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阴郁雨缠绵
刘毓民
前几天,下午散步,不是左脚踝酸痛,就是右脚踝疼酸。我告妻,肯定老天会下雨了。妻将信将疑,抬眼看看天:恐怕不会,你看天晴得光光的,一点征兆也没有。
我左脚成天气预报观测台,已是几十年的事了。年轻时打篮球,不小心崴脚了。肌腱拉伤特别严重,肿胀也比较厉害。瘸了几个礼拜,肿消了,又在球场竞技。
第一次没好好治疗,没好好将养,谁知会落下个病根呢。后来,走路跑步,稍不注意,稍有失衡,身体就会趔趄,如果平衡失调,会神不知鬼不觉跌倒。
在当初的几年里,出现频次较多。几乎一两个月一次。后来胖了,肥了,不爱运动爱喝酒吃肉了,脚踝就得到些许休养。记得一九九九年春,下午打篮球,打排球,踩到一小块石子上,脚一崴,又肿了,回家上点红花油,消消肿,就感觉好了。
第二天上学校,讲完课,参加课间操。在楼下溅水的边棱上踏歪了,蹀躞一下,跌了个仰朝天。随行的老师费劲将我搀扶起来,男老师不知从那儿提来一桶凉水,让我把受伤的脚放进去浸泡浸泡,还有老师拿来冰块,放入水中冷敷。
自此后,我就格外小心,后来就很少发作。尽管如此,还是留下了后遗症。只要天变,受伤的脚踝就会象小虫爬在肉骨里,痒痒的,热疼热疼。预报不时将至的风云巨变。
第二天,早上就灰蒙蒙了。正午时分起风。下午开始零零星星滴雨了。晚上风更太,雨更急,看逛不成了,就返回家里。蜗居是惬意的。我喜欢蜗居时的宁静,更喜欢蜗居时自由。
这两天,雨持续不断缠缠绵绵起来,成连阴雨了。人卧沙发,作清晰听见淅淅沥沥的响声。即使入厕,坐在马俑,骤雨的声音也能声声叩心。
雨声叩心,自有几分悸乱。我爬在北窗,看雨打梧桐,看蘑菇快移,看汽车疾驰。又爬在南阳台,静观天象。老天愠怒了,严肃出几分阴郁来。愁眉苦脸的样子,像是谁夺了它的心爱之物。云很厚重,天幕低垂,除了能见湿漉漉的院子,就是对面的楼了。
下雨天,睡觉天。我观天看景困了,就跑儿子房间。倒在床上,想睡却难入睡。打开字典,细查“耕读”二字。眼花了,居然又得光着脚丫到客厅拿花镜。现在怪了,不看书,精神抖擞,看书,则无精打釆,萎靡不振。看来,读书学习,是必须趁年轻时的修为。眼花了,精力不集中了,稍微阅读,就眼发涩,头发木,偏头疼。此时才明白“少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的含义了。
合上书,侧身,居然很快入睡了。忘了盖被,居然冻醒了。一阵瑟瑟之后,才起身穿上长裤,沖冲脸。等人清醒了,又回忆起入睡时的梦境……
我钟爱一种东西久了。正因为钟爱,所以执着。正因为珍贵,所以上心。以致我为所钟爱之物铤而走险了。我像做贼一样,在存放的屋子外踅摸,不时爬在窗户,观察里面的动静,判断没人看守了,就打开窗户跳了进去。
刚一落地,灯亮了,是一个大厅。沙发上,坐个男子,高高大大,身体魁梧。他看见我,不急不慢道:知道你一定会来这儿的。你喜欢的东西,得由东西的主人情愿。他慢慢起身,走到我身边,搂抱着我,用右手拍拍肩膀:小伙子,人生要有追求的,更要有责任和担当。你所钟爱的东西不在这里,但离这儿不远,就看你的耐心了。说完了,他松开我,打开门,让我离开,我回头看,他原来赤裸着上身。
两天的连阴雨,总是缠绵悱恻,淅淅沥沥。它时小时大,时风时雨。即使乍停,也是黏黏糊糊,不干不脆。老天多情了,伤感了,会淌下如此多的眼泪,布施如此阴霾的迷茫。
盘旋的阴雲,总是变幻着法术,上午能见度不过六七百米,东西两边可见的骊山,淹没在浓厚的雾天雾气之中了。正午时分,天放亮了,厚重的云雾,退隐了,骊山在缥缥缈缈的岚气里,隐隐约约现出局部形骸。山尖锁在浓雾里,弥濛出一种仙界之虚幻,云从山脊往上升腾,似乎诠释着“风雨生焉”的自然现象。下午四五点,天又阴重了,云又低垂了,骊山再次蒙上轻纱,若隐若观出几分天趣般的奇观。
天是阴郁的,雨是缠绵的。我在蜗居的房间,阴郁着自己的阴郁,缠绵着自己的缠绵。我心室覆盖的浓浓雾霭,必在劲风来临时,快速散去。
乌云遮天的日子,终究要被艳阳取代。晴天,还是早点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