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伦理间模糊（连载）2

李芳洲的世界

两周后，老婆来信责问，是不是他把灵芝藏起来，害她一阵好找，问他究竟安着什么心？让别人指责她心胸狭窄，容不下一个孤儿。电话里更是肆无忌惮地撒泼，说这丫头本属该杀的阶级，地主乡长家能养出什么好鸟，料这丫头长大必不属什么好货。起初，陈金龙还耐心解释，重复着两人都看到的真相。后来耐心耗尽，仅存的情也熄灭，便不再理睬。任其胡闹谩骂，不理睬，直到吴美珍不再重提此事为止。一年一度的藏历新年部队要开晚会庆祝，汉人的春节更要隆重庆祝。灵芝每次都是司仪或节目主持人，压轴戏往往是独舞或独唱。首长士兵往往都被她的表演倾覆倾倒，被她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明艳折服。几位高官，总参谋，政委，分区司令或其他兵种的首长，争着跟陈司令打儿女亲家。这一来到启发了那精于算计的老婆，产生了政治联姻的，用儿女婚姻编织关系网的想法，从而使上升通道顺畅，用儿女们做阶梯，眼耳鼻喉，关关开启，让手脚攀爬自如，同时将触角往上不断延伸。让两口子和儿子官运亨通，仕途上一路高歌猛进，永不跌落，使自己家处处胜人一筹。当然吴美珍有这类想法也很正常，用主席的话说：“每个人出生，无不打上阶级的烙印。”她父辈是小知识分子，三代都教书，有知识便有欲望，母系出生皆是比城市平民稍好点的家境。因此，下能接地气，上有向往，如何改善家境，实现自己的野心，使自己的人生比同学亲朋精 ，该怎样选择，是她当女孩子的时候就一再思量的问题。例如，嫁人根据家庭，相貌和学识，能嫁谁，经过比对，参照，挑选，衡量，决定，此路不通，回头去找毛泽东。用时下观点，这支股票也许还算蓝筹。她想，共产党这边闹革命的多半是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很少，美丽女郎不愿吃苦，去延安的更少。国民党是执政的，精英、才女、靓女多如星云，自己没背景，参合进去没什么优势。共产党这起点低，也许优劣还可对冲，或者还有平步青云的可能性。于是便置全家反对与不顾，只身到了延安。出道时很不习惯无论吃住，卫生、衣着，都因其粗劣而很失望。直到自己当上部队的文化教员，可以训教他人，使那些6尺男儿俯首帖耳地听命，自己那不出众的外貌，也能吸引住男人们灼热的目光。虽然自己不算漂亮，但也有一张白嫩的城市面容，让军人们膜拜，也颇感欣慰、自豪、受宠、关注的虚荣与骄傲升起，赶走了丑小鸭的卑微。有了积极的心里暗示，正面能量便不断放大。以致统治了整个自我小宇宙，从此便朝着找准的路径往上攀岩，使她的视野开阔，视角宽大，心境平和，思想深远，视野严整，恍惚一切便顺利了很多。在一次舞会上，她认识了风度气质远超她学员的青年军官陈金龙，便主动进攻，紧抓不放。当听说陈金龙心有另树，又知道那位美娇娘可能犯了路线问题，便主动向组织汇报思想，希望借助组织俘获这位军官。她以做通陈金龙思想工作的名义去接近他，关心他，帮助他，要他以祖国和党的事业大局为重，不要被儿女私情左右。就在陈金龙冲突挣扎，困惑在烦恼河畔，吴美珍魔术师般，送来了竹筏，跟他一起渡河到对岸。她俘虏了他，算计了他，使这个硬气却稍显幼稚的大男孩军官外景上效命于国，实则为实现她的野心征战沙场。她心想，我虽不美，也是上等女人，不能白嫁给你。再说，我也是组织安排给你的，既然嫁你，定要控制得了，掌握得住，愿受我驾驭的千里马，他得系上我荣贵的缰绳，随我快行慢行。他是我的一枚棋子，一架风筝，只要我拽紧线头，布好棋局，便收放、走停自如。我绝不做因羡慕嫉妒恨而随意毁了男人的蠢妇，我要他为我所用，哪怕他少有出格，让我抓住辫子，扼住咽喉，不怕他不听话。
