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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悲剧源于反垄断 [打印本页]

作者: 李芳洲的世界    时间: 2015-12-16 14:34
标题: 悲剧源于反垄断
本帖最后由 雪山飞鸿 于 2015-12-17 16:29 编辑

李芳洲
        和高律师交往是愉快的,智商、情商都相当,或者我情商胜他一筹。时下江湖规矩,同行同事隔着利益大山,难成朋友。

        人总是有倾诉需求的,他的案例由我从心里咨询方面做感性分析、提示、假定、推理,有补漏补缺,甚至启发的好处。我的咨询案例,有他从法理和法律把关,有拨云见日的妙点,也有醍醐灌顶的警醒。因为不是同行和同事,便不担心客户被挖,资源流失。因此,交往甚欢。

        今天他不约而至,气色难看,神情沮丧,烦乱焦灼,投射出胸中无法言说的郁闷和无奈,全没有往日那种超然和置身事外、冰冷的气定神闲。平日,仿佛律师不过是他谋生的手段,不必对客户拿出过多的同情、体谅与理解,没有我们咨询师的热心敏感和助人情怀。那时,他常嘲笑我“爱管闲事”、“操闲心”,我则骂他职业性的冷酷。当然,他的底线是认真敬业,有职业操守,按法律条款和游戏规则办事。

        可是这一次,看样子他是案子输了,输得一塌糊涂、一败涂地。不是败给能力或答辩不行,而是败给权力与枉法,败给无形的操控,败给天衣无缝的黑箱和假球。他从这桩简单的刑事案件中,领略到公平正义、法制裁判不过是永远除不尽的圆周率,谁都可以重新认识解读。

       他办案以法律为准绳,原则性强,大框架和小细节,律师和法官应怎样拿捏操作,空间大小基本有数。可这一次,他被“太离谱”打垮,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而我对体制和社会认识偏感性,所以对此案既意外又不意外。因此,不至像他那么失落受挫到不堪。我知道,这时候去安慰他是无用的,只需递上一杯茶,或一杯咖啡,陪他坐着即可。容忍他,在女士面前一支支地吞云吐雾,呛到共同咳嗽,直到烟蒂烧着他手指,才在烟缸里按灭了烟头,把头转向我。

       那一天,他求我容他喝醉,让他体验醉了是不是可以忘掉一切,把烦恼、痛苦、忧愁全抛到脑后,醒后不复记起。没有下酒菜,没有香槟,只有庐州老窖、花生米、开心果、杏仁干、牛肉干……他本来只可以喝二两,这晚却喝了一瓶。这样肯定不能开车回家,只好由他在客厅沙发上将就一夜。

       第二天,他泡了热水澡,喝了热牛奶,头痛减轻。看来昨晚我给他用上镇静剂,还是很对症的——抗焦虑的药效起了作用。把这么个玩世不恭的律师气成这样,看来刺激不小。

       午饭后,他主动提议让我和他一起去访问那个家里仅存的、身心受伤、走路已不利索的中年女人。她才43岁,头发已经全白了。律师向她介绍,我是心理医生,可以帮她摆脱心理煎熬,辅导她走出阴影,要她把所有的情感经历、心路历程以及事情发展的来龙去脉,都毫无隐瞒地讲给我听。高律师还对她说:“你要相信这个心理医生,比我这个律师更能帮助你。作为一名律师,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我是失败的,但却是尽力了。我的伤口自己去舔舐;你的伤口,也许只能靠她帮你止痛、包扎、缝合。梅兰英,别介意。在她跟前,你想哭就哭,想说就说。她是我给你带来最可以信赖的朋友和医生。她此刻的到来,对你大有益处。因为接下来,你还得面对更大的打击和舆论压力。她会是你的支撑!在非议和黑暗的谴责里,她会用蜡烛为你照路——我到外面散散心,晚些来接你。”说着,向我挥挥手,带上门,走了。

       梅兰英的案子,我听高律师讲过,只是不知道细节和为什么会那样。如她对性爱为什么如此饥渴,把乳臭未干的儿子,引诱上床,等于蛋黄还没凝固,就散成蛋花?这不是一个母亲应有的行为,也完全违背了伦理和起码的工序良俗。我认为这跟有没有文化,受过多少教育,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这里面是否有别有洞天的隐情?有没有社会深层次的根源?是纯粹自甘堕落,还是别的多重因素的叠加?会不会是纯生理和心理变态……我向高律师多次提到这些,希望给她做一个精神鉴定。然而,高律师说,她也是受害方,而非行凶者,所以法医不愿对她进行精神鉴定。于是,她只有接受因她引起的,一连串悲剧性恶果所导致的痛悔和摧折。

       高律师走后,她哭了很久。我习惯地递上一摞纸巾,等她泪干了,平静了,才故作轻松地、指着镜框里的夫妻照说:“梅大姐,你年轻时真漂亮!”
她说:“那照片,是八年前拍的。你看现在我已经老成什么样了。一切像是在做梦,一个可怕的噩梦。为什么我总是这个噩梦的主角?我时常理不清、弄不懂、想不出发生这些事儿,错在我还是他爸,还有没有第三方的责任。”

       “我觉着自己的脑子坏了,什么问题总思考不下去。每到一个点上,就像放碟片一样的忽然被卡住。李医生,我神经是不是出了问题?”
我拍拍她的肩,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安慰道:“你不妨从小时候讲起,因为每个人的现在都能从儿时那里找到可以模拟的蓝本。也许我们能从你的童年、少年,理出一个线头来。”

       她眉头紧蹙,沉思良久,才拧开锈蚀的闸门,开始了条理还不算太含混的叙述。我也随她重新穿越回那特困的时空背景,将时间压缩,从膨胀的当今倒回到28年前。

       梅兰英说:“小时候家里很穷,父亲多病,母亲生了姐妹四个,留下三个女儿,把第四个女儿卖给别人,得了500块钱。就在有上顿没下顿的情形下,还坚持继续生,直到生出儿子才肯罢休。

        “有人说,我妈是在别的男人那儿借种,才生出弟弟的。这个真假我们不知道,反正弟弟长的跟我们完全不一样。只模糊地记起,母亲常从一个老光棍处得到接济,如米、面、豆子什么的,让多子女,病丈夫的家,多一点补贴。我们虽不懂事,但常看见我妈一走过,便有人指指点点地说小话。其实我们三姐妹都很能读书,并且各个都长得很漂亮。要搁到现在,我们都能嫁到好人家,让家庭脱困。可是生不逢时啊!两姐姐念完初一,便早早辍学做农活,十六七岁便草草出嫁;而我侥幸念完初中,并考上了高中。可因村里舆论对母亲压力太大,她与老光棍的交往不能延续,接济自然断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父亲肺气肿的老毛病又犯了,送医院抢救欠下2000多元的债,我读高中又要学费、生活费。为了给父亲治病,我读书自然就没了着落。尽管我哭闹着做出许多保证,寒暑假一定帮家里干活,但都无法打动铁石心肠的爷爷奶奶和父母。不仅如此,他们还在讨债人赖在家里不走的危机时刻,同意媒婆的提议,把我拿去卖了还债。

       “邻村梁家有两个儿子,娶不到媳妇。老大二十八,老二二十六,两兄弟都五官端正,不丑。只是老二有些木讷迟钝,使人一看就不爽。他们全家拼尽全力才四间茅屋,这次筹集了3200元给我家,把还差一个月才满16岁的我,名义上是娶,其实是买过门。不怕你笑,我那时还没有来例假,情窦未开,便不得不被贫穷逼迫,同男人上床。

       “名义上我是同老大结为夫妇,可是公婆和老大都在一个月以后便半威胁半哄骗地对我说:‘兰英啊,娶你的钱是兄弟俩共同出资,因此老大老二都有权同你睡觉。

       “我表示出惊愕和不从,他们却说如果我不听话,就要我家加倍还钱,还要挨揍,毁了名声、破了相再让我回去。到那时,我家全体都抬不起头,我自己也没人会要。’

       “‘想想看,只要你顺从听话,不对外人讲,我们会让你过着城里人一样的生活。两个男人共养你,可以吃好穿好,不必下田劳作。’公婆说,‘规矩是老大每周四天和你睡,老二每周三天和你睡。生下孩子,一律归老大,以掩人耳目,何时攒到钱娶回另一个女娃,老二便和你终止这层关系。’

       “梁大是个不错的木匠,小学没毕业;老二只读了三年小学,是个泥水匠。我面对这么两个大男人,听着公婆与男人们的指令,即惊吓又害臊,脑子一片空白。我哭过,闹过,只换来男人端来一碗饭叫我吃,没有任何别的安慰。他们认为女人不过是用来泄欲和生育的。反正你已经被我睡过,难道还敢有别的非分之想?

       “下午,婆婆拉着我的手说:‘这种事,咱村先例很多,我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她还拉着我去看了一个被抽了脚筋的女人。指着那缩成一团,躺在草堆上的可怜样子说:‘这就是逃跑后被抓回来的下场。’

       “在往回走的路上,她捏一把我的脸:‘你学谁,千万别学她。看你长得多俊,多水灵。有两男人疼爱你,养活你,给你劳作,你啥也不愁,多好啊!只要我们不说出去,谁知道你是被两个男人公用的呢?’

       “我似懂非懂,在被绑架,被逼迫,被掌控,被摆布,被要挟的无奈下,让这段起因于贫困、受制于愚昧荒唐野蛮的伪婚姻,折磨得苦不堪言。”

        我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有那么超强的性欲望?”

