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梦呓

王根生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迂。
  除了上课语言汩汩涛涛，平时不会和人开玩笑，坐在一块能说的话很少。这是货真价实的自卑、腼腆，而不是高傲。我倒是想高傲，可沒有高傲的资本。我越来越喜欢用敲键盘来说话，嘴皮子的功能退化为吃喝。我写的不是文学，甚至不全是文章，是文字。是说话，只在表情达意，上升不到美的角度。
  我有时爱好怪异，让人难理解，比如喜欢戏曲，但对秦腔却一般，能听，但达不到痴迷程度。喜欢一些道具类驳壳枪，可能是英雄情结影响的吧，——我用灵魂发誓，我绝不是想用这些枪干违法乱纪之事，喜欢收藏书画，特别是连环画，它记载了我童年生活的每一天，寄托着我们这一代人永远的粉红色的回忆，比如《毛主席的好学生刘文学》、《草原英雄小姐妹》、《毛主席的红小兵戴碧蓉》、《少年英雄写荣策》、《红旗渠》、《沙石峪》等，记录着共和国历史的深深浅浅每一个脚印，这脚印，风沙可以掩盖，但在我的收藏中，他们却是熠熠闪光的珠宝，照耀着我的灵魂。喜欢小人书这个爱好已经渗入我的骨髓，融入我的血液，成了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此这些我都喜欢，但却囊中羞涩，望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却拿不出钱来买，好像乞丐老在做着饕餮的美梦，醒来以后，一切都是空的，反而觉得胃口被剌激得很不舒服。
  想去的地方很多，别人却不一定喜欢，所以，更多的喜欢一个人去走走，这个走走，绝不是旅游，有点像虔诚的伊斯兰教徒去拜访麦加麦地那的感觉，我要去自己喜欢的地方，哪怕这些地方不是旅游景点呢。
  我对那些山清水秀之景也喜欢，但谈不上很喜欢。我喜欢那些边关，故居之类的地方。就好比这次的陇上行，我从兰州出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来到玉门，看着那大漠中的四堵墙，我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古代多少豪情万丈、悲壮沉郁的边塞诗，出自于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让我对这个地方有了更多的热爱。回来后，为玉门写一篇文章，成了我《陇上行》系列散文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总觉得怕考虑不周，迟迟不能动笔。
  一直想去浙江看看。在我的想象中，这可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钟灵毓秀的地方。它是我灵魂的圣地，这个地方，在中国文学史上，特别是现代文学史上，涌现了许多伟大的作家，鲁迅、朱自清、徐志摩等等等等，我想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竟然孕育这么多文曲星。更想去绍兴，去瞻仰名人辈出的地方，去看看三味书屋、百草园，去咸亨酒店，要一碟茴香豆，坐一坐乌篷船，看看伟大作家笔下的每一个地方，吸纳伟人的灵气，涤荡自己身上的污浊之气。
   一直想去安徽，去我的同龄人、著名诗人海子的故居去看看，看一看海子年迈的母亲，在我的心中，她也是我的母亲；听一听那位瘦弱的母亲心痛地朗诵儿子的代表作《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尽管那朗诵可能让我心碎。想去严凤英——我崇拜的一位戏曲演员的故居去看看，感受这位著名表演艺术家苦难的成长历程。想去韩军的墓前吊唁，这位小我两岁的著名的黄梅戏表演艺术家，却英年早逝，他一直在我心中留下了一串串遗憾。我想去他的墓地，倾听心灵中的那个金小毛在蹦蹦跳跳的唱着《打猪草》中的每一支曲子......
  如果可能 想去朝鲜看看，看看让我魂牵梦绕的地方，那个曾经风烟滚滚的地方，我们的祖先雄赳赳气昂昂，在那里一展国威，给共和国的历史上，写上了雄壮的一笔。想去志愿军烈士陵园去看看，拜祭一下那些长眠于异国的英魂们，给他们献上一束鲜花。献什么花好呢？从祖国带去的牡丹、红梅、月季或者荷花，还是在无数次英雄影片中认识的朝鲜名花金达莱？祖国带去的花，有些不实际，太遥远，那就献上金达莱吧。但表达的却是祖国人民对最可爱的人由衷的敬意！  如果可能，还想去乌克兰看看，这里是尼古拉。奥色特洛夫斯基的故乡，这位著名作家，为我们奉献了不屈的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小说，影响了中国好几代读者，哪怕真像有些人所说的，这是一个弥天大谎，我也愿意虔诚地接受这个弥天大谎，就好比一个忠于爱情的人，不管所爱的人是海盗还是囚犯、做苦力的打工者，都一如既往地爱着对方一样。它在我心中，犹如圣经，是我灵魂的指南针。我想循着伟大作家成长的足迹，重新体味那个伟大英雄保尔柯察金的成长历程。我想去顿河岸边去看看，这里的顿河是否依然是那么的寂静。看看社会主义农庄那个坍塌了的废墟，感受伟大作家肖拉霍夫的叹息。再去托尔斯泰的墓地去看看，看看那个长方形的土丘，在那里默哀几分钟，静听着林子中风儿轻轻地吹过，发出哗哗的声响。那一定是伟大作家在和他的粉丝们说话呢。
  哎，也许是林静声愈噪吧，也许，我孤独的声音，能引来好奇的目光，但我知道，在今天人心浮躁的社会中，我越来越成了一个缺少情趣的孤家寡人了。

                                                                                                            2016年8月13日晨作于临潼家中
                             2016年8月14日晨修改于临潼家中




来源: 痴人梦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