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处的守候
那年,他8岁,她7岁。他们已经在一个少儿英语学校读了一年,他们都不要大人再接送。学校的大门与她家的大门方向相同,相隔200多米。她家转个角,100多米处是他家小区的大门。每个星期天10点钟,他准时出现在转角处,看见她从小区大门里走出来,他就小跑过去,跟她手牵着手朝学校走去。
她小学五年级暑假,还没来得及跟他道别,就跟随父母离开了这座城市。他隐约听说她去了另一座城市。他心里有点恼她,连一声招呼都不打,一张纸条,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又要报名上新班级课,他仍然选择了每个星期天10:20到12:20的课。他仍旧每个星期天10点,准时出现在转角处。他总要停留两三分钟,像以前一样。望望天,瞧瞧脚尖,看看路人,眼角的余光,总像长了脚,悄悄溜到她家小区大门口。然后,他立即小跑着跑过她家小区大门,才慢慢停下来,迅速朝学校走去。
初中一年级下学期的一个星期天上午十点钟,他仍然准时出现在转角处,忽然,他看见从她的小区走出一个跟她很像的小女孩,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不是她。他脸红了。他第一次注意到班主任老师总是挂在嘴上的一个两字词语。他更加脸红了,心虚地回头张望,没有熟人。他把手放在左胸,轻轻拍了拍,做了一个深呼吸,快步朝学校走去。
五年以后,他以英语149分的成绩,考上了国际关系学院。在高中的时候,他终于打听到当时她的父亲临危受命,被派往中东接任一个因公牺牲的外交官的职务,她母亲执意要跟去,她就随父母去了中东。
28岁那年,他终于被派往中东一个小国大使馆工作。
临行前夜,母亲噙着泪水说,如果后悔还来得及。一旦第二天下午踏上飞机,就没有回头路了。他说,不是回头,而是刚开始。父亲说,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就没有回头路。奶奶紧紧拽着他的手,不言不语。他眼前,又出现了一个背着小书包,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他说,想回小时候的老房子去看看。
第二天10点钟,他再次准时出现在多年前的转角处。
街,还是原来的街,只是昔日小小的白玉兰树长得又高又壮了,而且满树挂满了白的,粉的花朵,空气中弥漫着白玉兰的芳香。对面的加油站,变成了一座漂亮的商务楼。他和她家的小区,都旧了。铁条护栏都斑驳了。
他眼前又出现了一个背着小书包,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小女孩在风中慢慢长大,不停地长,长成了一个娉婷婀娜的美丽女子,清纯的眼睛,荡漾着纤尘不染的笑意。
“你终于出现了。”一个眼眸清纯,荡漾着纤尘不染笑意的女子,像天使一样,悄然落在他面前。她喜极而泣,“三年了,我终于在这个拐角处把你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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