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罗辛卯先生二三事

周小国

    【按】我与罗辛卯先生认识二十多年，平时都是称呼他“老罗”或者“罗老师”，已经习惯了，故这里也不例外，还称他“老罗”。

    有一年春节，老罗要去郑州看两位朋友，说是某件事全赖朋友帮忙才搞定，现在过年了，弄了点土特产送过去，表达一下谢意。不知他从哪儿借了辆破旧的广州标志，还不知是司机不愿跟他去或是他认为跟司机志不同道不合，路上没话说，反正就给我打电话了，让我给他当一回司机。我说你不是让我跟着你当苦力就好！他说，这个你放心，就两小袋大米，两小袋绿豆，加一块也没有四十斤。到时你要是不愿上楼就坐车里等我，我自己提上去。
    出发了，车虽然旧了点，跑得还挺快，一会就进了市区。一路上老罗向我介绍他要去看的两位朋友，说住北环的那位刚买过房，处境艰难，算是“饿皮虱”一类。所以要先去他家，把东西撂下说几句话就走，不在他家吃饭。晚饭在经五路那个朋友家吃——路上车开慢点，赶到时正吃饭时间……
    我说甭打如意算盘了罗老师，看着点路，该拐了早点说话。
    到了一个路口，老罗把脑袋伸起来，左右看了看，说，好像该右拐了！我说，确定吗？他又来回瞅了瞅说，你只管拐，错了再拐回来。我说你说得轻巧，你以为想拐就能拐回来了？我一边说一边打开转向灯向右扒方向盘，就在车越过停车线的一瞬间，发现右拐的箭头灯是红色，忙刹住车。看了一眼后视镜，一辆车已紧跟上来，退是退不回去了。我说完了罗老师，压线了！老罗问，啥是压线？我说就是闯红灯了！他说，那就赶紧跑呗！正犹豫，老罗推了一下我胳膊说，老警来了！顺着老罗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一个交警从路对面径直走过来。知道被扣下会很麻烦，反正年底咱也不用审车，既然老罗让跑就跑吧！这样想着，挂上挡一踩油门就跑。跑了一会，见交警并没有开摩托车追上来，老罗问交警会不会记下车牌号通知下一个路口拦截？我说，这难说！老罗一拍大腿，说，咱不走大路了，抄小路走！在他的指挥下，车左拐右拐进了一个都市村庄，胡同窄得只有扳下倒车镜才能通过。也活该老罗让经五路那位朋友请客的计划泡汤，就在那么窄的胡同，偏偏有一块碗口大的石头横在路上，碾过去车一颠就熄火了，再怎么都打不着。车门打不开，只好摇下车窗对着墙壁喊，喊了半天喊来几个好心人帮忙把车推了出去。
    因为耽搁的时间太长，那天只去了北环，经五路没去成。拉去的四袋“土特产”，两袋又原封未动拉了回来。
    回家的路上老罗说，你开车技术不行，以后不敢坐你的车了！我说，借给你车的朋友审车时交罚款不骂你就是你的福！

