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山野金花祭（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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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野金花祭（中篇小说）
　　---------- 如烟往事之二
　　最近的一件事，关乎我高中时的姐妹的声誉，逼着我这个老宅女一定要走出家门，我决心用全部的人脉资源处理好这件事，否则我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一
　　在高中读书时，缘分使我们五个姐妹租房住在一起，我们自称是五朵金花，我是老大，那四位是张娇玉、任兰兰、刘翠玲、江雨，除我个头不高外，她们都是亭亭玉立、如花似玉，那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败。有三个与我一样，那时顶住了男同胞的顽固而无赖的进攻，最后都考上了大学，现在还经常联系。只有江雨，我们中的老幺没能成佛。我们约好一起上大学然后一起谈恋爱，而她瞒着我们谈了大半年，直至出事了她才不得已告诉我们。
　　她的男朋友是同班的，和张娇玉、任兰兰一样都是文科班的。他叫金帅，班级团支部书记，确实帅气，人高马大，口才也好，人缘特好，暗恋他的女生很多，甚至像我这样的癞蛤蟆也喜欢多看他一眼。江雨是学习委员，成绩特棒。江雨说她非常喜欢金帅，常常在头脑里闪过金帅和别的女生手拉手的念头，她在痛苦中选择了背叛我们，主动追求金帅，金帅也喜欢她，他们偷偷谈起了恋爱。那时我们读的是乡下高中，学校几乎不抓管理，逃学不上课没有人过问，班主任也不怎么上心。他俩白天不经常逃课，但晚自习常常会失踪很长时间。他们都认定找到了另一半，爱得非常深，把读书忘到了九天云外，他们还偷尝了禁果。
　　1984年十二月份的一天中午，我们准备午休一会，江雨咬着牙，对我说要告诉姐妹们一件事。看她紧张的样子，我对大家宣布：“姐妹们！听江雨的午间十分钟”，“午间十分钟”是我们约定的说开心事或诉苦的时间段。江雨的话把我们给全部吓怔住了，她说她怀孕了，不知怎么办好。寝室里静得可怕，过了很长时间，任兰兰搞了一句：“江雨把肚皮露出来，让三姨看看宝宝有多大了！”我立即回了一句：“你这张烂嘴别说话！”可是江雨还真的把肚皮给露出来了，我们都好奇的凑过去，仔细打量着，有人摸摸自己的肚子，露出搞不清的神情来。张娇玉胆子最大，她冒了一句：“谁搞的？他是怎么搞的，好像没搞大呀！”江雨木然的说道：“是金帅，你们还经常说他呢！有两个月了，再不想办法，肚子肯定要变大的。哎！大家还是给我出点子吧，看看要怎么办？要么干脆把孩子留着，我和他结婚！”其他姐妹都以失望而又羡慕的眼神看着江雨，我打断了她的话，“你真傻呀！人家会跟你结婚吗？两边家人同意吗？就是都同意，我们姐妹也不会同意！想现实的吧！”大家又沉默了一会，我想起我的一个表姐夫在区医院里上班，托他给想想办法估计行，于是我决定立即到表姐家去一趟。
　　表姐家离学校不远，我在下午上学前赶了回来，姐妹们也都没有睡。我把表姐答应帮忙的好消息告诉了大家，大家都高兴的欢呼起来，江雨脸上的愁云也散去。我还告诉大家，表姐要我们一定要严守秘密，这关系到江雨的声誉，也关系到她未来的幸福。
　　江雨做人流的事都是表姐一手安排的，手术后的调养就安排在表姐家。我的表姐真好，这么多年，有困难时，第一时间我就会想到她。
　　工作以后，我曾经专程到江雨的老家打听情况。那天她的父母都在家，我曾经和其他姐妹来过她家，两位长辈看到我时，都长吁短叹的，他们很伤心，伯母哭着告诉我，去年江雨想不通，投河自尽了。这个消息实在令人难以置信，看他们伤心的样子，我不忍心再多问。我也很伤心，江雨的命怎么这么惨呢！
　　二
