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晒情书】女·21-22 《我一点也做不到面无表情》

王振江38307 · 发表于 2016-5-4 09: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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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王振江38307 于 2016-5-4 09:18 编辑

【晒晒情书】

女·21-22

《我一点也做不到面无表情》

“真讲”：

既然没有称呼的文字不算信，那我这也不算信，算个便条吧，今天是星期一，也许我们同时到了对方的“文字”，不过我的那封还算是信。

昨天在家里就想写，提笔了，无奈白天没静坐下来的整块时间，晚上做点自己的针线活，好几年前不知怎么心血来潮，学做了一件布衣裳，一直没穿，倒不是别的原因，是没有扣眼，我不会缩，说的确切点是不想干，所以就没穿，昨天晚上倒想有点活干干，因为我要听录音呀，就又从箱底翻出来，开始干了起来，一边干一边听录音，声音放的小小的，妈妈在那屋看打乒乓球的电视，爸爸不愿看，到我这边来了，看样子想和我唠唠，爸爸喜欢跟我说话，一看我听录音就走了，爸爸知道我放的是你的录音，爸爸从不对我们个人问题谈点什么，但是他心中有数。过了一会，我妹妹上夜大回来了，一看见就说：“呦，还听不够了！”因为头天晚上我骗她说我买了盒磁带，是吉他独奏，她迫不急待得听了，听一听说不像吉他，是古筝，我说你急啥慢慢听，听听又说，怎么还唱起来了，我说这叫吉他弹唱，到后来她说，我知道是谁了。我又将那一面让她听，听完后，说，这个人挺厉害的。我听到了你的声音一点也做不到面无表情，为了不使妹妹看到我的表情，我装着看报。

星期天姑姑来了，大家吃饭时谈起了弟弟明年结婚的事，说我也该办事了。我说我30岁以后再说，姑姑这才想起来问：河南那个人怎样了，不知她怎么知道的。我就讲，我们能说到一起，能想到一起，妈妈说我们不管小孩的事，姑姑说妈妈你挺开通的。妈妈说，单位里人还给我提说我管教孩子太严了呢！其实妈妈并不说我们，不过是从妈妈脸色中可看出对我们的作为是否满意。为了使他们对你有点了解，我就把磁带放了，让他们听一下，多亏你没有那样的话，开始妈妈不知我放的是什么，当听到苏武牧羊时，妈妈也跟着哼了起来，哼一会儿问爸爸：你知道这是什么，爸爸说是苏武牧羊呗，我说：爸你挺行的！别看爸平时不爱听唱歌，什么音乐、文艺节目，还挺知道的。爸还知道什么是轻音乐呢。后来妈妈才知道是你，弟弟听到你说的河南话逗笑了。我真喜欢听那几句，尤其是后面那一摇一摇地睡着了，说真是什么方式恋爱的都有，听到你后面的说话，姑姑听了前面一段后，说，听说的话，这个人还不错，等有机会见一面，我一听姑姑说这话，我高兴了，这么说，我放假去玩不会有多少阻力了。姑姑说话了，说实在的我有事在父母面前任性，在姑姑面前不敢（振江注;方楠的姑姑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我听不够你的琴声，你的歌声，尤其是歌，唱得真好听。是不是比歌唱家唱得好，我不敢肯定，但比他们的歌有兴趣得多。我真想听你多说几句河南话，可惜说得太少了。你小说投稿后的总结可惜没说完，我想听全部，我还想听听你平时阴阳怪气说河南话的调。我听你讲那几句像听相声似的，我想听你更多的歌声。

