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歌队来的新导演——青春浪花之四 - 四季歌文学社区

每天傍晚，小区的院子里就会聚集起一群女人，兴高烈地扭秧歌。音乐嘹亮，扇飞舞，也可说是小区里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男人们却极少参与，所以我也只是偶尔旁观一会儿。不想一天正欲离开，忽听人群里有人唤我进去扭秧歌。仔细一看，是一位手拿两把鲜艳的黄色舞扇的半老徐娘。我们可是老相识，甚至可说是“老相好”，年轻那阵子曾有过一段恋爱史。而且也是缘起于扭秧歌，她曾是我们秧歌队的导演。说来也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那年的春节前，单位遵照当地政府对春节期间文化活动的安排，开始紧锣密鼓地组织排练集体秧歌，要在春节后的大年正月上街演出。我刚参加工作没几年，自然也被抽调去参加排练演出。可是毕竟由于文革动乱，已有十多年不搞这种活动了，单位里也没有这方面的权威人才，大家你说东，他说西，也不知听谁的对。吵嚷了几天，也排不成个样。领导自然有些着急，正准备外请导演，却听说新工培训班里有个文艺人才，更会扭秧歌。于是当天就被调来做我们的导演。

原来是个年轻姑娘。看身材却不是苗条修长，有些壮实。我是个小个子，而她也就和我一般高。大家起初都有些怀疑，她行吗？甚至有人还说起了风凉话。但她并没在意这些，第一次开始排练时，她让所有人排成一队，沿着埸地扭了一圈。然后她站在中央，竟然说我们的基本步子不对，并给大家做了一个示范。这下把人们都给震住了，她扭得得确与众不同，动作很好看，的确是扭秧歌，而我们原来的只能算是走秧歌。大家一下子都来了兴趣，争相学练。我于此道到是颇有些悟性，很快就得了窍门，扭起来像模像样。于是就引起了她的注意，我也总爱主动与她交流。渐渐地不排练时也常常聚在一起。等到秧歌排练完成了，大家都看出端倪，发现我俩的关系已非同一般了。

其实我到没觉着我们之间有什么，只是对她有好感，再说一天到晚就是排练秧歌，常聚一块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并不是刻意为之。可是等到秧歌演出结束，她就回县上的原单位了。竟然觉得有些空落感，而且随着分开的时间的增长，这种若有所失的感觉也在不断滋长。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堕入了情网。于是，我又一次为了仍然幼稚的多情而独自前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去探望她。当然此行唯一的收获就是等于向她表白了心迹。好在时间不长她就因文艺特长被调上来了，而且都住在一个宿舍楼上，我们相距仅几步之遥。这样相处起来就方便了许多，每天只要不上班时几乎总会在一起。不过一般都是和同宿舍的人们在一起说说笑笑。我们的关系到这时已经明朗，无须挑明。但我总觉着她心里总隔着一层，有些不甚明了。所以当只有我俩在一块时，反到有些不太自然。我们最多也就是在看电影时趁着黑暗，小心翼翼、紧张兮兮地握握手，偶尔耳鬓厮磨一下而已。由于心里的不自然，即便有更亲昵的接触也只会感到不自然。一年多后，她家里就给她定了婚。其实这事早就确定了，但她却一直把我蒙在鼓里。也不知道她是出于何种原因，我想大概是怕伤害我罢。其实她却不知正是这样才使我受到了莫大的伤害！尽管外人都认为是她玩弄了我的感情，可我始终不愿承认这样的事实。而事实上这种情感上的事情也不是玩弄两个字就可以说清的！

记得当我弄明白了一切的那个晚上，曾彻夜在走廊里徘徊，内心非常地痛苦。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真切地尝到了失恋的滋味，的确不怎么好受！但却也就是在那个痛苦的晚上把事情想明白了，所以很快也就把她从心中抹去了。此后的几十年里，尽管仍在一个单位，甚至现在住到了一个小区，常会不期而遇，却如同陌路！一个曾经鲜活在你心中的人一旦死去，是不能复活的！就如此时，虽然已是年过半百，往事早已成灰，听到她的邀请时，即便共舞，也未偿不可。可我却毫无兴趣，因为，心已经完全麻木了！细细想来，这也真可谓是人生的一种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