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场古镇

幽兰清弦 · 发表于 2015-6-1 19:4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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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三世二品
　　卷起明代珠帘，从[九列名卿]翻看一个家族的荣耀，我用残件勾勒遗片，砖瓦成就的沧桑，向里寻觅一种风致，气派高贵典雅。这是读书人千古传承的薪火，狮子头的寥落，古井裂痕，识到大体能和时间做一番强烈的抗衡。它们以古老的姿态守护这方水土和文化，风霜雪雨，历久弥坚，载道不以为苦，志在鸿鹄。这直指云宵的豪迈，也是朱氏祖孙三代居高位显赫万世而书香门第的气节了。

　　笔墨纸砚的世界，正德以为训，威而不怒，蓄而待发，一场有声有色的治理遏止了水患凶猛的势头，三世官拜明太常寺卿，否极泰来的盛况经由牌楼向世界传递南汇人的光耀，雕艺和匾书精湛不用细说，光是那份巍然挺立的壮观足以令往来者冥思默想，何止震撼一词，它的正摄力如此强烈，连同园里真真切切的狮子头，古井，苍松，白墙黑瓦，这场面只合敬仰，没有语言。

　　我的沉默如同惊涛拍岸，空间错落形成私授，交替呈现的场面在牌楼和残件之间诠解历史的记忆。时间恍惚了又恍惚，只有敏锐举着匆匆赶来的风光，与残缺完尽九九归一的气韵。好一座“三世二品”，好一个读书世家！

　　2  千秋桥
　　沿着石阶感受上苍好生之德，观千秋做济世行善的大好事。以一座桥的名义诠释福运，白夜出场时，谁的光芒千倾如盖？

　　这是笋山十景之一，这也是佛法警醒人世欲望的清静地。纪章仁慈，春熙诗意，协埙浓情，联璧之美造化千秋夜月，蟾宫之影缎尽了波之空，水之色，千徉万徜的粼的光颜，谈说前朝修禅理佛之事，隔着屏上诗花，落下永世的清空。

　　我用各种姿态获取史册上普渡众生的意愿，桥以安静讲述岁月，从清代到民国，从解放初期到现在，多少风云突变，多少形体损却，它依然化千劫于无形，为一方水土恒定修葺的初心：载文一览，济世万民，造福春秋，此话传承。所有走过的黑暗都在脚下踏出明鉴，心路有迹，世界为之慷慨的不仅仅是捧出一颗颗挚热的心和一纸文物保护单位。

　　快来看呵，那对调皮的小石狮，还有笃实仁厚的桥墩，像不像日光下嬉戏的祖孙俩，把光阴和历史拽成掌心里的脉络，来路去意都历历分明。你可知，这场面引多少文人展笔，多少墨客抒怀，又令多少英雄相继折腰……

　　3  凝视

　　是什么样的细节让专注交替浸染，要如何用词才能准备表达茶馆子里偶尔一瞥所呈现的端严？

　　我扇动想象的翅膀，在雕工精耕细作的讲述下，勾呈旧朝百姓寻常为欢的场面。饭余一壶茶，不讲究文儒气韵，单单自得其乐的脸把年岁写进花白胡子，不惑于心的种种行止，释道以为然。这时，忽然有淌进画外的蹊跷鼎足而立，堂倌一个疏忽，目光直白白的突兀到了那里，连茶水都注错地方，除表情威严，杂陈的句子哽在咽喉，好像席卷过来白色硝烟，仿佛声声空袭的警报如雷在耳，又或者六朝风云人物经由说书的艺人言传板授，其境不啻身置而恍若。

　　反正是专注的刻画体现事态亦庄亦谐，我的描述随时空变化场面，一字一句摇落寂静里喧嚣的街市。实际上，油纸伞，青石板，小桥流水，这是一条别致的“江南”深巷，它们以雕像的方式坐落，惟妙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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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绿竹和隐逸消减人间喧嚣，以挺拔的姿态说些竹器的细节，物语散落在历史的遗镇，时光延续到今天，幽静如潭一处凝闭，亦如帘帷一动清风尚在。消磨斜阳的樵夫刚刚从竹林回来，一大堆零碎的竹和思维里一早勾画好的形态，大大小小，长长短短，无一不是精雕细工的雏形，他择物揣度，变通是永恒的亮点，一节在手，一节在胸，刀笔如剑，其韵三昧。手一滑，平添一处两处情趣，娓娓道来的何止涛天涛地的竹风。

