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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郊野纵情恣欢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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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28 23:36:3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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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野纵情恣欢谑(五)
刘毓民
早晨起来,已经八点了。困倦的身躯,总是疲疲沓沓在屋子游走。趴在窗前,一天两夜的降雨住了。西望骊山,看不出雨后初晴的明丽。往东,影影绰绰的山尖,覆盖了薄薄的积雪。雪不大,难掩山峦经络,以致出现斑斑驳驳的奇景。
吃罢早点,不知该电视还是电脑。一连跑了几天,有心力憔悴的倦怠。总想倒脚窝项沙发,慵懒出蜗居的惬意。妻是永动机,不停歇,不偷懒。她安排今天擦洗客厅大灯。她忙了,我得适度配合,否则会饱受白眼,甚至是无休止的嘟囔。
卸下灯饰,妻一片一片擦拭。擦完了,妻让更换闪爆的灯管。我不放心她,上梯,先换大的H型荧光长条灯管。四组,三组已经不亮了。尔后,再换小的FTL。让妻开启,小灯全亮,H型荧光灯,两明两灭。任凭怎么拾掇,两组就是不亮。看来不是电路问题,一定是镇流器坏了。
我站在梯子上,总希望把不亮的弄好。肥胖的自己,站在梯上,颤颤悠悠,两腿不知怎么了,不停哆嗦。妻看我草包虚大汗,能吃不能干。赶我下架,她亲自登高了。她拨弄半天,不亮的还是不亮。于是,我给她递灯饰碎片,她一个一个复位。
电话响了,不让妻接。等灯管更换完毕,再接不迟。起初,以为是儿子打来的。因为昨天高考报名,想必他会问询这个。妻打开手机,说我判断错了,是妹妹打来的。我说,算了,弄不亮就顺其自然,下周有时间,叫电工看看也行。
听说妹子妹夫要来,妻要上街买菜去。她去了街上。我则在家拾掇客厅。妻最近十字绣,贵妃床上,总是摆着各种丝线,剪刀,顶针,还有刺绣的图案。我将这些摆阵的杂七乱八聚拢一起,塞到僻笨的地方,把人前摆放的行李箱,断腿椅子,提到凉台人看不见的地方。
十点多,妻回来了。过了半小时,连襟与妻妹来了,还有他们形影不离的“丸子”。丸子进门,跳着蹦着,尾巴不停摇晃。在我看来,丸子害怕我们呵斥虐待,总是拿出讨人喜欢的举止。走到我跟前,闻闻,嗅嗅,又是一阵摇尾作欢。
连襟一来,就热茶端上。问他孩子静静怎么没来?他说有事来不了。他的女儿,研究生毕业后,一直参加公务员考试。外交部,经贸委,工信部,每次入围,但没能走到最后。前段时间,参加了省GN厅招录考试,结果以第一身份参与面试。面试通过后,近期又通过了政审。现在看来,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据说,孩子在进市H局还是省GN局的选择上,一度优柔寡断,苦闷彷徨。H系统,收入丰厚,待遇不错,工作压力小,是个很不错的行业。GN局虽为公务员系列,听起来是个正儿八经的岗位,但责任要大些,收入要低些,工作要忙些。孩子在权衡利弊过程中,绿豆心,上下滚了不知多少个时日。甚至为此哭过。