       梅兰英低头,略带羞怯地红了脸说:“这一切都与这场可怕的婚姻有关。记得第一夜,老大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地脱掉衣服裤子,露出阴茎,吓得我浑身抖做一团,双眼紧闭,紧裹被褥,躲到床脚。待他扯开被子,钻进来,急不可耐地占有我时,我已经吓得昏了过去。一阵剧烈的刺痛,才使我苏醒过来,已是鲜血染红的床单,后来才知道那叫处女膜破了。

       “第一个月,那梁大做活完全没有心思,他的心思全在我身上。他不分白天黑夜,随时将我剥光,抱上床开心不已地干那事,使我过着晨昏颠倒、伤心不已的日子。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被拴着线的蜻蜓,一头撞在恶作剧的坏孩子手里,被他任意地戏耍。

       “万万没有料到,从第二个月,也就是我刚满十六岁,月经初潮,就得侍候两个健壮男人。弱小的我,面对两个壮男人,起初只有紧张和恐惧。我害怕夜晚,害怕那两个身体强壮、动作粗野的男人。他们轮流占有我,每夜好几次,不管我能不能承受,身体舒不舒服。没有怜惜,没有爱抚,只有野兽般的疯狂发泄,全不管我小鸡似的在他们身下瑟缩,动弹不得。即使我常从一开始就哭到完,他们也全然不顾,直到自己累了,够了,才算完事。

       “我的初婚是极其痛苦和不堪回首的。那时,我常向他们求饶,求他们让时间短点儿、少点儿,可怜我年纪还小,还不算成年妇女,求他们手下留情。然而他们俩却都口气不二地说:‘你是我的,今生今世每个夜晚都属于我的,我们的每个夜晚都是不可以剥夺的。’
“我哭着说:‘你们就不可以轻柔一点吗?国家还给人民放假呢,我为啥没有一天休息?’

       “梁大冷笑着说:‘你以为你是谁啊?是皇妃?是娘娘?皇帝有成千上万的女人轮替,咱百姓只有一个。打进我家门,你就是我哥俩的。至于休息嘛,就看你生多少娃了。生娃便是男人给女人身体放假,以后再找这些废话说,就是欠揍了。白天就干点家务活,不晒太阳,不淋雨;哥俩在外累死累活,汗珠子淌地上摔八瓣儿,养得你白白嫩嫩,不就为了满足一宿的安逸享受吗?再说,我们花大价钱买你,夜晚不能保证,还图个啥?你看别人家妇女,哪个不上山、挑水、挖土、种地?你再要讲这个那个,我可不爱听。脱脱裤子都嫌累,真的只有挨揍了。你嫌男人多,只能怨命不好。生到有钱人家,才只为一个男人服务。哼!你妈不也两男人吗?’

       “我虽年纪小,但也对他们刺耳的侮辱感到伤心和委屈。我说:‘嫁过来以前,没说要为你们兄弟俩服务,可你们不也是骗了我们家吗?’

       “‘放肆!’梁大甩了我两嘴巴,打得我金星直冒。即使我鼻子、口里都在淌血,他也没有停止对我的蹂躏。直到他彻底满足后,才撕下一块脏兮兮的纸,替我擦尽脸上、鼻子上的血。

       “由于他俩的野蛮和粗暴,可怜我才16岁,就糊里糊涂地生下了一个儿子,17岁又生了个女儿。20岁以前,已生了四个孩子。我说,已经儿女都有了,我想去安环,可以不生了。公婆不答应,两兄弟更不答应。他们说:‘女人不生孩子,好比养了不生蛋的鸡。不生蛋的鸡,养来干嘛?女儿可以少生,儿子多多益善。敢偷着去安环,小心揍扁你!’

        “前10年,我就是在公婆的辱骂和两个男人殴打的性暴力中度过,机器般地不停生育、怀孕、流产,还患上了严重的妇科病。直到后来老二找了个上了年岁、没孩子的女人成家,带走了两个自认为像他的儿子,给老大留下两个。我决定找机会,减轻自身的痛苦。终于,我在当地一位医生的热心帮助下,利用流产的机会,秘密地用药物做了绝育。

       “我被可怕的夜晚和痛苦的怀孕分娩,搞得心力交瘁,甚至想死。他们见我这样,便让我去看医生。梁大和公婆并不怕我死,是怕花钱买的泄欲器泡汤,所以有几分认真对待我的绝食。医生听了我对生育和性的恐惧,还有我向他们哭诉我自身的遭遇,博得了医生真挚的同情。医生知道他家两儿子挺横,也知道当地的风俗,因此不敢明着帮我。只好在我的苦求下,悄悄的用祖传秘方,让我服用三剂后,果然不再怀孕。为了表达对医生感激,我常去诊所看他,并与他聊天。

          “医生有文化,是当年没走的知青。他说我的不幸,不仅是因为贫穷,跟自己的无知、浅薄和软弱也有很大的关系。他借了很多书给我看,其中有《青春之歌》、《林海雪原》、《烟雨蒙蒙》、《黄昏来临时》、《绿桦树》、《苦菜花》、《三家巷》、《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方与圆的智慧》、《情爱画廊》、《倾城之恋》等等。这些书使我眼前一亮,心胸也豁然开朗。

        “交往中,日久生情,我便因对他的爱慕,而有了性关系。他对我说,他爱的姑娘回上海便不愿与他结婚。女孩的父母都是上海的政府官员,回城后给她按了个不错的工作,一下子就觉得与他门不当户不对,就这样断绝了关系。医生便决定留下来,为缺医少药的农村服务。我和他认识大有相逢恨晚之叹。

       “回到自己的家,梁二走后,梁大更加狂野和粗蛮。我把梁大同医生一比,觉得和医生做爱是无比幸福和享受的。那爱是上层的、高质量、高品位,浓情蜜意飘入云端的,没有杂质的水乳交融,是真正灵与肉的结合,使人渴望和迷醉。医生和书本使我成熟、成长,懂得应该用技巧和方法,甚至法律来解决和应对处境的艰难。改变命运全靠自己,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就放弃呢?事实证明,逆来顺受并非上层。

       “如果不是车祸意外,我的命运可能因医生出现而改写。谁知诡谲无常的命运,让车祸夺走了我心爱的医生。他的死,使我万念俱灰。当然这段地下恋情,是梁大完全不知晓的。医生死后的两个月里,我茶饭不思,蓬头垢面,啼哭不止,家里还以为我中邪了,神经病了。因为梁大和医生是截然不同的两类男人,丝毫没有可比性。在约好私奔、我愿随他流浪到天涯海角的向往和期待中,他却抛下我,独自到天国流浪去了。

       “可恨的是,梁大不管你死活病痛,只要你一息尚存,他的夜晚发泄性的享受不可或缺,不准耽搁,不能怠慢,不许迟疑更不许拒绝。无论你是怀孕或是例假,也不管你妇科病有多严重,他和他弟弟都是粗俗肮脏,暴虐得像野兽一般,只要数量不要质量。不知道他们这种烈焰般的欲望是占有还是繁衍,至于他们有没有快感,我全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在与三个男人的性生活中,使我有了比较,得到了初步的锤炼。”

       我说:“我不懂,此话怎讲?”

       梅兰英说:“如果没有和医生交往,没有书本的开导,我便以为天下男女都同我们家一样。性爱本就是难以启齿的,又不能和别人探讨,尤其是自己是被两个男人共用的。除了私下怨念和垂泪,也就只好认命地走完一生。

       “当医生和书本唤醒了我沉睡并麻木的心智后,我就决定要活出自己,使自己过上有尊严的生活。没有爱的婚姻等于泄欲的充气娃娃,而充气娃娃没有知觉,是不会痛苦的。

       “记得曾经有一次,我在梁大强迫我继续生孩子的时候,鼓足勇气和他大吵。我说:‘国家要搞计划生育,一人都有两个孩子了,为什么不响应号召?你再强迫我生育,咱就离婚……’

        “话音未落,他便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口里骂着‘婊子’,手里拿着锯梁,把我踹到在地,怒喝道:‘贱货,敢跟老子说离婚,是不是在外养野汉子了?’骂着,打着,还踩上一只脚。虽说当地打女人是家常便饭,可我现在因为有了知觉,便感到格外疼痛和羞辱。

       “他足足打了我半个多小时,又是踢又是踩。我狠狠地惨叫着,却没有落一滴泪,直到邻居们拉开他,扶起我。公婆却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任凭他儿子怎么糟蹋我。那次毒打,让我心痛欲绝,觉得生活没有希望。

       “晚上,他上床依旧野兽般地发泄,不仅如此,他还用手扒开我的眼睛,宣布道:‘梅兰英,你给我听着,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敢有半点歪心思,我非撕碎你不可。要离婚,我就杀了你全家。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拼老命挣够钱,还清了兄弟,才把你整个儿赎回来。你在家待着,不许出去乱跑,随时为我的需要服务。我已把你看的那些书烧了,以后再也不许读那些东西。我是这个家的主宰,孩子是你和我共同制造出来的物品,就像木匠有技术制造家具一样。你就是我栽树的地,没有地树长不出来,自然没有木头可以用。但是没有我播种,你这块地也长不出什么东西。地是我买的,要怎样耕种,怎样栽植,得我说了算,因为我是这块地的主人。我辛辛苦苦地赚钱养家,你只要有饭吃,有衣穿,就应当满足了。再要学书上那些歪道理,我绕不了你!’

       “27岁那年,我便悬梁自尽。眼前毫无希望的生活,以及医生的死使我生命中最后一点儿火苗也熄灭了。我把头伸进绳套,用最后的力气蹬倒了凳子,马上感到气上不来。在意识模糊之前,我高兴地想,解脱真好,可以九泉之下见到心爱的医生,从此不挨打骂,不做性奴,阿弥陀佛。在短暂的难受之后,生理知觉便消失了,只觉得灵魂出窍,想飞上天,可晃晃悠悠地怎么也飞不上去,飘不远……

       “也不知过了多久,笃定已到了另一个世界,我吃力地睁开眼睛,却见自己躺在医院里。身边除了白大褂,还有梁大和一双儿女。我听见人们说:‘哎呀,活了活了!两天一夜,好险好险啊!’可我自己自杀未遂,连死的权利都被剥夺,勇气和成就感丧失殆尽,心想:人走背运,喝凉水都塞牙。


       “梁大结清了医疗费,便拉着车,把我和儿女带回家。自此,他打骂我少了,可夜晚的性生活却越来越长。有所改变的是把挣来的钱,留出抽烟喝酒的,其余都交给我。我问:‘为什么以前你不这样做,现在却想通了呢?’