　　上个月的六月七号，《江都晚报》《长河报》在同一天都登载了一篇简要报道，报上说，2012年六月四日，长河县仙山镇马集村妇女主任江雨在一个新挖的水塘里抢救三名落水儿童，成功将孩子们救上了岸，自己却不幸溺水遇难。看到报道时，我刚刚到办公室不久。我每天都提前半个小时上班，先泡杯茶，再翻看一下当天的几家报纸，浏览一下最近发生的大事或新鲜事以及奇闻怪事。看到这个消息，我惊呆了，实在无法相信发生的事和我的姐妹有关。江雨不是已死了吗？我无法平静下来，必须证实一下，江雨到底是谁！
　　安排好今天的手术计划，我打的赶到了《长河报》报社，和熟人们只是点头打个招呼，径直走进主编周川的办公室。简单客套了几句后，我问老周六月七号报道的江雨遇难的详情，希望不是我的同学。老周说稿子是仙山镇本报通讯员刘凯悦发来的，详情报社还不清楚，老周也希望刘凯悦能写一篇后续的详细报道。随后老周打通了小刘的手机，在手机里问了关于江雨的详细信息，嘱咐小刘做好重点报道。从刘凯悦反馈的信息来看，江雨应该就是我的同学。小刘说遇难者今年四十六岁，高中文化水平，从事妇联工作近二十年，工作作风硬朗，能力比较强。今天上午，她的骨灰将按当地风俗入土安葬。情况得到了证实，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着，我独自伤心的傻坐了很长时间。老周默默地望着我，偶尔安慰我一句。
　　回到办公室，我还是不能平静下来。想起高中时的五朵金花，我的眼泪不禁流了下来。那时的我们在租的房子里，追逐打闹，嬉笑顽皮。大家最喜欢捉弄的就是老幺江雨，她也来者不拒，看她招架不住时我们中就会有人主持公道，给她撑腰。自从她怀孕的事公开后，她好像变成了淑女，再也不参与我们的打闹，怎么激她，也都不管用。我们也好像她不在一样，照常的疯着。因为我是老大，在察言观色中，感觉到她开始关闭了自己的心门。一次就我们俩人在寝室的机会，我想和她说几句心里话，她竟抽身走了出去。直到毕业，她都没有和我们说过心里话。那几年她在县城复读，因为学习紧张的原因，我一直都没能抽时间去看看她，至今都感到很遗憾。
　　这一天我的心神一直不宁，几乎就在回忆中过完了白天。
　　晚上，我在电脑桌前坐下后，想写点什么，可是思来想去，理不出头绪来。后来干脆看起电视来。中央电视台在播放推选“最美乡村教师”节目，我比较爱喜欢，也看了不少期节目。在观看中，一个念头闪现出来，能不能在网上搞一个“最美乡村女干部”活动？我是“长河论坛”最佳撰稿人，可以在论坛里把江雨的事迹进行宣传，发起“长河最美乡村女干部”主题活动。对！我一定要用这种现代方式来纪念我的好妹妹。
　　在“长河论坛”斑竹们的共同努力下，“长河最美乡村女干部”主题活动在论坛启动，参与者越来越多，来自民间推选的人物事迹都很感人。为推选“最美乡村妇女主任”------江雨，我到仙山镇马集村北岗队去了两次，把我需要的一些材料搜集过来。
　　三
　　第一次去时，我先到了仙山镇镇政府，找到了办公室秘书刘凯悦。
　　小刘大学毕业才两年，喜欢写东西，很快被安排为《长河报》在仙山镇的通讯员。六月四号，办公室主任告诉他，北岗村妇女主任因抢救三名落水儿童不幸遇难了。他立即去了北岗村，打听具体的情况，但村干部们不愿多说什么，死者家属非常悲痛也一言不发，被救的是邻村的三个小学生，被救孩子的家长们只是表示感谢，也回避了我的问题。我要小刘再陪我去了解一次，小刘很爽快地答应了我。
　　这次和小刘上次去是一样的，依然没有了解到更多的情况，他们回答的还是那么简单。被救的三个孩子是东边山北村郭湾户的，孩子们上学去了，有两个家长一再说江雨主任是好人，他们终生难忘，也要孩子们一辈子都要记住这份恩情。另一个男孩子的母亲比较奇怪，我们问她什么她都不回答，好像是个哑巴一样，但从神情来看，不是这么回事。我们离开时，她竟然还说了一句，“你们慢走！”
　　我和小刘到村小去收获很大，从三个被救孩子的口中我们了解了事情的详情。随后，我们赶到当初的事发地点。
　　我印象中的乡村水塘，塘埂一般都不陡，塘的四周水不深，只有水塘中间的水比较深，但大人们一般都能脚踩到水底而头可以露在外面。眼前的水塘属于新挖的类型，是用挖掘机挖出来的，这种塘往往塘埂陡峭，塘底没有坡度，为了蓄水多，塘挖得比较深。
