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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记实话语】……《母亲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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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克谐
时间:
2016-5-8 21:34
标题:
【记实话语】……《母亲的传说》
本帖最后由 克谐 于 2016-5-8 22:31 编辑
(一)
2016年5月7日7点45分。我醒来打开手机,径直点开了微信界面,一眼看到大学同学圈里,有一个新信息的提示,便即刻点击了进去。
在同学群里面,只是一位青岛同学,可能清晨正在岛上散步,上传了一段“百鸟争鸣”的录音。听罢叽叽喳喳的声音,我随后附和道:“只有鸟语而无花香啊!”
不一会儿,屏幕上又接连传上来四五张鲜艳欲滴的花朵图片。当我还在一张一张地审视和琢磨着究竟是什么花草之际,潍坊一位同学的“话语”,已经耀然之上:“路边野花不要采。”
仅过了一小会儿,一位在东营的同学又跟着“说”:“你不采别人会采。”三五分钟后,青岛散步的同学“问道”:“是牡丹花吗?”
当看到这里,我便返回微信界面,开始浏览其它内容去了。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当我再回到班级群落时,只见上面一位远在美国的同学,已经给出了一连串相关“草”或“木”的科普知识:
“是芍药,草本的。和俺家的品种一样。”
“牡丹是木本,叶上有绒毛”
“……”而随之其后,三十年前曾在一个班内学习,现在散布省内各地或国内大江南北的的同学们,都围绕青岛同学拍摄的路边花草,有的说像“牡丹”,有的认同“芍药”,还有的指出应该是“月季”……虽然,我没有再说话,但心里却想:这会儿,一准有人始终在“潜水”,正一旁偷着乐呢。
已经起床正忙活早饭的媳妇,这时过来推开一道门缝,催促我赶紧起床,说是饭都快做好了。
我一咕噜爬起身,穿上衣服,先去了卫生间。等我洗漱完毕,瞥见父母卧室还关着房门,我便推门走了进去。
父亲正在衣服架前穿衣服,他见我推门进来,说道:“听是你起来了,我出去走走。”而这会儿,在飘窗一旁,正坐在马扎上翻看报纸的母亲,一边摘下来老花镜,一边转身来,冲着我大声说道:“臭小子,你今天别惹我生气啊!今天可是母亲节。”
我正在问着父亲:“穿的太厚吧?外边挺热了!看着表啊,半个小时就上来!”因为听到母亲的声音,我便转过身来,笑嘻嘻地对母亲讲:“李老太,你过的太快了吧?明天才是‘母亲节’来。”
母亲听我说,母亲节不是今天,她即刻一边坚持说今天就是“母亲节”,一边给我讲今天报纸上就登了“母亲节”的事情,并把手边一个打开的日历簿,拿起来递给了我,说道:“你看看,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今天。”
我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日历簿。只见在打开的一页纸上,顶头一行“2016年五月大”的左下方有一个醒目字母“7”;而在“7”下面一行,是“星期六SAT星期天SUN”,再下面就是并排的两天“阴历”日期;而最下面,说是介绍生活知识,而内容则更像传播人文理念,只见方框内,在三个楷书体“母亲节”的右侧,是一行又一行仿宋体的文字:“母爱是加法,岁月渐增,关怀渐增;母爱是乘法,距离越长,牵挂越长;母爱是减法,减去自己,呵护我们;母爱是除法,除了儿女,还是儿女……”
在这页纸上“7”的右侧,以及“星期天SUN”的正上方,便是一幅母亲肩膀上扛着幼儿的图像,而其画像的右后方,竖立着清晰的三个汉字“母亲节”,在这个画像的右下角,还有一个只有旁边“7”三分之一大小的“8”字。
我端详着这设计格外奇特,简直就像需要“脑筋急转弯”一样的日历簿,愤恨地说道:“这是什么破日历啊!谁能看出来哪天是母亲节啊?”
我说话之际,媳妇端着一锅洗刷后的废水,正走进父母卧室的卫生间里冲刷洁具。她听到我的感慨和质疑,应声道:“5月8号,明天,你没看微信吗?”