        “他说:‘那时因为你年纪小,不知道能不能把你养家。再说,我同弟弟一同出资娶回你,若不还够他的钱,他便永远拥有你的一半权力。你别以为他老实,他走的时候还向我要利息。我不同意,他还和我打架。直到爹妈站出来,说自家人不算利息,只要还清他的1450元就行了。他原来每周不是也占有你三个晚上吗,所以他要强行领走两个儿子,这些你哪里懂……父母安慰我,不要和老二吵了,你媳妇又俊又年轻,只要你有能耐,想生多少就生多少呗。可是我不明白,你怎么就再也不生了,还想去死?想我这么强壮,又有手艺,你为什么还不满足呢?以前我脾气不好,现在娃儿们都大了,你乖乖地侍候我,我去挣钱,把楼房修起来;买个冰箱 电,让你过得像城里人那样舒服。’

       “不久他当上了包工头,挣钱确实多了。我还常坐车进城去买衣服和化妆品。我那两个姐姐的家境也大有好转,大姐夫赶上了进城顶班的最后一班车,到他父亲厂里当上了工人,之后又承包了车间,赚钱不少;二姐夫脑子特灵活,学会了开车跑运输,之后买了一辆中巴搞营运,现也有四五辆客车跑专线。他们听了我的遭遇都很气愤,要我勇敢地走出家门,过上有尊严的生活。问我愿不愿去二姐夫那儿卖票,我很愿意。回来同梁大商量,他死活不肯答应,理由是:‘你二姐夫一看就是个色鬼,你出去了准会花心。’他还说:‘挣钱是男人的事,我包你日子不比那两个姐姐差。好好跟我带儿女,再生他几个,想出去打工?20年以后再说。’

       “我向往外面的世界,力争过,央求过,也想过逃跑,几乎又招来毒打,只得放弃。当上包工头的梁大,确实修了两栋小洋楼,让我也风光了两年。可是第三年,他就染上了恶习——赌博,输掉了很多钱和另一所楼房。我和他闹,和他讲理都没有用。他说钱是他赚的,所以他有权处置,还要我别忘记自己只是一块地,为此还打过我。更无耻的是,他后来输到没钱还赌债,那些赌棍听说他老婆很俊,便说:‘还不起钱,拿老婆抵嘛!’他竟然无耻地答应了!

       “起初这类事让我很羞愤,也不肯就范,但是摄于他的淫威,也不得不从。我先后被他拿去抵赌债几十次,也就是被十来个男人轮流占有过,短则三两天,长则十天半个月。我问他,戴绿帽子的滋味好不好受,他竟厚颜无耻地说:‘别人输了,我也弄他的女人,这是男人们的玩法儿,你不要大惊小怪。’

       “唉,赌徒就是这样,什么都可以输,哪怕人格、良心。我彻底失望,起初抵债陪他人睡,我还向派出所报案,想不到警察也是他们赌桌上的朋友,不但得不到保护,警察反将此事告诉梁大,于是招致了一场特别恐怖的家暴,险些遭他硫酸毁容。他用脚踩着我,逼迫我写下血书,保证永远不准提离婚,承认他是我的绝对主宰,不许干涉他的任何行为,要我做什么都得绝对服从,还要写上用我的眼睛和手脚做担保。我在硫酸和尖刀的胁迫下,心如死灰地答应了。

       “也许是老天惩罚他,他承包的工程常收不回钱。可是越这样他就越赌博,还不起债我又常被拿去抵。因为经历的男人多了,羞耻心大大地弱化,良家妇女的底线因梁大的混蛋而突破,自尊、人格一并死去,只剩一副带骨架的躯壳,任人摆弄。灵、肉、心、性、情全都割裂,这样反使我生出用绿帽子报复他的快感。一个扭曲的弱者因找不到逃命的出口,只得饮鸩止渴。

      “随着他赌博数目增大,欠债已不是我的肉体能抵。上门逼债的人愈来愈多,他只好甩掉这一切,逃出去打工。临走时还不忘威胁我,要是他回来见不到我,或者我没把他儿女带好,他一定要照着我所写的保证书惩治我。

      “他走了两年没回来,我只得去缝纫厂上班,挣钱养孩子。我32岁那年,儿子满16岁。没了梁大,也没了抵债。可是我多年来各种各样的性体验,一下子没了,反有些饥渴难熬,不适应。

      “女工们白天上班,做衣服,手忙嘴不闲。大家张家长,李家短,说这说那,听姐妹们窃窃私语,说某某男人在外打工找小姐,女人们寂寞难耐用儿子顶替……起初我听了不信,大家说这山村里多的是,邻居们都这么说,只是这年头谁也不去管人家的闲事。我受此启发,便租回黄色光碟,同儿子一起看。又去药店买回春药,放到饮料里给他喝,使他提早春机萌发,心急火燎地想要尝试,于是我便顺势而为与他交欢。

      “儿子是幼稚的,无辜的,很反感他父亲对我的粗暴,可他自从和我有了一夜情,便一发不可收。还扬言以后父亲再敢打我,他一定会挺身而出,担起对我的保护。但他也说:‘爸爸回来,我就把你还给他。’

       “日子就在辛劳忙累,融洽愉悦中流淌。儿子梁峰,女儿梁月已顺利读完初中、高中,相继迎来高考。在我快满35岁的时候,儿子已经19,女儿18。三年里,梁大没给家寄过一分钱,全靠我白天当缝纫工,夜晚为人绣枕套,周末替人家打扫卫生,维持一家人的生活,给孩子们攒学费。虽然辛苦,但我却乐得白天不被他打骂,晚上不被他糟蹋,能自由安排三口人的生活,我为自己能站直身子做人挣钱养家自豪。有英俊帅气的儿子陪着,使我赎回了少女时夭折的只有书中才读到的早恋。

        “梁大在走了两年半以后回过一趟家,除了疯狂邪恶地发泄了几个晚上,与从前没有什么变化。如果说有变化,那就是到外边去学得更坏,更加铁石心肠。可喜的是儿女们都考上了大学,尽管我舍不得儿子离去,但是理智告诉我,他是属于同龄女孩的。这种有悖常伦的生活,应该结束得越早越好。


       “暑假里,儿女们都回家住。我们本应该谨慎从事,可儿子为了安慰我,夜夜同我共良宵,终于有一天被大一的女儿梁月发现。她起初并没有伸张,直到确切地查明事情,便用不辞而别来抗议。我想,她内心是很痛苦的。我和梁峰都感到不妙和压力,总以为分开了一切都会淡化。

       “开学前,我把儿女们必须的衣物和钱都准备好了。女儿拿了她的钱物,不像过去那般亲热地和我拥抱,一句话也不讲,留下一封信,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知道漂亮的女儿,对我们的行为痛心和羞愧。当然,我是肯定不对的。可是她怎么知道我内心有多苦,她怎么也不愿听我的陈诉和解释,不愿知道发生这一切的由来,不想知道母亲并非天生堕落,是贫穷愚昧这对胞兄妹吞噬了我的自尊,扼杀了我对自由幸福的权利。因此母性和人性都歪斜了,人生的路也就曲里拐弯,成不了高速,使自己被迫陷进沼泽。然而,她万万没有料到,就她这封信,把全家推向灾难的深渊。

       “女儿在信中向我清楚地描述她看到床上令她不堪的一幕,而且相信每夜都在上演。她骂我无耻地诱惑了哥哥,让父子俩共淫一个人妻人母;她说她觉得花我的钱都感到丢脸,甚至一改昔日对我的尊敬和同情。小时候他们兄妹常见他父亲虐待我。有一次,我例假,小腹坠胀得很厉害,拒绝和梁大同房。他爸半夜里毒打我,还把我赶出屋子,让我跪在门外受冻。11岁的女儿悄悄地开门,让我和她同睡,还用小手替我抹泪和安慰我。可是,她却在这封信里说,她终于明白,父亲之所以这样对待我,肯定是我从来行为就不端,不守妇道……我很心痛,可也无话可说。

       “信看完本该立即烧掉,鬼使神差却有人此刻来串门。我随手将信塞到席子下面,不料当晚梁大醉醺醺地回来了,进门便拿着我当年写下的保证书,问我可还认得自己写的字据。我心烦得没理他,他却独自高声念了一遍,强调说我压上了眼睛和手脚担保,要我遵守,不要添乱。接下来宣布:‘我已把你卖了,还最后1万元的赌债。要知道你这年纪还卖这个价,算不错的了,等会儿人家就开车来接人,你收拾一下,准备跟人走。’

       “我咬牙切齿地骂他不是人,他扬起巴掌就打我,一巴掌还未落下,并听到外面有人喊:‘别打!打坏了,我们是不要的,打坏了我们就要你退钱。’愚蠢无知的梁大这才收了手。三四个男人进来,不由分说,架起我拖上汽车,蒙上双眼就开走了。

       “我被卖到偏远的窑子,昼夜接客。买我的,也是曾跟梁大一起打牌设赌的庄家。梁大欠赌债,曾把我抵给他们玩过,所以他们愿意花钱买我。这群恶棍,又开窑子又设赌,却让我们女人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我在三十多个姐妹中年龄偏大,用老板的话说,不是看老梁实在还不出连本带利一万元债,是绝不会拿钱买我的。我只能接小商贩、菜贩、老包工头、老窑主,有时也接一些因家眷在外地、且不愿多出钱干苦力的工匠这类人。

      “将近五年,因为纸笔、电话被禁用,我无法同儿女有任何联系,也不知他们的学费、生活费是怎么解决的。由于过度的性生活,40岁的我就在忧虑中显老、迟钝、木讷、妇科病严重,使我实在不能胜任性服务。老板们见我已被榨干,性产业里我也无甚用处,同意开恩打发我,临走前给了我2000元治疗费,同时忠告我,别回老家,小心梁大为了什么一封信的事情,要和我算账……

        “结束了日本电影《望香》般的性炼狱,我的思绪才得与以现实和过去慢慢接通。五年来,以量换价、机器般的接客,使我的脑子冰冻,人像木乃伊。此时记忆复活,不知为何活下来,没有得艾滋,是幸运还是悲哀?我输了大剂量的青霉素,用了不少中草药、单方、偏方,使严重的妇科病控制住。我感叹命保,害怕男人。

       “41岁的年龄,没有家庭,没有住处,没有钱,没有健康,也没有职业和身份,甚至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将到哪里去。朦胧中,仿佛自己也年轻过,漂亮过,然而过早地被架在生活的碳灶上烧烤。羽翼还没展开,就被摘翅,犹如西装鸡,被宰杀还没睁眼看过世界;星星还来不及发光,就陨落了;花还在蓓蕾,便摧折……不知道是该怨命呢?还是该怨别的?

