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风雨校园（上集连载16-2）

立青

【原创】风雨校园（上集连载16-2） 立 青

十六 议红专彼此抒不平 劳动忆苦云飞再挨批（16-2）

校园 旗飞舞，锣鼓喧天。师生们站成两排由学校的正门一直排到俱乐部门前，队伍长达几公里路，夹道欢迎参加省贫下中农代表会的部分代表来我校作忆苦思甜报告。下午一点半钟，代表乘着校车缓缓驶进学校的正门，夹道欢迎的队伍沸腾起来。代表们走下校车时，哲学系的一些同学身穿各色的 绸衣服，腰系 带扭着秧歌向前欢迎。十多名代表，在哲学系秧歌队的引导下，一路走过夹道欢迎的队伍，热烈的欢呼声，“向贫下中农代表学习！向贫下中农代表致敬！”的口号声此起彼伏。代表们在校领导的陪同下，在主席台上落坐后，《心酸血泪话当年》的忆苦思甜报告会正式开始。代表中的两个代表讲述了自己的在旧社会悲惨的遭遇，他们都有五十多岁。一个来自我国东北边陲漠河的农村，当他讲到在旧社会他们全家被地主剥削压榨得走投无路，活不如死的时候，那真是声声血句句泪，台下的师生听得已是泪流满面。另一个是来自少数民族蒙古族，他在旧社会是王爷的奴隶，不但过着食不果腹衣不遮体饥寒交迫的生活，连人身自由都没有。天上飞的地上走的通通都属于王爷的，王爷出门骑马，奴隶要爬到地下给王爷当马蹬子，十五个奴隶只有三个碗，吃饭要轮班吃。是共产党毛主席领导穷人闹革命，推翻了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成立新中国，使天下的穷苦人民的翻身得解放，当了新社会的主人。他看到师生热烈欢迎场面，心里很激动，不是党和毛主席怎能到大学给同学们作报告。他听说多数同学都是工人，贫下中农劳动人民子弟，心里很不平静。没有共产党，没有毛主席，劳动人民的子弟是进不了大学的。

忆苦思甜报告结束，代表们到食堂和师生一起吃忆苦饭。与中文系师生吃忆苦饭的就有那个作报告的蒙古族代表。中文系师生簇拥着代表走进食堂时，只见食堂灯光昏暗，每张饭桌上都点着一根小蜡烛，在昏黄的蜡光下每张饭桌上摆放十个饭碗，盛满黑乎乎的糠麸粥，饭桌中间有一个大盘子，里面放满野菜与玉米面和在一起的又绿又黑的窝窝头。代表与系领导在一张饭桌，师生都分散在其他的饭桌。吃忆苦饭开始时，食堂的广播里传出忧伤悲哀的忆苦歌曲：

天上布满星，

月牙亮晶晶，

生产队里开大会，

诉苦把怨伸。

黑暗的旧社会，

穷人的血泪恨，

……

食堂一片肃静，歌曲把师生们带到万恶的旧社会，沉浸在代表忆苦报告中悲惨的气氛之中。所有的人默默地在忧伤的歌曲中，下咽着忆苦饭。大约半个小时过去，食堂的灯突然大放光明。在明亮的灯光下，师生们互相看着，然后向食堂的四处看去，恍惚如隔世。那个蒙古族代表对着话筒向师生问道：“同学们，刚才大家都吃了忆苦饭，你们说好不好吃啊？”只听到一些同学，脱口而出高声答道：“好吃！”那个蒙古族代表听了说道：“不对，不好吃！”听了代表这么说，引起师生一阵笑声。代表继续说道：“这些饭食在旧社会只有穷人才吃，地主王爷从来不吃。就是这样的饭食，在黑暗的旧社会，穷苦老百姓有时也吃不到。”这时张若雄举起手臂，喊道：“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师生们都跟着高呼起来。口号声响彻食堂四壁，在口号的声浪中，一下午的忆苦思甜报告结束了。

