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太阳花

西唐愚叟

                                                  老家的太阳花
                                                        张  兴
      我退休后，一直住在市里儿子家颐养天年。可是，故乡那茂密碧绿的竹林，那重叠翠葺的山峦，那欢快吟唱的溪流，那鸟翔鱼游的河湾，时刻浮现在我的眼前。我越是享清福，越是思念我用汗水浸泡出来的那块热土，心里越是牵挂着父老乡亲们的苦乐音容。时交重九，我再也拴不住那回乡登高眺野的心马意猿，没给孩儿们告别，就溜回了偏远的山村故乡――苏湾。我连家门也顾不得打开，便冲入了金色的田野里。我撕开玉米包子，拨下五颗老玉米的籽粒，一下子吞入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着：“嗯，好香啊！”
     我这幽静的山居就座落在五谷飘香的田野中。我一年没进家了，大门外齐腰深的野蒿，一直长到墙根，遮掩着大门口。我想，院子里肯定是一片荒芜。
      当我打开大门一看，真想不到，那茂密的太阳花，绿葺葺的苔藓，把铺地的青砖盖的严实实的，像铺设的花地毯一样，幽雅素俗，柔美极了。
      太阳花，又叫马齿苋花。它是我老伴五年前从市里姐家移栽回来的。我记得仅是三小株，随意的栽在门前的路边上。不料，时至今日，它自繁自育，布满了蛛网似的每条砖缝，竟然霸占了四分地的宅院。我搬把小椅子，小心翼翼地坐在太阳花丛中，真是恰然自得，仿佛这不是野村陋宅，而是太阳花族的殿堂。它的品质，它的芳香，它的艳姿，使我崇尚、爱抚、陶醉……
      太阳花是百花中最耐旱、最抗涝的花卉。曾记得那年六月，一连18天，晴空断云，太阳像火一样炙烤着。田野玉米卷了叶，低了头；连花坛里耐旱的月季，花瓣散落了，叶片不是掉了，就是焦黄。唯独路边上的这几株太阳花，它收紧了小叶片，保持住水分，亦然昂起瘦长的紫茎，迎着火辣辣的阳光，开放着鲜艳的花朵。一场雨过后，它喝饱了甘澍，一夜间，小叶片可伸开了，嫩肥嫩肥的；肉狠狠的紫茎、绿茎，好像涂了一层油脂，起明发亮，五颜六色的小碎花儿开得密密麻麻，一片火红。可是，不久，它又遇上了淫雨霏霏、连日不开的涝灾，有时侯甚至是暴风骤雨的袭击。然而，它的枝叶却更加厚实绿嫩。它一到白天，就顶住风，仍然开放着朵朵鲜花，向人们昭示着阴雨即将过去，美好的阳光就要到来，这是多么顽强的生命力啊!
      太阳花名副其实。清晨，它那密实的花蕾像朝天椒一样蒸蒸向上，等到太阳升起来了，它就怒裂地开放了。它的花色，鲜艳夺目，五 纷呈。有的紫红似火，有的洁白如玉，有的黄若赤金，有的绿像翡翠……尤其那粉红色的花朵，又轻又薄，细润极了，好像是脂粉制成的。这些圆不周周的花朵，直径不足三厘米大，由4――6片花瓣组成，花蕊微现，既小巧玲珑，又娇艳妩媚。它每天日出而放，日没而闭合，这种崇尚光明的精神是百花莫及了。
      太阳花适应性强，有旺盛的繁殖力，再生能力。它在这个地方只要种过一次，便在这个周边永远繁衍下去了。那怕是石缝里，只要有一粒种子落下，就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你若折一小枝插在土里，它就能成活。甚至，你可以拔下一棵，随意扔在野外，晒上十天八天，只要一触地，它还会生根开花。它走到那里就在那里安家，永保本色。你把它放在高干的楼阁阳台上，不管怎样施肥、浇水、修剪去呵护它，它仍然是碎叶碎花，毫不骄奢；你把它植于偏辟瘠薄的荒野，任凭风雨寒暑摆布，它亦然柔嫩鲜艳，色泽如故，大有富贵无淫欲，贫溅不移志的品质。它这种不分地域，不择环境，随意而安，自强不息的风格实在令人赞美。太阳花是自然界中得惠最少，奉献最多的植物。九尽春回，它便萌发了紫芽，便向人们送来了春意。二月的寒气还未敛去，它就把春蕾捧给了人类，一直开到冬交三九。而月季、芙蓉、海棠、……就连国粹牡丹，谁能有它的花期长呢？人们只要有一点爱心，播下它的种子，就不用中耕、施肥、喷药等诸项管理，便自生不灭，葱郁浓香，给你以涌泉厚报了。它，就让被霜雪酷打重压，化为泥土，然而，在它生存过的地方，已经繁育下了密密麻麻、褐黑而坚实的种子，给你留下了美好的希望。
      太阳花是一个团结共荣的家族。你拨开花丛就会发现，大棵中间滋生着很多很多株幼小的太阳花，这些小太阳花不仅簇拥着大太阳花，它的枝条和花儿还挺出花丛高昂向阳；而大太阳花的枝叶还密实地遮阴，呵护着小太阳花，把自己的花朵只是点缀于小太阳花下的空间里。虽然，太阳花没有遒劲坚实的枝干，硕大妩媚的花朵，但是，它们有这种友爱、协和的合众力，所以，其它的草芥很少侵入它的花族，它才有繁盛炽烈的兴旺景象。
      太阳花为什么晒不死，偏在太阳下一簇簇的盛开呢？当然是其生理的特殊性，不过，民间也有一段动听的故事：
      相传，王莽在叶县常村乡追杀刘秀的时候，有一天，刘秀被撵得无处躲身，猛然看到路边有一堆刚铲下的马齿苋花，他便躺下身子，把这些花儿密密实实地移放在身上，乞求着：“花儿呀，花儿呀，你顽强些，扎根吧，开花吧，把我遮得严实些，只要救了我，我封你着地生存，永远晒不死。”刘秀又对太阳说：“太阳啊太阳，你千万别晒死马齿苋花，你要给它充足的阳光，让它开得艳些，再鲜嫩些，只要帮我渡过难关，我让这花儿天天陪伴着你开放。”一会儿，这些铲掉的马齿苋花，在烈日的暴晒下，真的在刘秀身上复活了，五颜六色，一簇簇的，刘秀安然的避开了追兵。他站起身来，向马齿苋花深作一揖道：“你今后就叫太阳花吧，与阳光共长久。”
      我爱太阳花，因为它的气质是我们这些普普通通老百姓们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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