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铁风 于 2013-7-7 10:37 编辑
我吃了“蛇仙” 蛇在东北农村早年间是被当作仙一样崇拜的动物,与狐狸一样被尊崇为“蛇仙”“狐仙”。乡下人常说:“梦见蛇咬人会交好运。”“梦见一对蛇会发财。”“女人梦见蛇绕身生贵子。”上了年岁的老人们若在院内外、田间地头遇见蛇时,打躬施礼嘴里默唸“蛇大仙保佑!蛇大仙保佐!”恭送它慢慢离去。我少年时不懂“敬仙”还“罪犯天条”亲手宰杀当成盘中餐吃了“蛇仙”。 一九六一年春夏之交,正是农村青黄不接时,陈粮将殆尽新粮还没下来,是饥饿难耐艰难时刻。我已读初中二年下学期了,八里地上学、放学路上走不动得坐下歇一两次。 一天放学回家路上,我与同学马宝明坐在车道边壕岗上歇息。忽然听见不远处几声怪异蛙鸣,起身顺声音寻去,见一株老榆树下草丛中,有一条大蛇四五尺长,有我手脖粗细,蛇头后有一段蛇身五 斑斓。正在吞食一只大癞蛤蟆,后腿与后身吞进嘴里,只露前腿、头、前身。马宝明见状惊呼:“野鸡脖子!野鸡脖子!”边喊边扯我后退。见我不肯远走说:“这野鸡脖子厉害!毒得狠。”我随他离开了,知这是条毒蛇,俗称“野鸡脖子”。走一段路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到有人曾讲过,广东有一道名菜“龙虎斗”,龙是蛇,虎是猫。蛇肉可吃,刚才那蛇肉滚滚,身上有不少肉。饥饿中,要尝尝蛇肉强烈欲望,让我重新跑回去,寻那条蛇。我折断一根三尺多长小指粗细榆树枝,拨开草丛找到那条蛇。它已将大癞蛤蟆全吞进去了,蛇身五 斑斓处鼓起一个大包。看见我来,前身立马竖起,头高昂,瞪圆眼,伸长舌,嘴里发岀“嘶!嘶!”恐怖声。马宝明也折断一长树枝双手举着,站我身后不远处,也紧叮看这蛇为我仗胆。我手举树枝前行,蛇头前后晃动;我横移,蛇头左右晃动。看见这蛇凶神恶煞样子,也胆突突的,举起树枝右手也有点发抖。但一想它那身蛇肉,那种压抑不住欲望,让我胆壮气旺。一狠心,我用树枝猛抽蛇头,一击即中,蛇头一歪猛晃一下;再抽,再中;我胡乱喊着忘了出处的一句诗“天生万物宜养人…杀!杀!…”一连猛抽十几下,那蛇躺倒在地再也抬不起头。又将蛇挂在树上,与伙伴用树枝照蛇头又一顿抽打,直到将蛇头打烂才放手。然后将蛇尸盘成一团,用树枝挑着凯旋而归。 回到家父亲知道南方人常食蛇。支持我们吃这条蛇。再要干的,就轻松多了。切断蛇头,深挖个坑埋了。剥掉蛇皮,开堂破肚,掏岀内脏,将白哗哗蛇身切成数段。这蛇生命力真强,切成数段的蛇身浸泡在冷水里,还扭动几下。担心蛇血有毒,又換了几次冷水再三浸泡。 在父亲指导下,清炖蛇肉,没有油,一锅清水一把盐,两棵葱切成葱花,蛇炖好了临岀锅前洒上葱花。雪白蛇肉乳白色汤浮着碧绿葱花,色、香、味俱全。放在今天,绝对纯天然绿色食品。那晚特意做了两个纯玉面大饼子,开始我还小心翼翼地吃,肉嫩汤鲜吃得爽口,后来就毫无顾忌了胡吃猛喝,连肉带汤饱餐一顿。吃剩下蛇肉和汤,第二天晚又吃一顿。 我宰杀吃蛇的事几天便传遍了家乡,乡亲们见我的目光讶异、惶惑又惊恐。岁数较大的老人竟呵斥说:“你这虎小子,竟敢吃‘蛇仙’!”小伙伴们则对我却十分崇拜,一发现哪有蛇急忙跑来告诉我,又逮住过几条。 多少年后,我从事外贸工作时去广州参加“广交会”。有一位广东朋友宴请我和我的几位朋友吃了一席美味蛇宴。有两个菜印象深“椒盐蛇肉”与“蛇皮炒蛇蛋”。席间我讲起少年时那餐“清炖蛇”,当讲到吃过那蛇后乡亲们议论我说:“那虎小子居然把‘蛇仙’吃了!”时,年青朋友哄堂大笑,与我岁数相当两三位却一脸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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