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翁之言(四)克终(文附一绝) 一日薄暮,临翁招余小叙。余至,翁就炊灶间煮水,烹新茗相款。宾主坐定,余开言道:“不料想这日用一饮一啄,老伯竟亲力亲为,实为后昆表率,令人钦敬。”老翁叹息道:“奈何!只因子辈不肖,三月前离异。余一孙儿,无人看管。老妪因之登车赴川渝,守望孙儿去了,非年余不能回。我因不忍离此故土,也只好孑影自顾,旷院独守了。故屡叨尊驾,枉躯相顾,遣余孤寂。”余笑曰:“何如此说,能聆老伯教诲,增广识见,幸甚!尚记那日贤兄婚娶之时,吾亦在。众人观之一对美眷,无不啧啧称羡,孰料竟至乃尔。”老翁唏嘘道:“念吾少时,言必遵媒妁,命听由父母。合卺之期,尚缘悭一面。然风雨数十载,未尝舍弃。今时俗易,略有不虞,遂至参商。不念竹马之旧,移情再醮者多矣,鲜有克终。磐石之坚,蒲苇之韧者,多成虚谈。不古矣!不古矣!”余颔首道:“这世间饮食男女,伉俪初偕,皆能包容彼病,不以为病。久则嫌隙生于微末,无处不病。扬镳异路,琵琶别抱者又几念曩日旧盟哉!木有瘿,石有晕,犀有通,皆为物病。然能为人所钟爱之,志所不移也。何独人能爱物以久而不能爱人以久耶!伤麟怨道穷,憾矣!”…… 茶水几添,初更尽乃作别。 归而书绝云: 劝君休恋粉脂香,徒教痴人增感伤。 最是当窗摇扇子,分明两两刺鸳鸯。 红尘散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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