母亲听到儿媳妇说明天才是母亲节,她便抬起头,冲着儿媳妇背影,高声说道:“什么明天啊?人家都说是今天,你自己看看月份牌。”
儿媳妇听到婆婆的话,头也不回,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道:“看什么也是明天,母亲节都是在星期天。”
站在父母卧室内,听着母亲与媳妇都一样较真,并近乎像掐架一样的说话口气,我一边低头翻看着手中的日历簿,一边冲着在窗台旁的母亲,说:“好了,好了,老娘。我看明白了,这母亲节是外国人过的,应该是五月的第二个休息日。现在都休两天了,这两天都可以过……”听着我一本正经的解释,母亲戴上老花镜,又开始翻看着报纸,没再说什么。
(二)
大概在五六年前,办公楼的一位老大哥,每次只要看到楼前偶尔有路过的婴幼儿,无论他在楼下还是在楼上办公室里,都会赶忙跑出来,抱起人家的小孩子,又说又笑的,亲起来没个够。若在一旁看他对待小孩子的样子,说他是“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确实有点“过份”了,但见他从眉里眼里到言谈身姿,确确实实都透露出来一种发自内心的格外喜欢和异常热爱。
当初,这位比我大不过十岁的老大哥,就曾对我说过:“你说怪了吧!我现在怎么见到这么大小的孩子,打心眼里就喜欢,而且喜欢的简直想掉泪了……”面对老大哥如此深切的表白,我当时只是半开玩笑地说:“你和嫂子是不是天天催着姑娘,要抱孙子啊?我看你这是想孩子想出毛病来了……”然而,在我心里,却暗自认定:面临退休的他,已经加速衰老了。
大约三四年之前,这位老哥的女儿,有了第一个孩子,而在去年秋天,又有了第二个。现在,他家孙子孙女都齐全了,而他自己在今年初,也办完了退休手续。
就在前天,我近暮下班走晚了一会儿。当我来到综合楼前开车时,那位老大哥站在修路的一滩沙土旁边,正看着小孙子一个人在那儿挖沙玩耍。我迎上前去说道:“老兄,怎么样啊?退休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来!”
这老哥见是我主动和他打招呼,一边笑眯眯地走过来,一边从衣兜里拿出一盒加长的香烟,顺手抽出一支递给我,然后,他自己也点上了一支,并说道:“前两天去台湾,才带回来的。烟没劲,还有点怪味。知道碰见呢,给你带两盒来了。你怎么样啊?”
我接过老大哥递过来的香烟,赶紧示意我自己有火机,并从手中皮包里拿出来自己点上,接着老大哥的话,应声道:“你留着自己抽吧,我也不习惯台湾烟。我还是老样子……”随说着话,我指着他身后的孩子,接着说道:“这是老大啊,上幼儿园了吧?老二谁看啊?你和嫂子可有活干了!”
老大哥回头和我一起看着在那儿拿着一个小塑料铲子挖沙子的孩子,顺着我的问题,说:“这小子上了一年多了,还是竟不想去。早上,他们两口子送他,我只负责晚上接。老二那边,你嫂子也插不上手,请的月嫂照顾。现在这年轻人可想得开了,真舍得花钱啊!”
我看着老大哥愁眉不展的样子,便在一旁劝道:“你愁啥!人家两口子再多一个孩子,也花不着你的钱啊!你也就出点力吧……”听我说出来这话,老大哥深吸了一口烟,并用手指掐灭了冒烟的烟头,便把还有老长一段的烟卷扔到地上,又用脚踩了一下,才对我说:“你家姑娘也快毕业了吧?到时候你就知道滋味了。现在养孩子和我们那时候又不一样了。光上幼儿园,天天接送不说,这吃喝拉撒睡都成大事了!说实话,我这退休,比上班都累,特别是心累……”
我把皮包里的香烟拿出来,正要给老大哥换换口味。但老大哥示意他不抽了,而这时他那小孙子可能沙子玩腻了,吆喝着姥爷带他去看看靠墙边停放的一辆救护车。
和老大哥分手后,我连忙驾车奔向家里,心想着两位耄耋之年的爸妈,这会儿却像我小的时候一样,正翘首期待着,不管是谁,赶紧回家热饭和炒菜吧。一想到这些,在我脑海中,又禁不住联想每日手机微信上面,经常看到的一些晾晒儿子、女儿或孙女、孙子照片的同事、同学或朋友……突然,一个念头在我眼前闪过,喃喃自语道:我的幼儿时期是如何度过的?为何还记得母亲曾经给我讲的一个故事呢?