这学期新开了一门古代汉语课，任课的老师就是苗立人和白云飞春节期间，听到陈思远教授谈到的那个右派分子陈玄老师。今天三，四两节课古代汉语就是他的课。陈老师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只见他中等身材，有三十多岁，身体单薄，黑瘦黑瘦的，带着一副近视眼镜。厚厚的镜片显现出一圈一圈的，一看就知道是高度近视。他表情严肃，不苟言谈。第四节课在他的辅导下，同学们把《触讋说赵太后》看完后，陈老师从讲台上拿起事先打印好的试卷说：“为了更好地了解同学们的古汉语掌握情况，便于讲课的针对性，同学们把这张试卷答一下。不要紧张，答好答坏没关系。下课前交卷，提前答完的把试卷交上来就可以走了。”说完他让白云飞和他一起把试卷发给同学们。白云飞把试卷发完，回到座位看了一下，是把一篇古文，翻译成现代文，把文中的一些文言虚词解释一下。白云飞做完又认真检查一遍，便把试卷放到讲台上走出教室。当他下楼时，陆一凡，苗立人从后面跟了上来，于是他们三人一起向楼下走去。他们下到二楼，看到辅导员董老师上楼。他们三人主动向董老师打招呼，董老师笑着点点头，便向白云飞问道：“你下午有事吗？”白云飞说：“没有。”董老师说：“那下午四点到系办公室来，和你谈谈。”白云飞答道：“可以。”他们便走下楼。

