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余伟诗人（外八首）

茅屋寒士 · 发表于 4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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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余伟诗人（外八首）
文／茅屋寒士

我真想把我的手机砸碎
然后
去寻找和他曾经有过的一二次聊天
——他投掷出去的标枪
和他从怀里掏出的匕首。匕首一样大的手术刀
没有无影灯
刀光换个解剖的角度折射出来

◆一剪梅

原来梅是天上掉下来的云
她把云裁拼成纸鸢
前人也做过，东晋桓伊为王徽之做了首笛子曲

第一回放飞的天空是晚清
第二回的天空是民国

云也会老，耄耋之年了
她终于开悟，她终于放过了自己
望着手中的风筝线
念了个“剪”字诀

◆忽里勒台

欧亚大草原，天苍苍，一片草的大海洋
航线上行驶的船。破浪的船头是马首，乘风的帆是驼峰
踏着野茫茫的波涛，运来青铜器
西周分封制是不是那边来的，没有人考证

北方高原上的一个个毡包部落
一座座移动的城邦
篝火，划拳，摔跤，谁堪当大汗
推举出执政官、独裁官

◆一棵消息树

就像腾起信号弹
碉楼升灯笼
烽火台冒出狼烟
把树扶起来的红孩儿撒脚丫子跑
树冠开始红起来
红孩儿的头发、衣服也红起来
一路上，天和地都跟着燃烧起来

◆暖雪

天说冷了，给大地铺满厚厚皑皑的白
喜鹊和乌鸦说，你看
多么温暖啊，巴扎嘿
野鸡、野鸭哭不出声了

飞往南方的大雁、天鹅、白鹤
一落脚就说
别信喜鹊和乌鸦说的，白的不都是棉絮。你看
树林中、江面上的冰雕

不是兵马俑
不是行为艺术

◆一帘幽梦

书柜是她的星河，是她的庭院；她读的书，她买的书
一天夜里，烟焦味锁住了我
原来她把床头的台灯用布蒙着，燃了起来
她怕灯光如刀，切断她先生的梦

CT切断了她的梦
一颗颗星做时钟的刻度，弯月做指针，倒着走
窗外梅花开了，谢了，又开，又谢
她抽出最后一本书，书多米诺倒下去。时针和分针，定格6点半

昨夜，我穿上梦衣，去告诉她
婉君和还珠格格看你来了

（注：亡妻生前是琼瑶小说迷。谨以此文，纪念琼瑶与吾拙荆。）

◆灵隐寺

大和尚慧理从天竺来，他说
这里“仙灵所隐”

我问僧，何以打开中门，铺上红地毯
待条支国的君主驾到
我问僧，何以众生平等
那里人的下巴一片荆棘，他下巴半个月亮

灵隐寺火了
中门乃空门

◆济公传

西天金身降龙罗汉转世
破帽，破鞋，破袈裟，疯疯癫癫
饮酒噬肉，佛主自在心中
打一饱嗝，天空回一通雷，撕开一道豁口
一座山峰竞直往灵隐寺砸下来
他扔掉手中破扇，使出降龙十八掌
拍的残丘飘移，锚在寺外
碎云落满了山涧，叮叮咚咚

灵隐寺香火很旺
许愿很灵

◆站台之外

好像都是吃瓜群众
最后一列火车，只接了一个旅客
就开往莫斯科了

“啪！”
说书人的醒木和他们说的
《下一盘大棋》的故事
都丢落在站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