在恋爱和初婚时，吴美珍就有意无意让陈金龙，在她的示意和安排下，使其险些让他和另一女子中圈套，但收放自如，拿捏有度，想得到，不失去的吴美珍走了两招险棋，被陈金龙破局，差点儿将错就错，使这妇人的险恶猜忌难以收场。陈金龙震怒之余，想要向上级反应离婚，吴美珍发誓，解释和安抚，以柔顺化解危机。接着大儿子，小儿子相继降生，一切重归平静。尽管如此，她给陈金龙留下的阴影挥不去，抹不掉。然而，陈金龙因两次升迁后，险中暗箭，倒在路线之争中，也是吴美珍走夫人外交，出手相援，巩固了他在军中的地位。所以他们的婚姻中，没有爱情，有亲情，没有甜蜜温存，却有利害得失，没有彼此欣赏，相濡以沫，却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链条紧扣。哪怕陈金龙怒发冲冠，可以豁出去，这时吴美珍到客观冷静，咽下不快，使自己理性。然而她精明，不聪慧，不娴淑。这大概就是国人所谓百炼钢成绕指柔的经典注脚吧。这次，她终于感到陈金龙羽翼已丰，屡次闹腾无用。她看出了陈将军日益沉稳老辣，早不似当年20多岁的青年军官，自己已徐娘半老，无啥大进步，如再不收敛，顺势而为，将功亏一篑，且不能做了大厦落成前，自己和老陈都成了楼倒倒，在亲朋中和社会上失去了应有的地位？那么，想显赫家族的愿望，岂不因自己的不理智而落空。从此，她在一年一度的探亲假期，看到渐渐长大，成虞美人似的灵芝，目睹首长们众星捧月的爱恋，幡然醒悟。“我不如常给女孩从内地寄些好看的衣裙装扮她，即顺应民意，讨好丈夫，也收买了女儿心，不怕她将来不为我所用。我要她的美色，为我家的仕途服务。我们的饭，岂能让你白吃……”且不闻老鼠过此还脱毛，这样一想，她真的不再让丈夫女儿难堪了。陈金龙升为少将，她想保守估计，老陈退休前升个中将或是上将也未必不可能。自己一个女流，累死卖命也不行，他妈的，谁说党内不重男轻女啊？想到这，好好侍候他，免得鸡飞蛋打，让他人捡了便宜。从此她换了个人，绵绵情意里，搅进阴险，温柔甜蜜里调入狡诈。灵芝就是在这道怪味菜谱的喂养下长大成人。
灵芝16岁高中毕业，凭她的天分，父亲的地位，到内地大学深造，或就读艺术院校都是很好的选择。可是姑娘死活不愿离开陈金龙，她要与养父共患难。姑娘陪着他，好险好险地熬过一次次运动，逃过一劫又一劫。她年纪幼小，命运多舛，早熟使她善解人意，良善聪慧。好读史书和小说，虽帮不了养父大忙，却能适度地引经据典，启发她必须学会在面对玩弄权术的人跟前，不得不也用权术和谋略来应对，不害人，但要保护自己。养父常要她为前途着想，她却说，“我这辈子愿与你风雨公担，祸福同享，我怕我走了，谁来心疼你和照料你的生活。小时候，你为我做的太多太多，长大了，该是我报答你的时候了。没有你，哪有我，我不愿离开。就让我留在这工作吧。”老陈眼睛有些湿润，心想，暂且让她去歌舞团，或者某政府部门上班，等自己找机会调往内地，再作别的打算，否则这丫头哭哭啼啼，他也不好受。9年来，他一直暗中托人打听，被他记住了姓名的十来个地下党人，曾经都是被兰香夫妇帮助过，掩护过的武工队干部，十来个人中，有二人找不到，有四人在运动中犯错，被打趴下。找到的4个都写了证明，亲自盖了手印。一次他到成都开会，回招待所休息，听到有两人的口音，很像兰香所在地的人，便有意无意地上前搭讪。聊着聊着，把话题转到51年土改上，问起：“你们那地方怎么样？”两人神情有些黯然地说：“我们那有个田乡长，老婆叫兰香，全家都被整死绝了。”陈司令说：“哦，哦，真的吗？”那两人说：“其实那都是农协会长一手炮制的冤案，那时咱们搞敌后工作，没他们夫妇帮忙，可真玩不转。他们协助我们筹过多少次粮款。”“那咋不帮人家洗清冤情呢？”司令说，“哎呀，他家都没人了，洗不洗清，都没有意义了。”他们还说：“那农协会长，是个杂种坏蛋，早就想人家兰香，也不拉泡稀屎，照照自己那熊样。听说兰香是被他强奸后悬梁的，他杀了别人丈夫，活埋了别人家儿子，摔死人家女儿，还想霸占人家老婆，大伙感叹，咒骂，做得过头，会有报应的。”此刻陈司令觉得火候已到，就亮明身份，并说起他们还有个女儿，没被摔死，被他路过时救起收养的经过。