下午四点白云飞准时到系办公室，系办公室在系党总支书记兼主任林征反办公室的隔壁。白云飞走进系办公室时，只见董老师一人坐在办公台前写笔记。董老师见白云飞进来，边与白云飞打招呼边收起笔记本。董老师让白云飞坐到办公台旁的椅子上，听到董老师问道：“前几天听了忆苦思甜的报告，同学们反映怎么样？”白云飞说：“很受教育。”董老师说：“是啊，从旧社会过来的劳动人民对党对毛主席的感情是深厚的，他们亲身经历新旧两个社会，他们有对比，他们从心里感谢党和毛主席。年轻人照比他们就差了。要好好地向劳动人民学习，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作革命接班人。”白云飞听了这话，心里直纳闷，董老师该不会让我们再回到旧社会去吧？于是说：“我们年轻人生不逢时，没有赶上旧社会，对旧社会的苦难缺少体验。只有虚心学习老一辈的革命精神，改造思想才能成为革命接班人。”董老师听了说：“能这样想就好，最近班级开了几次端正对红专认识的讨论会，你有什么想法吗？”白云飞听到这里，心里明白董老师谈话的用意，说：“红专关讨论时间不短了，看了上学期期末哲学系写的一篇文章，还有听了这学期尚校长传达国家高教会议精神，对红专认识有了提高。但是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以学习为主还是很重要的。我至今以为在学生中还是应该提倡刻苦钻研的学习精神，如果学生不用功学习，就没必要到学校来学习。”董老师听了，心想怪不得周杰反映，白云飞对红专关系的认识有问题，对同学影响很坏。想到这里，她说：“我不反对你说的学生主要任务是学习，应该提倡刻苦钻研的学习精神。但是你考虑没有，党为什么要把红，也就是政治思想放到首位？难道党和国家就不考虑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吗？现在阶级斗争形势这么激烈，在国际上现代修正主义勾结帝国主义向我们的党施压，国内的地富反坏右与党内走资本主义当权派结合到一起走资本主义道路，党和国家面临党变质国变色的危险，面临着马列主义大旗到底能打多久的大问题。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党和毛主席提出上大学干革命，上大学做无产阶级接班人。明确指出红专关系以红为主，红专发生冲突以红为先。作为青年学生，尤其是学生干部，在这个时候，应该怎样做？你应该知道。”白云飞说：“我不是不知道，但以红为主，不是不要学习。尚校长在会上不是说雷锋首先是一个好战士，然后才是做好事。如果雷锋不完成一个战士职责，那他作多少好事也不是一个好战士。”董老师说：“白云飞你想想，现在党让你们青年学生学习毛主席著作，参加劳动，到工农兵群众中去，改造主观世界，成为革命接班人。那你应该想什么？难道你还首先想的是专业知识吗？”白云飞说：“刻苦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参加劳动，主动到工农兵群众去，努力改造思想，做一个坚强的革命接班人，我都愿意，也是我的愿望和理想。正是因为这样我就要更加努力学习专业知识，用我学得的知识为党和人民做一些有益的事，为社会做些有用的事，无愧于国家和人民对我的培养。”董老师听了觉得白云飞还在固执坚持自己的意见，对红砖关系缺少正确的认识，问道：“上学期讨论红专哲学系写的文章，你看过了吧？”白云飞说：“看过了。”董老师说：“文章不是说党中央，毛主席根据当前国际国内复杂的阶级斗争形势，明确提出上大学干革命，上大学做无产阶级接班人。这是摆在每一个大学生面前的头等重要的任务，也是红专首先要解决的问题。你到现在还口口声声学习专业知识是对的。”白云飞说：“我赞同文章里说的做无产阶级接班人是摆在大学生面前的头等大事，是红专首先要解决的问题。但是文章观点偏激，霸道。问一问写这篇文章的人，口口声声的要做革命接班人，那么不努力学习专业知识，将来拿什么作革命接班人？”董老师听白云飞这样说，心里不免有点生气，本来我用口口声声来批评他，他却用这个词来批评哲学系的文章，于是严肃地说：“白云飞你说话要注意，这篇文章是经过集体讨论，组织审查同意的，难道人家都不如你？”白云飞听了这话，觉得不能再与董老师说了，因为她不理解他，于是就不吱声了。董老师见白云飞不说话了，便接着说：“白云飞你要好好想想，不要一心想的是专业学习，就是你学好了也是个书呆子。没有阶级和阶级斗争观念，缺少阶级斗争敏锐的嗅觉能行吗？现在有多少文学艺术工作者，有的是老革命，老党员，也有的新中国培养出来中青年，有不少出了问题，他们创作出来的电影，文学作品宣扬阶级调和论，中间人物论，战争残酷论等腐朽没落的思想，你不会不知道，为什么不去深思一下，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呢？学中文的不把政治思想放到首位，不把红放到首位，将来无法从事文学艺术工作，听同学说你的理想就是从事文学创作，像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注意思想改造，不突出政治思想工作，一心想的是专业学习，迟早是会犯错误的。”白云飞听董老师这番话，只是点头，仍然没有吱声。董老师继续说：“哲学系同学有关红专问题的文章在学校的广播里播出后，班级同学都在重新考虑对红专的认识。听了前些天尚校长的传达以后，过去对红专有错误认识的同学，都来个急刹车急转弯，检讨错误认识，深挖思想根源。你却一直想不通，口头上说过去认识有错误，实质上还是把专业学习放到首位，以专为主。一些同学受到你的影响，跟随你走，给班里的政治思想工作带来很大的阻力。”白云飞听到这里，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董老师与周杰一个腔调，只好一言不发地听着。只听董老师说：“白云飞你也不想想，你再这样想不通，是跟谁唱对台戏？是在跟党，跟毛主席，你知道吗？这是很危险的。”白云飞听到这里，实在憋不住了，脱口便说：“我没有这个意思。错误我承认，正确我要坚持。怎么就不允许有不同的意见？”董老师听白云飞脱口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实在有些气恨，说：“真不明白你是怎么了？让我跟你怎样说才行？你知道不知道，全班同学就你一个人至今还坚持错误，而且到处散播错误言论，影响同学的进步。这是很危险的，搞不好是要犯政治错误的，那是一辈子的事。以前的教训，怎么就不记得。”白云飞听到董老师说到这里，立即想起高中毕业时的遭遇，一种压抑郁闷，酸楚的情绪袭上心来，他默默地低下头，强忍着已涌出的热泪不让它流出来。董老师大概已经看出了白云飞的变化，说：“我说的话可能有些过头，你想想你是学生干部，你想不开，散布错误言论，影响同学的进步，同学有反映，你必须引起注意。还记得听了尚校长传达以后一些同学不理解，在寝室里议论起红专关系，说什么越糊涂越好，人生难得糊涂。什么随波逐流，什么地球是个圆的，什么这样不是那样，诚实不是说谎，什么沧浪之水清啊浊啊，乱七八糟地胡乱说，这怎么能行？有的同学反映说简直成了裴多菲俱乐部。多有这些问题你都要认真地思考，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很危险的。”白云飞听这里，脑子突然翁了一下，直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一片空白，董老师此后再说的什么，他一句都没听到。董老师看他精神恍惚的样子，知道她后面的话对白云飞起到了作用，说：“好了，今天谈的不少了，你回去想想，认识到错误改了就好。”

没有新中国，我这个长工的女儿是上不了学的。

立青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16-12-11 22:45
没有新中国，我这个长工的女儿是上不了学的。

说的对，没有共产党领导革命的胜利，穷苦百姓得解放，劳动人民子女不会上大学的。革命终极目的就是让百姓翻身得解放过上幸福的生活，把权力交给人民。革命的胜利是人民流血牺牲前仆后继换来的 ，没有人民的支持和参与不会有革命的胜利 。

立青

言八十 发表于 2016-12-12 07:00
民以食为天。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才是永恒的追求。一段时间搞阶级斗争，一抓就灵，是手段不是目的。马克思 ...

说的对，这里涉及到一个根本的问题，那就是革命的终极目的是什么？是打江山坐江山还是为了人民的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