　　凡间这一址，圆尽武陵源，唯当此会绵绵，不啻琴箫笙篁复吟歌，一管在手，万事无踪。

　　没有深入只有浅浅外观，光是门楣流露出来的清幽，足以平复小河水的喧阗，仿佛执扇的女子长亭外遥望天边的云，安静如壁画，大美在朴素。向世道坦露的清淡里，它们携一两件蓑衣，无风无雨也无晴，况味一经提起，东坡的阴晴圆缺都在其中了。岁寒一友枕其旁，三友俱心廓，何等洒脱的生活。

　　看竹影舞美，喃喃莫非灵犀，济世一帖清凉，谈道不变面目。若沉郁是冬天的韵致，何妨借来一用，在仲春花开花谢的节气，我和幽篁一场无约，醇化的质地说不尽良苑清境。

　　5

　　平淡的面目下隐藏着怎样一颗惊天动地的心灵！

　　他把最美的灵魂抛向艺术炉膛，一把火燃尽了世界。这是显微镜和视线错落别致的相契，这是专注和孜孜不倦以印石的方式披向人间，这也是心若苦僧，行在江湖不热不闹的情态，名利早已成为倒地的尸骨。

　　随艺而精，以博惜时，集大学于一身的锃亮，潜心为媒。如果不去接触他掌心里摩挲的印石，你一定不会想到青松的气宇，这并不仅仅是姓氏体现出来的升华，泊一地精湛，收获的瑰美不是一支笔能够讲述的精神。硕果因缘而生，苦苦沉浮的晨昏，一朵明媚已出，春光无限里，松气梅节又有着落叶般潜沉的心地。艺舟一扬帆，千般奇崛站了起来，他有万种薄发在指间，我有准许纸笔描述的理由，字句经过古镇，努力顶着光环，著世于心。

　　唯唯十指间，欣欣万物生。若得心旌潜，千般境说情。我似乎在悟与未悟之间，找到了一条通往未来的路，用鲜花和勤奋做人世屏障，小楼一统的格局，时光泛足静朗。这也是艺术家一心治学的考究，他的心上垫了一块沉香木，我的韬光养晦具备积极的生命意义。此处不多言，一个行止定乾坤。

　　6

　　当时间成为流沙河的水粒，当世界处于思维之外，缝缝补补的动作有时候不仅仅涉及生计，这是和铆钉，锤子，胶体为伍的清脆，穿街走巷的每一个白天，质朴镶嵌给褶皱，纹路清清楚楚写满岁月的风霜，而笑装饰的门庭，苦难只是衣襟上面的灰尘。

　　为何沧田无以落定，不管阴晴圆缺百般刁难，顺从了内心意志，修鞋作为一个动词，同时具备姓氏的功能。他在他的世界，双手翻巧传说一段化腐朽为神奇，手艺人的五味很杂陈，手艺人的纯粹很朴素，单单这场描述还不足以说明旧时代的街景，仿佛欣欣嘹嘹喜喜，扯着喉咙喊出来的声音一定很有人情味，不然也不会传承到现在，这技巧贴近寻常百姓家。

　　白布一甩，抹几抹，板凳上面的客人点上烟，二郎腿翘起的神情，他如若无视，埋头和鞋子对白，叮叮咚咚愈合，丝丝丝的走线，蒙上胶体的时候，鞋又鲜活起来。客人满意的走了，他擦亮铜板往布兜里一放，露出欣慰的表情，接着又吆喝起来。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过程，他们有时也聊两句，大抵高眉低眉的位置。场面上走来走去的生活，面目是把锁。

　　最愁雨雪季了，干巴巴倚门而立，眉目蹙成小山，此时只有望天的份。

　　这就是一个修鞋匠的酸甜日子！

　　7
　　无需斑驳的字句，也不必接过历史碎片轻重缓疾的敲打光阴。

　　迎面扑来的感受如同水草近观所得一切，痕迹摊破了空间，让昨日昌盛从蜿蜒的纹路里突兀出当时的细节，已经很久了，水洗礼的次数比年岁还要长，它们义无反顾经过漫长的激荡逐渐在底部形成厚实，衣袂一动，沧桑是一面小屏风把阴阳分成两个世界，你看到的只是晴天。为此，付出了一生的代价。

　　我无法用素美的词语表达内心的观感如同我不能站在凋亡的荷塘吟出当春风光。句子飘起零星的雪，风景还是古老的江南。群星以寥落的姿态在上面镶嵌了一幅夜空图，我只好用烟锁重楼的格调来形容这些雾渡迷津。

　　这是白墙和水草刻在心灵难以排遣的情绪。当苍老成为时间的障碍，还有多少火红的敬畏对此撩拨动听的琴弦？我仿佛瞻仰的心境，和拭目不期进行一场没有语言的对话，聊以欢娱，经心而恬淡的方式。它们果然以此为贵，个中展开的情态，用左心房的坦然交错右心室的喜色，百年记忆就这么重新走向了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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