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秀小传》第十三章 精心编落网

梦诗音

                                                                第十三章  精心编落网
                                          
                                                             仕途飘摇难久长，你方唱罢我登场。
                                                  精心策划布迷阵，乐做他人嫁衣裳。

       拂晓时分天气阴晦啦，徐徐的东风裹着牛毛细雨，云漂雾漫地笼罩着整个锡山县。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在房后小河的荷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这也许就是“留有残荷听雨声”那具古诗的来历吧。屋檐下的美人蕉树，在风的吹拂下摇来恍去，它那湿漉漉的绿舌头，不时地舔着窗棂纸。钉村乡文教助理刘文新一觉醒来，听着房后荷叶传来的雨声，看看灰白色的窗外，摇曳的芭蕉树影。伸个懒腰舒了口气自语道：“天又下雨拉，今天不能下乡出发，可以睡个黎明觉啦！”忽然他想起陆仁宝与丁慈秀的事情。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想必须尽快抓住这二人的把柄，一鼓作气把姓陆的赶下台。以免他真的与现在的未婚妻办了离婚手续，慈秀那个婚约有没有法律效率。即使他们搞到一起，也不算什么大错，到那时自己再想取而代之，就不容易啦！对，必须抓紧搜集他们的证据，最好能在他们两个在一鬼混的时候抓个现行。想到这里，他坐起身子穿好上衣，用右手中指与无名指的骨节，轻轻敲了敲墙壁。就听隔壁说道，“刘助理今天下雨，可以多睡会，起这么早干啥？”这是丁村乡武装干事惠景春的声音。“你起来到我这边来，我给你说点事。”刘新文如此说。“好的！”不一会儿门响啦，刘新文开开门惠景春走了进来，但见此人：
                                 