       “病痛减轻,我就得找份糊口的活儿。医院见我可怜,同意我为他们打扫卫生,以换取理疗钱和饭钱。在和正常人打交道中,我渐渐回忆起儿女们的学校,姐姐们的地址。女儿的学校回信说,梁月早已毕业,但不知去向;儿子在5年前被他父亲杀死……看到这里,我头嗡地一声便晕倒在地,不省人事。昏迷中,我看到儿子英俊的帅姿,模糊中想起那封要命的信。是它!准是它!不!也是我断送了儿子的性命和前途,灾变也就是从这一刻起的。

       “两个娃娃上学以后,再没有跟我联系过。听说兄妹俩互相询问,找不到答案。起初梁月赌气,不理他哥哥的询问。当她再也收不到我的任何信息,便有些慌神。兄妹俩自然向父亲梁大询问,得到的答复是不知道,也许被人贩拐卖了。儿子还没来得及对他兴师问罪,可他已在一个妓女的口中得知了这封信的内容,使他一怒之下起了杀心。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梁大卖了老婆还清旧债,心情很爽,无债一身轻嘛。晚上,便领了个妓女回家消遣。妓女趁他出去回传呼,就在屋里乱翻,看屋里有没有可以顺手牵羊的东西。不经意间,在放枕头的席子下发现了一封信。待梁大同她嬉闹着做那事的时候,便用那封信拿他开涮。

       “梁大不明就里,待看完女儿的信,怒不可遏。尽管老婆已被卖,仍旧余恨难消。几天后,便坐车到学校,把儿子叫出来,对梁峰说:‘想不想知道你妈现在何处?’

      “梁峰说:‘我正要问你呢。’

      “梁大挑衅地说:‘我已经把她卖到下等窑子里去,让百人踩,千人踏,你还想要她不?’

      “梁峰愤怒地扇了父亲一个巴掌,梁大本就有备而来,顺势抽出刀,杀死儿子,血流满地。众人尖叫着报警,梁大没有逃多远,便被抓了。

       “梁大是可恶的,他占有欲很强,报复心更强。他宁可杀人偿命,也不愿说出把老婆卖到什么地方,因此无人知道,也无人到梅兰英处了解情况。愚昧无知的他,觉得杀死儿子很对,可因为没能杀死老婆而深感遗憾。他之所以不愿告诉警察和女儿梅兰英在哪里,是不愿有人去解救他老婆。他想,老婆是自己的私产,用来抵债天经地义。如果他杀人,被枪毙了,老婆又被解救了,那不是自己要欠来生债吗?他没有文化,没有人性,却讲义气,坚持道上的规矩。


       梁月的叔父,找到梁月,把她父亲杀人犯事的情景告诉了她。可是梁月也不知道她母亲在哪里。梁月知她父亲可能被枪毙,痛不欲生,一心想救父,到处求人,成天哭得梨花带雨,希望有奇迹出现。

       这件事被硕士毕业两年的学长王聪知道了,设法找到了这个玉美人,表示了深深的同情和怜悯。他约梁月吃饭、喝茶,还主动把自己在某政府部任职的情况暗示给她,又把父母都在检察院和法院任高官的情形告诉了她。

       幼稚单纯、如白纸一般的梁月,一心救父,就把家中遭遇的不幸和由来,和盘托出,哀求学长伸出援手。学长王聪出生门第高贵,既赞赏女孩的侠义心肠,又倾倒于她的美貌。当晚,王聪便轻易地将梁月占有,在一夜温香软语后许下诺言,先改判死缓,然后争取减刑,至于此事对梁峰是否公道正义,梁月一下想不到那么多。

       她想:“谁叫你和妈做出那等丑事儿。”她虽然觉得父亲杀哥哥有些过分,可是她骨子里仍有女人嫁人必须守妇道的思想。男人应不应该对女人施暴施虐,该不该垄断性占有,甚至任凭处置和买卖,她没有想过。

       男友王聪是满意的,满意她的美丽清纯。他久经情场,可没遇到过像梁月这样,对两性关系如此空白,如此低能的娇娘。他想:“今生被我撞到大运,我要永远拥有她,控制她。”

       他趁势强化性地对梁月灌输:“你家的不幸要分两步运算,一是要救父亲,一是要彻底批判你妈。在性爱上要做模范女人,你既然委身于我,就绝不准与他人有染。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变心,否则跟你妈有什么两样?你能做到,我才同意帮你。”

      梁月救父心切,什么也没多想,便欣然同意。王聪当天就带梁月去买衣服,买手机,买电脑。

      梁月起初决意不要,王聪却很严肃地对她说:“小月,我可是认真的。咱俩都这样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爱人,你的事就是我王聪的事。难道你还想把终身托付他人吗?告诉我,跟我不会吃亏吧?”

       说罢,抱着她亲了又亲。当晚还要她闭上眼睛,为她戴上肯定两人关系的戒指,叮咛道:“戒指是套牢了你和我,定格了我俩的关系。这样,我才能安心工作,专心替你家办事。”

       梁月觉得他说的有理,不但接受了,还有一种志得意满的喜悦。她被王聪租房包养着,宠爱着,幸福到一塌糊涂。要不是还有父亲的命案牵挂,她真会骄傲地想飞,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现在她上完课,便期盼着接王聪的电话,约她去玩。王聪不来电话,她心里便猫抓似的发慌。有时,是撒娇,有时是催促给父亲减刑改判。

       她开心,和他一路漫步湖边,看晚风扶柳、月上柳梢,去参加派对,到舞厅跳舞,愿意按他的要求和喜好装扮自己。她喜欢听他讲,官场圈子内对他拥有她这么个美艳迷人、善解人意、听话顺从的小情人的羡慕。她也很少提要求,更不会把女权、尊严、人权挂在嘴上,表现在行为上。唯一的要求便是改判父亲。

      王聪总是一面心花怒放地与她做爱,一面叫她放心,同时信誓旦旦地说:“你是我老婆,我会很用心办好你父亲的事的。给我一点时间,我正在找机会。”

       梁月温存柔顺地依偎着他,信任他,小鸟依人般地柔美娇羞。几个月后,终于盼来了父亲改判死缓的好消息,她为爱人给自己争来这么好的结果感恩戴德,誓言终生要肝脑涂地地报答他。可她怎么也没料到,王聪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形下,要她把此话重复三遍,好让他用高档的录音设备,将其记录在案。

       很有心计的王聪,把梁月和他平日亲热时说的一些话,以及他用激将法要梁月发下的誓言全都录了下来,编辑成一盘极有用的“法律证据”。

       例如王聪问,“跟了我,有没有后悔?”

       “不!绝不!”梁月说,“你对我那么好,是我今生修来的福。只要你爱过我,我就很知足了。什么名分的形式,我都不看重。”

       王聪道:“那我不准你在任何情况下移情别恋,不管对方是谁,你做得到吗?还有,我不准你和别的男人跳舞。不参加别的男友的社交活动,你做得到吗?你是发自肺腑、心甘情愿的吗?”

       “肯定做到!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梁月想都没想便做出保证,还撒着娇说:“相信我,我要做出那些事,你可以惩罚我。”停了一会,又说:“聪哥,你也不许再爱别人。”

       王聪说:“我是男人,说过的话比你们女孩子管用。”接着又一手托起梁月的下巴,一手托着她丰满雪白的莲花般的乳房说:“你同不同意,我才是你的绝对主宰,只有我有资格垄断和你的交配权?我不要点头,要你用语言回答。”

       梁月坚定地回答道:“我当然同意,你烦不烦啊?!”