大家被这个传奇的故事惊呆了，感慨好人有好报，陈司令对他们说，“咱都是行伍的，讲党性也讲义气。为了他们曾给你们的帮助，为了她女儿的前途，劳驾大家写个材料，说明这两人没有血债，不是恶霸地主类乡长。”两人想了想，便在证明材料上签字，还做了些文字补充。他把到手的材料一一拍照后交给了有关部门，请求核查。在做这一切还没结果的时候，他不敢对灵芝讲，怕办不好，弄不成，让她幼小的心灵再次受伤。等她满17岁时，收到了有关部门核实调查的批文，为之昭雪平反的好消息后，才在父女两共进晚餐后，用这个好消息庆祝女儿的生日，将这个迟到的正义告诉了灵芝。同时告诉她，害死她父母哥哥的农协会长，也已判死刑……灵芝听后哭的一塌糊涂，好容易才平静下来，她心想，自己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那场惨祸使她奇遇司令官，赖他鼎力相助，不怕背黑锅，不怕受牵连的出手相救，我还是今天的我吗？我的家能够还原清白吗？尤其是他千方百计，秘密收集证据，为全家昭雪平反，使祖辈不再受辱，这样的恩德，自己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像这样为自己的长远前途着想，就算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她感激他，甚至爱上他了，愿为他付出所有。夜深了，灵芝有些春机萌发，青春骚动，在将军熟睡后，她轻倚在怀里，让他嗅到青春少女的美妙滋味。她静静地，羞涩地轻吻他刚毅，写满沧桑的脸，吻着他那棱角分明的五官。她是主动的，疯狂的，热切奔放的，然而却想得不多，只一心要爱他，把自己献给他，不管天翻地覆，还是电闪雷鸣。她觉得，不这样做，自己将被烈焰吞噬。那深藏记忆里，久远的，古老的冲动，此刻在少女身上一下子喷射出来，如晨曦，朝阳，不可阻挡或抵御。青春之火是可怕的，它没有预警，没有先兆。一旦熊熊，便势不可挡。至于是飞蛾扑火，还是凤凰涅槃，全然不顾。爱就是一切，因为纯粹，没有杂质，才因此撼动天地，融化物欲，使灵与肉得以无暇地结合，从而升腾起飘入仙境的美感，哪怕化为灰烬也在所不悔。陈将军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从没有超乎对女儿以外的想入非非，可这次是她让他被动了，惶恐、矜持的角色颠倒了，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一招，使他惊恐和诧异。那个文雅端庄的淑女，凌波仙子怎地突变成野玫瑰了？她哭着说：“不要拒绝我，不要拒绝我。你要了我吧！你若不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要了我吧，我此生只要你一个人。不要任何名分、利益，只要你爱过我，我也爱过你就够了。”她哭得哽咽。他几次放开她走掉，她又扑过来，用滚烫的情焰炙烤着，环绕着他。当又一阵风乍起，吹动一片海水，用排山倒海去形容此刻，一点都不夸张。将军抱起她软软的身体，被那温热烈火样的情搅动着，撩拨着，挣扎在理智和情欲之间。但少女青春的体香和珍珠般的泪再度袭来，他的防线终于在这一次海啸般的热浪冲击下崩溃了，那崩塌将一发不可收。那一夜，双方都没有更多语言，似乎爱情在这一刻排斥了一切，使所有都显得多余，唯有点燃后彼此烧着，一起化蝶，飞向浩瀚的天宇，去做一对蝴蝶或一双自由鸟，一起跳舞，唱歌，做爱。除非觅食，绝不停下。即使飞得累了倦了，也就我与你轻轻地依偎着，紧靠着永不分离。因为他两在精神肉体的层面，都是饥渴的，像车辙里的覆鱼，需要彼此的水来滋润，如干柴蜡烛，都需要有人来点着。这次点着者是青春，他们挣脱了凡俗、人世、身份和被位置固定的相互，把不自然变成了自然，使不如意、不尽性、不自由在疾风暴雨的击打下，使所有秩序颠倒，让爱得到淋漓尽致的释放。