                                                      堂堂男儿七尺身，浓眉阔额有精神。
                                                      古铜肤色高鼻梁，方面大耳厚嘴唇。
                                                      虎背熊腰蛮力壮，心直口快直爽人。
                                                      草绿军服武装带，领章帽徽一色新。
       他进门也不客气，一屁股做到刘新文的床上，直着嗓子道：“你神神秘秘的啥事？”刘新文一边拿起梳子对着小镜子，梳理着他那一分为二的东洋发型，一边试探着问：“想提拔不？现在有个机会。”在官场上混的哪个不想被提拔？都把脑袋削地跟竹笋一样，拼命地往上钻。听说有提拔的机会，就像蚊子闻到血腥，屎壳郎嗅出了屁味。惠景春如同吸了大麻一样地亢奋，眼里放射出贪婪的光芒。“我说老刘！你就别卖关子啦，有啥好消息，奇闻共欣赏，疑意相与析，说出来听听。”惠景春望着慢条斯理的刘新文迫不及待地说。刘新文心想，现在必须吊足他的胃口。防止他耍刁把自己给卖了。于是说道：“你先表个态，如果有个机会你愿意干不？政治上的事你懂，我好心帮你，你要在拿我垫背，我又何苦呢？”“刘哥你这是啥话？咱两的关系又不是一天两天啦！你帮我的忙，我感谢还来不及，又怎能恩将仇报？那样做我还是个人吗？从今天起，俺俩就是一个坛子里盛的俩蛤蟆，一根绳上拴的俩蚂蚱。飞不了我也蹦不了你，要飞黄腾达咱们一起上，要倒霉咱两一坑埋！”惠景春是个直性子，说话快人快语一针见血。“那好！当哥的本来就没拿你当外人。现在陆仁宝身兼二职你可知到？”刘文新说。“这我当然那知道，可与我们提拔有什么关系啊？”惠景春迷惑不解的问道。刘新文幽幽地道：“他既是分管文教的副乡长，又是直接抓民兵工作的武装部长。是我们两个的顶头上司，如果他离职而去，就会腾出两个空缺。而你我就是顶替这两个空缺的最佳人选，你说是吗？”“你是说陆仁宝要提拔或者调走？我们抓紧找关系，争取这个职务？”惠景春自以为是的说。刘新文狡黠的一笑，摇摇头说“非也非也！”他竟然还卖弄出一句文言文来。“你真是急死人呢啦！既然他不提拔，又不调走，你这话不等于没说啊！”“我们不能让他提拔，还不能想办法让他下台，或者调走吗？”刘新文反问道。“让他干什么是县里的安排，我们有什么权利过问呀？”惠景春依旧茫然的反驳。刘新文胸有成竹地说：“我们没有权利安排他的职务是真的，可不代表我们没有办法，让县里照咱的意思办事。眼下就有个机会，就看你敢干还是不敢干。你不敢干我就不说啦，你回屋继续睡觉去，你敢干我就告诉你。”“我说老刘你这人太不爽快，也不够朋友，对我还是不够信任，你要不愿意说就算啦，我睡觉去！”惠景春有些激动地说。“不干啊？真不干算我没说任啥，你也不要把我说的话泄露出去，免得未捉住黄鼠狼——落一身骚。”刘新文严肃地说。“干！我能不干嘛！啥机会？啥方法？你就别藏着掖着啦，痛快一点不行吗？”惠景春有些焦急地说。“那好！你听说陆仁宝与宣传队的丁慈秀天恋爱的事了吗？”刘新文问道。“道听途说，不一定是真地？”惠景春心不在焉的说。“是真的！而且他们的感情还非同一般，有人见过他们在一起过夜。姓陆的还写信给她老家的妻子闹离婚。这件事千真万确地存在。只是目前我们缺少第一手证据，你只要能拿到他们两人在一起鬼混的证据，剩下的事情就由我来做。你也知道副县长高英同志，是我的老首长。这关系我输得通。”刘新文颇为自信地说。“那么我们怎样才能拿到，他们鬼混地证据呢？”惠景春显得有些为难的问。“姓陆的就住在咱们前院东屋内，只要他把那个‘陈铁军’带来，就逃不脱我们的眼睛。在我们值夜班时，他们有可能到这里幽会，我们只需夜间回来察看究竟。俗话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道理？早晚会被我们发现。”刘文新颇有逻辑的分析道。“只要发现我们两就一起动手抓他个现场，让他百口莫辩。”惠景春颇为得意地说。“那里！那里！我们怎能亲自去抓，你知道县委钱秀福书记是他的老首长。万一搬不倒他，以后我们还不得穿他的‘小鞋’，用老百姓的土话说叫——吃不了兜着走！”刘新文转动着他那双暗黄色的眼珠，心有顾虑多说。“那可怎么办？我们乡里都没有一部照相机，想拍个照片作为证件，也拍不成。”惠景春摇摇头说。“我给你说只要如此做即可。”刘新文探过身躯对惠景春耳语了一阵。“棒！棒！刘哥不愧是人中龙凤的小诸葛，这办法真绝！”惠景春听得美色飞舞。刘新文也自鸣得意地咧开嘴阴险地一笑，鹰钩鼻下那两颗焦黄的大门牙，明显地露到了唇外。淡金色的尖下巴上那两跟灰黄的胡子笑的直打颤。
        “买肉啦！买肉啦！刚杀的大肥猪，嚐个新鲜喽——”丁利魁一如往常地站在肉架子后面吆喝着。过往的村民偶尔也有卖肉的，也由同他打个招呼聊上几句的。“丁利魁今天又偷卖了你老婆的啥东西呀？这一段时间又赌博喝酒骂街了吗？”丁利魁转脸一看，不知何时几许？乡武装部干事惠景春站到了他的背后。他们也算是老相识啦，因为上次陆仁宝就是让惠景春，带着基干民兵去抓捕的他。最让丁利魁刻骨铭心的是，当时惠景春还照他屁股上踹了两脚。那两块青紫色，半个多月才消失。他急忙回过身来打招呼：“会干事您好！我早就改过自新啦。现在不吸烟、不喝酒、不赌博。不信你去问我老婆，规矩的很。”“改了就是好同志，只要你听我的，说不定那天我提拔你当你们村的民兵营长！”惠景春一边说，一边拍了拍丁利魁的肩膀。“真的啊！”丁利魁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我说话算数，但你必须按我说的去做，不但能提把你当民兵营长，还能帮你出口恶气！”丁利魁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听后信以为真地说：“你说吧惠干事，只要能提拔我当民兵营长，叫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干。当年解放无锡时，我就冒着枪林弹雨，从战场上往下背过伤兵员，我这人就听党的话。”丁利魁还真把惠景春当成了党的化身。惠景春把嘴靠在丁利魁耳朵上，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咋的咋的。又说你需如何如何，说了一通。把丁利魁说的心花怒放，高兴地一拍大腿道：“好！好！你就听我的好消息吧！我正愁没有办法整这个姓陆的呢，这事你就是不提拔我当民兵营长，我也干定啦！”他一高兴拿刀阁下一块二三斤重的猪臀尖肉，非得送给会干事。惠景春说：“这个不能要，我们都是为党工作，替人民办事地，我不能拿你的一针一线。你忙吧！有好消息到乡里去找我。”说完转身离去。丁利魁喜得合不拢嘴，说道；“会干事您走好！”一想到会干事交给他的这个美差。心里那个高兴就别提啦，嘴里哼起下流地民间小调：