(三)
站在一旁,看着母亲戴着老花镜,一直用手指比划着报纸上的大标题,嘴里像是在逐字逐句地嘟念着……我终于忍耐不住张开口,问道:“妈啊,你还记得曾经给我讲的一个故事,里面有双桥好过独木难行、一人进林压得百鸟息音……”母亲听到我这问话,却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示,依然自顾自个地嘟念着报纸。于是,我又接着问母亲:“谁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呢?”
母亲听到我追问的问题,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我们小学的苗老师,最会讲这样的故事了……夫妻本是树林鸟,什么进来两头飞……”看着母亲支支吾吾十分认真回忆和叙述的样子,我俯身抱着母亲脖颈,笑嘻嘻地说道:“老太太你真逗,人家说的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是飞进一个什么鸟来,这一对鸟就各自飞了……”
(四)
1938年我母亲出生在泰山东南与徂徕山西北交错的地方。那么,1938年在中国大地以及当时的山东省内究竟是一种什么状况呢?
此时此刻,我通过360百科查阅了“1938年”,当阅读完其中一大篇介绍内容之后,我觉得只要记住以下两件事情,即刻也就会明了当时中华大地的大致状况吧。至于这两件事情,一个是“一九三八年中日战争爆发,中国沿海的南京、上海、广州、海南、香港等港口城市相继沦陷,海上交通基本被切断……”;而另一个,则是“1938年1月24日韩复榘,国民党高级将领,山东省主席,以作战不力等罪被枪毙。”
要说起来从1938年到1949年的十一年间,应是我母亲所说的上小学时段。在新中国成立之后,我母亲的家庭成分,是被划为比“贫农”还要穷的“雇农”。那么,作为这样一种家庭的孩子,在其所受的小学校教育中,能够传承下来的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话说有一地方,有一户土财主,家里只有一个儿子(是否就是独生子没有明确交代),而这男孩却被周围乡亲说成是一个傻瓜。但是,要说土财主家的这个小小子,却即不聋也不哑,一天到晚,更是从来不耽误吃喝玩耍,只是他一直弄不懂一般生活中的家长里短,更分不清世道人间的伦理道德。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转眼傻小子就到了该相亲的岁数了。此时,有一日,傻子爹娘,也就是土财主两口子,正在堂屋里,四目相对,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家里的老管家刚好有事走过来,看到东家两口子如此低沉消极的情绪,不免生出侧隐之心。于是,老管家提出来一个建议,说是应该请一个明白人,领着少东家到外面世界里转转,即见见世面,也学点本事,然后,回来后,才可以给家乡人民夸口,借此名声,求得一门亲事。
闻得老管家一言,土财主夫妇禁不住茅塞顿开,喜形于色。夫妻俩恨不得一声声喊老管家“重生父母、再造爹娘”,才足以表达此刻胸中感激之情。于是,他们三人便在高堂大屋内,深入浅出地合计起来,究竟请谁、具体出多少银子、要到什么地方、去多长时间呢?一旦盘算到如此细节问题,还是土财主脑筋来的快,大白眼珠子在眼眶里仅仅转了半圈,便把胳膊搭在老管家背上,如此这般交代一番。大管家一开始还有点犹豫不决,眼瞧着在与掌柜的言语来往之间,东家的语调和脸色逐步都凝重起来。于是,大管家心知肚明,这趟自找的差事,必须由他自己来自导自演了。
隔了不几天,选了一个黄道吉日。一大早,天才麻麻亮,位于高台阶之上的土财主家大门“吱扭”一声打开了,一个长工,站在大门旁开门,但见土财主两口子,还在叮咛一身新衣服打扮的傻儿子,而大管家肩膀上背着一个布褡裢,也是一身干干净净行头,正走出大门下来台阶后,转身等着呆呼呼的小东家,一起上路。
大管家一边招呼磨磨蹭蹭的小东家急忙赶路,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如何教化眼前这个已到了“娶媳妇成家”的准男人。大管家正在考虑自个心事,这会儿两个人已经走出了十多里路,天空已经大亮了。他们虽说出门一直走的大路,但走到这里,眼前往日一个好好的石拱桥,却不知何时何故,已经坍塌了。但见路边行人和车马,两面分开,都沿着岸边,找寻水浅河窄的地方,各寻门路渡河。
大管家眼瞧着无法过河,尤其顾忌到俩人都是一身崭新的鞋袜衣服,更舍不得趟水或冒险走泥泞小道了。因此,两人调头,改变了方向,原本计划去西南方,现在干脆向东北走去。刚刚转头行走不久,两人来到一个河汊道上,这河汊子本身也就五六米宽,原来有铺好的木板子供行人车马路过,眼下不知因何,只剩下一巴掌宽的一块木板子。好在过路的人不多,河沟也不是太深,只见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依次走过。快要轮到大管家爷俩时,只见河边一个推独轮车的,眼瞧着过路的人们和孤单单的“独木桥”,禁不住长叹一声:“双桥好过,独木难行啊!”。这时大管家身旁的傻子,正走的苦闷,耳朵突然听到推车人的叹息声,他赶紧凑上前去,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话,能再说一遍吧?”
