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续记》第3回：花果山大圣难脱紧箍咒，水帘洞悟能开导孙行者

蒙照辉

话说八戒辞罢师傅，一路腾云驾雾，早到东胜神州，收领处理罢各方贡物，稍作休息，即转道往敖来国花果山来探望师兄。这呆子手提钉钯，按下云头，停在山前。只见花果山上稀稀落落几只猴儿在山头桃林里摘桃、除虫，昔日演兵场空荡荡的，早已无当年猴哥称王时那种刀来剑往，红旗招展的火热劲，倒是有几个老猴子在洞口石壁上忙碌着，好象是在搞什么学习墙报之类的东东。八戒不禁暗自惊奇：猴哥自“改非”以来，难道在这洞天福地里怡养天年厌了?啥时候也开始关心起政治理论学习起来了？这可不象他平时的性格呀。八戒一边转着念头一边已到洞前。果然，那几个老猴子正在张贴大师兄的政治理论学习心得体会咧，什么“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保持先进性教育”、“三讲”、“警示教育”、“反腐倡廉”，五花八门，内容倒不少，每一篇文字工工整整，居然都是大师兄的手笔。八戒暗自咋舌：这个泼天泼地，无拘无束惯了的猴哥，如今居然也如此讲政治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正在出学习墙报的几个老猴子见到八戒立即迎上来打招呼：二爷来啦，大圣正在洞府里午休呢，待小的们前去通报。一个大马猴连蹦带跳地往洞里跑去，边跑边喊：大王、大王，有远客来啦，是你八戒师弟看望你来啦。八戒刚走进洞口，悟空早已迎上来，亲热地喊着：八戒、八戒，今日是啥风把你这个肥得流油的净坛使者吹来了？八戒连忙迎上前去叫道，师兄，好久不见了，你这日子过得可真清闲啊，呵呵。话刚说出口，就感觉不对，原来他发现行者依旧西天取经路上的一套旧行头，神情萎糜，甚是憔悴，顿时张口结舌，尴尬起来。悟空道：“咋的了？发什么呆啊？是不是师兄太寒酸了？呵呵，如今俺老孙解甲归田，自然不能与你们相比了喽。看看你，才当几年官，就已经养得嫖肥体壮，毛色油亮了，真不愧净坛使者咧，呵呵。别发呆了，进去吧，咱哥们已经几年没见面了，你就多住几天，咱们好好聊聊。”进得洞里来，悟空让八戒坐下，一个机灵的小马猴立即在桌上摆上了两大盘蟠桃，一壶泉水。悟空道：“八戒啊，简慢啦，我这里没啥好东西，你就将就一点，尝尝俺老孙花果山的特产吧。这个蟠桃可是最珍贵的，当年在天宫代王母娘娘管桃园时偷的仙桃种下来种的呢，我准备打造一个花果山大圣蟠桃品牌呢。你那个“天上人间”今后的水果供应就由师兄给你包了。咋样？呵呵。”进得洞来，八戒一直默不吭声地看着大师兄话语不休，故作畅怀，直到此时，才伸出肥厚的大手拍了拍大师兄的肩膀叹了一句：“猴哥，你受屈了。”悟空顿时哑了口，老泪纵横。当晚，师兄弟联床夜话，悟空一股脑儿把心底这几年的苦水倒了出来，八戒才知这几年大师兄的日子原来是真的不好过呢：