若进H系统,等于孩子辛辛苦苦学的专业一文不值了。上大学,考研究生,等于白上了。放弃个人所长,干技术含量不高的工作,她不甘心。可是,进GN,待遇不高,福利近乎没有。经过孩子审慎权衡,最终选择了适合她专业特长的工作。在我看来,孩子选择是正确的。
连襟他们估计也懒觉了。没吃早点就跑来了。妻看妹妹吃石子馍,一问,才知道真的没吃。于是,三打五除二,做了四五道菜,溜了馍。吃完饭,我们计划登山。妻建议我们一起登骊山东绣岭之东的沟峪。
从单位往东南折,这条登山线路我们走过多次。妻说这里没有石基,登山能保护膝盖。我觉得很有道理,也同意她选择的这条线路。下楼后,看“丸子”在草坪乱串,就喊狗出来。狗听主人的,我怎么喊,它一点也不听。
看草坪湿漉漉的,泥土很粘,我忽然顿悟过来。如果按妻选择的登山线路,肯定会一个个成为泥老鼠。下了一天两夜的中雨,沟谷土路,肯定冲刷得不成样子,粘滑,难走,弄不好还会摔跤。
于是,自己临时改变主意,让连襟开车。妻不理解,说我怎么可朝令夕改,改变初衷呢!我执意让开车,她也就不坚持了。我说顺原计划线路不行,登山肯定会半途而废。路不是水泥路,下了那么长时间雨,羊肠小道肯定很滑。妻虽不很情愿,但还是从了我的改变。
我们上了车。“丸子”一看,急了,机灵纵身,一跃,蹲在后座中央。鬼精鬼精的眼神,始终看着前方。妻问到哪儿去?我说听我导引得了。我坐在副驾驶位置,让连襟左拐东去。
我要去的地方,是从兵马俑一东的代王街道南行上山。那里一条乡道,是柏油马路,全线贯通也有多半年了。从哪儿上山,行驶四五十里,可直奔人祖庙(也作‘仁宗庙’)。到了那里,既可赏景,也可拍照,还可西行从骊山西侧新修的大道返回。
(二)
到代王镇,要穿过街面。街上,尽是横七竖八乱停乱放的车辆,也有毫无规矩的摊位,穿行着不懂交通规则的民众。他们不守法规,还横竖鼻子斜瞪眼。我们在攘来熙往的人流里,停停,走走。走走,停停。最忌惮的,是怕划蹭行人了。我们毕竟不是这里的土豪,也不是这里的市侩,我们只有循规蹈矩的份儿。牙长一节路,居然磨蹭了很久。
到了街东头,往南,就进入了登临骊山人祖庙的盘山公路了。跳出街面,就像获得自由似的兴奋。挑担(襟弟)加大油门,在不宽的柏油路上驰骋。妻胆小,老喊慢点。妻妹也跟着喊。开车的人,没了一点心情,我就婉言她们只坐车,别吱应。想不到,妻瞪我一眼,眼白占了她的眼眶。她抽筋了,我决不能干预,否则就是斗嘴。
天气乍晴,实属难得。很少露脸的太阳,大有春暖和煦的明媚。有霾,但比往日,不知要好多少倍。蜿蜒的小路上,穿行的车辆不是很多。我们爬坡,总是贴着中间线行进。遇到拐弯,总是鸣号提醒。即使会车,也会严守交规。
登到半山腰,我们停了下来。路在两沟间的峁梁上筑建。站在路基旁,西是深沟,谷深令人砰然。沟谷底部几个水堰,使之多了几汪池水。最大的,是代王水库。小的,是新修的鱼池。听说单位垂钓高手,休闲就会来这里垂钓。我站在沟塄畔,不禁心里一惊,却不退后了。
东是沟谷,缓坡梯田,层第分明。出芽的麦苗,在雨后稚嫩出绿油油的地毯状貌。梯田堎畔,疯长的木本植物,残留着晚秋的图案。对岸缓坡上,尽显水 的富丽华贵,金黄满坡。东、西山峁的沟谷,没有积雪,尽是层林尽染的景致。尤其是杏林,落叶不多,在初冬里,黄红出一个深秋的美景来。
我们置身旷野,亲近自然,赏景观天,纵情呼唤。兴奋之余,就是舒舒坦坦的快意了。“丸子”跟屁虫,也从车上下来,站在沟塄畔远望观瞻。狗看星星万盏灯,狗看沟壑意万重。它看看,嗅嗅,时不时用前爪刨地,刨一刨,嗅一嗅,又在那里闻闻。最后会抬起后退,标识做记号。
我笑着说,你们看丸子,够精的,不论跑到那里,总要宣示它的主权。狗尿毕了,又跑到车附近静候。我说,你这狗真厉害。狗的主人不解。问:怎么了?我说:你家丸子出远门会题词。他们嘿嘿嘿笑了起来。我说:你家丸子刚才写了几个字,你们知道是什么?