       王聪满意地狂吻她,觉得自己真是好运,娶到像古代时候那样贤淑的仕女,狂傲的心既喜悦又得意,对她说:“好好读书,将来为我生出有教养的孩子,把他们培养成贵族子弟。”

       大学期间,梁月的所有生活费和学费,全由王聪负责。他时常开车,到学校接送梁月,让同学们羡慕得要死。有时他也陪梁月去看她父亲,送上一些钱物,还请监狱暗中关照梁大,因此她打心眼里为自己的选择欣喜。几年的恋爱,使她因满足专一到痴狂,目不斜视地容不下、装不进其它男生,并深信爱他的王聪也和自己一样专一。

       人间什么都经不起时间的冲刷和淘洗,尤其是感情。大四那年,梁月觉得王聪和她共度良宵的时间减少,问他他总说忙于出差,忙于饭局和应酬,还有为了升职也不得不跑跑路子什么的。梁月也闹过,生气过,但是总被王聪高水平的演戏敷衍过去。期间梁月也为他流产过两个孩子,王聪为她请来保姆,短期地照应,补养身体。同时安慰道:“将来我会娶你的,到那时候我们再生孩子也不迟。”

       习惯产生惰性,使人麻痹,把屈辱当爱,懒于思考,黑白颠倒,当然找不到出口。封死了窗子,哪能透进光。

       然而,比梁月年长八岁的王聪,正被父母逼着成婚,而成婚的对象,自然不可能是父亲是杀人犯、母亲是妓女的梁月。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媳妇,哪怕属绝代佳人,也断不可进门,这是毋庸质疑的铁律。那身居高位,被幸运之神捧在手心里的贵人,是绝不会对挣扎在下层社会的人,有丝毫怜悯之心的。

       灰姑娘嫁王子本是童话,万不可信。这一点从一开始,王聪就在心里很明确,只是垂涎梁月的清纯和美貌。所以他从不把梁月带回家,只是让她陈述案情的时候,在法院见过他父亲。当时王父也为姑娘的美色震撼,以致动了恻隐之心。在儿子一再央求下,牵强地找出防卫过当的理由,予以改判。男人的心是相通的,知子莫过父。尽管这样,父亲也一再叮咛王聪要有分寸,切不可无原则地陷得太深。这类血缘,这类基因是绝不可入围的。

       王聪长得不错,又是研究生。虽说身材并不特别高大,但也有1米72。生在官宦人家,从小就受到很好的熏陶,自恃甚高,聪明过人,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在自己的位置,如鱼得水,追求者自然很多。可是天下男人共有的通病,猎艳好色,占有欲强,王聪也不例外。

       到摊牌的时候了。

       母亲说:“聪儿,你必须在高检官员,高法官员和正副厅级官员中找个女孩子娶回家,做我的儿媳妇。”

       王聪说:“这些人的女儿都不漂亮,怎么能同床共枕?”

       母亲怒道:“那梁月漂亮,但属于底层社会人渣之女。”

       王聪打断她说:“那别人也毕竟把处贞给了我。”

       母亲不耐烦地高声说:“那女孩得你豢养,是三生有幸。你要了她,等于皇帝临幸嫔妃宫女。上帝给旱田撒下甘露,一个连烧火丫头都算不上的罪犯女儿,还想封正宫,岂不是笑话?你也不小了,我要抱孙子,赶紧给我结婚。趁你爸妈还没有退休,让你自己再跃升几个台阶。再说了,你不也帮了她家不少忙吗?再设法给他爸减刑两年,什么情债也该还清了,不许再废话。”

       王聪不笨,知道母亲说的都对。美女少,但并不稀缺,可是职位升迁机会不多。没有裙带背景,在官场混是很艰难的。王聪因女人太多,又要正式择偶,时间不够分配。因此与梁月的交欢约会,不得不降温,为了抽时间与官宦子女频频约会。

       一番思量,决定在众多高干子女中选定父亲属正厅级,还有五年才退的厅长做泰山,选他女儿为侣。之所以选她,是此女性格温和,学识渊博,豁达通透,遇事看得开,不像那些泼辣任性、倔强刁蛮的三八那么难伺候。这姑娘身材不算修长,五官也并不精致,但却总体上看来端庄贤淑,选她做妻子很放心。更重要的是,自己在外飘 旗,家中红旗不倒。

       于是王聪在梁月毕业前,自己又有升职机会的紧急时刻,同厅长的千金喜结连理,这消息对梁月肯定是秘而不宣的。从此,他不敢频繁同梁月厮守夜晚,销魂良宵,也不敢浓情蜜意地共进早餐晚餐。应当说,有过肉体接触和深爱过的女人,直觉特别灵敏。她总能从所爱身上嗅出另一异性的味道。要侍候厅长千金不露馅,王聪只好抽白天或出差晚归的空当。后来千金在玩笑中要查机票,他在尴尬之余,不得不收敛。

       王聪明白,高智商的女子不好对付,只得冷落梁月。梁月在猜忌、怀疑、忧伤、失落、期盼中,迎来了毕业。她到处应聘,想得到他的指点和帮助,可打电话总是关机,发短信不回,终不报奢望。她此刻有几分清楚,但又有些疑惑,是不是这段将近四年的恋情已接近尾声?

       她很难过,一度想为他殉情,想到了自杀。她为他的薄情寡意痛到骨髓,恨自己浅薄无知,一往情深执着到无半点私心;恨自己为他拒绝了多少好男生,到头来,在最需要他的时候,这人却杳无踪影,人间蒸发。感叹蝶不恋花,飞走了,使她悲痛欲绝。这期间梁月试着给王父打过电话,一听到报出梁月的名字,王父便干脆挂断,一连四次。这时她才心灰意冷。

       梁月喝了一瓶白酒,被同学送到医院洗胃。当她又想服用大量安眠药的时候,被另一位差不多同时爱上她,并一直暗恋她关心她的学长林龙(王聪的同学)救治。林龙安慰她,告诉梁月,王聪已出国度蜜月去了,劝她不要太痴心。用情过重过深,受伤就会不清。

      在这位富商儿子林龙的指引和协助下,梁月顺利应聘到一家外企。她感激林龙,也为了泄愤,就很快与林龙同居了。发誓不再理睬那个一直欺骗她,从来就女人不断的王聪。

       为了证实林龙所言不虚,她在林龙的指点下,有意和王聪过从甚密的女友们交朋友,起码有五个之多。她们中大都为他流过产,和他共筑爱巢。这里面有出名的歌女演员,夜总会的舞女,女导游,大专生,大学生,还有官场中一些有夫之妇。

       她痛苦到极致,也愤怒到极致,被侮辱,被伤害,被欺骗,被麻痹到尊严丧尽,连做人的基本权利都被剥夺。梁月跟那几位女子不同,她不但是受完高等教育,还怀着爱情至上的理念,信任他,依赖他,尊重他,毫不怀疑地珍爱他,欣赏他。自己做到了全心全意,毫无保留,义无反顾,专一痴情的照他的要求去爱他,竟换来愚弄与背叛。

       而那几个女子,有的是玩世不恭,有的是逢场作戏,基本没多少真爱,所以短暂的不快,也就忙着找下家去了。唯独梁月是怀着对母亲的批判,对古训的遵从,对父亲的拯救,感念王聪的侠肝义胆,把自己祭品似的完整彻底地、飞蛾扑火地献给了救美的英雄。然而,当真像大白,撕下画皮,才知他也是个赤裸裸的纨绔子弟,花花公子,使她这颗洁净无瑕的心,被泼上了油污的脏水,这才感到无知带来的羞辱。


       在林龙细心的呵护慰藉下,留血的伤痛快要结疤,工作也逐步走上正轨。半年多,一切恢复平静。看望父亲的事,由林龙父亲打理,梁月觉得林龙正派、朴实、厚道,选择他,就选择了宁静、安稳、祥和。经历了感情的变革,梁月再不愿浪漫,需要踏实可靠的依傍,对那些华而不实的游戏玩法不再有兴趣,希望日子可以波澜不惊地过去。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因为没有一种人生是可以一眼望得到头的。燕尔新婚和蜜月之后,王聪那颗躁动的心,又故态复萌。他回来第一个想到的是梁月:“八个月没联系,这个少不更事的、简单纯净的、幼稚如古代仕女的姑娘应该还在原处等我临幸吧?”

       他打电话,号码换了;去原地,租房已退了。这才意识到她已经毕业。他通过老同学打听到,梁月已名花易主,跟林龙相好同居,很可能年底就要结婚。

       听到这,他脑子嗡地一声,炸了一般,热血上涌,心里骂道:“小婊子,你水性杨花!你这个贱货,竟敢不打招呼,不经允许,不等批示,擅自离我而去。这般轻佻,竟敢越位投入到另一男人的怀抱。”而这个林龙,是他的同学好友,且是富商之子!

       他气得浑身长刺,胸有怒火,血如钢水,觉得这么一个洁白的、透明的、柔顺到一览无余的小女子,一个千娇百媚、顺从如仆、不曾有过半点违抗,把他视为大山崇拜的女孩,居然敢抛弃他另谋新欢。在他看来,如此浅薄傻气到世所罕见的唯一和仅有,也敢在他不知情的情形下,转移恋情。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王聪心烦意乱,仿佛下棋的棋盘上忽然没了楚汉河界,反使他不知该怎么布局。他手抖得很厉害,连喝了几杯刚煮开的咖啡,方使自己定下神来。他更恨同学林龙:“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你难道不懂吗?他妈的,别仗着你老子有几个臭钱,趁人之危,夺我所爱。你爸的生意还做不做了?还了我爱人,还看我肯不肯原谅你。”

       王聪经一番镇定地老谋深算,找到了梁月的外企公司。从前台问明了梁月的办公室,在走廊口等她下班。梁月见到他很是意外,内心像打翻的五味瓶。她本想从另一个电梯逃开,可是被跨前一大步的王聪伸手挽住,被他喷火的眼睛镇住,抱在胸前。同事们被这眼前的一幕惊得赶忙躲开,心想:每天不是另一个瘦高男人来接的吗?怎么今儿又换了一个?唉,美女真是叫人羡煞。

       王聪不由分说,当众一阵狂吻,不等她醒过神来,就拽进了电梯,强行把她抱进汽车,开往宾馆。他太了解这个与他同床共枕四年的小女子,更知道她性格的优劣,知她软弱有余,刚烈不足。一路上他没有说话,只不时地用灼热的目光撩拨她,看她,瞪她,烤她,测评她。

