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黑黑的洞窟内,她百无聊赖。与世隔绝的世界除了墨黑还是墨黑。她稍稍动了动身子,感觉浑身僵硬,她早已不习惯了行动。 咝咝咝…洞口传来异样的声响。她不禁一阵心慌,连忙窜跳到就近洞壁的凹洼里,凝神摒气,捉摸着黑暗里的咝咝动向。 丈夫带她进洞时告诫过她,没他在,不要轻易与入侵者交锋,没他的带领不要随便出洞。丈夫说过会在每年的约定时间来与她幽会,现在的咝咝声肯定不是丈夫。 咝咝咝…由远及近,她慢慢往后退去。咝咝咝…越逼越近。她慌不择路,一头撞到了洞壁上。 “啊!你是谁?这是哪里?”她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朵朵雪花在风的吹送下正无声的化入冰面。 “这是洞外的江河。我是你丈夫呀!是来带你回家的。刚刚你晕过去了,我就把你带出了水洞。”看着妻因长年生活在不见天日的水洞中而变得发黑的身体,他一脸疼惜。 他记得几年前的妻是多么的皓齿明眸,阿娜多姿且善解人意;而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英俊潇洒,活力四射。可仅仅几年,她俩的郎才女貌就已成了不再的记忆。 那一次,他在前面行,妻在后面跟。突然,妻啊的一声。他回头一看,见妻正在一个白色的尼龙袋里左冲右突,没了方向。他紧急折回,奋力把妻从口袋里引救出来。看看满江满河的黑水,满江满河的白色废弃物,再看看妻已变形了的头部;看看自己流着脓血的尾翼,他决定把妻送出家乡。 历经千难万险,总算找到了这个几百里外异乡异土的水洞,安顿下妻子,而自己终究难别故水。从此,夫妻天各一方。 “那么,刚才的咝咝声是你了?你要吓死我了!呜呜呜…家?我们哪有家?我们南方的家早都成臭水沟了,还有家?” 看着面前娇弱的妻,他百感交集。 “妻,如今的家乡变美了,不骗你的,你看这里的江水也都变清了。家乡的河道岸边有用石头傍的、有用木桩护的岸堤。岸堤上装有护栏,岸面上绿意盎然;柏油的、水泥的乡村公路条条宽畅平坦,没有了从前的泥泞或尘土飞扬;公交车、私家小汽车、电瓶车在上面唰唰地驶过,平稳的象婴儿熟睡了的酣声呢!当然咯,你最关心的河水,如今是碧幽幽地清澈。回家去吧!再也不能让你过这种不见天日、离乡背井的日子了。落叶终是要归根的!”他有些激动,对家乡的新农村建设成果如数家珍。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那我们赶紧回家。” “不急,我们先在洞内避过风雪再走。” “不!这洞里,我是一分一秒都呆不住了,再说风雪要比不见天日好,我要回家。呜呜呜…” “好好好!那我们现在就回。” 归心似箭,夫妻俩就这样一路顶风冒雪,向着故乡的方向紧追慢赶起来。 “天蓝蓝天蓝蓝那个水清清…啊呀!是鲤鱼大哥,你终于把鲤鱼大嫂给接回了。哈哈!恭喜恭喜。”水草大姐边歌边扭着腰姿,把周围的水域荡成了一朵花纹。 初春的阳光照耀在水面,家乡的气息扑面而至。鲤鱼大嫂深深吸了口长气,脸上露出了久违了的笑容。 “没骗你吧?老婆!”鲤鱼大哥趁机大献殷勤,狡黠地把尾翼往鲤鱼大嫂腹下贴去。 嗽!一串水泡从鲤鱼大哥眼前掠过,鲤鱼大嫂早已窜在了丈外。 “老婆,等我!”鲤鱼大哥急急摆开四翅,紧摇残尾。 前方,见一股水浪正在涌动,鲤鱼大嫂惶恐着躲到了鲤鱼大哥的背后。 “啊呀!妻,你看那不是白鱼夫妇吗?那不是鲫鱼大婶吗?那是扁鱼夫妇呀,那是草鱼大伯,那是塘里鱼…哈哈!我们淡水鱼家族全回来了。” “老公,他们真的先我们一步回来了。”鲤鱼大嫂兴奋的连窜带跳。 “妻,慢点!我尾巴不好使。” “嘻嘻嘻!你慢慢来吧。”鲤鱼大嫂嘻嘻着放慢了速度。 岸上,一对男女在唱: (女)我这里将海哥好有一比呀 (男)胡大姐 (女)哎 (男)我的妻啊 (女)啊 (男)你把我比作什么人那罗 (女)我把你比牛郎不差分毫啊 (男)那我就比不上罗 …… (女)走罗 (男)行罗 (女)走罗 (男)行罗 …… 岸上岸下春光一片。 (合)得儿来得儿来得儿来哎哎哎!(14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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