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诗歌（4词-16）

呼正林

李清照·诗歌（4词-16）

［镜缘斋］·呼正林·编辑

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图1）

【注释】

［玉簟］光华如玉的席子。

［雁字］指雁群飞时排成“一”或“人”形。相传雁能传书。

【赏析】

这是一首抒写离情别绪的词，重在写别后的相思之情。上片虽没有一个离情别绪的字眼，却句句包含着孤独、思念、期盼，极为含蓄。下片则是直抒相思与别愁。词以浅近明白的语言，表达深思挚爱之情，缠绵感人。全词轻柔自然，歇拍三句尤为行家称赏。

这首词作于清照和丈夫赵明诚远离之后，寄寓着作者不忍离别的一腔深情，是一首工巧的别情词作。

词的起句“红藕香残玉簟秋”，领起全篇，“红藕香残”写户外的景物，“玉簟秋”写室内之物，对清秋季节起了点染作用。全句设色清丽，意象蕴藉，不仅勾画出室内外景色，而且烘托出词人情怀。意境清幽。花开花落，既是自然界现象，也是悲欢离合的物事象征，使人领会到一丝凄凉独处的感受。为全词定下了婉约的抒情基调。

接下来的五句顺序写词人从昼到夜一天内所作之事、所触之景、所生之情。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写的是白昼在水面泛舟之事，以“独上”二字明示处境，暗喻孤独。

“云中谁寄锦书来”一句，则明写别后的期待。接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构成一种目断神迷的虚拟意境。“谁”字自然是暗指赵明诚。但结果是：雁字空回，锦书无有；明月自满，人却未圆。盼有所寄却无人以寄。作者因惦念游子行踪，盼望锦书到达，遂从遥望云空引出雁足传书的遐想。而这又正是作者萦绕于词人心头一件无时无刻都没有放怀的事情。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句，承上启下，词意不断。它既是即景：无可奈何花落，一任飘零随流之景，又兼比兴：隐喻心中对人生、年华、相思、离别的无奈，给人以无尽凄凉的物事、心愁。

下片自此转为直接抒情，用内心独自的方式展开。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二句，在写自己的相思之苦、闲愁之深的同时，由己身推想到对方，深知这种相思与闲愁不是单方面的，而是双方面的，以见两心之相印。这两句也是上阕“云中”句的补充和引申，说明尽管天长水远，锦书未来，而两地相思之情初无二致，足证双方情爱之笃与彼此信任之深。这两句既是分列的，又是合一的。合起来看，从“一种相思”到“两处闲愁”，是两情的分合与深化。其分合，表明此情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其深化，则诉说此情已由“思”而化为“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紧接这两句。正因人已分在两处，心已笼罩深愁，此情就当然难以排遣，而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了。这里，“眉头”与“心头”相对应，“才下”与“却上”成起伏，语句结构既十分工整，表现手法也十分巧妙，在艺术上具有很强的吸引力。“此情封锁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三句最为世人所称道。当然，最后两个四字句只是整首词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并非一枝独秀。它有赖于全篇的烘托，特别因与前面另两个同样工巧的四字句“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前后衬映，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