    2007年，本人开始为晋高级职称作准备。晋级要求是通过业务考试，然后提交三篇五年内在省级以上专业期刊发表过的论文参加评审。人劳局职称科李科长说，说是三篇，如果你发表五篇、六篇岂不更好！我确信李科长这话只是信口一说，但不无道理。
    其实在这个资讯发达的年代，写篇论文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确定了论点，论据上网上找，一会儿就能找到一大堆。难的是发表。核心期刊不仅要求质量，版面费也高，一篇五六千字的论文没有几千块钱下不来。怎样才能少花钱，或者不花钱把论文发表了，是当时焦虑的。所以当时也是动用各种资源，多方打听、四处求助。值得一提的是，经朋友牵线搭桥当时联系上了一家专业期刊的张编辑，一个很厚道的人。在三个月时间里他连着帮忙发表了两篇论文外加一篇随笔。等把第三篇论文通过邮箱发去，张编辑打电话说，你觉得论文同在一家期刊发表，对评审好吗？这让我心头一震！确实，如果论文全出自一家期刊，将来评委会怎么看？于是，挂了电话通过网上查找，又联系了几家期刊，但均因版面费问题谈不拢，最终没能达成协议。正一筹莫展，听说失联快两年的老罗退休后被一家期刊聘去做主编，专门发表论文。那天与同事聊天，同事说，罗老师现在在郑州经营一家期刊，专发论文，我一个当教师的亲戚的论文就是他帮忙发表的。问罗老师经营的期刊什么级别？同事说，国家级！
    回到办公室立刻给老罗打电话，我说罗老师我有一篇论文需要发表！老罗说发我邮箱里吧！把论文发过去又打电话说，罗老师论文发过去了，你抽空看看。他说，不用看，这期来不及了，下期给你发了。
    两个月后接老罗电话，他说，你那篇论文发了，排了两页。我说太好了，谢谢你罗老师！他说，你在单位吗？我说，在！他说你等着，一会我把样刊给你送过去。我说那怎么行，你说你在哪儿，我过去拿就是了。他说我正好去你们单位办点别的事儿。我说，好，那我在办公室等你！不久，老罗来了，一见面就从提兜里掏出几本载有那篇论文的杂志递给我。我看了看说，罗老师中午甭走了，咱找个饭店一块吃饭！他说，不了，中午我还有事。
    闲聊了半天见老罗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忍不住问，罗老师，刚才在电话里你说来我们单位除了给我送书，还要办点别的事，啥事啊，我能帮上忙不？老罗说，不用，一点小事。接着他开始支支吾吾起来。看着他不停地咽唾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我说，罗老师，又不是外人，有啥话你直说呗！他说，是这样，我们那个期刊是几个人一块做的，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平常发别人的论文，版面费都是一页四百，两页八百。咱不是外人，我跟其他编辑也说过了，所以你这个版面费减半，两页只收四百，你给我四百块钱吧！我开玩笑说，罗老师，咱从认识到现在你算算多少年了，十一二年了吧？十多年来仅我请你喝的酒都不会少于五百斤！现在请你帮忙发篇论文你还要钱，这要是让亲朋好友知道了，不笑话啊？老罗说，我从不喝酒，你说我喝了你五百斤酒，谁相信？顿了一下又说，这样吧，再给你少二百，你给二百吧！我摸了摸口袋说，兜里就一百，要么你先拿走，要么我去找同事借一百一块给你。他说，算啦算啦，一百就一百吧！
    晋职称对本人是一件大事，这里要多说几句。经济专业晋高级，跟初、中级不一样，初、中级考试有考试大纲，有指定教材，考试通过了直接晋级，不需要评审。高级业务考试只有考试大纲，没有指定教材，考试涉及面广，有一定难度。所以连着考了两年没通过，直到第三年也就是2011年才勉强通过。当时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用彻夜难眠来形容都不为过。而就在评审的关键时刻，老罗帮忙发表的那篇论文掉链子了。确切地说，提交评审材料时被刷了下来，根本就没派上用场。要不是当时有五篇论文，被刷下一篇还有四篇可用，那次评审注定泡汤，想想都后怕！
    先是，职称科通知提交评审材料，负责接收材料的小姑娘捡出老罗帮发的那篇论文说，这个不行！我说，你都没看，怎么说不行？小姑娘说，我不是说论文不行，是你这篇论文的载体不行。这个《××》杂志盗取《××》杂志的刊号，是非法出版物，经群众举报，从去年开始，这本杂志上发表的论文已经不能再作为评审的依据了。说着，小姑娘翻出一份红头文件给我看。她说，你看，这是××的文件。看了一眼，老罗主编的《××》杂志果然列在非法出版物一栏。
    等评审结束，揪着的心一缓过劲，给老罗打电话。我说，罗老师，把一百块钱还给我！他说，啥一百块钱？我说，三年前请你帮忙发论文，你拿走我一百块钱，现在评审人家不认那篇论文，说《××》是非法出版物，你把一百块钱还给我！老罗说，我啥时候拿你一百块钱了，别胡说八道！我说，当时你赖在我这儿不走，现在还不承认了！他说，我帮别人发表论文都没收过钱，怎么可能收你的钱？我说知道你不讲理，没想到你这么不讲理！他说，我这会儿正忙，要是没别的事，先挂了！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还有一件事发生在去年，因为过去的时间短，所以记得清楚。具体时间是2018年9月16日，农历戊戌年八月初八日。那天闲着没事，给老罗打电话，我说，罗老师忙啥呢？他说没事，在街上打牌。我说啥时候学会打牌了？他蔫蔫地说，看别人打。我说，很久没见了，心里想的慌。要是没事咱找地方坐坐，说说话呗！电话那头老罗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他说，好啊！都谁啊，在哪？我说晚上吧，等我订好饭店给你打电话。老罗说，好，到时我带一瓶酒过去！
　晚上在一家小饭馆，点了四个菜，又觉得很久没见面了，四个菜显少了，就又加了一个。不久，老罗来了，空着手。我说，罗老师，你说你带酒，我就没买酒！老罗说，我带啦！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瓶二两装的白酒，还说，这可是御酒啊！我说，这是你说的“一瓶”？老罗说，这不是“一瓶”吗？你电话里说没有别人，就咱俩，我又不喝酒，二两还不够你一个人喝啊？我说，罗老师，我是真服你了！

