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闲散之人 于 2015-1-25 06:56 编辑
《那片竹林 七个“闲人“(22)》
笑谈竹林七贤
音乐家阮咸(2) 这次我先说一种乐器,这乐器是一种弹拨乐器,它的形状有点象月琴,有关是不是月琴,我会在后面说,请诸君耐着性子看。这乐器如今称为“阮”,最早的时候,这乐器名字也可以叫“阮咸”。 所以,这么说晋人阮咸同志也是有点牛的,起码人家有自己的品牌乐器。这乐器是不是他发明的不知道,但是,据说他算是古人里面,弹这东西最精妙的人。要不能以他的名字命名吗?抑或说,阮咸同志最早代言了这个乐器的品牌,十足的广告味道。 “阮”这个东西,有四根弦的,也有三根弦的,至于那三根弦的是不是北方的一种流行说唱艺术的伴侣乐器“三弦”的鼻祖,这都很难说。毕竟虽然三根弦,但是,外形上确实有很大的差异。所以,弹拨出来的音乐效果,那当然不一样。 但是,“阮”这东西,与琵琶大概是有血缘关系的。“阮”分“大阮”“中阮”“小阮”,我夫人年轻的时候,弹的一手好“中阮”,也有一把在当时价格不菲的“中阮”,可是却在一次演出之中不慎碰掉了一个琴码,再粘起来,怎么听效果也都不对。 受着叔叔阮籍的直接影响,生性反叛同时又放荡不羁的阮咸,能在一千六七百年的历史里,扬名立万,虽然没有叔父阮籍的名头那么响,但也不是一个一般战士。上文已经简介过他的事迹,故不再重复。
阮咸所以为后人所称道,并称竹林七贤之一,关键在于他也是信奉老庄人生哲学的主儿,而他的与众不同在于,据说他精通音律,所以,弹的一手好阮。千不该万不该,那时候没有录音设备,如果有,阮咸同志留一曲经典演奏,大概也会震撼世人的。
虽然阮咸同志的作品无法存世,至少名字还是留下了。那首乐曲的名字叫《三峡流泉》,说实话,这名字有足够的美,更有足够的想象空间。只是,万一小阮同志那一天在晋朝耐不住寂寞了,嗖一家伙穿越过来,看看如今的三峡,会不会嚎啕大哭呢?这神女都哆嗦,高峡出平湖了。
如果说在当时,嵇康算是操琴的高手,那么阮咸应当是弹拨的大家了。也有说,他弹的那是琵琶,到底是琵琶还是阮其实都差不多的。纵观阮咸的一生,除了酒就是琴了,所以,人家自然也算玩出了极致。
其实,像我这样一个五音不全的人,冒天下之大不韪,谈论一个古代著名的音乐人,实在有点不自量力。好歹的前提是,那阮咸虽然牛,徒有其名,你也没听过他的《三峡流泉》,所以,我也就有了胡侃的空间了。
“竹林七贤”这些牛人,大都有着极强的社会批判性,以及郁郁不得志的遭际,我猜想,阮咸同志那阮(琵琶)弹出的肯定不是什么快乐的音符,你想想是不是带着怨气,带着哭音呢。
在阮咸同志西归四百多年后,历史迎来了中国的盛唐时代,唐玄宗同志出任了当时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人——皇帝。我写这个有点小小的困惑,因为盛唐的人们居然也嗜好挖墓,估计是受了前辈盗墓高手曹阿瞒同学的真传了。不知怎么就发现了阮咸同志的墓冢,而且挖出了一把铜质琵琶,毕竟年代太久,也不知道他们采用的是什么鉴定技术,反正就认定,这把铜琵琶乃是阮咸同志的陪葬品。
当然,锈迹斑斑的铜琵琶肯定是弹不出什么音乐了,别急,唐人的技术高明着呢,人家不是山寨技术,在反复研究了阮咸同志的遗物之后,极赋创造力的唐人并没有照着瓢画葫芦,而是非常有创造力的也制造出了一把高仿品,但是材质完全不一样,你阮咸用的不是铜么?我们节省贵重金属,我们用上等木头制作。唐玄宗弘文馆里的学士们真不是白吃饭的,上等的木料,仿制出木质琵琶,弹拨一曲,那叫一个激越,清脆啊。大家太兴奋了,音调这么激越清雅的好乐器,干脆叫“月琴”吧,这就是月琴的由来了。所以,创新和食古不化完全不搭界,有本事的人在超越前人,这就是能耐。
