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场（组诗）

鲁山漱玉 · 发表于 2016-2-2 09:2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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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诗共五部分组成，分别是：一、初始二、温情三、苦难四、悲伤五、虚无）

天地之场，万物生于寂寞，死于无声。

——题记

作者：漱玉

第一部分：初始

A：生命之源

远方没有尽头
遥远只有虚无
除了颓废，就是洪荒

土地必是温床
阳光轻抚水面
生命成为可能
任何伟大的爱情都无需豪言壮语
只需静默芬芳

阳光+水=生命
纯净的爱情
简单而又热烈

B：我远离象群，回归人类

初始是这般美好
洪荒的原野里象群走来
花豹走来
我在山鹰的翅羽下
蹒跚走来

C：无声的世界

我出生的水域并不是蔚蓝
黄河一样的水面光斑点点
阳光下诞生了我的姐妹
像母亲一样给我倚靠的象群无微不至
以它的柔软的鼻耳，还有身体
我在它的身边无声地成长
并奢侈地享受着初始的美好

初始的美好啊
譬如水面浮动阳光，光影单纯而赤诚
绿色那么简单，生灵那么温存
没有思想的世界
充满了自由与和谐

D：菩提木船上，有女人的莲香

一次闪电改变了我的处境
我在一只菩提树干做成的船体上熟睡
背依水面，莲花在我的身边绽放
一个声音，开始在我的耳边回响
女人的声音伴着莲香

E：我成长在沙漠里

沙漠里，母亲静默无声
也许是我的姐妹
但绝不是我的女儿
一只花豹在她的赤裸的身体前俯卧
一只花豹在她的身体后枕沙而眠

笛草摇曳在夕阳下
我微闭双目，展开的双臂，手握柔沙
风尘四起的沙漠里
我以天下为家

姐妹赤裸着起伏身体
姐妹的手柔软如绵
开始抓住了山鹰的羽毛亲吻
姐妹睁开了微闭的双目
姐妹开始舞蹈

四野风起，黄沙落满了脸庞
象群开始奔跑，花豹开始跳跃
我在沉睡，心灵却被叫做梦的东西侵扰
血液开始在体内流淌
此后，我看见了一轮朝阳

F：我被爱所包围

象群将我包围
花豹将我包围
山鹰盘旋在我的左右
姐妹们，以柔美的身体
将我包围

G：我崇敬动物，并接近了女人

我是从水里走来，弃船上岸
我是从岸上走来，赤裸着身体
黄沙不断袭击我的身体
但象群，花豹和山鹰们给了我无谓的精神
于是，我有幸接近了女人

你不要以为
我身边的女人不是我的姐妹
人类的孩子有她所赐
但我们同是孕育在大地的子宫里
万源之水是我们的母亲
水母啊
万岁！万岁！

那并不是如今蔚蓝的海域
也许像黄河的水流静默地养育了人类
诸如象群，花豹和山鹰，这些美好的物种啊
比我不知早产了多少年
她们美丽而高尚，充满了灵性
我觉到了生命的温暖
万物之灵啊
万岁！万岁！

第二部分：温情

A：我和象群

水域和岸，草木葱茏
象群下水，木船在水面静静前行
我背靠在船舷，双目微闭
船前的陶器里燃着不息的火焰
树木在河岸倒退

三只象，是和谐的一体
神一样庇护我的身体
阳光洒向我的前额，并且有水滴亲吻
我的将近裂开的双唇

我起身，看见姐妹们依水而行
她们身披白纱
婀娜的身体穿行在象群间，依然双目微闭
时而舞蹈，时而仰卧
抑或围拢于老象那柔软的鼻子下
身体，美好的像莲花一样
在水面旋转，旋转