推车人因为无法赶路心里正烦,眼瞧着过来了一个大小伙子,问的话竟然傻里傻气,便没好气说道:“去,去,一边去。你管我说什么哩!”
大管家看到小东家突然离群而去,便赶紧凑过去了解是由,一听少爷说出来心里想法,于是赶紧从褡裢里拿出来几两银子,一边送给推车的一边让人家再说一遍刚才说过的话。由此,小东家总算学会了第一句颇具哲理的话语:“双桥好过,独木难行。”
过了独木桥,眼看到了中午吃饭的时辰,远瞧着一处山林中间,像是有个炊烟袅袅的村落。两个人加快步伐,试想穿树林直奔而去。
行走在树林之间,四处的鸟语蝉鸣,尤显得周围环境格外幽深寂静。突然之间,不知因遇何故,鸟飞蝉噤,周边骤然鸦鹊无声。环视片刻,只见一个手持长筒鸟铳的猎人,闪身而出,并自言自语道:“一人进林,压得百鸟息音。”傻小子闻听此话,仿佛冰水入热肠,顿感畅快异常。于是,故伎重演,赶紧让管家取出银两,渴求猎人复述前话再三。随后,傻小子边走边默念絮叨着:“一人进林,压得百鸟息音。”
走出山林,眼前却是山脚下一处不大的堰塞湖。两个人虽然饥肠辘辘,但见炊烟村落在前,却苦于无渡船双翼越湖而过,也就只好绕着湖畔,踯躅而行。刚翻过一个小山包,前面湖边,一渔夫伫立岸边一石条之上,接连撒了三四网,但网中却空空如也,不见一丁半点收获。渔夫收起渔网,经不住愤然感慨道:“一湾好水,却不见一条鱼啊!”傻小子远看近瞧着渔夫一再展臂撒网,正看的眼花缭乱。这时从渔夫身旁路过,恰好话语传进耳膜,即刻又让他仿佛醍醐灌顶,更像脑洞大开。不等向管家索要“学费”,便自己迎上前去,模仿以往所见长辈的模样,彬彬有礼地问道:“老伯,你刚才说的什么话呀?能告诉俺吧。要不,你说给俺听,俺家可以给你银子哩。”
渔夫眼见面前这个服饰像富是家子弟,说话虽有点傻里傻气,但举止尚且中规中矩。于是,没等大管家过来解释,便把刚才说过的话,转述给了傻小子。
话说傻小子和大管家爷俩,在渔夫的指点下,进到村庄的一家混沌店铺,俩人都吃了一个肚儿圆。大管家在餐桌上,又专门调教小东家,让他掌握好一上午学到的本事。这小东家原本就有“人来疯”“耳根软”的毛病,尤其是顺利回答了大管家的几句问话后,还从回话里听出来一点夸奖的味道,而旁边挨着一桌吃饭的二个人,依稀听到傻小子其实不过就是鹦鹉学舌一样的机灵语句,更加之他俩身上衣帽虽不是绫罗绸缎,却也透着殷实富足,因此不断交头接耳,切切私语,并不时地向这爷俩传递羡慕的目光。于是,傻小子那“彪”劲头,骤然膨胀,嚷着闹着,非要即刻打道回府,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好向生身爹娘和父老乡亲们,展示一下自我已经到手的“才华”。
在馄钝铺子里,大管家虽然被小东家弄得灰头灰脸,一直坐立不安,但他一个大老爷们,久居人下,见多识广,心里盘算着单凭傻小子眼前这两下子,家里老掌柜也不会满意啊,特别是又掂量了一下肩上尚且沉甸甸的银子,更加琢磨着若花那么一点钱就回去,岂不被别人知道了笑话,像是自个儿也是一个在教育孩子上一贯不舍得花钱的“守财奴”一样。