       这间宾馆是王聪包下来,常与女人约会,不必自己登记付账的地方。等他把梁月抱上床,这时梁月出乎意料地狠狠扇了他一耳光,表示出不从和反抗。王聪冷笑一声,拿出一瓶药,对着梁月口鼻一晃,她便软瘫在床上,几分钟内丧失知觉。醒来时,已被剥光了衣裙,任其蹂躏。梁月咬他,骂他,他全不回嘴。直到他心满意足后,重将她那一丝不挂的玉体平放在床上,又拿出药瓶,再度使她短暂丧失意识。

       这一次,他让梁月大睁着眼睛看着他,把自己的生殖器放到梁月的唇边,还拨开她的小嘴,放入她口中。一会儿又从她口中取出,塞进她的阴道,同时还做一连串性交的动作。把她的肢体摆成各种很性感和诱惑的造型,让男性的臀部坐起在她的大腿阴部。用一双男人的大手,拨弄白莲花般的丰乳,之后又拉起梁月的纤手,抚弄自己的下身。他还用上了从不在梁月处玩过的双性恋人才会有的肛交,口交等性行为。

       这一切看似自愿和自然,实则是为了拍照和录像。王聪想:“我得不到你,决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实在不行,也要毁掉损伤我的这两个人。”为了要挟和驯服梁月,同时让林龙恶心反感、有自尊地放弃这个被他玩弄到如此不堪的下贱女子,于是他才在脑海中精心安排策划了这一幕。一切就绪,摄像完毕,他才躺下来听梁月醒过来的哭骂数落。

       梁月恢复了意识,问他是不是对自己用了迷幻药,王聪当然绝口否认。他一面解释,一面听梁月骂他陈世美,在外包养四五个二奶,还瞒着她出去度蜜月,连电话也不打一个。末了,坚决要同王聪分手,说要彻底结束这场让她蒙羞含垢的关系。

       待她哭闹够了,王聪点燃一支烟,慢吞吞地说:“想和我分手,绝不可能!”

       梁月吼道:“你背信弃义,凭啥还要霸占我?你就不怕我对你老婆和单位讲吗?”

       王聪说:“不怕!因为那样你就死定了。不过我还是要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处理事情欠妥。我结婚是因为父母逼迫太紧,仓促决定,命令立即到国外度蜜月和工作,为提升镀金挂职。强兵压境,我分身乏术,但我相信聪明的你应该理解。再说,我背信弃义并非本意,因为你家的情况太特殊。我父母都是政府官员,娶了你,我父母脸上挂不住,我的仕途也会因此完蛋,不得已才和不爱的女人结婚。通晓人情的你为这点小事就要和我闹翻,我们多年的情分,就轻轻地一笔勾销,想一想我为你付出的还少吗?”

       梁月说:“那你就该骗我、瞒我吗?”

       “你不是说,只要有真爱,何须拘泥于形式和名分。平日里不是多次表过态的嘛?是不是你父亲改判、减刑,卸了磨就可以杀驴了?你忘了,录音不会忘。非常情形,非常处理,我也是不得已嘛!”

       王聪说完这段话,使蒙在鼓里的梁月如梦初醒。那个酷似十分宠爱自己的男人,原来早已步步为营地设置陷阱圈套,用录音录像禁锢自己,使她永远被他掌控、管束、绑定、粘牢,成为他的人质和性奴。她此时才明白,爱不过是一个幌子。

       梁月不甘心就范于阴谋,不肯放弃爱的权利和自由。穿好衣服开门要走,被王聪拦住,道:“话还没说清楚就想走?”

       “还要说什么?我祝福你已有了家庭,我也该有自己的家庭了,好聚好散吧。”梁月说。

       “就这么简单?”王聪问,“你的海誓山盟一文不值,我的付出轻易就付诸东流。告诉你,我王聪从不做赔本的买卖,至少你得答应再做我的情妇十年。”
       “你不怕我告你吗?”梁月怒道。

       “我这儿有几张牌,视频,照片,录音和光碟。还有两张牌嘛,你爸死活可就看你了,林龙家的生意也拽我手上。小月,你既简单又不简单,你的美貌既可以使男人艳羡到心襟摇荡,同时又是他们遭灭顶之灾的祸水。看有几个冤大头,愿为你抛头颅,撒金钱,丢位置,如我王聪这般愿意冒险。”

       “卑鄙!不要脸!”梁月骂道。

       “说得对!可惜你已经无路可退,无处可逃。”王聪说,“只要你乖乖地听话,回到原地,做你原来的梁月,不要有非分之想。”

       “我不!绝不!”梁月边说边挣开他的怀抱,摔门而去。

       梁月打车回到住处,哭着把经过的事情如实告诉林龙,然后问:“我该怎么办?可不可以告他?还有……还有你是不是真的爱我?我会不会影响你们家的生意和事业?”

       林龙说:“我想不到他是这种人,也不知道他有这么坏。按照他预埋预设的证据和手段,挖下的灰坑,想平安过关也许很难。但我想和他谈谈,想弄清他的真相和目的。”

      “他会不会迁怒你,毁了你家的生意呢?”梁月担心地问。

      “男人得有担当,害也罢,整也罢,即使是龙潭虎穴,也要把真实意图弄明白。不知他是赌气呢,还是占有欲膨胀,百分比里爱有几分,恨有几分。”林龙说。

       两位同学约在夜总会包间谈话,烟抽完一包,谁也没先开口,好像在比赛谁更沉得住气。一阵 铃响起,林龙在门外接完电话,回来说:“我有急事,得先走一步。”算是打破僵局。

       “等等”,王聪说,“给你这个。”

       他拿出一叠照片,一张光盘递给林龙。林龙随意看到照片上那不堪入目的画面,冷声问:“你想说明什么?”

       “我想你看了好好想想,这个女人你还要吗?”

       林龙没有立即回答,反问:“你想要哪种答案?”

       王聪咬牙道:“退出!退出既往不咎,我们还是朋友哥们。”

       “就凭这照片?”

       “还不够?可以去看光碟视频嘛。”王聪说。

       “你就不怕法律惩治?”林龙说道。

       “照片,录音,光碟,证明她和我的关系有多深、多亲密。你横刀夺爱,不够朋友,不够哥们,不仗义。兄弟,你不是她,江湖规矩,社会潜规则是应该懂的。玩心跳,玩刺激不是你的做派。商人嘛,玩转资本,做贸易,追求利益最大化,才属应该。如把儿女情长看得高于一切,未必明智,对不对?”王聪说。

       “这话不也可以用来劝你自己吗?”林龙冷哼说。

       “不一样,我俩身份不一样。我为她付出太多,她早就立下誓言不要名分一心跟我。你不插手,她是绝不敢离开我的。”

       “你这样做道德吗?合法吗?入情入理吗?”林龙怒问。

       “什么他妈的道德不道德。你趁人之危,半路杀出,就道德吗?”王聪愤怒地一拍桌子。

      “那你想怎么样?”林龙问。

       王聪老路道:“这个女人我要定了,我为她付出金钱,心血甚至冒险,所以不能失去她。她此生只能属于我,这是我俩早有协议的,不信你听一听磁带。”

      “荒唐!”林龙重重地将茶杯摔碎,“你已有家庭,却剥夺别人爱的权力,还要垄断别人的身体和择偶权!”

      “不!是垄断与她的交配权!”王聪恶狠狠地纠正。

      “我要是不退出呢?”

      “那就骑驴看唱本。”王聪说。

       林龙狠狠地把门一摔,又踢上一脚,走了。

       当晚梁月看着那照片,哭了一夜。她挣脱林龙的怀抱说:“这些照片和录像,是他用迷幻药,让我不能动弹的情形下,自己摆弄拍设的,绝不是我自己自愿所为。我不会那么淫荡,那么下流,你要相信我!”

      梁月接着说:“我还是走吧,到外地也许可以摆脱他的纠缠,也不至让你家和你为难。”

      林龙安慰道:“别急!等我忙过上市以后,再想想更好的办法。”

       第二天,梁月没同任何人打招呼,便向公司辞职。收拾了简单的行装,乘飞机到西南幸福城,希望这里能带给她希望和幸福。一周后,她应聘到一家公司,并租房安顿下来,一下子从陌生处找到了久违的安宁。

       她想:“生活本就该本真无华,是谁打破了我的平衡和宁静?是从来就没有过?还是在何时何地,因为什么,把那宝贵稀缺的初原弄丢了?是母亲?是哥哥?是父亲?还是社会应当负责?”

        她不愿想,又不由自主地要想。索性换掉号码,与过去绝缘。屏蔽掉所有的旧交,让生活重新开始。可没想到,在平静中度过了两个多月,王聪的私家侦探就将把她带往偏僻的山村。

       这天,她跟往常一样。她喜欢黄昏和夜晚之间的时光,因此下班每天都比别人迟。她利用写字大厦优越的地形资源,趁着大家都走后的宁静,鸟瞰居民区在办公楼灯光熄灭后,启动生活的灿烂。当黄昏隐没,她才跨出写字楼,汇入奔涌的人流,望着飞舞空间的落叶,踩着软绵还绿的小草小果,叹息着,它们用尽心思聚集了一个夏季的能量,就这么坠泥了。明年还绿的枝叶里,有谁记得他们的一份功劳呢?

       她喜欢这西南的城市,陶醉在褪去春夏,过分喧闹炽热的艳丽后,接踵而至的秋。哀而不伤地想:没有男人,没有爱情,没有烦恼的生活,真好啊!