襟弟妻妹道:写了什么?我说:猜猜看。他们苦思冥想,怎么也猜不出来。我说:丸子用尿在刨的土地上,工工整整写了四个字。他们急了,快说,写了什么。我大声说:到此一游!想不到,他们仨掩口葫芦而笑了。笑声很甜,很脆,空谷回荡。
这里相对而言,地势不是很高。站立沟畔,可以鸟瞰代王城镇的街景。附近的田地,绿色一片,是绿油油的麦苗。远处,是依稀可辨的渭水。峁梁之西,背光,明灭可见沟壑纵横的山脊峁梁。之东,光线充足,艳丽出初冬难得的迷人风景。
(三)
我们上了车,继续前行。小“丸子”尾随如初。车在沟壑与峁梁间的小道上穿行,时而上,时而下,颠簸摇晃,未酒三分醉了。进入大山腹地,山峦叠嶂,此起彼伏。沟谷幽深,景色特异。虽是初冬,看不出冬天的质朴和特质。准确点,景色酷似晚秋之泛黄。
沿途美景,还是令我按捺不住满心的激动。拿出相机,隔窗拍摄。车速快,拍出的,张张晃动,于是,让车停下来选景拍摄。尤其是遇到未落叶的丛林,就会以之为背景留影。金黄的树叶,富贵出华美的颜色,灿烂绚丽,美不胜收。
翻过几座大山,山里的景色别异与往了。整座山脊,沟谷,梯田,山林,银装素裹,妖娆尽显。这里可能海拔高些,气温低些。落雨成雪,茫茫出皑皑的北国风光。远处山峦,层层叠叠,置身此地,有青藏高原雪山的误读研判。
“丸子”旺旺了几声。不知是赞叹景色,还是迷惘前途,吸引了我们的眼睛。它似乎心不在焉,只看车前美景。原来,路边过来了一只羸弱小犬,毛发凌乱,瘦小如猫。是公是母,是雄是雌,不得而知。驾车的襟弟,放缓车速,隔窗细看,觉得是只流浪犬而已。
我说,丸子是不是不安分了,也想幽会情人。他们哈哈哈大笑起来。丸子四岁多了,相当于人类的30岁,是生育繁殖的最佳时期。然而,它坐过月子,却没能保住它的宝宝。
发情了,会声嘶力竭呼叫。它的主人,总是幽闭其家。即使外出,也很难让其恣意尽情。和别的狗狗接近了,亲热了,总会遇到驱散的人类。人类就是这样,看见狗狗狎昵放荡,就害羞难当。
动物的本能,总是遭到人类的封杀。丸子也不例外。以致狗狗丧失许多天配佳缘。棒打鸳鸯不乏其数,拆散情侣情何以堪。狗不会言语,不会骂人,要会,一定会酣畅淋漓骂出一长串的恶语来。
人类衣冠楚楚,正人君子。既言非所想,也想非所言。人前君子迤丽态,人后小人虚伪心。人类本与狗狗同属动物,只是人类有意把他们与犬科分开。人类自恃高明,自觉聪慧,其实,在忠诚与情感,贞操与纯洁上,何曾胜过犬狗。至少相当一部分相去甚远。
忽然间,我听了狗狗的抱怨:你们尔虞我诈,狼狈为奸。你们勾心斗角,相互残杀。你们看起来文明,看起来礼貌,其实,最肮脏的,莫过于你们人类。
我们狗狗,干什么光明磊落,就是言情说爱,也不避讳曝光。你们人类,人前君子,人后淫邪,在行为与灵魂上,怎可与我们狗狗比肩。你们嫌我们丢人,嫌我们交媾作欢。在你们人类看来,我们寡廉鲜耻,可我们知足。我们不像你们人类,知羞不知足,知礼不尊礼。