之后，她们推动我的菩提木船
随着水流缓慢行驶
我依旧微闭双眼，脚趾伸向水面
温暖的阳光依旧照耀着我
莲香在我的额前浮动
渐渐地，我们远离了象群
我的身体有了变化

B：女人和花豹子

我，静静地坐立于沙漠
双掌合十，心中默念
岩石在我身体之下滑行
我想睁开眼睛，看身边的一切

女人
身体黝黑，几乎裸露所有
长发在风中飘扬
她微闭双目，粉色的唇微微开合
两只花豹子来到她的身边
一只翘首
一只静默

黄沙细腻而且柔软
淹没了她们的脚趾和身体
女人双手握沙
金黄的的粉末在阳光下飞扬

一只花豹子回首注视
并亲吻她的脸部和美好的身体
随之向远处走动，继而飞奔
身后扬起了烟尘
雄壮地，消失在夕阳中

女人依旧在黄沙中冥想
另一只花豹子
依旧傍在身边的黄沙里
静默守护

C :女人和山鹰

起初一人舞蹈
城堡里，继而四人同舞
一人身着褐色的布带
私密之处开始隐匿
三人白纱长带缠于胸和腰身
一律黑发如瀑

柔和的阳光自通道投射下来
通道的台阶向上延伸
开阔的平地，舞者自由的身体投下倒影
身姿曼妙，舞姿优美

乐声起
一只山鹰呼啸而过
箭一样飞过舞女的身边
飞出悠长的通道
飞向辽阔的蓝天

第三部分:苦难

A：欲望

我有幸成为人类
也为成为人类而羞耻
漫长的时间里
大地诞生了所有来满足人类
人类的产生也许只是造物的过错
只因欲壑难填

没有太阳的无私
没有藤蔓的柔韧
没有土地的博大
没有海水的包容
没有山峰的高度
没有草木的真诚
没有鸟雀的自由
没有蓝天的虚空

不要给我居所，我愿天下为家
不是安歇在豪华的屋宇便可以得到安宁
也不是得到了所需便可以不再奢望
我羡慕这样的日子
流落自由的土地，河流，抑或白云之上
蒙太阳的温暖，泉水的清爽
生灵给我信任
草木给我种粮

然而，人类无法克制
生命给人类带来了无休止的欲望

你看那依水而行的女子
若袅袅云烟
散发的气息是多么芬芳
这样，给男人带来的是对幸福的无限向往
然而，这又算什么
云烟毕竟要在山林或者天空散尽，之后再重新生长
美好的爱情也是如此
男欢女爱之后
谁能遏制住潜伏的心魔，不管是美好抑或肮脏
那新的渴望
必然增添了无谓的烦恼和忧伤

不仅如此
你不见土地旷野白骨累累
所有的腐臭的尸体上
为了获得食物
野狗厮杀，鹰鹫争抢
你该知道，人类尤其如此
为了生存和拓展
丢却了文明
更丧失了本性中那美好的道义和善良

战争的根源啊
欲望在
和平只是理想

B:道场

我的姐妹
我的兄弟
我的人类
这世界只是造物主给我们设置的一个道场
不论演技多高，最终我们的生
也必将缔结着我们的亡

日月悬浮，万物更替，使我们的场景时而灰暗，时而明亮，时而鼓噪，时而安详，时而充满惆怅，时而充满幻想。。。。。。

人类出现，因为欲望而使道场变得美好而又肮脏：有哭泣，有欢唱，有幸福，有忧伤，有贞洁，有淫荡，有品德的低俗，有思想的高尚，有新生的喜悦，有死亡的悲壮。。。。。。

道场里无时不在上演着人类的爱恨情仇
和聚喜离殇。

C：修行

人类因为有了思想
无法不变得复杂而虚妄
象群没有
花豹没有
山鹰没有
所有的山川草木没有
所有的蛇虫蝼蚁没有

为了生命的美好
我只好在尘世赤脚行走
头顶日月星辰
身披雪雨风霜

我知道
我的父母已经死去
虽然水母万岁，太阳万岁
我也一样，和我的兄弟和姐妹也将死去
但不死的
只是在我之外的苍茫的天宇
因为它是时空的交替
如真理一样永恒
却也在不断的运动中，包含着
新生和死亡
比如气体，和太阳