　　出事的地方岸边有点坡度，但水下面根本没有坡度，人若掉下去后，找不到往上攀爬的任何抓手。据被救孩子们回忆，那天下午放学，他们四个郭湾户的上三年级的孩子一起回家，大家走得有点热，其中一个男孩渴得难受，一定要喝水。他们一起绕到这个塘边，男孩拿矿泉水瓶趴在岸上想往下面摁瓶装水，由于够不着，将身子往前倾还是不行。两个小姑娘抓紧他的两个腿，让男孩再往水边靠，终于装到了水，但由于男孩身体太靠前，没办法往回缩身子，男孩往水里滑去，两个小姑娘死死地拉着男孩的两条腿往后拖，但她们的身子没有蹲下来而是也往前边倾，男孩落水了，两个女孩没有松手也被带下了水。另一个女孩见危险发生，向正走在大路上的江雨大声呼救。
　　江雨奔跑过来时，三个小孩刚刚落水不久，还在拼命扑腾，但只能看到他们胡乱拍打水面的小手，偶尔露出的人头又立即沉了下去。江雨什么也没有考虑，直接跳下水去，她迅速地将近处的女孩送到岸上，然后两只手分别抓住了另外两个孩子。江雨是识水性的，可能是仓促跳到水中，突然遇到凉水腿抽筋了，虽然水只是超过她的颈部，而她的抽筋的腿用不上劲，她无法把两个孩子送上岸。江雨咬紧牙关站直了一只腿，用尽全力将男孩送上了岸。她准备两只手再来把女孩送上岸去，但她的另一只腿已无法支撑，她的身子在晃动。她满头大汗，她用一只手托起女孩，几乎是将女孩甩上了岸。岸上的孩子们赶紧将最后一个女孩拖到塘埂上，而江雨倒到了水中，挣扎了一会，再也没能站起来。闻讯赶来的人们把江雨捞起来时，她早已溺水死亡，而她的右腿非常的弯曲，左腿也没有伸直。
　　我们在水塘边呆了很长时间，我默默地流着眼泪，想象着江雨救人的过程和她的惨死的样子。
　　我没有对小刘说出我和死者江雨的关系，后来在江雨的家里，我故意多呆了一会。
　　江雨的遗像摆放在正屋的享台上，照片是画出来的，那眼神还是我记忆里的坚毅的表情，嘴角的神情，还是那种略带微笑的样子。我向她的遗像鞠了三个躬，心中念叨着，愿她天上有知，我终于看到了她。看着遗像，我的眼泪默默地流着，对她诉说了一会，心情似乎才好起来。
　　第一次看到江雨的丈夫，我心里对男人的厌恶感马上升温。她的男人又老又黑又丑又矮，而且又不会说话，使人立马联想到了武大郎。他见到我和小刘，也不吭声也不接待，坐在饭桌旁，眼睛木然地望着地下，似乎要钻到地下去。他像木头一样，我们的问题一概没有下文。我独自打量着这个屋子，我们的小公主、我的好妹妹就在这儿生活！这么多年她不委屈吗？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生活，她肯定在糟践自己。我有一个预感，江雨没有孩子。一股悲凉感陡然升起，我竟然嘤嘤地哭出声来。小刘很诧异地看着我，那个木头也活了，他也把木然的目光投向我。在他们的注视下，我拔腿走了出去。
　　四
　　第一次到仙山镇，到马集村，到北岗队，我的心中非常的堵，凄凉感很重，独身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而此行，使我加倍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凄凉！
　　来时心理准备不足，未想到会遇到麻烦，看来必须有长期作战的准备。要考虑住几天，这对我又是一个考验，因为我有洁癖。我最怕在外面过夜，只有在我的家里，我才有舒心和温暖的感觉。但为了我的小妹妹，我决心豁出去了。
　　第二次到仙山镇，我一个人直接赶到了马集村，先找到村长兼书记的马宝乐家。
　　虽然没有见到马村长，但老马村长接待了我，他是马宝乐的父亲，退休已几年了。老马村长听说我的来意，竟然哭了。他不好意思的擦干了眼泪，望着屋外，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三水主任，啊，江雨主任，她是个好人啦！我当村长时，是我一手提拔她当了妇女主任，我没有选错呀！她很能干的，再难抓的超生户，她总有办法做通人家的工作。这块工作不要村上负责，乡里还经常表彰我们村呢！她是活菩萨呀！王秃哥真有福，艳福不浅呀！可惜啦，菩萨走了，王秃哥掉福喽！以前我还嫉妒王秃哥，要是那女人是我的老婆该多好呀！可惜，可惜，可惜呀！”老马村长忽然看着我，问道：“李医生，你是三水，不，江雨主任什么人？”被他这一问，我不知如何回答，我故意打岔：“马村长，你说什么呀？”