                                                  小侬家才十七，送到南学里，考呀吗考第一。
                                                  第一天念国语，第二天学常识，三天读完日本语。
                                                 星期那个节假日，回家看娘亲。有件事儿提呀提不的。
                                                 走到哪半道里，撞见个当兵的，拉拉扯扯小竹林里。
                                                 小侬家没命跑，老总后边赶，二八的手枪一打一溜烟。
                                                 我的大娘吔……
        “吆！利魁兄弟，啥好事把你高兴成这样，小曲唱着，口哨吹着。”不用看，听声音丁利魁就知道，给她搭讪的是张巧娣。于是把大嘴一咧说道：“巧娣嫂子您下田回啦！割点肉呗！小弟我给你加点分量。”自从同慈秀闹别扭以后，张巧娣再也不去丁元伟家买肉吃，那自然是买丁利魁的。她就应声来到肉摊前，不论买与不买也要聊上几句。“听说你们家三公主给那个‘周文庸’搞到一块去啦！你知道吗？”丁利魁说话向来不会转弯抹角。“人家现在是大名人，是县里在文艺战线树的一面旗子，又是陆乡长身边的大红人。你别没根没据地陷害进步青年，栽赃革命干部，弄不好再把你给抓进去，打得比上次还要狠。”张巧娣一边试探消息，一边激起丁利魁的怒火。丁利魁果然中招；“谁说我没根没据？他们二人在姓陆的宿舍里‘大劈腿’，惠干事孙助理亲自眼见。要是他们让我捉住，我立马要姓陆的丢人！我找几个伙计把他们用绳捆起来，交给惠干事，死不了也让他脱层皮。”丁利魁说着拿起买猪肉的刀，狠狠地朝猪臀尖上砍了一刀。刀片嵌入肉内数寸之深，眼中迸发出仇恨的火焰，好像那只死猪就是陆仁宝似地。“吆——我的好兄弟，我又没惹你呀，发这么大火干什么呢？你想出这口恶气，嫂子我也帮不上你的忙。还有咱们就是恨姓陆的，可这事不还牵涉着，咱们家元伟大伯吗？咱可不能对不起他老人家吆。”巧娣要进一步试探丁利魁对丁元伟一家的态度，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态度之前，她可不会冒然表态。让别人给卖了，再帮别人点钱的傻事她可不干。“就别提他啦，我恨不得现在就踹他两脚，我们两家都卖肉。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他不该到处败坏我的名声，说我卖的都是发霉变质发的臭肉。还说我缺斤短两，让大伙都去他家买肉，你说缺德不缺徳？看着他外表文绉绉地，其实是蜘蛛啦大便——假丝（假斯文）！”对于丁利魁的这番话，巧娣自然知道，他是因嫉妒对方生意好，而憎恨丁元伟。至于他所说的丁元伟败坏他的名声，是绝对不存在的事，这是丁利魁为了报复对方，给自己找的借口而已。不论怎么说，她已确定丁利魁是友非敌，是帮助她报复慈秀的合作对象。于是说道：“你与俺大伯有啥矛盾我一概不管，他败坏你也好，你要整治他也罢！给我没啥关系，虽然与慈秀我们两家比较亲，可咱们的关系好。我既不倾向他，也不偏护你。”丁利魁也不傻，他知道巧娣与慈秀不和睦，心里想整治慈秀。爱于她们家族血缘太近，不好直接说出来。于是就按照惠干事的意思对巧娣说：“嫂子！别说外话啦，我只求你帮我监视着他们，只要发现姓陆的进了慈秀的屋子。你就告诉我，下边的事我来干，根本不要你出面。惠干事说啦，他们这叫通奸。只要把他们抓起来，姓陆的轻着说职务一撸到底，回老家种地去。加重处理的话，要判处有期徒刑二年。一旦把姓陆的整下台，刘助理升任副乡长，他升武装部长。提拔我当咱村里的民兵营长，提拔你当村妇联主任。今天我先请你的客，送你快猪肉包饺子吃！”他一激动把惠干事给抖露出来了，这下巧娣心里有底啦！原来后边有乡里的干部出谋划策。自己不但可以报复慈秀，吃上不花钱的猪肉，还能当上梦寐以求的村妇联主任。别人说一石二鸟，我这可是“一箭三雕”啊！于是将左手食指竖在嘴唇上嘘了一声，意思让美色飞舞地丁利魁，把音量旋钮调小一点。丁利魁会意，立即调到静音。顺手拿起案子上准备送给惠干事的那块肉，递给张巧娣。张巧娣接过肉来悄声道：“事办不成，嫂子还你的肉钱，你告诉那个惠干事，妇联主任的事一言为定！否则我把这事告诉俺大伯。让他们的计划鸡飞蛋打狗蹿墙，等着挨姓陆的砸下来的十八斤秤砣吧！”足见巧娣不担心灵嘴巧，也非常功于心计，她后来之所以能干成一番轰轰烈烈大事，这也是她特有的天赋使然。
                                                                                   正是；
                                                           计成尽在鲁莽汉，倒霉皆因妇人心。
                                                                               有诗为证：
                                                           忙乎东来谋划西，背后三枪藏玄机。
                                                           有勇无谋黑旋风，神掐妙算苏妲己。

冬风无痕

最后以诗收尾，正是点睛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