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把那个满脸开花的家伙扭送进审讯室后,一个人呆在审讯室外面的墙角狠命地吸着烟。平时,乔羽总把一包没开封的香烟揣在上衣口袋里,他自己并没有烟瘾,主要目的是为了方便领导。这会儿,局里基本上没什么人,乔羽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把半截烟头掐灭,又扔到脚下狠命地踩了踩,这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扭头进了审讯室。
那个让他厌恶的男人蜷缩在铁脚椅子里,脑袋低垂着。
乔羽坐在聚光灯后面,眯缝着眼睛认真打量着面前的这个险些让自己身败名裂的家伙。
尽管乔羽穿上这身警服有些年头了,可混来混去,却只混成了一个小警司。在局里,那些新分来的小兵豆子们谦恭地称呼他为乔队,而乔羽的那点虚荣心也让他默认了这些虚伪的恭维,可实际上,乔羽只不过是分局刑警队的一名老科员而已。望着那些与自己同年转业的战友们一个个混的人五人六的,肩膀上也都添了杠杠和豆豆,乔羽的内心极不平衡。
"说吧,你到底想要怎样?是不是不打算再见我老婆了?"
乔羽阴沉的声音突然在审讯室里响起,把一直萎靡不振的嫌犯吓了一跳!
嫌犯依然低着脑袋,嘴里却清楚地嘟囔着:"打不死老子,自然要再见。你有种打死老子,只要打不死,老子说啥也要见!"
乔羽没有想到,这个外表猥琐的男人居然敢顶撞自己。一时间怒从胆边生,从案头抓起一个什么东西抡圆了恶狠狠地砸向嫌犯!
"你他娘的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告诉你,我随便定个罪名就能把你送到大西北去!"稍稍顿了一下,乔羽忽然阴恻恻的笑了:“打死你?可以啊,来来来,我现在把手铐给你松开,再把我的枪给你,怎么样?那样的话,我就能以名正言顺的正当防卫这个理由打死你了。打死你以后,我可以把这跟别针让你攥在手心里,谁晓得你是怎么带进来的?那就不是我的责任了,嘿嘿,小王八羔子!跟我斗?你差的太远了!实话告诉你吧,这间房里没有监视器,也没有录音机,我在这里跟你说过的话谁也不晓得,但是你若是拿了我的枪被我反杀了,你小子的小命就算彻底交待了,你再申辩再抗诉也是白搭,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谁会相信你说的?” 乔羽说这话的时候起初心里并没有太大的自信。审讯的权限外,判决是人家法院说了算。对眼前的这块滚刀肉,乔羽倒是寄希望自己的恫吓能起到一定的效果,除此之外,也审不出更有价值的东西。想到这儿,反而渐渐地平静了。
眼前的嫌疑人惊恐万状的在限制他自由的铁制椅子中扭来扭去,两只手在铁箍中使劲的挣扎。对面警官的一番话把这个法盲加流氓吓得魂飞魄散! “你你你你你……你敢……你敢……你不敢,你不能,哇!饶了我吧!大老爷饶了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瞎了眼的老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吧!您就把小的当个屁给放了吧!小的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大老爷的大恩大德啊!” 嫌疑人连哭带喊,鼻涕眼泪糊了还一脸。 乔羽厌恶的从黑暗中瞧着这个给自己戴了硕大绿帽子的小白脸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若不是他那个蠢蛋加笨蛋的老婆迷上网恋,要不是手下的联防队员在某处撞见了这俩的丑事,他乔羽乔警官的绿帽子不晓得还要戴多久…… 乔羽厌烦的摆摆手:“少说废话,从我老婆那里到底骗了多少钱?说个准数!” 对面的嫌疑人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嗯嗯嗯,差不多有万把块吧……大老爷啊,不是我骗的啊,是您老婆心甘情愿的啊!我不敢要,她硬塞给我的啊!” 这种狗屁话也就骗骗小孩子,这小子面对的可是一个怒火中烧的大丈夫。 于是,乔羽在小黑屋里来来回回的戏耍着这个小子,直到最后,这小子的心理彻底崩溃,疯疯癫癫的被用担架抬了出去…… 凭着多年的预审经验,乔羽知道,这小子被自己逼疯了,任嘛儿名医巧手也拉不回来了。
凭着汇款单存根上的地址,月儿心急火燎地跑过了差不多大半条街道。最后,在街边卖烟的大爷颤颤巍巍指着前边不远的一座街角上的三角楼说:“往那儿看,那儿就是,姑娘,别急,跑慢点儿,看着点儿路。”
月儿踉踉跄跄爬上了五层,在一扇虚掩着的门前停下来。
此时已经是月上梢头,明亮的月光洒在半明半暗的楼道里,在那道虚掩的门前拉出长长的影子。门没有关严,从门缝里隐约飘散出一种奇特的味道,月儿敏感的抽抽鼻子,突然明白了过来,便不顾一切的推开了门,像只没头的苍蝇撞了进去。
医院的急救室里,被医生护士们围裹在当中的雾里看花虽然神智还不是太清醒,但他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不离十,尽管灌肠洗胃确实很痛苦,一想到今后的日子里,终于可以衣食无忧的吃软饭,雾里看花的嘴角还是露出了一丝无人察觉的得意。
月儿哭的一塌糊涂。
抱着雾里看花瘫软的身体使劲的摇晃着"你怎么那么傻啊!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自己独自承受?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给你!什么都能替你做!你不许撇下我自己走!要走一起走!"
雾里看花艰难地睁开肿胀的眼睛,满含幽怨地望着月儿,气若游丝道"我没用......什么都不能给你......何苦救我......"说着,一行清泪居然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月儿急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坚定地、似乎又像是在对病房里所有人宣布着"我能照顾你!我要照顾你一辈子!"
雾里看花显得非常的激动,鼻子里的管子还没拔干净就用尽全身的力气撑着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满脸是泪的月儿,张嘴想说还没说出来,就又颓然倒下了。 月儿急的大叫医生护士,以为雾里看花是因为过度虚弱又陷入了昏迷。
可怜的傻女人哪里想得到,这个让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此刻正处在一种奇怪的精神状态中。 用心花怒放来形容此时卓见的心态一点也不为过。他知道,自己的表演已经百分百的获得了成功,虽然,吞安眠药的举动确实有一点冒险。眼前的这个网络老婆虽然看上去并非花容月貌,却是自己后半生可以依赖和蹭饭的冤大头,眼下受点皮肉之苦又算个球!
月儿已经完全沉浸在对未来无限的憧憬之中,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难以自拔的泥沼。
雾里看花紧闭着双眼却暗自窃笑着"天底下的女人为什么都那么好哄,真是傻瓜,你以为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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