屁股就是一下。
　　“哎呦，哎呦！你还真打啊？”桥像弹簧一样弹起来，故意做出很痛苦的样子，“打人犯法哪，是要坐牢的哪……”
　　“那你以后也不能打我们哪。”有反应快的小屁孩提出了要求。
　　桥眼睛一闭，嘴巴一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哎，谁叫他碰上我这个喜欢和他唱反调的呢？他的威信也在我的一句玩笑中无形中削弱了很多，其他小屁孩似乎更喜欢我一些。
　　“嗨呀，哪些个小畜生在这里偷我的红薯啊？”许是我们嘻嘻哈哈的声音引来了“脚猪子”（负责为母猪配种的，一个老光棍）胡良坤，他像幽灵般从树丛里窜出来，伸出乌龟抓，一个“猫公罩”扑向桥。
　　“来啊，有狠来抓我啊！”桥像泥鳅一样巧妙地从胡良坤那喷骚的胯下溜过去，右手食指做成弯勾状，向他提出了挑战。
　　“你这个臭婊子养的，瞎了眼啊，竟敢偷老子的红薯，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胡良坤气得七窍生烟，反转身，一个饿虎扑食。桥就地一闪。胡良坤一下扑了个空，手在空中划拉几下，差点来了个狗啃泥。
　　“哈哈……”桥有些得意忘形，伸出小拇指对着胡良坤的“虾弓子”背做了个鬼脸。
　　“好，你嘚瑟，等你老爷（父亲）回来，看你还敢嘚瑟不？我看你呀，只怕是不想顶职了吧？”胡良坤使出了杀手锏。
　　“怕你个卵，有狠你去告状啊！你以为你的第三条腿长在哪里我不知道？半夜三更不要随便敲门啊？萝卜菜也不是随便吃的啊。”桥那薄薄的嘴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话中藏有话。
　　“好，你狠，你狠！你这个野杂种！”胡良坤捡起一根树棍子对着空中一顿乱劈。
　　“快跑啊，胡良坤发疯了呢……”桥一声令下。
　　“跑啊！”我们一群人连滚带爬四散逃开……
　　后来，我好奇地问桥：“那天你说胡良坤‘半夜敲门，吃萝卜菜’到底是什么意思？”
　　桥开始支支吾吾，不肯说出所以然。
　　我威胁他：“不告诉我算了，以后不要喊我一起玩捉迷藏啊，打枪战啊，捉鱼啊，烤红薯啊……我没空陪你玩，我是要做作业的，将来也是有想法要走出这个山沟沟的。”
　　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阴阴地看着我：“你真的不理我了啊？千万不要丢下我了，否则我初中毕不了业，顶不了职，以后只能在泥巴里打滚啊！”
　　“什么屁逻辑，什么鬼玩意？我又不是你家里人，你毕不毕业，顶不顶职，与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又不是我不要你读书的，真是的，懒得理你了。”我嘴巴一翘，屁股一扭，转过背就要走。
　　“好吧，我老实告诉你吧，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不然我会死翘翘的，这个家只怕保不住了，我顶职就真的成为泡影了。告诉你咯，胡良坤是个老色鬼呢，他好几次半夜三更敲我们家的门，是想吃我母亲这棵萝卜菜呢（他母亲叫罗平才），千万千万不要说出去了啊。”桥说起话来都打颤。
　　“鬼信！你嘴巴两块皮，一会这样，一会那样，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我对着桥的脸就是一巴掌。
　　在我的印象中，桥的母亲是个一尺十寸的人，长相不漂亮，嘴巴不乖巧，只会做呆事，不会针线活，这样一个男人婆不可能干出违背道德的事情来的。在我所知道的传言中，桥的父亲是出了名的花脚猫，在县城公开养了一个情妇，听说还和那个情妇生养了一个儿子，大概有两三岁了吧，有一年过年还带到太阳坡来了，桥母亲无意中把家丑外扬，说半夜三更桥的父亲就睡到那个女人床上做作业去了，床铺都快要散架了，好不要脸呢。从那以后，桥父亲的风流韵事在整个村上的角角落落都传了个遍。
　　想到这些，我故意刺激桥：“你是想顶职想疯了吧？不过我听说你父亲有意想要留给你那‘共爷各娘’的弟弟。”
　　“你说的是真的？”桥的牛眼睛都快要鼓出来了，“哼，不让我顶职，大不了回去算了。”
　　“回去？回哪里去？到外国去？卖牛肉去？”我看桥中招了，心中不免一阵失落感，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要回去作业去了，以后我要安心读书了，拜拜！”
　　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极了一蹲塑像。
　　我终于知道桥真的很在乎“顶职”这件事情的，他以后是要和那个调包的妹妹结婚的，我只是他的玩伴而已。从那以后，我也就和他有意无意地拉开了一些距离，不再主动找他说话，也不再和他玩游戏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要认真学习了，而那时的我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了，感觉和男孩子玩怕别人笑话早恋。
　　“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宁静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初三那年中秋节的傍晚，桥吹着口哨从我窗户底下过，将手伸进我的窗户口，“给，我爸爸从县城带回来的，赶快吃了，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哇，一个手掌大小的月饼，那可是我最最喜欢吃的哦。
　　“嗯嗯。”我拿着月饼想都没想直往嘴里塞，几口就吃完了。
　　“你还是个好吃婆呢。”桥咽着口水问，“什么味道？里面有葵花籽和南瓜籽没？
　　“有啊，啊？你没试味？”我诧异地问道。
　　“嗯呢，你帮我吃了。”桥面带笑容说道，“丽丽，我要走了，明天一大早，到县城上班去了。”
　　“啊？这么快？好事啊！”其实我两个月前就听说桥要顶职去了，只是不想面对现实而已。一方面我希望桥去顶职，过上城里人的生活；另一方面，我希望桥永远记得我这个玩伴，有机会邀请我去县城玩一玩，给我买最好吃的东西，兑现他的承诺。
　　母亲告诉过我，桥的父亲在亲戚朋友的劝说下终于想通了，觉得桥就是他们杨家的接班人，将来结婚生子还是要姓杨的，所以他利用他在县城的关系提早五年办了病退，然后帮桥搞了一张初中毕业证，还把桥的年龄改大了三岁，变成了十八岁的成年人，
　　“我走了，以后可能见面的机会要少了。”桥的声音幽幽的。
　　“好！”我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桥一眼。
　　桥一个转身，做了个飞吻，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的眼泪水却无声地流了满面……
　　从那以后，我和桥没再见过面，也没有通过电话，他似乎忘了我这个玩伴，我却时常想起他。
　　后来的后来，我来到了梦寐以求的长沙，从父亲口中得知桥和桥的家人的生活状况：桥恋爱了，桥要结婚了，结婚的对象不是那个调包的妹妹，是一个比他大四岁的郊区的姑娘。桥的老婆生了个大胖小子，姓杨。桥辞职下海了，开食品批发部了，生意兴隆，把老娘接去帮忙了。桥起别墅了，光空壳壳就花了四五十万，装修花了三十万，啧啧，发财了。桥买跑车了，一天到晚开着车到处应酬，黑白两道玩得溜溜转。桥的父亲和桥的母亲离婚了，母亲得了病了，得了甲亢，桥将母亲送到医院，花了他两三万多块钱，看来桥还是有一点良心的。桥的父亲再婚了，找了个比桥还要年轻的妹陀，可惜人家把他灌了迷魂药，骗了他好几万块钱开溜了……
　　一直以来，我听到的关于桥的消息我都记在心里，也曾梦想着能坐上他的跑车去县城转一转，看看他发福的样子，问他是否还记得我这个喜欢和他开玩笑的玩伴，可惜最终只是梦一场。
　　“哎！桥伢子啊，他是自己找死呢，烟酒槟榔作死的吃，夜夜笙歌，嫖赌逍遥，结果喝醉了酒，钻了别人下的圈套，赌博输得将家产输得精光，批发部和别墅都变成了别人家的，差点把老婆都输了，他是郁闷而死呢，你说能怪谁呢？怪谁呢？哎……”父亲一声声哀叹，道出了桥得病去世的真正的原因。
　　“哎！怪谁呢？”我同样一声哀叹，仿佛看到了桥的影子在我眼前恍动，他依然是少年时的样子，只是我的心里更多了些忧伤，眼泪水却盈满了我的眼眶……