原来，悟空那日在南海观世音菩萨处接受谈话，得知自己被改非，心里虽然不满意，但在观音菩萨的如簧巧舌开导下，倒也想开了：自己原来就是一副无拘无束的性格，又疾恶如仇，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何况西天取经路上，打杀收服的不少妖魔，都是天上来头很大的神仙们的爪牙，自己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正恨自己呢，今后在天上做事，难保不被他们使绊子，给小鞋穿。改非就改非吧，好歹也还有一个副厅级别的虚名儿，也不枉自己辛苦保师傅西天取经一趟，只要摘掉那顶紧箍咒，从此，自己悠游林泉，啸傲烟霞，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于是，在菩萨的陪送下，荣归花果山水帘洞怡养天年。刚开始还没什么，可不久，悟空就发觉这日子过得不对劲了。首先最困扰人的是经济拮据，手头开始紧起来了，想买啥没钱买啥，缺啥啥贵，花果山上儿孙又多，自己那点可怜工资还不够塞牙缝。直到这时，才后悔当年西天路上，打杀那么多妖怪，抄家查获那么多的金银财宝，都全部上交，一丁点都没给自己留下，现在改非后过苦日子，儿孙们都在背后埋怨自己是大傻瓜，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自己虽英雄一世，功劳素著，儿孙们却一点都没得到好处，反倒是那些不三不四，不明不白的，黑白两混的神佛们一路鸡犬升天，连他们手下的阿猫阿狗们都靠着他们捞了不少好处。其次，自己头顶上的紧箍咒儿虽然被观音菩萨摘下了，但思想上的紧箍咒儿却又被菩萨给箍得更紧了。按理说，改非后，自己不在岗在职，不在位不拿权，闲人一个，可每年政治运动啦、政治学习啦，上面总有人来盯着自己，监督自己一样不拉地参加学习，写心得体会，写剖析材料，还要深刻反省、交待自己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严重错误。让人感觉，这思想上的紧箍咒儿比西天路上头上戴的紧箍咒儿还厉害，还折磨人。更要命的是，来监督检查自己学习的，都是那些在西天路上为非作歹，被自己收拾过的那些神仙们的什么坐骑咧、看炉的童子咧的。据说天上现在时兴政治运动，成立了一个什么捞什子政治学习领导小组办公室，由于人手缺乏，他们的主子就乘机把他们推荐到这个办公室来混事。他们下来检查也就罢了，特别对俺老孙一直横挑鼻子竖挑眼，硬是要鸡蛋里挑骨头，不是说俺老孙学习日记写漏了，就说俺老孙写心得体会不够，剖析材料剖析不够深刻，上报学习教育活动信息篇数不够，有的甚至在外面指桑骂槐，放话说俺老孙当年对他们咋的咋的，再有能耐，本事再大又如何？现在混得还不如他们噻。你说气不气人？想不到俺老孙已经解甲归田了，还得受这些鼠辈们的气，唉！就这些烦心事也还罢了，如今我名义上是归隐林泉，怡养天年，哪想到这清闲清苦的日子也过不成了。现在啥样工作都要考核，摊派。我虽不在岗在职不上班，但头上还顶着一顶副厅级领导的改非虚名儿，这不？什么维稳啦、计生啦、拆迁征地啦、打造特色果品大县，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上的行政事务也摊派到俺老孙头上来了。贤弟，这次你来看到山上清静冷落了不少了吧？你也知道，自从你猴哥解甲归田后，这些儿孙辈们看到没指望了，都不肯老老实实地在这花果山上种桃啦，大部分都拖儿带女进城打工去了，逢年过节也不回来，也从不与家里联系，我咋盯着他们督促他们去做计划生育？如今这地面上不是很太平，纠纷多，民怨大，这不，年关马上到了，为了营造春节和谐氛围，前天上面把维稳任务也分摊到俺老孙头上来了，说俺老孙有火眼金睛，最能看出有哪些被拆迁征占地的、被克扣了扶贫款的刁民有越级上访的苗头，要俺老孙及时下去巡查监控咧。最恼人的是什么打造特色果品大县，要求所有山坡所有田地都种上什么桃子咧、甜梨咧、柑桔咧、甘蔗咧，种太多了，这东西又不能代粮填饱肚皮，现在卖不出去，白白烂掉了。县里把头一缩，根本不闻不问，俺今年三月份列席地方人代会时提了一下，希望当初鼓动打造特色大县的父母官帮助联系收购这些果品，还被某些领导含沙射影地说俺不站在全局高度考虑问题、不讲政治呢。如今俺这花果山销不掉的桃子就不少。贤弟啊，你贵为各大部洲净坛使者，人脉多，关系广，这次来就顺便帮猴哥一把，把这些桃子卖出去，这些儿孙新学年才有钱交学费呢。

听罢悟空一番诉苦之后，八戒叹道：“哥啊，如今这世道就是这样。你也知道，俺哥俩在西天路上，干得最多，功劳最大，最后却连悟净这只会伺候人的小子也比不上，真是同病相怜啊。好在我也看破了，这世上的事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停了一会，八戒降低声音悄悄说：“所以，不瞒你说，我如今也一边任职一边搞点小生意，你也知道，我前几年就在南天门外开了一家‘天上人间’高级俱乐部，就是为天上那些大款神仙们提供销金买醉之处，都是高消费呢，俺们师傅还是那里的常客咧，原来被你三打过的白骨精，现在就在那里坐堂，师傅每次去都是点她三陪。西天路上你三打白骨精，为啥惹得师傅给你几次念紧箍咒儿，还把你赶回花果山来？这回你知道了吧？呵呵。那时我就看出师傅对她有意思了，连悟净和白龙马也看出师傅的心思，就只你木疙瘩，不开窍。西天路上，你还常取笑俺老猪又呆又夯呢，其实是俺老猪难得糊涂，呵呵。”“你堆积的桃子，是小事，包在我身上，我拿到我的‘天上人间’去消费去，卖给那些来销金买醉的大老倌们，定价就十两银子一个桃子，连师傅也不得不买。货款每月底给你一次结清。你看咋样？猴哥。”悟空不禁紧紧拉着八戒的手连摇几下：“好兄弟，多亏你了。”八戒晓得，悟空如今到这种地步，对世事应该已经开悟了，这才把这次来的目的告诉他：“哥啊，兄弟这次来看哥，也是师傅交待的。要哥改改以前的屈脾气，不能再猴子屁股摸不得，要看清形势，如今这世道，只有位高权重的各方仙佛才屁股摸不得，咱们哥们虽然有些本事，但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咱们的屁股只能任由人摸了，还能咋的？师傅也觉得你如今这样子，他是没关心到，有些感觉对不起你，他要兄弟转告哥，只要哥好好学习，改掉太过毛燥，太过认真，太过计较的毛病，特别是要把那个什么破火眼金睛的功夫要全部废掉了，别把那个破火眼金睛功夫用来观察领导，他保证过年把给你谋一个实职，也不枉你跟他师徒一场呢。师傅虽然有些虚伪，但还是很念旧情的，你要好自为之。凡事不可太过认真，马马虎虎过去就算了。”悟空说道：“感谢师傅还想起我这个大徒弟。经过这几年的碰壁，我已经明白了，世上于今无直道，只须谀媚与逢迎。我再也不会象从前占山为王，大闹天宫那样不懂事，天不怕地不怕的了，现在一直在反省咧。你回去，遇到师傅就把我的进步告诉他，要他帮我留心关照一下。”兄弟俩夜话到晓，八戒于是起身告别而去，这里，悟空立即打点十担桃子包装好，叫几个小马猴们直接送到南天门外猪八戒的“天上人间”去。

毕竟不知此去销路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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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

情节把控，功力可鉴！:l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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