       风衣和略卷的长发一起随风飘摆,悠闲的她走进市场,买一把青菜回去煮面。刚出市场,就见一辆黑色带帘子的轿车。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见跳下两个男子,迎着她道:“梁小姐好,上车吧,我们捎你一程。”

       她连忙摆手说:“不,不用……”

       不等说完,便被一左一右架上了汽车。

       梁月问:“你们要干什么?我不认识你们!”随即,就被蒙上眼睛,堵住嘴,昏昏沉沉直到下车,被架进房间。除去眼罩和捂嘴的手绢。短暂的震惊之余,看到王聪那不知是悲愤还是得意的表情。

       梁月愤怒到崩溃,接着就是一片空白。等到理智附体,清醒,反抗,怒骂,挣扎,逃跑,不到两分钟,便被男人一声断喝,两记耳光灭掉。她又不知在什么药力的作用下,轻易被剥光,按在身下,充当了玩物。醒来时,中邪似的按照王聪口授,写下“本人因特殊原因,欠王聪五百万元。无力偿还,自愿做他的地下情人。为爱奉献全部,作为报答。2009年9月21日。梁月”

        王聪拿大棒加胡萝卜加迷幻药加艳照和欠条等解数,使梁月又一次不得不跟他返回。清醒后梁月问:“我几时欠了你五百万?”

        王聪笑说:“开个玩笑嘛,何必当真?你老爸的命值多少钱?生命有价吗?”

        梁月道:“那我不管他,也管不动了。你爱咋地就咋地,还我自由!”

       王聪咬住嘴唇喝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非跟我较劲,敢抛弃我,另谋新欢,我绝不会让你活在这个世上。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谁叫你闯进我的生活?哪个男人要了你,都没好下场。我已吃了秤砣,铁了心。上次是我不对,没给你说清楚,没做解释,我向你第二次道歉。也原谅你情感上走穴不忠,但以后绝不准有这类事发生。现在我给你安排到一个部门的档案室工作,朝九晚五,我每周四次与你共进晚餐,到你这儿过夜,绝不允许你另找职业。给我五年时间,等我爸妈,老泰山都退了,我就和老婆离婚。那时候我的地位,既升高,也稳固,再把你名正言顺地迎回家。我对你是认真的,你不要伤害我。再告诉你,我老婆只比我小一岁,容易出老。我们到医院检查过,她是幼儿子宫,怀不了孩子。离婚的理由是完全成立的。从现在起,你可以为我怀孕。暂且不说孩子的爹是我,只说你爱人在国外定居,谁又会讨厌地追问到底呢?生下孩子,你不用养。我就把他交给父母,说是他们在外面捡的,啥事也不会有。你相信我的爱是经得起考验的。你跟了我多年,加上这次千方百计地找回你,对我的能量和本事已是不用怀疑的。我会把你外籍婚姻及收养孤儿的事,都办得无懈可击。”

       梁月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她努力过,逃跑过,抗争过,终归失败。她不再想坚持,哪怕是再多一次。她不愿执着,不再希望。唉,越挫愈勇的人是不多的,看重自由、平等、人权的,必须有思想、有情操、有公民意识。梁月不是,她只是长得漂亮,知识面狭窄,见识浅薄,骨子里残存着三从四德的草包美人。另外头脑简单,心理素质极差。对付她,只需稍加恫吓,用几粒小米收买安抚,便会鸵鸟般放弃抵抗政策。

       三年里,梁月为他先后生下一双儿女,孩子继承了两人的优点,即王聪的精明,梁月的美貌。孩子养在他父母家,有两个保姆照料,长得活泼可爱。王聪老婆没有生育,也就舌头短半截,对“捡来”的孩子不加追问,心想,只要守住她的老公,他没有大犯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期间,王聪官运亨通,年纪三十二三,已升到市级要职。他和老婆、父母及梁月,都满意这种状态。一次,梁月对前来过夜的王聪说:“你事业那么忙,怎么还有闲工夫应付两个女人?累不累?”

       王聪笑道:“权力是最好的春药,等你正式过门,还得为我明着生,最好是龙凤胎。我要你知道,我将弹无虚发……”

       梁月锦衣玉食,逐渐安心于这画地为牢的日子,享受着孩子生下来交给“国外”公婆养,自己一点儿也不用辛苦地奉承,仿佛跟真的一样。每遇同事夸她,羡慕她,她都很受用。是啊!谎言听得太多,就容易分裂到有真实感,甚至产生心理自居的效应。


      梅兰英通过姐姐们打听到女儿梁月的消息,说她有好单位、好房子、好轿车,还嫁了个外籍华人,十分羡慕,巴望见她一面。梁月知道母亲的身世虽说可怜,但认为她咎由自取,是她害了全家,说什么也不肯原谅她。

       她心想:“要不是你错走一步,也不会使全家万劫不复。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认为母亲的不幸,跟自己没有关系,心里还怨恨是母亲连累她,使自己受尽屈辱,被人操控、主宰,爱的不能爱,婚姻被拆散,昔日恋情生死两茫茫。更糟的是,还不知明日会如何?

       这种被记忆选择性忘记的往事,一下子因姨妈们找来而苏醒。仿佛一场深邃的梦,被一声爆竹惊醒。两个姨妈好说歹说劝她去认自己的妈:“好歹生养你一场,纵有千般不是,也已受够惩罚。再说,追根求源,你爸,你外公外婆,还有社会,难道就不该付责任吗?”

       梁月不敢将实情告诉王聪,更不想让姨妈们跟自己有来往。她知道这三姐妹会给王聪心里添堵,给自己添乱,自己还指望有被王聪明媒正娶的一天,因此这妈是断然不能认,也不能原谅的。王聪一家,无论如何也容不下她妈当妓女,又曾被两兄弟共用,不仅如此,还被拿去为无数男人抵债,进而和儿子乱伦。在这样的官宦人家,她母亲这类人,就是地地道道的人渣。认了她,只会给自己抹黑和泼脏水。

       她思来想去,答应每月给她妈500块生活费,请姨妈代她送些营养品和衣物。为了摆脱姨妈们的磨蹭,纠缠,她答应在姨妈家和母亲短暂地相见一面。

       见面时,梅兰英有千言万语,想一吐为快,更想对某些事情加以说明和解释。可是,风姿卓越的女儿却坚决不听,还甩出一句:“再唠叨这些往事,我就不管你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吧,人不要总活在回忆里。不是我不想见你,是因为你的名声……所以,我不能,也不愿影响我的前途,希望你能理解。”


       本来日子也可以这样过下去,她看过母亲,随意逛了逛新开的珠宝店。她看中一款手链,便同营业员砍价。不料被一个老板摸样的男人,听着声音耳熟走过来。走过来认出果然是她,便拍了她一下。

       梁月回头一望,惊道:“啊?是你?”

       林龙把她请进办公室,两人各叙别后的经历。林龙说,他的公司上市不久,涨了两轮后,几乎跌停,之后又被停牌、做空,几乎破产。幸好父母把大部分资产转移到国外,要不就全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王聪那小子从中把我做空?”

      “拖关系呗!你可知道他关系网织得多大,触角有多长,说出来会吓傻你。唉,我们当初都低估了他的能量。官二代,这体制的特产。”

       林龙继续说:“后来我为你失踪,找过他,他一副满不在乎,无所谓的样子,对我说:‘老兄,水性杨花是女人,别太认真。她们就十来年青春,扳过了,看她拿什么傲。花时间找她干嘛?有时间多赚点钱,什么女人搞不到手?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还把爱情当回事儿,从来爱情都会败给生活,谁也不例外不是么?’想不到他竟千方百计雇侦探找你。不知道是虚荣,是占有欲作祟,还是有真爱?小月,你现在不明不白的身份,要清楚到底是怕他、服他、需要他,还是也有几分情?你们女人是否果如他说的那么轻贱?你这样依附于他,能不能长久?你相信他真会娶你吗?你曾经爱过我吗?爱我是全为了泄愤,转移注意,还是认真的?我没有证据相信你,却有证据相信他整过我。这人翻脸就不认人,你得为自己留个心眼。你可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梁月记不起是怎么和林龙告辞的,梦游般开车回家。听君一席话,她那颗被注射了大量利多卡因的心,在麻醉很久后,忽地苏醒,有了知觉,便特别痛。这痛,曲马多、杜冷丁都止不住。

       痛定思痛,该怎么做?怎么办?是的,十来年青春转瞬即逝,以后拿什么做资本?工作是他安排的,房子车子是他的,钱是他给的,孩子由他养着,自己剩下什么?等到年老色衰,等他觅得新欢,厌倦自己,临门一脚,自己还有什么?

       “我和我妈,是否相似?路径不同,终极一样,这个对手绝非我爸,他杀人不见血。难道命运也要遗传?我是坐而待毙,还是该思考人生路该怎么走?”她到网上搜索可学的专业,决定按林龙的提示,只有改变思维,方能改变格局和命运。

       “我是麻痹了翅膀,麻痹了心智,以致鬼迷心窍地坐等一品夫人的恩泽来普惠。细想起来,我不过是王聪豢养的性奴,以色示他人,能得几时好?我傻乎乎地按他的意愿健身、练舞、剖腹产,保持形体美,保持他的性快感。我没有自己,没有地位,没有本事,没有靠山,没有保障,只等他厌倦了,像扔破抹布似的把我一甩,那时我该怎么办?为什么我从不愿意思考,却愿意自欺欺人地活着?”现在林龙提醒,梦醒时分,一身冷汗。

       梁月首先要和惰性作战。她明白,不战胜自己,一切都无从谈起。她是中文系毕业,便准备报考文秘和公共事业管理,利用周末和下班后,抓紧时间学习,把业余时间利用起来。她不管这样会得罪王聪等她。

       星期三,王聪照例来找她,见梁月不在,在沙发上翻了翻杂志,就不耐烦地打电话问:“小月,我来了,你在哪?”

      “我在上课,要十点过才回得来。”梁月说。

       王聪本想发几句牢骚,可梁月已经关机。王聪在屋里发泄似地乱翻,在首饰盒里见到一串精美别致的手链,没有发票,不知价格,不过还能从标签上看到商店的名称。待梁月回来,他就气势汹汹地问:“这手链是谁送你的?”

       “我买的!”梁月不敢道出林龙赠予的实情。

       “多少钱?发票呢?”

