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英烈传》为什么赞美脱脱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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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烈传》为什么赞美脱脱丞相？

      我们都知道古典小说《英烈传》主要是描述明太祖朱元璋一生充满传奇色 的事迹。元代政府既是压迫汉民族的机器，又是朱元璋的作战对象，为什么该小说还要赞美元代丞相脱脱呢？

      为了分析小说中的脱脱，我们先来阅读原文：

      却说诸官得旨分讨各处贼兵，谁想皆不能取胜，都带些残兵败甲回来。顺帝见了，日夜忧烦。一日设宴对文武群臣商议曰：“即今盗贼蜂生，各处征讨的官兵，没一个奏凯。卿等何策剿除，为朕分忧剿除？古人云‘家贫思贤妻，国乱思良相’倘或失误有何面目见祖宗于地下。”祇见脱脱叩头奏曰：“今者群奸扰乱，震恐朝廷，黎庶不安，灾伤时见。臣等不能为国除患，心实耻之。臣愿竭驽骀之力，肃清江淮，以报皇恩。”顺帝闻奏，降座语脱脱道：“丞相若能为朕扫除贼寇奏凯还京，朕当裂土以酬心膂。但中书省以政事根本不可一日离左右，贤卿若去，朕将谁依？”脱脱又叩头曰：“以死报国，乃臣子之事，岂敢忘恩！但微臣此去，至望陛下亲贤远佞，以调天和，以安黎庶。”（节选自《英烈传》第3回）

      由于元顺帝昏庸无道，导致天下大乱，各路豪杰纷纷起事。其中，白莲教教主韩山童自称是宋徽宗八世孙，并与弟子刘福通等人召集河工起义。后来，韩山童遇害。刘福通仍旧发动起义，并立韩山童之子韩林儿为帝。元顺帝调集人马去镇压，结果大败而归。在元政权处于风雨飘摇之际，丞相脱脱挺身而出承担重任，发誓一定要平定内乱。他在临行前，还提醒皇帝一定要重用贤臣，疏远小人。如果是一个自私成性，缺乏忠义之心的佞臣，会有脱脱这样的胆识吗？

      脱脱走上战场后，先斩杀韩林儿政权的大将杜遵道，导致韩林儿军队大溃而逃。连主帅刘福通都认为脱脱智勇足备，锋不可挡，只有先暂避安丰城，再图恢复。当韩林儿军队放弃汴梁城后，脱脱率军进入这座城池。

      次早，元兵到城搦战，祇见城门大开，城中老幼俱顶香迎接，备言贼兵惧威，引兵逃去等情。脱脱大喜，入城抚民。（《英烈传》第3回）

      脱脱真有儒将之风！他尽管攻占敌军城池，不但不下令屠城，还安抚民众，稳定社会秩序。

      另一位抗元武装首领芝麻李以为元兵远来疲惫，于是去劫营，又被脱脱击败，不但没有夺取汴梁城，连自己的根据地都丢掉了，最后只好逃往沔阳。

      战斗结束后，元军将士向脱脱请教取胜的方略？

      天色大明，各将论功行赏，因问：“元帅为何晓得要劫寨，预先吩咐埋伏，又离了中军，独去取城？”脱脱笑曰：“此是乘虚搏将之法：昔日裴令公元宵夜，大张华灯，设宴待客，匹马擒吴元济正是此样机关，反看便是。他今日以我兵远来，料来疲困，必带雄兵劫寨，城中不过老弱守门耳。我令尔辈四下伏住，等他来时便围绕混杀一夜，此时我领精兵，乘虚攻取城门，自然唾手可得。”众将又问：“围住之时，元帅吩咐不可厮杀为何？”脱脱曰：“黑夜谁知彼此，我兵祇密围数层，虚声叫喊，任他自相残杀，这又是以逸待劳。”众将齐声称曰：“元帅神机非我等所及。”脱脱一面抚恤人民，一面遣牙将奏捷，不题。（《英烈传》第3回）

      从原文我们可以看出，脱脱能吸取历史经验教训，并推测敌军的兵力配置，制订合理的作战方案：预算敌军要来劫城，于是设置伏兵以待敌军；乘势攻击敌军防守松散的城池；包围敌军之际，利用虚声叫喊之威向敌军施加精神压力，让其自相糟蹋。脱脱有勇有谋，不愧是元政府的栋梁之才。反元武装遇上脱脱这样的对手，真乃一大霉运！

      然而，功勋显赫的脱脱后来却遭遇朝中奸臣陷害，被迫自尽殉国！

      正是：昏君信佞忠臣死，群鬼贪残社稷墟。（《英烈传》第3回）

   却说丞相脱脱受了多少谗言，以身殉国。（《英烈传》第4回）

      从上述文字我们可以看出小说作者对脱脱所寄予的思想感情。

      现在，我们可以思索文中第一个自然段所提出的问题……

      一、脱脱尽管是蒙古将领，算维护元代反动统治的核心成员之一。但是，脱脱身上所体现的精忠报国、不计较个人安危的品质正符合汉民族传统道德的要求。如果不计较人物背景，脱脱完全可以当成一座道德丰碑以让天下官吏膜拜。

      何况，朱元璋取得天下后，并没有屠杀一切蒙古人，而是执行较为开明的民族政策，规定蒙古人只要服从明室统治，就将其和汉人同等对待而不歧视。这样，古典小说作品赞扬在道德上有可取之处的蒙古将领，既能在一定程度上缓和民族矛盾，又能将这种矛盾融化于“忠君为国”的道德范畴中——不管你是什么民族成分，只要你有忠义之心，社会就能容纳你。

      二、明太祖朱元璋本身就是元末时期的反元武装领导人之一。但是，当时的反元武装领导人并不只有他一人。因此，明代知识分子在小说中（当然，不仅仅是在小说中）贬抑和朱元璋对抗的其他反元势力，更能突出朱元璋的地位，并能强调明代政权的合法性。

      朱元璋创业之初曾利用过民间秘密教会，可当他的实力壮大后，出于维护统治秩序的需要，他也开始打压民间教会。至于有人想借助这种组织来发起民变事件，他和他的继承者们肯定要镇压，决不手软——自己去推翻别人就是合理行为，至于别人来推翻自己，就是不能容忍的，因为正统只能有一个！

      何况，当刘福通战死后，韩林儿曾经被朱元璋救出。此后的韩林儿被朱元璋安置在滁州，仍然被奉为皇帝。但是，在1366年，朱元璋派廖永忠迎接韩林儿至应天，在渡长江时，韩林儿所乘船只沉没，韩林儿也不幸遇难——朱元璋对此事件恐怕也有难言之隐。

      因此，出于维护明代统治者的需要，相关小说作品不能不把相应的民间秘密教会当成是妖言惑世的邪恶实力，哪怕这些组织曾经反抗过已经被朱元璋推翻的蒙古政权。

      也难怪《英烈传》在多处情节中将韩林儿军队称为“贼”，既然是镇压此“贼”——具有忠义之心的脱脱丞相也该被赞美一番。

筱欣奕奕

脱脱丞相，忠义之士。拜读学习朋友对《英烈传》的详细评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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