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

陈智扬

在自家莜麦垛的残壳里开始啼哭，命中

早已注定，我一无是处

无论去往那里，总是拖着这幅躯体，就像他

拖着自己的影子

踩踏着坠落杨树叶子、柳树叶子，或许

还有榆树叶子的林带

麻雀与乌鸦讥讽地哀号

哀号四处流浪的我，满怀着热情和渴望

一月和一生，匆匆走过

我走进庄稼地，麦子、豆子和叫做山药的土豆

二十岁的我，开始回到这里，开始

离开这里

黄皮肤的手与金黄色的麦秸一一紧握

所有的庄稼，粮食的母亲和儿子

我擎起羸弱的火把，送一颗寿终正寝的树上路

放肆的火苗对我发出鄙薄的唏嘘，却弯腰

向一粒粮食致敬

我必须承认，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和它的正确

正如我必须承认，化成灰烬的年轮里

郑重地写着：我的懒惰和罪过

我无法面对，也无法轻视

一粒粮食，或者一粒种子的功勋

我一手抓着黄土，一手抓着馒头

肚子里，是家里牛羊热乎乎的奶水

我留下眼泪：为一粒粮食

一粒种子的发芽

紫竹心

为一粒粮食  一粒种子  的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