大管家好说歹说,糊弄着小东家又往前走过了一个乡村,并在那里住了一宿。但是,大半个下午,傻小子一直只是嘟囔着回家,根本没有了上午那样子“听话学艺”的心情。虽说大管家走在途上,倒是听见几段“荤的素的”闲言碎语或杂咀稗说,但这小东家脑袋瓜子里面,装得满满的只有他自己的小九九,至于别人无论怎么宣教“加减乘除”的用途,都根本再也无法进得去了。
话说他们爷俩又在外面游荡了几天,眼瞧着带出来的银子花的也差不多。这期间,小东家虽说再掌握的新知识,都没有再像一开头学的那么瓷实,但是,总算又学到了几句,既可以让他看起来像是不傻不呆,而且还显得他特‘机灵灵“的言语。
日月轮替,昼夜消长。长话短说,大管家带着土财主的傻儿子,在外学艺转悠了七八天,这才回到府上。当进了家门,来到爹娘端坐的大堂屋里,还没等儿子张口说话,土财主两口子大老远瞧着自家宝贝儿子,昂头挺胸、气宇轩扬的姿势步态,并且来到眼前,话没张口,先摆出一份垂手点头、思量再三的谨慎礼仪,更使得土财主即刻忍俊不住赶紧迎头上去,冲着疲惫不堪的大管家,抱拳作揖说道:“叔兄,果然不出你所料。士别三日,既当刮目相看啊!辛苦,辛苦……”
儿子学艺回来隔日,土财主便广撒“英雄帖”,特别嘱咐前后“堂”院的三婶子和李二嫂,特地到附近庄里的媒婆那儿,务求打听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以免儿子成亲时,丢了自己脸面。当日,晌午休息片刻后,前房堂院里,那位专门雇来“打袼褙”“纳鞋底”的李二嫂,跑过来找到傻小他娘,说是东庄里有一大户人家,愿意和这边结亲,但人家可能已经耳闻这孩子一贯呆傻木讷。所以,特意传话过来,想让这孩子先去那边串个门看看。
傻小他娘对于自己这块“心头肉”,还算明白事理。听到李二嫂的话,心里担心自家小子,一出门会丢丑,便想张口拒绝。而土财主,因为深信这世道“财大气粗”的软实力和硬道理,却直接满口答应下来,随即又让二嫂子传话,近日略备薄礼,便登门拜访。
东庄里,那家有闺女的大户人家,原本因为姑娘年龄大了,遇到有上门说亲的,亦不过就是“有一搭无一搭”而已。然而,当听说对方不几天就要上门“相亲”,这边的父母家人和孩子才赶紧着手准备起来。所谓的“准备”,自然就是不想让自家姑娘受委屈,即便男方家财万贯,总不能嫁给一个“四六不分”的玩意儿吧。
说起“相亲”那天,还是老管家陪着小少爷一起出门。他俩坐在自家里的驴车上,爷俩也没有忘了“你问我答”地切磋着前段时间一起“学艺”的收获。
在东庄那户人家的大门前面,虽说不上是“人山人海”吧,但在四处,也已经是“三五成群、叽叽喳喳”的都是好事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一身崭新衣服的小少爷刚从驴车上下来,原来门前四周的窃窃私语的大人或嬉戏打闹的小孩子,都即刻变肃静下来,甚至变得鸦雀无声,连个针鼻子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似的。但见小少爷站在驴车前,左右开弓,摔了两下手臂,用那已经盖住手背的上衣袖子,象征似地掸了一掸下身衣裤的皱褶和灰尘。然后,他抬头环视四周,一本正经地说道:“一人进林,压得百鸟息音啊!”