沿途没有多少屋舍,没有多少人迹。一路行进,很少能遇到车辆行人。到了一个沟谷,发现两边土台上下,分住着几户人家。这好似散落人间的星辰,也似世外桃源遇到的遁身道庵。无论魏晋,不知有汉了。
翻过山谷,车子进入相对开阔的地域。抬升的路基,使我们视野瞬间豁然开朗了。北、东、南三面,四通八达的沟壑,辽阔出少有的空旷来。西南靠山,只能看见白皑皑积雪。
这是骊山深处的土桥辖区。这里的积雪,看来越来越厚。沿路有消雪形成的漫流,顺着柏油马路滚涌。路面有车辆行进过的车辙。正午,山里气温高了,至少感觉不冷。路旁,有所还算不错的农村学校。学校附近,有几户村民。
从学校路过,忽见前方有位美女倩影出现。平原出悍妇,深山藏美女。现在看来,真的验证了。我以为她是附近学校的老师。她站在路边,拿着铁锨,是在清扫积雪,还是在扫路惠人?我纳闷。
看见有人,襟弟放缓车速。因为路面上消融的积雪颜色变灰,轮胎碾压,一定会溅起污渍。美女看我来了,一直退后,直至路边。她做个含混不清的手势,口唇翕动,欲言又止。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她是挡车还是铲雪,没理会就开过去了。
尽管减速了,分明看得出,还是飞溅了她的下身,她的米黄色靴子上,多了污渍。她躲闪了,但运气不好,终究没能躲过毫无恶意的雪水混合物。
我开玩笑道:也不忍一忍,你看,给人家美女潲了一裤子。
襟弟:就是,看见美女憋不住了,潲了人家一身。
车后坐着的两位当权派,看来听出我们的弦外音。嗔怪道:两个老不正经的!襟弟阴阳怪气重复那句话:老不正经的!
车子沿公路向西南行进,没走多远,坡度徒增了。西拐,整个路面没了消雪之水。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几道重叠的辙痕。整个路面,与周围环境交相辉映出冰雪世界。原来,这里的通道,正好建在兀立崚嶒的山梁北侧。山势高了,日头南了,因此,这里见不到任何阳光。
没走多远,又遇见一位着大红大衣的美女了。人有了艳福,就会几多出眼福。她两手互通衣袖里,弓着腰,站在路边眺望,没了婷婷玉立的舒展腰肢。看来,她是怕冷了,不然,凭她的容颜肌肤,窈窕身材,绝不会缩成这幅狼狈样子。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既然出来了,就想直达目的地。继续爬坡,车轮碾压积雪的声音,分明是冰茬咯嘣的那种。下意识里,有种旅途不顺的感觉。看得出,襟弟驾车的严肃认真,掌握方向盘的专注,就知道麻烦来了。
前面,有辆汽车斜在偏北的路面。前轮在路面,后轮在绿化带。西南东北横着。车后一米多,就是数丈深沟谷。好在路边有树丛形成一个相对安全的屏障。我们没停,继续我们的征程。往前没爬多远,轮胎打滑了。我们住了,下车,丸子也紧跟不舍。
斜停的那辆银灰色小车,与我们相距很近。我们终于明白它横卧那里的原因了。前行,雪太厚,轮胎空转。于是,他想调转车头,顺坡返回。谁知掉头后,后轮深陷路基之外的雪地里,前轮空转,以致出现了看见的姿态。
