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琐碎 当又一碗苦如胆汁的药液下肚,我的眉头深锁成时光里的一道道年轮,慢慢舒展,紧皱,再舒展……如此反反复复,我竟怕了那药,怕了那镜子里憔悴的容颜,怕了那紧锁的眉头。
近日,可能是高温所致,心情莫名的烦躁,看书的时候,静不下心来,心里像杂草一样疯长。做不到心无杂念,所以,也没有心思动笔。朋友这几天总问:“最近写文了吗?”淡然一笑,随手回了一句:“休养阶段,不碰电脑。”一网之隔,只凭一句不悲不喜的话,当然读不出当下的心情。
就如此刻,我喝着这黑乎乎的,苦似黄连的药液,刺鼻的药味,从鼻翼渗透到心脏,血液,甚至每一根毛细血管,我觉着每一根汗毛都竖立起来了。那不是寒意,就是一种苦,苦到骨子里的难以言喻的味道。我还是闭上眼,捏着鼻子,一鼓作气的喝了,一直喝到能看见碗底一团黑乎乎的泥土浆一般的沉淀物。一阵恶心,从心底涌上来。想起朋友们发来关心的信息:“最近身体好些了吗?”我的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进碗里。 人总是在生病时,头脑变得异常的清醒,会想很多很多事情,过去的,现在的,和未来的。总在无意间,就开始感怀起来。开始怀念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比如此刻,看着弟弟发来的短信,想着他马上就要离家出去读大学,心里还挺舍不得的。我大他七岁,所以有时候,觉得他又是弟弟,又是孩子。想起小时候,由于我的原因,造成妈妈早产生下他,以至于后来他那种木讷,怯生的性格,我总觉得跟早产有那么点关系。所以,我一直很疼他。想起小时候,他常常跟我赌气,把我的衣服放在马桶边,装模作样要扔进去,看着我走过来他就赶紧拿起来。每次我俩赌气时,我不舍得打他,就跟他说:“知道我为什么比你大这么多吗?因为你是妈妈用两瓢面换来的,知道不?”他就信,因为确实看到人家的哥哥姐姐也就大两三岁,一直到十几岁,他还是有点半信半疑的问过妈妈:“我真的是捡来的吗?不然怎么比我姐小这么多呢?”我妈就瞪我,呵呵,现在想来,真是不该那么说他的。这些点点滴滴的琐碎,在此刻都觉得弥足珍贵。 我突然觉着自己老了,像年过半百的老人感慨人生一样。不自主地,就开始念旧,开始感慨生活里的一些平时被放大的事情,其实真的不算事。与健康相比,还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呢? 似乎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博,境界就突然高了一层。记得父亲生病后的第一个父亲节,我送他一双鞋子,一百来块钱,于现在身着名牌的年轻人,那根本不算什么。那只是我的一片心意,但他接连两三天,不是短信,就是电话,大概意思就是:真是浪费啊!成了家还这么大手大脚,怎么不知道节省一点,以备不时之需呢?说到最后,又演变成了叹气:“我这种情况不知道哪会就不在了,你说你买这鞋做什么呢?”父亲节的一个小礼物,一点心意,被他这么一说,我的心情都沉重了。其实我知道,生了病的人,除了健康,他什么也不想要。 今年的父亲节还没到时,我回去探望了父母。临走时塞给妈妈几百块钱,我说:“知道买衣服他也不会要,那就留着买药吃好了。”我觉得这样的方式,似乎他更能接受。如果直接把钱给他,他铁定是不会要的,他总是觉得我的生活更需要,但我想说,这只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心意。到家的时候,我发了短信给他,说:“父亲节可能回不去了,留了几百块钱,你自己添置两件衣服。”他立即回过来:“衣服够穿就好,粮食够吃就好,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切都是浮云。”我一时语塞,无言以对。想不到,他境界如此高了。 我试着,用这种病态中的心理,去揣摩他的心事和想法。就这样,我读懂了他现在这种卑微的爱,理解了他曾经严厉背后的爱。我开始慢慢静下心来,去感知,触摸,聆听身边的人,身边的声音,于是,我看到了很多被我平常遗漏掉的琐碎,而那些琐碎在此刻看来,都是错过的幸福。我开始觉着生命的重量,静听流水,淡看落花,淡看生命中一切的不如意。 想起刘墉前辈一篇《萤窗小语(三则)》里的其中一则——得与失。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这仿佛云来云去,雨来雨往,这世上总有晴朗和阴雨的地方;又真如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这世间的一切总是继往开来,生息不断的。所以,得与失,到头来根本就是一无所得,一无所失啊! 突然觉着自己的境界也高了一层,难道是近日生病所致?这倒也好,生一场病,悟一番道理。平日里,忙于生计,只当自己年轻力壮,不爱惜身子,病来如山倒,真到这一步,才领悟到,健康最重要。 时光的隧道里,处处都是些琐碎。正是这些琐碎,成就了我们这一辈子。也许我们平日里不曾在意,不曾留心,只在经历了生死,离别,大灾大难后,方能体悟其间的幸福与感动。这样想来,豁达了不少,心也静下来,我还是继续看我的书吧!于这美好的时光里,品读心灵美文,实在是修身养性之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