这时如果有人拿来纸笔，要他们同时写下心愿，那不约而同的字据便是“愿时间在这一刻定格，停摆。”将军的手在光华如玉的肌体上滑动，灵芝用碧潭秋水的眸子，还有零星的微笑，在知足满意的幸福快慰里，品尝奉献后的享受。司令说：“我将步入老年，如何承受得起你这份深情厚爱。不过我将因这一夜，终身无憾。便愿为这夜赌上全部。灵芝，平衡打破了，谁也难回到原点。要是那泼妇知道了，上级知道了，我这把年纪到无所谓，可你还小，千万别害了你哦。我们是该想个办法。”司令说：“我两分开吧，分开后理智才可以回归，热情才会冷却。”灵芝撒娇道：“我不！我冷不了！我要永远和你厮守。”“别任性！”司令说，“如果我两都毁了，爱情还能单独存在吗？爱情是要有载体的，载体就是我与你，如果没有载体，爱抽离出来，那还有什么意义？”灵芝道：“我怕离开了你，我两再聚就很难，那样我会死的。” 他又一次抱紧她说：“我何尝不想永远拥有爱，可为了长远，为了你的幸福，我们不得不用理智和思考去解决好问题。灵芝，别犟，一切由我安排。否则……”灵芝再一次感受到男人的力量与强大，便也适度的示弱和柔顺，去征服这位血雨腥风中，置生死于度外的将军。在一轮又一轮的热吻轰炸后，姑娘坐起来，斩钉截铁地说：“我爱你已经很久很久了，绝非偶然冲动，请相信我是自愿的。所以我会为了你的身家仕途，我将把这份爱深藏心底，永不示人。不管火海油锅，也不会泄露任何秘密。只要你永远爱我，答应别让我嫁人就行。”将军感动之余，说：“你这样为一个老头牺牲，不值。若找到真爱，就应该离开我，这才是人间正道。你答应我好吗？”姑娘想，答应就答应，做不做，得看我，便说：“好，我答应你。”过了几天，灵芝便搬到团里一所小楼居住。这时也是吴美珍到部队探亲的日子。吴美珍回来，知道灵芝已住到团里，心中窃喜，偶尔叫灵芝回家一起晚餐，大家和谐友好。她看着这冰清玉洁的少女，感叹自己青春的飞逝，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刺痛。心想，上天实在不公，为啥不让自己年轻时也像这么美丽过，她便对老陈说：“可得给咱丫头物色个好女婿，你到中央开会时，往上瞄瞄，咱丫头得配一位大人物的儿子才不亏。”说罢，独自一人笑起来。
这期间，也有人上门提亲，有同级的军干部，还有其他兵种的首长。司令确实觉得这些人都不配，“我把你们的意思跟灵芝说说，由她自己做主”，之后又说，“灵芝说还想再读点书，以后再说。”这些也都是真的，只是这真实里的秘密不能为外人道。探亲的假期里，两人都受着情爱的沸煮和煎熬，等假期结束，送走老婆，灵芝便急不可耐地回家与将军团聚。新婚燕尔般拥有彼此，使这段情持久续写。
这期间，灵芝随司令出访过苏联，罗马尼亚，波兰，杰克，东德，还去过日本，新加坡。在欧亚的访问行程中，担任翻译，使自己增长不少见识，使行程丰满愉快，更让两人心中充满甜蜜。灵芝随军首长们出访，是有上级安排的。因此吴美珍了解到实情也挑不出可闹的，只是胸中很堵。总觉得自己因这丫头出现失宠，并边缘化了。她惆怅，失落，却找不到施展拳脚的机会，使儿子们放假，总见不到笑脸，不像父亲，一出差开会，便抽空跟儿子们一起聊，一起玩，还带去谆谆教诲和如山的父爱，所以父亲在儿子们心中永远代表着伟岸和正确。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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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听圃

过去的时代，离奇的变故，为畸形的感情开了暗门。充满戏剧性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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