　　老马村长又自言自语起来：“我们村的干部都喜欢江雨，乡长书记也喜欢她。这个娘们还真骚，我喜欢她的叫声。”老马村长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瞅着我，他好像回过神来，“对不起呀！李医生，我在胡言乱语，看来真的老喽！对啦，你想了解江雨的过去，我知道的也不多，她年轻的时候，突然嫁给了北岗队的王秃哥，他大名叫王龙，好像是因为男女关系的原因，她这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到我们这里后，没有听说那些事了。听说李医生要推选她成为‘最美乡村女干部’，应该的，做得好啊！”
　　老马村长的话，听似前言不搭后语，我感觉到也不是在说胡话，虽然有一些疑惑，我不想再问他，我想通过其他渠道来打探。
　　离开老村长家后，快到了吃饭时间，，这个地方比较偏僻，离镇上比较远，难题出来了，怎么办？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就住到江雨家去。虽然许多担心甚至害怕的念头迅速闪现，我还是下定决心，人生地不熟的，这是唯一的办法。我边思考着边向北岗队走去。
　　江雨的丈夫，对，王龙，他在饭桌边发着呆，我走进屋时，他都没有发现。我喊了一声；“王龙，你好！吃饭了吗？”他回过神来，吃惊地看着我，我感觉他几天不见更老了。我对他说：“王大哥，我是江雨的老同学，很多年都不知她的消息，听说她走了，我特意过来，想了解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啊哦！王大哥，我叫李芸，是县医院的医生。”王龙好像有了精神，他请我坐下，问我有没有吃饭。我说得很干脆，“王大哥，我要在你家住两天，你也不用客气，有什么就吃什么!”他也没再多说，到厨房做饭去了。
　　我一个人坐在桌边，再次打量江雨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这三间屋子。东边一间是他们的卧室，中间是客厅，西边一间隔成两半，靠南边的是客间，北边是厨房。厨房有一道后门通屋后。我的目光又投向享台上的江雨的遗像，在默默注视中，我在心里暗暗地谴责自己。我这个老大太不称职了，竟能几十年不管妹妹的死活，我太自私了。我的泪水止不住又流了下来，我痴痴地望着江雨的眼睛，脑海中闪现了一幕幕高中时的画面，我们五朵金花曾经有一段非常幸福的时光，每天午休和晚上睡觉前都是我们最开心的时间段，江雨活泼爱打闹，姐妹们都喜欢捉弄她。
　　“李医生，吃饭了。”王龙一边把菜放到桌上一边招呼着我。我回过神来，对王龙笑笑，赶紧起身帮着去盛饭。他也不多说，随后也坐到桌旁吃饭。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估计这顿饭是他这么多天来吃得最香的一次。我只吃了半碗饭，他吃了两碗。饭后再看王龙，觉得他人虽然老了但还是蛮精神的。
　　我开始找他说话，他仿佛也认真地听着。
　　五
　　那天下午，我对王龙说了许多。估计他并不清楚江雨的读书生活，所以我从这方面开始讲起。我也讲了她高中谈恋爱的情况，也把她做人流的秘密说了出来。王龙静静地听着，他的眼睛时不时的瞅着江雨的遗像，眼神是那样的安详温柔。直觉告诉我，王龙非常爱江雨。随后的情况证实了我的判断。
　　当我歇下来不再说话时，王龙竟然主动说起来。
　　王龙说江雨是老天爷送给他的礼物，现在老天爷又叫她回去了。他很知足，虽然江雨不在这个家了，但他会等她回来的。他不知道江雨是不是仙女或者狐狸精，他喜欢看有关神仙鬼狐的电视剧，他的江雨要是狐狸精就好了，以后她肯定会回来的。
　　我感觉他在胡言乱语，估计是思念太深切的结果。接下来他的话却令我对这个老男人刮目相看。