我们看前行无望,也想原地调头返回。可两车车距离太近,路面打滑,若不小心,定会两车相撞。尝试几次,没能成功。那辆早我们遇困的司机,手插在裤兜里,瑟瑟寒风里,颤栗哆嗦。看来,他是苦苦等待着援兵。
我们正面接触了。他说:停车位置,距仁宗庙很近很近,至多一两公里。你们要转,要到庙里看看,就一起步行去吧。车停这儿放心,我已经让人借锨去了,锨来了,我会把这块儿的积雪铲掉,到时你们返回,调头就行了。
这时,我才看清了他的模样。小伙四十岁上下,中等体型,身高不足一米七,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镜。绵软的性格,有几分儒雅气息。一问,才知他是区燃气公司的员工。我们尝试了几次调头,没能成功,只好安心等候借来的锨了。
上不成,下不去,我们就有恣意妄为的时间了。狂癫的野性,不羁的举止,就在冰天雪地里粉墨登场了。襟弟前行几步,在路边雪地上斜躺了,头枕的是他的左手。他横卧那里,丸子就疯来疯去围着他撒欢。
丸子听从他的召唤,静卧他的胸前。他的造型,酷似兰州黄河岸边的那尊标志性雕塑------黄河母亲。缺憾的是,他没黄河母亲的圆润,也没有圆嘟嘟隆起的乳房。也像一尊卧佛,就是没有卧佛的富态赘肉和慈祥的容颜。
他在雪地上打滚,丸子也跟着嬉戏。他起身,丸子就高跳。他跑步,丸子就尾随。他躺下静卧,丸子也会坐在他的胸前。他吹口哨,丸子就会翩然舞蹈。襟弟与丸子,如此默契的配合,与他的耐心驯化不无关系。每次吃饭,他半口,狗半口。肉少了,他会留给丸子。怪不得人家称他们“兄妹俩”。
看见襟弟纵情了,我也疯了起来。向前几步,在自然落雪的地毯上仰卧。睡在雪地,仰望蓝天,轻松的像天空漂浮的朵朵白云。顺势抓起积雪,欲以雪球砸向丸子。纵使千呼万唤,它就是不肯过来。砸不到丸子,就起身追赶。它鬼精极了,老是跑到他的主人身后。
我耐冷,这与脂肪厚实有关。躺在雪地上,没有冷的感觉。说实话,我的着装,尚且是深秋时的。上身一件夹袄,外面是一件从不扣纽扣的麻色西装。下身一条秋裤,外穿一条单裤。雪攥手心,立马会雪消成水。襟弟与他的丸子互动,我与我的大地亲密。在雪地打滚,能听到咯咯蹦蹦的雪响。
两位当权者,顺着坡路步行登攀。往前数百米后,又折身返回了。她们惊异于积雪的丰厚,赞叹自然界的妙造。看见我们恣意,她们也坐在雪上,开心野性了。丸子听她们的,妻妹的呼叫,就有丸子兴高采烈的狂跳疯蹦。
我给他们服务,也给他们留影。各种造型,一一截取。这时,从山上下来一辆白色小车。我们横路中央,挡住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他们过来了,也得停下来。从他们口中得知,往上雪更大,更厚。他们是为抢修电路而来的,为了攀登,以致汽车防滑链断了,竭尽全力,也没能上到仁宗庙。就差千十来米,到不了哪里呀!