你不知道，我可怜得很，没有机会尽情听录音，在学校吧，宿舍总有人，另一个女的是教英语的，我要是听录音或放录音宿舍总有人，我个人没有录音机，现在看来有一个录音机就好了，就方便多了。昨天晚上还想录录音，说说话，因为这样可以不用写信了，没找到磁带。你的特别手套我带着挺合适，每天晚上看书就把它放在旁边，看一会书就用手摆弄摆弄。今晚天热了，我是穿着短袖背心给你写信的，其实穿在外面也行，不过一般我业余时间在宿舍或在家里穿，在办公室穿也可以穿，这是墨绿色的涤伦丝背心，左前胸有一个口袋，硬尖领，领边、领口和袖口、口袋上都镶一道细白边，我挺喜欢的，白天外面随便套一件，领子翻出来，我自己也觉得小神气，可惜呀，就是人长得不中看。脖子刚才用尺子量了一下，尽管使劲伸长，脖长还是不足30公分，又短又粗，对着窗户一照，看见脑袋长在肩膀上那样子，就像一个圆瓜蹲在一块厚实的土壤上。上帝对我太不公平了，把丑陋的外形都配在我身上了。

你不是说我还有点概括力吗，那我就更详细地把自己概括一下：先从头后到脚，好，开始了：疏眉、小眼、塌鼻、大嘴、宽肩、圆腰、腿粗、脚大。穿的42的鞋，这里没有一点夸张的成分，你在心中照这个样子好好描绘一个形象吧。我真怕到时见面你在心里喊一声，啊！好家伙，都能把我装进去！到时你还能笑？恐怕哭都来不及了。

这个破纸真讨厌，写字瘖得很，让人看后感觉不舒服。

我到地图上看一下你去的那个县，一看离许昌还挺远的，没通火车，怎么叫那么一个县名，我想可能还有什么来历吧。时间对你来说简直不够用，简直没有更多的时间将所有的感想随时全部记录下来，要是世界上有那样一种机器就好了，脑子一想什么，就留下什么，用笔写太慢了，第二部长篇的后半部进展得咋样？构思的中篇结果怎样？第一部长篇现在怎么处理的，现在看来一个新的长篇的嫩芽又已经萌发了，这些也许都记在你的大本子上了，慢慢地为你的构思增添新的内容吧。我恨不得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我太想看看你的酿着汗、泪、心血的精神产品。

看了黎枫妹寄来的诗，很喜欢。这首诗将爱情的真正含义说得很透彻，也使我受到了一定的启示，做到某几点，是不够的，是全部的相溶，

“不止像源泉，

不止像险峰，

甚至阳光、

春雨……

不，

这些都不够，

不，

这些都不够，

我们分担，

我们共享。

仿佛永远分离却终生相依。”

你转告黎枫妹妹，姐姐向她表示谢意，将把她赠送的诗融汇在今后生活的道路上，姐姐不会给许昌的哥哥海誓山盟，一定会像诗中写的那样，她只能用行动来实现她的愿望。

抄书的进度很慢，越到后面越慢，我是一边学一边抄，月底可能完不了，其他任务能完成。你呢？书寄来了没？修辞学学的进度如何？

以后每次写信，也向你说一点法律知识。现在法律制度越来越健全，普通的公民都要懂法，更不要说想搞创作的人了。（略）

今天就讲这点，只要知道法是什么东西知道法的实质是怎么回事就可以了。你下次来信，给讲讲诗和词有什么区别，我能分清什么样的是诗，什么样的是词，但是不知道区别究竟在何处？

还有两周课就讲完了，我这个地方可热了，中午以后可达32度，上星期人们还穿毛衣，几天后，现在就有穿裙子的了。我差一点失信，要不是收的你这个信的话，不过还好，没做到底，用我们的行话说这是终止，可以从宽处理或免于处罚。现将已着手实行的一点证据寄给你，愿听后大人处理。

工作都顺利吗？第一次写的简报效果怎么样？

“房南”

1983年5月10日（此便条9日开始10日结束）

振江：

你可以得意洋洋地在心中喊一声“小王八”了，不过我有点委屈，怨谁呢？还不怨你，谁叫你身上有种磁力能把我的话说出来呢。这种磁力使大脑中储存的一个个汉字有顺序地排列出来，变成一排排语言，然后不知顺着哪个方向流入到胸腔，进入到心脏，在那里挤压，我要把它们发泄出来，喘气都有点困难，气短，羞耻是小，保命要紧，不让他们排出来，把我憋死怎办？连31岁都活不到。

现在看来憋不死了，从东面吹过来一口仙气又把我救了。

1983年5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