　　王龙说：1989年冬天，马集村的一个远房亲戚把江雨带到了我家。之前她跟我说已给我找了个对象，我根本就不敢相信。我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要相貌无相貌，要个条无个条，要钱也无钱，特别是名声不好，强奸犯坐了十五年牢，谁愿意嫁给我，除非呆子！那天，江雨像神仙下凡到了我家，我看呆了。我和她在我的卧室讲着悄悄话，我们后来还像小孩一样拉钩。我们说的话就不对你说了，感觉我们很投缘，我也把我的丑事跟她说了。江雨当即就决定不回娘家了，让我的岳母一个人回家去。第二天我们举行了非常简单的结婚仪式，请我的亲戚朋友吃一餐饭，就算结婚了。虽然我们没有孩子，但我们的婚姻生活是幸福美满的。你是医生，不瞒你说，我们的性生活过得非常好，江雨非常温柔，她每次都是那样的投入和满足。我们真的感觉像神仙眷侣一样，头几年江雨就守在家里，她做家庭主妇，我在外面开山养鸭种田，我们的生活无忧无虑。后来马村长让他干村妇女主任，她干得也好，我就放心了。她这个人非常热心，能力很强，虽然抓计划生育工作容易得罪人，但她没有得罪过人，我没有听别人说她的不好。生活了二十多年，好像过得很快，又好像过得很慢，回忆起来还是那样的幸福。
　　说到这儿，这个老男人竟然哭了起来。
　　我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痛苦的男人，心里有着一种欣慰感，我的江雨妹妹还是幸运的，这二十多年，一直有着一个爱她的男人陪着她，这世界能有多少女子能这样幸运呀！突然想到我的大半生，我把目光转向享台上江雨的眼睛，我在心里默默的对她说：“好妹妹！你比我幸福多了，姐姐至今也没找到能相伴的人。我只爱我的表哥，可表哥似乎并不知道，他有着自己幸福的家庭。我也想过随便嫁一个男人，但表哥成了不可逾越的标尺，没有人能代替他。五个姐妹中，我们俩个的命是相似的。我放心了，有一天我会和你继续姐妹的缘分的。”
　　王龙不哭了，他倒了杯水递给我，又坐在那里愣着神。我和他随后断断续续又聊了一些关于江雨的事。
　　傍晚时分，王龙陪我到江雨的坟头给她烧纸祭拜。江雨的墓地在村南边，在山脚下的一片竹林里，墓地朝西，一条小河经过了墓地旁边，虽然山不高，水不深，倒也有一种山青水秀的韵味。看来选墓地的人还是有眼光的，无意中让我们的江雨妹妹到了她最喜欢的地方。看着简朴的水泥坟堆，我在心里默默地祝福江雨，妹妹好好安息吧!王龙边烧着纸边哭着，而且越哭越伤心。我在一旁陪着掉眼泪，思绪漫游开来，出神的想着往事。看着小河边的零星地开着的野花，又看着江雨的墓地，我突然确信我们五朵金花里的老幺，原来是山野的金花。
　　不知何时，王龙喊我往回走。我向江雨的墓地鞠了三个躬，跟着王龙回到家里。
　　王龙很细心，晚上将我安排在他的大侄子家。他大侄子家是两层的楼房，住的很宽敞，他的侄媳妇很会料理家务，家里给人感觉很清爽。我和他的侄媳妇聊了一会，从她的口中，我听到的都是夸奖江雨的话，也听出来她对江雨的死感到抱屈，她还说她的叔叔很幸福的，但这晚景恐怕很难过喽。
　　那晚，天气虽不是很热，我却很长时间难以入睡，思绪万千，迷迷糊糊地过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王龙把我送上了回县城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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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

十分娴熟的语言功夫和驾驭能力，刻画出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与内心活动，故事的情节也如此感人！
亮起来，大家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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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dy7151303

方子 发表于 2013-8-28 12:52
十分娴熟的语言功夫和驾驭能力，刻画出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与内心活动，故事的情节也如此感人！
亮起来，大 ...

谢谢斑竹！

李听圃

好，很有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