镜山

这样写，人家当然不满意了，哈哈哈！

白水

风趣。

晚春轩主

帮你纠正两个别字：扳，捡。一字值千金，总计两千元。老朋友了，打五折吧。

周小国

镜山 发表于 2020-6-2 19:55
这样写，人家当然不满意了，哈哈哈！

谢诗兄，颂夏祺，

周小国

白水 发表于 2020-6-2 20:05
风趣。

谢谢先生，颂夏祺！

周小国

晚春轩主 发表于 2020-6-2 20:54
帮你纠正两个别字：扳，捡。一字值千金，总计两千元。老朋友了，打五折吧。

谢刘老，已更正。等有机会见面了，请你喝酒，

晚春轩主

周小国 发表于 2020-6-2 21:53
谢刘老，已更正。等有机会见面了，请你喝酒，

我已经给你修改了，你没看出来？晕

周小国

晚春轩主 发表于 2020-6-2 22:13
我已经给你修改了，你没看出来？晕

看出来了，没啥说不是，

周小国

附：戊戌八月初八日，罗辛卯先生见访
微雨清风夜，先生过我游。
我今钱不缺，汝昔梦将酬，
伏特加犹水，人头马算球。
今咱浇御酒，不醉不言休。

镜山

周小国 发表于 2020-6-2 22:15
附：戊戌八月初八日，罗辛卯先生见访
微雨清风夜，先生过我游。
我今钱不缺，汝昔梦将酬，

周小国约罗辛卯吃酒
尘埃犹恐转磨灭，好友约来翻小肠。
酒品三巡声秃噜，菜过五味响叮当。
是君子报仇何晚，揍屌毛施狠不忘。
遍地江湖人遍地，人心如故也寻常。
2020.6.3

注：读小国文，知与罗辛卯先生为友多年，兼以二三事调侃，颇有笑意，故
约酒迟饭亦寻常耳！是为笑谈。

周小国

镜山 发表于 2020-6-3 07:50
周小国约罗辛卯吃酒
尘埃犹恐转磨灭，好友约来翻小肠。
酒品三巡声秃噜，菜过五味响叮当。

谢诗兄。因为老罗不喜欢这篇文章，所以兄的这个也不敢发朋友圈，担心被那厮看到，

周小国

镜山 发表于 2020-6-2 19:55
这样写，人家当然不满意了，哈哈哈！

周小国

白水 发表于 2020-6-2 20:05
风趣。

见笑了，谢谢鼓励，

胡永忠

有趣！典型穷文人

云上云上

人物形象鲜明，文字幽默。赞。

周小国

胡永忠 发表于 2020-6-4 11:50
有趣！典型穷文人

谢先生细读，颂夏祺！

周小国

云上云上 发表于 2020-6-4 22:59
人物形象鲜明，文字幽默。赞。

谢谢鼓励，颂夏祺！

yxq一叶扁舟

诙谐幽默，令人捧腹，见过抠的没见过这麽抠的，见过损人的、没见过如此损人的，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