作者: 筱欣奕奕 时间: 2015-11-15 21:26
桥的一生，坎坷心酸。人物形象栩栩如生。
问候月光

作者: 雪山飞鸿 时间: 2015-11-15 22:09
佛法普度众生吧！:(

作者: 夏末微凉 时间: 2015-11-16 07:01
起起落落，不寻常的人生路。言辞流畅，人物形象刻画细腻。欣赏，问候作者。

作者: 一米月光 时间: 2015-11-16 21:03

筱欣奕奕发表于 2015-11-15 21:26
桥的一生，坎坷心酸。人物形象栩栩如生。
问候月光

桥就是这样一个人！好遗憾。

作者: 一米月光 时间: 2015-11-16 21:04

雪山飞鸿发表于 2015-11-15 22:09
佛法普度众生吧！

嗯，来世。

作者: 一米月光 时间: 2015-11-16 21:04

雪山飞鸿发表于 2015-11-15 22:09
佛法普度众生吧！

嗯，来世。

作者: 一米月光 时间: 2015-11-16 21:05

夏末微凉发表于 2015-11-16 07:01
起起落落，不寻常的人生路。言辞流畅，人物形象刻画细腻。欣赏，问候作者。

谢谢版主鼓励，问候!

作者: 一米月光 时间: 2015-11-16 21:05

夏末微凉发表于 2015-11-16 07:01
起起落落，不寻常的人生路。言辞流畅，人物形象刻画细腻。欣赏，问候作者。

谢谢版主鼓励，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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