沙漠里我依然坐立
身体之下依然有岩石滑行
花豹依然陪伴我的姐妹
芦笛依然在风中摇曳

微闭双目，我在月光下冥想
远处之外只是空虚
远处之内依然虚无
天外无穷空阔，无穷缥缈
如若我心
如若我境

此时，风过耳无声
夜过目有光
肉体不在
自我与大地同升
我的轻也正是我的重啊
心中汇聚着真

不见微风唏嘘
焉在意俗人俗事俗语
一旦心底无欲
绿草红花啊
皆有禅意

第四部分：悲伤

A:在路上

一路走来，从水域到沙漠，从平原到高坡
一路走来，从风起到风歇，从日出到日落
一路走来，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一个村庄到另一个村庄

听见象群散失之后的呼唤
看见花豹角逐之后的白骨
山鹰在烈烈的风中寻觅猎物

我在清澈的水里看见自己
背依水面，陶罐在木船里燃着火焰
我闻到了女人的莲香自水面拂过

水草茂盛的日子
烈日炎炎的日子
我看不见炊烟的日子
自从人类有了仇恨和亲情
自从人类有了祭祀和坟茔
我的心酸与日俱增

我被象群无微不至的关怀
我被花豹真诚的亲吻
我甘愿赤脚行走在这美好的土地上
坦诚地，面对我的死亡

B：我开始落泪

象群散失了
花豹也相继在沙漠里不明不白地死去
山鹰对人类无比惊恐和憎恨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依旧坐在来时的木船里
水面变得浮躁无比
那些依水而行的姐妹
行动也变得如此诡秘

我从水里来，弃船上岸
我自岸上来，走向沙漠
我用双手埋葬了豹骨
我以鲜血写下了碑文

沙漠里
除了我，只有我，还有来来去去的风声
我滴下泪水
洗刷心中的纤尘

C：其实，我居无定所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也不要问我去往那里
其实，我一直居无定所
无需定所
那是对人类最残酷的束缚和折磨

比如坟茔和村庄比邻
比如屋宇遮蔽了阳光和风雨
敞露我们的心吧
人类需要阳光的沐浴
和自然雨水的洗涤
我来时的赤诚
我也将有去时的磊落
只是如此
请不要用五的语言将我的尸体包裹

倘若我死于身体之下的岩石
请将它放置在山巅
裸露于阳光和风雨吧
我只是需要与草木静默相守
受日月星辰之照耀
决不祈求受人俯仰的巍峨

第五部分：虚无

A:聪明，也必是愚蠢

散失的象群向我聚拢
我被五谷相拥
这些比人类更为亲切的生灵和植物
生于人类之前
也将死于人类之后
自以为聪明的兄弟姐妹啊
你将是毁灭自己的祸首
你听神圣的象群的哀鸣
你看沉寂的豹骨的呻吟
世界末日的到来
山鹰必将啄食着我们的肉体

在灾难面前，我们将束手无策
我们将软弱之极
到那时可以想见
之前的所有语言只是吹嘘
仅仅是大地的一个微弱的喘息
都将给我们带来致命的打击
何况是海水颠覆人类的家园
抑或更大的不测来与苍宇
万物瞬间化为乌有
人类根本来不及哭泣

所有的爱恨情仇
所有的利益纷争
所有的勾心斗角
所有的富贵贫困
都见鬼去吧
所有的都只是虚幻
所有的都只是梦呓

B：我是谁

不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是你
不要打听我的名字
我是我
不要问我的财富和出处
我原本身无分文
不要说你的悲伤与幸福
我心中了无纤尘

死死生生生生死死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大地只是万物的场
你倒下去我来唱
天宇只是万物的场
大地没了谁来唱

C：了了

我从水域来
我到沙漠去
我卸下所有的重负
我走向天宇

海水颠覆了
人类来不及哭泣
草木燃烧了
土地焦黑无比
阳光不见了
天地之间乌烟瘴气

D：尾声

又需要多少多少多少个“？”纪
不知道还有没有美好的土地
让草木再次生发
让生灵再次呼吸
谁又会重新缔造人类
看日升日落
听潮涨潮汐

是否会如此
在未来的道场里
草木和生灵共生
生灵与人类共荣

只有和平
没有战争
只有欢笑
没有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