七八十里路,到了最后一两公里,却遇此劫,不能不说是背运的。不能登极顶,观气象,不能烧烧香,敬敬神,心里总是不安。人常说,行百里者半九十,今天遭遇了,才深刻铭记其含义了。生活中,这样的事情其实很多,眼看胜利在望了,胜利却与之擦肩。竭尽全力马上实现目标了,却功亏一篑。
嬉戏间,从山上下来了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细看,六位。这些山里的孩子,个个背着书包,一边追逐,一边打斗。唧唧喳喳飞出童年的欢歌。走近,细看,一个个头冒热气。看来,在厚厚的积雪里行走,是非常费劲的。
让他们停停,想给他们拍照。想不到,有两个孩子不从,跑着冲了下去。距我们一段距离,站在哪儿,用狡黠的目光审视我们。看来,友善一旦误读,就会生发罪恶的念头。看见大雪天孩子上学,不由自主想起了我初中背馍返校的同样情景。
那年冬,寒风刺骨,鹅毛大雪下了几天几夜,返校的道路,是两面高中间低的胡同。胡同的积雪与风吹来的飞雪堆积,以致胡同与两面高堰平面一线了。路面不能走,就只得走堰塄。一不小心,坠入胡同的积雪里,在雪堆坑里,只能露出个眼睛。要不是几个伙伴救援,说不定会葬身雪窟里。
等回到父亲驻地,发现鞋子不见了。脚冻木了,居然没有感觉。也不知道鞋子掉落那里。父亲没有责怪,而是让我烤火,烤脚,烤裤子,烤棉袄。遇热后,脚慢慢醒来了,有了知觉,开始隐隐疼痛起来。时至今日,那一幕场景仍历历在目。
最先遇到的那位美女,扛着锨到了。眼镜立马接过来铲雪。雪太厚,足有十几公分。铲会儿,就换人了。襟弟也参与其中,拉开架势,还真的有模有样。看他们累了,美女接过锨,铲除积雪。她的一招一式,很有劳动人民的范儿。从她的外表,绝对看不出还会干粗活的。她的美丽,是天生的;她的劳作,更显她的不凡潜质。
铲掉车前积雪,启动,还是不行。于是大家齐心协力车后力推,还是原地打旋,空转。没办法,只好扩大铲雪面积,掏净车轮下的积雪。眼镜车技不行,就换襟弟了。他上去点火,启动,依旧打滑。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集思广益,扫除所有阻止车辆前行的浮冰,云集车后,力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车终于从绿化带里出来了。
胜利了。喜形于色。这时,那位美女轻柔柔出甜甜的语言:给你们挥手,就是想让你们别上山了。谁知道,你们把车开得那么快,话没顾得说出来,就飞了,结果溅了我一身雪泥……
她不说则罢,说了,反倒使我们咯咯咯笑出声来。我们开心爽朗的笑声,得到了她的莞尔回赠。
这时,我才看清了她的谋样。发黑,肤色白皙,圆脸,眉清目秀。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镜,度数不大。皓齿,唇红,自然的。下巴中线右侧一颗醒目黑痣。脖颈上围着粉红色纱巾。上身穿件红底白格格大衣,自然坠落在膝盖上部。黑色紧身毛裤,棕红色皮靴。她袅娜多姿的曼妙身材,洋溢着知书达理的才女气息。
她手里拿着三星手机,白色机套显得格外上眼。她拍雪景,拍劳作场面。看我们一个个留取瞬间,也很礼貌递过她的手机,给我讲拍摄要领。我虚心,按她的要求,给她拍摄了雪景。
路扫开了,让迎面来的那辆抢修车先行。接着,眼镜上车,把横卧路面的姿态调整过来。两位美女,将工具放后备箱,回头,挥挥手,坐车离开了。他们下坡很慢,能看出驾驶的谨小慎微。
我们玩够了,狂欢了,困了,也上车。丸子机灵,总是在车门打开时抢先登堂入室。下坡容易上坡难。顺原路返回,感觉特快。下行一段时间,遇到眼镜开的那辆车停在马路右侧。一看,他们选取美景,一个个轮番照相了。我们觉得那里风景不错,也停车下来。
这儿远景辽阔,空域浩荡。近处,又有几棵尚未落叶的大树。远处的白色景色,与金黄树叶相映成趣,美妙出雪后的壮美图画。于是,我给随行的襟弟和当权派照相。他们也给我摄了几张。
他们走了,我们继续。拍完了,上车,下行不多远,又会遇到那辆小车。他们那儿停,我们那儿歇。这样,我们就省去了选择景点拍着的思虑。反反复复,这样相遇了三次。
在车上,襟弟一直眼观道路两旁。眼神狼打挂似的。一问,才知他想选择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上路下路,全是山路,左边不是崖,不是沟,右边一定是。右边不是埝,就是坎,左边必然是。这样的路段,以致没能找到可以停歇的平台。