到了唐德宗统治时期,一个著名的学者叫杜估的,他提出,既然“月琴”是仿造阮咸的琵琶而来的,为什么不叫它“阮咸”呢?就这样,折腾了一圈,琵琶也好,阮也罢,月琴更不消说,最后它们都可以称为“阮咸”。主要是用来纪念晋朝这个个性鲜明的音乐家。 阮咸的音乐成就,更多来自于他的天赋,很小的时候就精通音律,据说他听音乐的时候不管是什么音乐,只要进入他的耳朵,他就能听出是高,是低,是清,是浊,分辨的丝毫不差。这听力肯定没得说,这音乐造诣更没得说。
牛人肯定是要得罪人的。阮咸自恃自己在音律上的造诣,当然不会允许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在他面前胡说八道,就算有身份的人也照样不给面子。
在阮咸任散骑侍郎的时候,当时主管全国礼乐的最高行政长官叫荀勖,这人位高权重,而且也精通音律,这位荀长官认为他就是当时的天下第一,但是,实际上他的音乐才能不及阮咸。有一次他自造了一个音律请阮咸来欣赏,那意思也是卖弄,看样子准备出专辑。哪里知道阮咸听了之后直摇头,一个劲儿的否定:你这东西不符合古韵雅乐,也不通俗,更谈不上美声,总之就是三个字:不咋地。因为它达不到音乐里的“中和”的境界。俗话说,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再怎么说,人家荀长官也算是瞧得起你阮咸,请你来听听,就算有毛病,你不知可否也就可以嘛,何必如此不给面子。当然,给面子那就不是阮咸了。荀勖听了阮咸的点评之后,那叫一肚子气啊,他小肚鸡肠的认为,阮咸这就是故意捣乱,鸡蛋里面挑骨头。所以,上朝的时候,在晋武帝司马炎面前奏了一本,那意思就是:
吾皇万岁万万岁啊,那个叫阮咸的散骑侍郎啥也不是,成天饮酒作乐,弄一把破铜琵琶净弹些不和谐的音符,也不组织唱红歌。司马炎一听就烦了:免了他,让他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自谋职业去。
得了,就这样,阮咸同志丢了公职。想一想那个时代真有点翻脸比脱裤子快,好歹也是一国家干部,咋就能随便就打发走人了呢?切,没把你的脑袋搬家就算幸运了。
荀勖进谗言,司马炎免了阮咸。但是,不久之后发生了一件事儿,人们在地下挖出了一把“玉尺”,这尺子据说是周代的,按照当时的说法是天下最正的尺子,故有“天下正尺”之说。荀勖看到这把尺子如获至宝啊,马上用它来校正自己的音律,结果他沮丧的发现,果然是自己错了,阮咸当初指正他的一点都不差。荀勖很惭愧啊,但是,进谗言废了阮咸毕竟是事实。
政治上受到排挤,音乐上遇到了荀勖这样的“二八扣”的长官,阮咸不郁闷都是假的。所以,在郁闷之中愤懑,在愤懑之中看破,在看破之中悲怆。所以,据说他的铜琵琶会自动弹出一个颤音,那颤音听起来十分凄美,好像是人在哭泣。
再牛B的音乐家,生不逢时也是白搭,阮咸已经很幸运了,能在一千六七百年后依然被人们记起。 听阮咸,在一片清幽静谧的竹林深处,手握一杯残酒、醉眼惺忪。弄琴处,信手弹拨,青翠欲滴的音符从指尖泻出,凉凉的渗在心间,那悠然,怎一个惬字了得。 可是,荀勖听不懂,司马炎那皇帝也听不懂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