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死了

雨的声音

一天，朋友忽然说一个人死了。

死，对于这个星球来说并不陌生，从植物到动物，从看得见的到看不见的，即使人的死也是每秒钟都发生的事：这死亡太普遍太寻常了。

朋友很认真地说一个人死了，并不是因为那个人与她有什么关系，没有。我注意到这个话题，也不是因为与那个人有什么关系，没有。

但我们都认识那个死去的人，我们与他应该是熟悉的陌生人。

一两年前我与朋友早晨到公园打球，常有一个四十多岁人在旁边看。那人身材瘦削，西装皮鞋，穿着讲究，一看就不是参加运动的，而且头发也梳理得油光光的，与早晨公园里热火朝天的运动场面格格不入。看得次数多了，他偶尔会用外地口音与我们招呼，评价我们打球的质量，我们却很少回应。有时候我们几天不去，他还会说，好久没来了啊。我们还是很少回应他，他也不恼，只是一个人转，与其他人也没有联系。

后来，朋友说她在一个服装店里见过这个人，与他妻子卖衣服，对顾客态度不好。


朋友又说，某晚上出去散步，看到他搂一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公园里坐着，不是他的妻子。

于是，我们对他的印象就更不好。早晨碰到就当没看到。

没想到他却死了，难怪近几个月他没在公园里出现，原来是死了，到了另一个世界。

朋友说那个人的死确切地说是个意外；他与人玩牌，输了，恼了，就把对手狠狠地打一顿，是暴跳如雷的那种打。被打的人比他年龄还大，忠厚老实，一开始忍着他，后来终于忍不住，回头推了他或者用拳头打了他一下。他没防备，倒下了，头碰到什么东西上---该不是牌桌吧-----然后就死了。

围观的都为那个老实人作证，说这是防卫。但老实人活着，他死了。法律给了一个结果，赔偿五十万。

人们说，那人已经有了晚期的癌症，没想到却这样值钱地死了；也有人说他与妻子关系不好，他的老婆早就想让他死呢；也有的说这种死法挺好，给家里挣了钱；有的说要是他不打人或者不那样发狂地打人，等等等等各种议论。


毕竟是我们见过的人，竟然死了，还记得他的外地口音呢，却死了。一个生命，消失了。此时那灵魂不知道飘荡到何处。

因为玩牌，把命搭上了。玩本是乐趣，谁想到会丧命了呢？

于是我们感叹这人的行事方式，玩不来不玩，为什么打人呢？打几下行了，为什么没完了呢？现在，死了，生命的一切都归于虚无。不仅仅是牌输了，他的家庭，他的孩子，甚至他的情人，都失去了。输了打人本来是为了争强，却意外地死了，什么也争不到了。五十万，能买到生命，买到蓝天白云，买到早晨清新的空气？

早知道会这样死去，他会那样争吗？

于是我们感叹生命的脆弱不堪。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

还有那个挨了打的老实人，确实是无心的过失，但他确实打死了人。据说他的家庭不富裕，但法律的判决，五十万是他必须承担的责任。命数无常，不经意的小事可能就成了大事。他活着，后半生内心也会不安，也会后悔那一拳或者后悔玩那一场牌吧。

后来又到公园打球，再没见到那个人，他确实是死了。

侯诗杰

生命短暂而无常。

雨的声音

侯诗杰 发表于 2014-11-28 21:19
生命短暂而无常。

谢谢来读，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