       “发票?也许弄丢了,价格……3000多。”梁月说。

      “商店在哪儿?她的生日到了,我想给她也买一串。”王聪说。

       梁月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商店的地址,到卫生间洗澡,不再理王聪。这夜王聪心情很坏,做爱特别狠,久已不用的施暴、性虐待、性惩罚全都使出来。他是风月场中的高手、老手,中西古今的性爱尝试颇丰,随便施展几招,都叫良家妇女招架不住。梁月死扛一阵,不得不求饶,请求王聪手下留情。不知何故,王聪意识到:“这丫头长反骨了,敢不经我允许,私自去上学,看样子有打翻天印的意识。”

       王聪认为,女人关系网复杂,有知识武装头脑,心会野,自己管束起来很有难度。这贱货是不是又想玩什么花样?他从来不许梁月避孕,自己也从不用安全套或药物,口口声声道:“你反正都是我的女人,你生的孩子都有外国籍,国外又不搞计划生育,有了就给我生,我家养得起;而我家收养来路不明的弃婴,也算是做慈善……”

       他深知梁月只要没有靠山,断不敢有丝毫违抗,大不了哭一阵,闹一会,哄一哄,吓一吓就没事了。然而这串手链使他异常不悦,也不知是直觉、敏感、多疑,还是有别的什么预兆。他愤怒到想揍她,但因没有凭据,碍于这种关系,便不好莽撞行事。

       第二天,王聪照珠宝店的地址去买同款货,营业员小姐说没有了。闲聊几句,便见有一位熟悉的身影从楼上下来。他得知那是老板林龙,心下明白过来:原来如此,是他送她的!王聪恨这个薄情忘恩的女人,更恨夺人所爱的同学。恨似一把锯子,来回拉锯、矬割,把一颗完整的心锯成两瓣。

       他从不缺女人,在官场的圈子里,不能明着斗富,却可以暗中晒女友。当避孕药、安全套大行其道,性大胆解放就变成了现实。真美女,假美女,人造美女,变性美女,品种繁多,情、性、爱随意拆散组装;灵与肉,头与身似乎也可以任其搭配。没有不可以,没有不可能,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他之所以舍不得梁月,是因为她属正中美女版,非人造假货,念其她所生孩子漂亮。

       王聪在家里翻着《帝王心术》,又拿起智谋大全,觉得都太过时,太陈旧,了无新意,倒不如读几篇心理学、犯罪学来的过瘾实际。能把握住人性的弱点,无往而不胜。

       梁月问:“你怎么好久不来了?”

      “怕打扰梁小姐好学上进。”王聪讽刺道。梁月欲言又止,她明显感到王聪的冷淡。

      “我对你说,不管我来不来,你都是我的女人。你的交配权是我垄断了的,谁敢跟我共享,后果自负!’说完,有意不留下来与她过夜,让她品尝被冷落、被遗弃的伤感。

      梁月寂寞难耐,和林龙通宵手机恋爱,互诉衷肠,互道相思之苦。最后在林龙珠宝店一月内三次被偷抢以后,他决定退出股份,到国外发展。离开这正人君子处处艰难,名贵树种难以存活的土地。

       走的前一天,两人约好在林家独栋别墅一见。咫尺天涯,相见之难,百感交集。二人云雨之后,更加难舍难分。他俩商量,林龙走后,梁月参加旅行团,游客到达后由林龙接应。明早六点的飞机,凌晨三点半,不得不分离。就在林龙开门送梁月的时候,一颗子弹射穿他头部,使其当场毙命。梁月回头见状,还没叫出声,也被射穿心脏,之后又有把无声手枪被塞到梁月手上,制造出杀死情人再自杀的现场。

       黄雀捕到蝉了,可是现场太假。不用李昌钰、福尔摩斯,就是普通刑侦也看得出来。他们还在梁月家的书架下,搜出一本记载了她用代号标注的官员生养两个子女,被强行包养,剥夺爱情作为性奴的可悲经历。上面还注明如果她违背他的意志,去追求“自由幸福”,便有毁容被杀的危险。

        晚上,会议室灯火通明,刑侦科长老陈打开保险柜,拿出那本记载了好多内容的笔记本,来讨论案情。可是,本子上的字迹,却化学地没有了。是奇迹?是玄幻?还是灵异的荒诞?大家张大嘴巴,不知该说什么。虽说看完全部内容的,只有陈科长一个,然而本子上几乎没有空白,是大家仓促间都传阅过的。

       办案人员走访了林龙和梁月的朋友同事,把不多的线索串联起来,总无法证实所生孩子的事情。谁也没见过她的外籍老公,但是家里却有跨国婚姻的证明。看似扑朔迷离,滴水不漏,只要认真细查,不用李昌钰,也会一目了然。好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妇,一个大有作为的青年才俊,便这么魂断情长,双宿双飞,驾鹤西去,该算作魔术表演还是聊斋志异?看过全部内容的陈科长,因工作需要,调往其他案子,一切又重归平静。

十一

       我听高律师说,梅兰英想打官司,为女儿讨回公道,可告谁呢?死无对证,没有目击者。暗访中,调查当晚王聪在家,有邻里、妻子、同事旁证。两代女人,在反垄断的挣扎中,有异曲同工之惨。母亲起因于贫穷,牺牲于野蛮愚昧荒唐的婚姻;女儿则在糖衣包裹的黄连下,幼稚地葬身于滥权、私欲、淫威的软迫害。文明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小女人们争尊严,竟找不到出路,沦落风尘或香消玉殒,弱势依旧,像玻璃瓶里的蜜蜂,因不具备苍蝇的聪明而飞不出瓶子。高、梅两人想以血肉之躯与钢铁机器博弈,定然赢不了。

       我从事件中悟道——一个人不管身体有多鲜活,灵魂总处于濒死状,即使上帝、佛祖、耶稣都拿他没辙。他们的悲剧,很大成分是有无意识使宇宙窄小,思想苍白,经不起现实的疼痛,遇一点儿困难便放弃,不敢说不。缺钙的骨头用不着高压锅炖煮,便可被被垄断者肆意饕餮,不足为怪。

       免费的午餐不会有,不变的心不会有。牧羊女嫁王子,格林童话有;不败给生活的爱,只有《山海经》或《诗经》里有……在多元到没有边界的当下,获得幸福既容易又艰难。拿什么来回应生命的寂寞?除去知识技能与修炼,不知还能有别的什么?逃脱原来的命运,刷掉苦难与贫穷,只能在改变大脑思维方向和安于寄生平庸的二元对立中,选择前者。逆来顺受的心里,是怕失去眼前的拥有,不愿体验拉开有张力的弓箭,先射死内心的弱小,方能站立起来。让我们对普通平凡者多一点扶助,少一点儿惊鸿一瞥的偶尔,随时搀扶起他们瘫痪了的精神。

       上车后,我在想,高科技的智能化3D打印机无所不能,可不可以借助它为精神坍塌者,打印一副可以植入他们灵魂的支架,使其心量扩大呢?想着想着,忽见钢铁侠、蝙蝠侠、007的英雄们簇拥着林龙梁月,我下意识地想:“案子有救了!”忙着从记忆的漂流瓶里打捞起一副安慰剂,对梅兰英说:“别哭!苍天会睁眼的……”不料一个急刹车,撞得我头好痛,醒来原来是一场梦。

       头很痛,不知是碰的,还是忧的?

2012927日



作者: 筱欣奕奕    时间: 2015-12-16 16:22
一个命运多舛,长期遭遇包括丈夫在内的诸多男人性虐待的女人,乱伦、通奸等性生活混乱所致心理异常是肯定会发生的;悲剧还接着降临到女儿身上,几乎是延续了母亲的悲哀,过着不人不鬼的生活。
本文通过心理咨询师诉说故事的方式,将情节推进展开,个中细节刻画详细,人物的悲惨形象较为立体。让人唏嘘不已。
问好芳洲老师。
作者: 战鹰    时间: 2015-12-16 21:35
无知的母亲为了报复丈夫二兄弟的侮辱和儿子通奸,乱了伦理。本想走出阴霾的女儿又无辜走入更深的陷阱,这曲折跌宕的故事说明一个道理:忍辱负重换不来自由和平。感觉还有一丝遗憾:女人总是在困难和恐吓面前选择认命。
作者: 雪山飞鸿    时间: 2015-12-17 16:56
缺钙的骨头用不着高压锅炖煮,便可被被垄断者肆意饕餮,不足为怪。只能感叹震惊!问好李老师!
作者: 鹿城飞侠    时间: 2015-12-17 20:29
“一个人不管身体有多鲜活,灵魂总处于濒死状,即使上帝、佛祖、耶稣都拿他没辙。他们的悲剧,很大成分是有无意识使宇宙窄小,思想苍白,经不起现实的疼痛,遇一点儿困难便放弃,不敢说不。缺钙的骨头用不着高压锅炖煮,便可被被垄断者肆意饕餮,不足为怪。”发人深省!问好李老师!
作者: 李芳洲的世界    时间: 2015-12-20 15:15
筱欣奕奕 发表于 2015-12-16 16:22
一个命运多舛,长期遭遇包括丈夫在内的诸多男人性虐待的女人,乱伦、通奸等性生活混乱所致心理异常是肯定会 ...

谢谢谢谢
作者: 李芳洲的世界    时间: 2015-12-20 15:16
战鹰 发表于 2015-12-16 21:35
无知的母亲为了报复丈夫二兄弟的侮辱和儿子通奸,乱了伦理。本想走出阴霾的女儿又无辜走入更深的陷阱,这曲 ...

是的是的,这就是不受教育的缘故。
作者: 李芳洲的世界    时间: 2015-12-20 15:17
鹿城飞侠 发表于 2015-12-17 20:29
“一个人不管身体有多鲜活,灵魂总处于濒死状,即使上帝、佛祖、耶稣都拿他没辙。他们的悲剧,很大成分是有 ...

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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