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王振江38307 于 2015-4-13 09:07 编辑
舒晴的这封粘接起来的信： 宽14、5厘米， 长450厘米（4、5米）， 行距0、6厘米， 每行33字， 约4494行， 看来能申请吉尼斯世界记录了！
——她有故事； ——我和她有故事； ——为了这个故事！
做一次大胆的尝试又未尝不可，何况你来信中流露出的同样的绝望感，消极心理使我感到了共鸣并产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心情与极度的同情慈爱，要知道女性天生就有关心爱怜别人的习惯，尤其对不幸者。一颗痛苦的心与另一颗痛苦的心相遇是定能相靠互慰的。相互的理解和共同的事业（所谓事业，并不完全等于成就的辉煌，这太狭窄了，凡是能永远能激起我们热情的工作——只要对人类社会有益，都可称为事业。）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能冲掉深切悲哀的痕迹，唤起我们行将磨灭的信心和热情，促使我们有生存奋争下去的勇气，希望将展示一个崭新的生气勃勃的未来。 车厢里暖和极了。列车员们的热心和蔼的态度，使人感到亲切，旅客们相互的客气礼貌，使人感到温暖，我简直怀疑，陌生环境里互不相识的人们倒远比共事相处的同事们更显得可亲可近，起码来说，不存在虚伪和恶意（我这样说很可笑，人们既然没有相处，也互不了解，自然也不存在着矛盾和利害关系，更谈不上恶意了）整个气氛是温暖的，使人感到轻松，这温馨的环境是足以使我僵冷的心灵复苏的。 我周围的几个旅客，除了一个老大爷，便都是年轻人，两个十七八岁的，到外谋生的四川农村青年，还有三个当兵回家探亲的战士。一路上他们开朗的谈笑，豪爽的气质深深地感染了我，青年人的心是最容易相通相融的，我们很快便熟悉了起来，由于他们都比我小，我不由得扮演着大姐姐的角色。的确，男女青年的相处，这是一种愉快的因素。我的在场，使他们显得活泼，他们的存在，使我感到了宽慰，一个被孤独禁锢了的灵魂是敏感的。那三个当兵的都是河南农村的，这使我感到了莫大的兴趣，我老是好奇地向他们打听那里的生活习性、人情世故…… 哦，振江兄，这之中绝不包含有荒谬与邪淫，假如说，他们是大城市的，或是属于学生类型的人，我也许不会多余理睬他们的，我自卑且又鄙视“宠儿们”，正因为他们都是农村青年，淳朴而不矫揉造作，光明磊落而不虚情假意，他们并不懂得很多的知识，他们只是根据自己质地的所需和憨直言论行动，他们是诚实可信的，我喜欢他们的纯厚真情。 沿途，他们还不断的给我介绍名山圣地，更好玩的是，他们简直像“傻瓜”一样吹捧着家乡的一切，仿佛他们的家乡比天堂还要好，可这里到处是光秃秃的，既没有绿茵，也没有清溪，有什么好呢？他们却说： “现在是冬天，只要一开春，漫山遍野都是绿的，你看那一片果林，那才是美呀！……” 说着说着还唱起了家乡的地方戏来……我很感激他们，倘若不是他们，我的旅途生活该是怎么样呢？他们在洛阳下的车，分别时还真有些恋恋不舍啦。由于他们，我首次的旅途生活充满了欢愉，使我沉沉的心得到了缓慰，使我感受了人与人之间纯情友好的可贵。他们就犹如一闪而过的流星，在黑茫茫的心灵里投下了一丝光亮和希望的余热…… 深夜两点钟，我在郑州车站下了车。雪花轻柔的飘扬着，拍落在我身上、脸上，我感到了一种冷冷的舒爽。什么也不熟悉、什么也不知晓，但车站明亮的灯光和白雪映衬下的静夜，使我感到了放心。只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的态度很生硬，令人感到灰心。办好转车手续，我走进的大候车室旁的小候车室，这里远不如大候车室的繁拥嘈杂，寥寥无几的候车人，看上去大都是些乡民和小城镇打扮的人。看这里冷凋的景象，我似乎觉得，我所要去往的地方，一定是个“荒凉”的小城市。疲倦侵袭，容不得多思，顾不得体面，像别人那样，长凳上一躺“睡下了”。此时，一种凄凉的惆怅，伤心的自怜油然而生——一个姑娘，一个大城市里的姑娘，在这寒气侵人的夜晚，居然像一个乡下老太婆那样卷缩在异地的车站候车室里，这一定是令人难以理解的。 哦，这以后又将是什么等待着我呢？ ……早晨六点钟，我上了到许昌的火车，这趟列车远不如上趟列车好，那上面温暖洁净，明朗舒适，人稠满目；这上面却清冷脏乱，昏雾沉闷，稀疏零落（我没有说假话，上趟列车是成都至北京的，设备配备都很好，还有暖气，可这趟列车的确要差得多，在这样的寒冷中没有暖气，清洁卫生也很差），特别是列车员的态度，前者像热情洋溢的太阳，而后者却如地府里冷峻的‘执法者’，这信许就是大城市与小地方的差别吧！其他我倒不觉得怎样，我伤心的是，这里的服务员们缺乏待旅客的热情，看到的完全是他们冷冰冰的面孔。 随着黎明的升起，我看见了车窗外旷芜的白茫茫的一片，我犹如踏进了一个白色的世界，哦，这就是北方吗？那雪景真好看。由于感到寒冷，心的孤楚，我没能有过多的兴致观赏这第一次闯进我眼帘的秀丽美妙的景色，只是木然安静地沉醉在这冰凉的秀色中。 