襟弟喜欢引吭高歌,也喜欢乐器演奏。他是我们四个人里,音乐细胞最丰满的一位。记得认识时,他就口琴。当时他吹的,大多是台湾校园歌。他的《在希望的田野上》表演,至今记忆犹新。
后来,他吉他,也琴弦,总而言之,管弦皆懂。前几年,曾经热过金丝葫芦演奏,还登台表演过。卡拉OK流行的那些年月,每每至家,它就会约上三朋四友,约上他的音乐朋友,到歌厅OK。我是五音不全的,既不会唱,也不会弹奏,充其量算个听客。
车行道离开路边村子的一个地方,我们停下了。襟弟看看地形,把车到了路边的生产小道上。他看东边层层梯田,地域空旷辽阔,于是,我们一起下车了。
抢风头的,永远是丸子。它东瞅瞅,西看看。然后看我们行动的方位趋势。襟弟打开后备箱,背起一个大背包,顺着小道觅寻平坦之地了。丸子非常机灵,总是在我们前边奔跑。它跑会儿,停停,看看我们近了,又会继续跑一阵子。
从公路往东,我们下了四层土台阶。这里是一块足有两三亩的大平台,是比较平坦的田地。襟弟放下背包,取出一大块塑胶布,铺在田地上。刚一铺开,丸子就抢先于其上了。它卧在胶布上,旋转它的耳廓。
襟弟取出便携式音箱,拿出口琴盒子。他鸟枪换炮了。以前只知道他有一两个口琴,没想到,他拿出来的,居然是整整一盒,崭新的。一问,才知是日本通宝产品。这些口琴,24孔,12音律,分复音、单音,既有自然小调,也有旋律小调,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功能各异,整齐划一口琴的。
爱什么,就痴迷什么。襟弟酷爱音乐,所以每次郊野,总会对天演奏一番。这次,他放下包袱,不知疲倦吹起他的口琴了。他具有非凡的记忆力,所演奏歌曲,既有流行乐,也有西洋乐和民乐小调。我喜欢的一些歌曲,可怎么也记不住歌名,只要自己能哼哼一句半句,他就能演奏整个曲目。
平台以东五百米外,百米落差之下,有块田地。一位七十多岁老太正在拆除番茄架,听见传来的美妙乐曲,老太住了。她站在空地上,昂着头,仔仔细细倾听飞来的歌声。老太听了几曲,又忙着她的农活了。熟悉的,我会跟着吟唱,甚至哼出声来。
最忠实的观众,是形影不离的丸子。丸子坐在胶布之上,静静倾听。它时而竖竖耳,时而抬抬头。它的眼睛,始终在他的身上。高兴了,他会有肢体动作。他摇头,丸子摇头。他躬身,丸子也躬身。想不到的是,他们之间配合得如此协调,如此默契,真的上演了人与动物的完美之曲。
两位当权派,听了几曲,哼哼唧唧了一会儿,就移情别恋了。她们顺着东南方向的羊肠小路,自由郊野了。丸子看她们走了,也起身尾随。丸子机警超长,有丸子保护,她们山野是安全的。
襟弟吹的歌曲,的确非常好听。但自己水平有限,大多不会吟唱。偶尔会的,也会狂野出十足的疯癫。我在平台附近转悠,在平台附近高歌。同时,也在田野采撷酸枣,摘发软的柿子。到了番茄园,番茄大多枯萎凋零了。但悬挂于枝的青涩西红柿,让我想起了爆炒青椒的美味。菜农已经废弃了,而城里人,想要却买不到。掉落地上的,也一层子,不过个头不大,大多鸡蛋大小而已。
听歌我不是最好的。坚守也不是坚定的。我的注意力,始终在旷野,在摄影。于是,当权派游她们的山,玩她们的水。襟弟吹他的琴,畅他的心。丸子竖它的耳,谄它的媚。我还是悄悄离群,寻觅我心中的美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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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3-11-29 10:47:40 | 只看该作者
你们玩得还真的很开心。
样是方言别人看不懂,应该是模样吧。还有“他就口琴”这是不是病句,你太懒了吧,连个吹字都省略了,怪不得越来越胖{:soso_e113:}。
如果还没完,下次单独发,发在一个帖子里看起来不方便,或者发在不同的楼层里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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