说完上话,门前接客人的门房,便迎着拿着礼盒的大管家和小少爷,一起进了院门。而在他们身后,刚才听清楚傻小话语的大人们,有一个对旁边的人们说道:“谁说人家是个傻瓜啊?这家伙不但不傻,还把咱这伙人都骂了……”
傻小子下车说的话,像是插上了翅膀,一下子传遍了东庄各家各户的里里外外,甚至都传到了大户人家的厨房里。那会儿所谓的“相亲”,只不过就是男方家先过来,两家撮合人坐在一起,吃上一顿午饭罢了。所以,外面堂屋里,一桌人都已经坐下,而厨房里面的几个人,还忙活着凑头,决定着用什么办法,好好教训一下来相亲的小伙子。
再说在堂屋里的饭桌之上,长辈们都依次坐好,每个人面前都摆上了一整套餐具碗筷,而唯独坐在大管家身旁的小少爷跟前,单单却只有一支筷子。眼看着热菜上了桌子,别人都开始动手夹菜喝汤了……于是乎,傻小子拿起面前的一支筷子,抬手一下子横在一个汤碗上,气呼呼地说道:“双桥好过,独木难行啊!”
这桌上正忙话着招待客人的司仪,一听上门相亲的傻小子,还竟然说出来这样一句“含沙射影”的俏皮话,顿时一惊,连忙吆喝道:“后厨怎么回事?赶紧过来人,给少爷换双筷子。”
小少爷在餐桌上的举动和话语,只是一会儿功夫,又让东庄里的“风闻”者,不得不刮目相看了。但厨房里面的那一伙人,愈发憋足劲,愈发绞尽脑汁,愈发想要捉弄一下傻小子。刚好这会儿,堂屋上面陆续传过话来,让赶快上“面食”。面案上的大师傅闻讯,灵机一动,赶紧嘱咐来回端菜跑堂的,下一步一定要如此这般。
“上面食”的吩咐,才传下去不一会的功夫,餐桌上每人面前都摆上了一碗清汤面。可是这一次,还是只有傻小子面前,仅是一碗清亮通明的汤水,里面甚至见不到一根面条。而这会儿,小少爷手里倒是有了两根一对筷子,但见他一手拿起筷子,只是在清水碗里转了三转,随后把筷子往桌上一放,长叹一声:“唉!一湾好水,却不见一条鱼啊!”
(五)
今日丙申年阳历5月7日,虽然明天才是母亲节,而今日午间,还是陪媳妇去了一趟超市,并顺便给母亲买了一身夏季穿的套装。尽管花钱不多,而母亲还为此再三嘟囔,说是她衣服太多,根本穿不过来等等。除了一两个小时的逛超市,这一天的其它时间,我就一直坐在电脑前,坐下起来也不过就三四次。本打算于明日凌晨,便把这篇纪念母亲节的文字,适时张贴在网上,借以完成近来一份夙愿。但是,此刻已是夜间十一点之后了,却未能如愿以偿。
媳妇依然忙活着用洗衣机干活,刚刚又送进一杯温开水,并说道:“你眼睛受的了吗?也不起来活动活动。赶紧洗洗睡觉吧,要不老太太也休息不好。”
我盯着荧屏上前面书写的部分,一时也拿不准,这算散文还是小说呢?因为一想到这个问题,我书写下去的兴趣和信心,却一下子全没有了。于是,接着媳妇前面的话音,回应道:“好的,不写了,明天再说吧。”
2016年5月8日草于济南
作者:
钢钢好
时间:
2016-5-9 15:40
哈哈,克谐老师不简单,将这样一个段子融进了母亲节的纪实文字中,可见谐趣多多。
在一个氛围中营造一个故事,且是一个古老的、从母亲那里得到的故事,娓娓道来,读后思索一下,里面还真的是有些道理。其一,母亲的故事也是对当代人的一个讥讽吧,特别是对那些鹦鹉学舌般人的一种描绘;其二,母亲节是来自国外的一个节日,“”拿来主义“”本来是没有什么羞涩的,那就一起过呗,但是,走了味道则另当别论。一束鲜花,平日只有十几或几十块,到了节日立马飙升了身价,可就是有人冤大头,就在这个节骨眼花大钱。儿女们的做法和想法很时尚,很浪漫,可作为经过折腾岁月的,已经是老态龙钟的人,心疼啊。时代变迁,不能再用老观念看待现代的孩子们,对他们的爱心,我们还是很愉快地接受,就像克谐老师搂着老母亲的脖子说:“老太太你真逗......“那久远的故事,带给我们的是不是一种童趣呢?童心呢?问候克谐老师!
