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吓一跳

河蚌赌徒

早上出门的时候开始下雨，不大，却也不小。雨点敲打着伞面，噼啪作响。我独自在路边等去大润发的免费班车，叶子有时刻表，我没有，好在有时间。远远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在雨中缓缓走来。她倒拖着一辆便携式两轮购物小车，上面是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深蓝色购物包。佝偻的身子，让她显得更加矮小，可能，不到一米五。我紧走两步，举着伞过去，笑着把伞分了一半给她，说：“我送您一段吧。”她像是吓了一跳，身子猛得一偏，侧跨一步，躲到了伞外面的雨中。许是才明白过来我的意思，她惊恐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但仍坚决拒绝了我的好意：“不用不用，我有伞的。”说着，就快步往前走去，却也并没有拿出伞。走了两步，她半回头说了一句：“谢谢你啊。”又快速扭头回去，继续拖着包裹在雨中行走。


我吓了老太太一跳，她的激烈反应，也吓了我一跳。有点失落和黯然，很淡的那种，因为终于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也有心理准备。就像去餐厅吃饭，贵的菜岳父母最开始也是不吃，问就说不要，后来我就不问了，先夹他们盘子里再说。但，对陌生人不能这样。大家对亲人和陌生人的边界感终归是不同的，就像如果撑伞的是她儿子或者女婿，她也不会是这个反应。双标，甚至多标，才是人生常态。上次也是在雨中，等红绿灯的时候，我把伞移到一位比我高半头的大哥头顶，分他一半，他也是紧张到一抖，连说不用，说他去的地方很近。不过他没没跳开，而是跟我一起过了马路之后，道谢一声就跑了。



雨小了一些，零星落着。迎面又走来五个没打伞的人，三位女士带俩孩子，这次我没上前。我只有一把伞，而且，雨确实不大了。到上海后，不记得跟陌生人分享过多少次雨伞了，大十几次应该有。以老人孩子居多，有时也会是成年男士，至于年轻女士，很少。不是不想帮，而是我怕，怕她们怕。这其中，孩子好像没有人拒绝过，老人拒绝的概率相对跟高一些。想起武侠小说里那句话：“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这跟让座不同，每次给老人让座，倒是都能很高兴的接受，或许那是因为众目睽睽之下，且有摄像头，又或许，是因为给老人让座的人已经很多了，而分享伞的还没有那么多。



善意，不管是给予陌生人，还是接受陌生人的，看来，都不是那么容易。我所感受到的陌生人的善意，更多还是网络上，论坛里。现实里的郁闷和委屈，我发到论坛里时，总能够收获一些安慰，这是很开心的事儿。至于现实中，陌生人的善意，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我是真不记得了。这不奇怪，虽然不记得了，但我仍然肯定有，之所以不记得，只是因为，人本来就更容易记住别人对自己的伤害，而忘记别人的善意。好在，我写《人生几何》，哪怕忘了，只要我愿意回去读，总也能看到的。在记录里，除了我自己做的好事儿，别人做的，我也会优先记下来，高于坏事的优先级，因为，坏事不容易忘记。



天天今天编程又考级了，线上的。昨晚上跟我视频的时候，很开心地说他那个班上次考级就他得了优秀，老师表扬他了。又说，叶子已经在教他七年级的数学了。我担心他听不懂，他说可以。据说，上海这边教材又要改了。这些年改来改去的，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就我个人来说，把语文这种东西缩减比重，数学减少乱七八糟的脑筋急转弯类知识，快速沿着正路往下推进，才是合理的。都是中国人，中文语境之下，语文作为交流的工具属性不需要教太多，而它的文学属性，说实话，多读读就好，考还是算了，那玩意儿有标准吗？即便搞一个似是而非的，文学，这么小众的玩意，让大众花那么多精力，有毛病吧。



围棋，已经不学了；钢琴，早就不学了。我大致支持一点，就是家境一般的孩子，没必要学太多这些东西，浪费时间和钱而已。当然，少买点课程，体验感受一下无所谓。也就是个人观点，毕竟每个人的命运都很难说，或许人家的孩子这方面有天赋和特长，将来成就也是不可限量。只是，多数人，不过也就是陪跑罢了。孩子喜欢还好，否则，大人孩子都痛苦，浪费了大把本可以玩的亲自时间，得不偿失。当然，即便不让他们学这些，多数家长，尤其是妈妈，也不会把省下的时间让孩子去玩的。女士在孩子教育上，要比男士更焦虑，她们更缺乏安全感，于是总希望通过让家人和自己更努力，去抓住更多。



为了未来，女士更愿意牺牲当下，这点上，她们比中国男人要更传统。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经验，来源于对认识的人的观察，而我认识的人，其实也没那么多。实际情况，的确是因人而异的，女士更看得开，相对躺平，而老公却很鸡血的，也不是没有，虽然我身边没有。

河蚌赌徒 2024年7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