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未完成的书

雪可冰

                           一本未完成的书

          来之前我怀疑她是否认得我。而我也恍惚，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她是谁。

          她口诵“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赤壁之下……”神情庄然，犹若从哪里走来。
         25年前的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与她重叠，这让我没有穿越太远。

         她的奶奶确实走了，这次没有骗我，回老家了。奶奶的家在长江边上，离古战场赤壁不远。
         说好了的，这一年我来接替照看她。可我一拖再拖，没守承诺，奶奶没等及我的到来，甩腿走开了。

         幼小时候经不起长途折腾，后又三年疫情，长这么大她没去过外婆和奶奶家。两家人除了奶奶，也都少来看她。

         她依恋奶奶，不让奶奶走。
         奶奶还是走了。

         我呢，上班时每天面对一团乱麻撕，甚至勾心斗角，哪得有心在她身上？终于退休了，可冥冥地，我感到有一大堆事情要做。这一大堆事搁了好多年了，该是做的时候了。
         一大堆事情，其实就是写文章。还想写一本书出来，了却多年的夙愿。

          应着她妈妈的一次次呼呼，千里迢迢一转战，这就突然地，像是一场梦，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看见她，感觉以前要写的文章都不值得写了。小时候玩耍过的那些个晒谷场更加久远，空白；西南湖的荞麦花如同隔世，与我无关了。
         而那本书，又仿佛已经写好。
         那应该是几十年前就构思好了的一本小说，或一部长诗。现在只需打开她，重温，或修改。
         嗯，那本书就是她。

         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母亲动不动叫我丫头片子，烧锅拉断了风箱拉杆，就叫死丫头片子；她的妈妈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她的太外婆也叫她妈妈个丫头片子；而她，我叫宝宝。
         宝宝更像一部长篇散文，今天背诵拗口的文言文，明天又去读种子发芽开花，像是唱儿歌；一会儿逗猫，一会儿惹狗；一会哭闹，一会儿说笑。日常像树叶，像珍珠，散而有神，精彩纷呈。

         内婆你这次输定了。她的腿蹬着小桌的腿，兴奋得桌腿打晃。她手里的牌也掉了一张。我知道她起了好牌。
         她叫我内婆，而不是外婆。我接送她上下学，给她做饭，给她做一切，没出一个月，她就有的事与我对着来，叫朝东她朝西。外的反义词是内，好吧，内婆。我偷着乐，奶奶听不见，不得嫉妒我。
我说内婆不服输，再战一局扳回来。
         我输了，但她一时不愿意继续打八张。她吵着要玩24点，我玩不过她24点，不跟她玩这个，不想她光赢不输。打八张我能赢她几局。
         她打八张的功底，是奶奶培养的。奶奶微信说，不能下力跟她打，不然她输多赢少情绪低落，就没法张罗背书了。奶奶不知道，我已经是可力跟她打了，不然我得三局黑。
         确实，她赢了就兴致高昂。总之得是她三局两胜最为佳。该败她一次，一定逮住败她一次。
         24点败不了她，我速度上不去。

         玩扑克，是奶奶选的游戏之一，用来跟宝宝交换学古文的。小孩子喜爱零食，但宝宝的零食被她爸爸妈妈管得严，奶奶不好利用零食的办法来鼓励她。底层人总是想仿照哪哪个名人小时候走过的路来培养自己的小后代，尽管这种模仿东一锤子西一杠子，方向又狭窄、偏颇。奶奶也不例外，网上看董卿小时候被其父亲训练学古文，就下招让宝宝学古文。古文的枯燥和拗口对几岁的小孩儿来说，可想而知，奶奶只得拿各种游戏来交换宝宝学习和背诵。而宝宝，看来也乐意这样的交换。

         学《滕王阁序》那时候，奶奶对她说会背了去看滕王阁免门票，对她说奶奶的家离滕王阁不远，可以带她去。她还不知道免门票的好处在哪，得用做游戏交换。

         也玩过打麻将。初学那会儿，她放了个两万的炮给奶奶的朋友，奶奶说她输了两万，她哇的一声哭了，说两万可不是个小数。奶奶跟她混成了孩子王，时不时逗她。
         我是不逗她的。今年母亲节，她拿出自己的压岁钱去超市给妈妈买零食礼物，分给我一份说内婆也是母亲，也要吃。她自己不吃，也不让爸爸吃。她就那样面对她喜爱的零食流口水。我说宝宝你也吃吧，她说等她长大成了母亲再吃。我心想，这是不是奶奶曾经逗她的结果呢？

         零食不能随意吃，手机更禁得严。打扑克打腻了，主要是我烦了，就给她看手机视频交换背书——不是每篇都要交换，她感兴趣的，是有内动力学习的。发现她手机瘾可真大啊。五分钟的手机愿意换几百字一篇的文言文学习。
         手机不是扑克，一天也就给她看五分钟。她不感兴趣的文章，靠交换学习的，好几个周末才背得下来。
         说实在的，真不知道她背这些的意义何在？而又能记几天。不是吗，奶奶说她三岁多背完《滕王阁序》全文，可是现在呢，现在却只记得几句了，等于三、四年一过归零了。白背。

         她七个月，奶奶把她抱到琴凳上，她坐稳，双手拍打琴键，发出节奏，虽然乱，但她跟着engeng，音拉老长。奶奶录下这一幕发给我，我感叹这孩子有音乐天赋。可是后来上了幼儿园，她一点也不喜欢音乐，钢琴课一弹错就哭，一周一节的课要拖两周完成。在家练琴也显得烦躁。

         四岁那年，天文学课上，老师提出一个太阳系行星的问题，她站起来，口齿非常清晰、完整地回答说太阳系原来是九大行星，后来冥王星被降级为矮行星开除出太阳系，现在太阳系只剩下8大行星了。课堂老师说她被这小孩给惊诧到了。她妈妈发给我这条消息时，我也惊诧到了。我想，她也许能成为未来的天文学家。然而，现在，她已经不对天文感兴趣了。
         她现在喜欢的一切，迷恋的东西，或者说所学习的，说不定很快就会厌倦。

         所有的实际都不是乍眼一看那样子的。她是一本未完成的书，连框架和大纲都没有。

         小桌在晃，她又起到好牌了。

草原灵儿

先占个沙发提一下，看几行有点迷看懂。静下来细看。“她的奶奶确实走了，这次没有骗我，回老家了。”“说好了的，这一年我来接替照看她。”这两个她，知道是怎么回事，读起来容易懵。

草长鹰飞

起笔有点乱，人物（关系）没交代清楚。我这样的老油条都琢磨一支烟。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孙女/外孙女 就是外孙女，直接来，别绕脖子，绕不好缠个死疙瘩您再给我憋死。

情感足沛，赢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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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我的读后感，都是我以为。 问候楼主。

解明珠

除了人物关系有点懵，后边就懂了，感情充沛

河蚌赌徒

写本书，这个念想很好，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