作者:
克谐
时间:
2016-5-11 09:26
本帖最后由 克谐 于 2016-5-11 09:34 编辑
宋兄所言当是!
关于上文“傻子”的故事,不应只在山东一地,而是在中原大地,甚或在大半个中国,不敢说家喻户晓,确应是在七十年代之前,民间传播非常广泛的一个通俗故事。我对这个故事的了解,除了近来在网络上搜索过信息外,最初确实是听我母亲口述的,其时间约莫在1971年前后。大概去年“母亲节”时,我才有书写此话题的闪念,但一想到后面还有两段,旨在表现“傻子”不过就是“人云亦云”“鹦鹉学舌”的真相,但其口头语言和涉及场景,都过于粗陋,故觉得若据实书写,实在无从下笔。所以,每次想写,却都放弃了,甚至一直到上周末坐下来,逼迫自己必须按时完成之时刻,提笔也没有想到解决办法,只能据眼前景物和思想范围,写到哪儿算那吧。
若说我对这个古老故事的演绎,与“原装”的最大差异,应在于加进去了一个“老管家”,也就是“大管家”。之所以加入这样一个人物,因为无论从常情还是据事理,即便是把“傻子”不当作“心肝宝贝”,但作为父母和长辈,都不可能任由他一个人,独自去外面随意闯荡,而且也无论其兜里有钱还是没钱。
另外,其中“日历簿”的一段,则是实情。之所以坚持记述下来,是我自己刻意看一看,在文字描写与阅读理解之间,究竟“写”到何等程度,才能不被“误读”。其实,只要能看明白,这其“日历簿”一页纸上,仅是出版者为了节省成本,把“双休日”做成了“双日历”,也就理解通彻了。
再者,此文于“时空跨度”上的刻意表现,则可能是一般读者,都不会注意到的一件事。我母亲出生于1938年,在这一年月时间段内,我姥姥姥爷是健在的。在第二节中,之所以说同事的外孙和外孙女,而且故意直言“孙子、孙女”,意在表明,此时此刻,从我这儿往下面算到第三代,也已经有能够记忆的了。所以,上下三代人,实际是“五辈”的人,其时间跨度上,大约正在百年之上。
中国民俗之中,有一种“论五服”和“三代亲”的说法。
为何要论“五服”?“五服”在汉文观念源流上,其本身是一种时空距离的判断,而在这里,却暗示“大约一百年前,还都是一家人,还在一个屋檐下,还在一个锅里吃饭”。那么,为何“三代亲”?而到“五服”之外,必定就疏远了呢?因为,在这里面,还暗含着人的寿命,亦不过“百岁”而已。在我国民俗和民情上,其之所认同的孰“亲近”或孰“疏远”,其所依据的判定的标准,并不是惯常认为的“血浓于水”的根由,其实,仅仅在于是否还有“健在者”的维系和面谕。由此,一往所谓“中国人是务实的民族”之断言,不应是“扑风捉影”“空穴来风”,仅此“可见一斑”。由此,针对书本或耳闻的某一些相关民族之“民性”“民风”的“赞同、抵触或反对”的批评声音,也算是提供一种意见和看法吧。
总之,如同我在“四季歌文学社区”之“散文”版面的《杂咀稗说》(修订版)中,之所以于《大话“学问”》一文内,着意说明“原创”与“跟帖”的差异;亦如同“书不厌百回读”一样,一篇“个性”化文章,尤其“原创”作品,也应“不惮于不断修饰、补充和完善”。而这般之目的,自私地讲,其既可以符合“循序渐进”的客观规律,而且确实也能够极快并有效地提高自我认知能力和写作上水平。而若说的冠冕堂皇一点,如此可以更好、更明确地传达知识和某种思想理念吧。
再次对宋兄的评议,表示感谢!
作者:
钢钢好
时间:
2016-5-12 10:12
克谐 发表于 2016-5-11 09:26
宋兄所言当是!
关于上文“傻子”的故事,不应只在山东一地,而是在中原大地,甚或在大半个中国,不敢说 ...
喜欢你的的故事,最起码能够让人回味,这是难得的。问好,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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