我想，我的到来对你来讲，或许犹如天降白雪公主，一切都是那么突然，一切都是那么意外。 … … … 列车慢了下来，进站了。 哦，到了，我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恐慌颤动。仍旧是白雪覆盖的车站，不过与郑州车站比较起来，许昌站要小巧的多，完全不是我想象得那般荒芜空旷。此时我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只是下意识地行动着。我还以为你就在车站里的什么地方工作呢。我想，你的地址是：铁路局设备组，大概是修理火车的吧，我希望我能靠我的眼力把你认出来，于是不由得四处张望起来，除了身穿制服的列车员们，我可没看见“油污中”的修理工，也没看见“乱七八糟”的修理痕迹。一打听，才知道这不是你的工作单位。我感到很扫兴…… 出了车站，我沿着别人所指的道路走去，这完全是小城市的风貌，人们的穿者打扮、房屋、建筑、都与我们这里差不多。原来我老以为北方就意味着寒冷，人们穿的是臃肿的棉大衣，住的是烧炕的房子（我也想象不出来这屋子是什么样子）。一切都出于我的意料，看来这里的一切都很好。远不是我所设想的那样寥寂、荒凉、穷困。我几乎在此时便意识到了你的境况绝非我所想象的那样惨怜，我有多荒谬啊！为什么要把一切想象得那么坏呢？我原以为你很苦很苦，住在一个凌乱肮脏的小屋里，孤孤单单，没人理解，被残疾病痛所折磨，自卑而又执拗清高，倔强而又内心充满渴求，对理解、爱怜、温情的渴求。于是，我想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给你慈爱、亲吻和爱抚。我没有奢想什么爱情，我只是知道，不幸的痛苦和孤独的悲哀是多么需要友情和帮助啊！我还想，倘若你真不幸的很，我会抱着你痛哭一场的，让我们把那深埋在心里的委屈全部倾泻出来，让那眼泪冲淡我们的悲恸和哀伤，振奋起来。 ——我将像一个普通妇女那样，发挥女性的特长，把你那天知道是怎样糟糕杂乱无章的小屋来个彻底的大扫除，让它“荡涤一新”，让那些心怀歹意、幸灾乐祸、欺负你的人们看看“有个大城市的姑娘来了，爱上了那个不幸的小子！ ——好人总还是有好报的！给他们当头一击，让他们目瞪口呆！这显得有些孩子气，别笑我！…… 我来到了你的工作所在地。那交叉的路轨像长蛇一样懒懒地卧在雪丛里，没有热气腾腾、轰鸣吼叫的火车、也没有旅客。我不知道这里是做啥的。顺着路轨，我来到了你们工厂的大门前，人影稀少，白雪的铺盖、寒冷的天气，使这里的景象显得凄零，没有高大宏伟的厂房和热闹纷繁的人流，除了一些低矮的平房，便是杂乱的铁器什物，给人的印象是狭小沉寂、凌乱冷清的。可这有什么关系呢？我要找的是人，心的相通丰润这才是主要的。 对于精神世界濒临枯竭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共命的友情更能给人慰籍和力量呢？ 传达室（我不知道那里是否传达室）在进门的左边门前有一个年龄已不太小的小伙子，我向他打听设备组在什么地方，他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我，说：“我就是设备组的，你找谁？”看着他那不在意，戏玩的表情，我知道他不仅绝非是我要寻找的人，而且不太可信，我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耸耸肩扭身走了。 “喂，设备组就在前边，顺着轨走。”我回头看时，他正在给我指路，我表示谢意地点点头。前边就是设备组，那里雾气腾腾，什么东西在轰响着，对于工厂里的玩意儿我是一无所知的。我转了两圈也没看见一个像我要找的人，尽管我一点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我相信以一种独特的气质，能把你辨认出来。 “你找谁？”一个胖胖的中年师傅看着我在那里转悠、张望，便问我道，看他很诚恳、憨厚，我就告诉了他，他微微地笑了笑，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去叫你啦，我心里紧张极了，唉，我该有多难看呀！你会怎样看待我呢？我的贸然是否显得有些大胆轻浮…… 哦，你来了，出乎我预料，你不是一个粗壮豪气的汉子，倒有些白面书生似的文弱，你的态度还是沉冷严峻的，我慌乱极了，简直不知所措，我记不清当时我都想了些啥，不过，那时我一定是很傻很傻的，像个任人摆布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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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13 09: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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