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油泼钢筋面

江山一统

一碗油泼钢筋面
刘毓民

    从小，就在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里生活。主食不足，杂粮就登堂入桌了。红苕、玉米、谷子、糜子、高粱、扁豆，豌豆、黑豆、荞麦，统统都吃过。而最厌恶的，要数红苕、玉米、高粱了。缺吃少穿的日子里，这三样成为充饥的主食了。
    红苕可蒸、可烤、可下锅。亦可切片晾干磨面粉。在红苕面里加点麦面，就不那么糟了，相对而言，易于粘合。可蒸馍，可擀面并切成“剁剁”,还能打淀粉，做粉条。玉米可做玉米碜稀饭，也可磨成面粉，蒸馍、烙饼、打搅团、晾粉砣，还能压heluo。高粱去皮，可熬稀饭，磨成面，可蒸馍。红苕、玉米含糖多，经常吃，胃酸增多，反胃，动辄会呕吐出胆汁。高粱粗糙，去皮，做成饭，下咽会挂喉咙。上初中、高中，背的就是这些杂粮蒸的馒头。以致我至今看见玉米、红苕，就胃酸上漾，倒海翻江。
    那时，农业科技水平落后，育种跟不上，亩产二百来斤，就是丰年了。粮食单产很低，生产效率低下。因此，丰年欠收，灾年尤甚。隔三岔五，能吃顿面条，那是真正的改善生活。过年过节，吃上白馍，会喜上眉梢。
    麦面蒸的馍、烙的饼、滩的凉皮、捏的饺子，擀的面条、蒸的孜卷、包子、蒸烙、压的heluo,样样好吃。我尤喜欢母亲烙的死面饼子，以及带有花椒叶，茴香味儿的蒸烙饼。所谓蒸烙，是指在发酵好的面里加盐，加点擀碎的花椒叶，再将鏊上烤黄的小茴香擀成碎末，均匀揉搓在面里。将做好饼状的馍，放在热鏊上烙一下，稍微禁住表皮，看有锅烤的麻点，即可从鏊取出，放置蒸笼蒸熟。我喜欢面食，喜欢吃各种饼子，独有情钟于此，大概就是这样的缘由。
    我们村据白水煤矿不远。过年前，会到那里澡堂洗澡。也会给职工大灶送豆腐。刮风得送，下雪也不能中断。看到职工食堂，饭菜丰盛，白馒头充足，就有下咽唾液的反应。那时，家里人多劳少，吃饭，成了最大的问题。而我，也产生了一个梦想：就是长大后，到这个矿上当个工人，能吃饱，能吃好，能挣钱，还能身上披件有毛毛领的蓝色短大衣，就是我最高的理想与追求了。
    记得第一次吃油泼扯面，是我七八岁的时候。母亲用盐水揣面，饧好了，父亲在案上扯。父亲拽着面的两头，在案上一甩，弹起的面，又在父亲头上飞动。下到锅里，捞到碗里，放点葱花，加点辣面，热油一泼，“刺啦”一声，再加点盐，调点自制的柿子醋，搅拌均匀，吃起来，筋筋的，简直香到极致了。
    妻走了一个月了。而我，还没正儿八经做过一顿像样的饭菜。买回的西红柿，五个扔了三个，辣子角，扔了一半，妻走时剩的莲花白和洋葱，干瘪得不能食用了，成了垃圾篓的干菜。
    这几天，几个朋友一起，谈及钢筋面的做法。他们绘声绘色的叙述，讲得我也饥肠辘辘。于是，早上买了点菠菜。下午三点，揣了块面。面揣的硬些。揉一揉，盖上抹布，让其饧一饧。停上十来分钟，再揉搓揉搓。前前后后。揉了五六次。面揉光了，饧到位了，从面盆移至案上。用小擀杖擀，半天也推不开。两臂用了力，硬硬筋筋的面团才擀开了。擀到筷子厚，加点面薄，取来长擀杖，估且当尺子用。刀架面上，紧挨着长擀杖，用刀一划，再调整擀面杖，使之切成同样粗细的四棱条状。然后撒面薄，揉搓，使棱角不再，使之成为筷子粗的圆形条状“搓搓”。
    水烧开了，先焯菠菜，空水，掬干。再下“搓搓”入锅。间隙，剥蒜，剥葱，取出辣椒面。锅开了，沸腾不息，加水，先后三开。捞到放心老碗里，四脚八伸，蓬蓬松松一碗。把准备好的菠菜、葱末、蒜丁、辣面、食盐，放在面上，等油冒烟了，端油锅直接泼其上，马上会发出“哧哧啦啦”的响声。香味，会随之弥漫整个厨房。泼好后，调点镇江米醋、酱油，顺一个方向搅拌，直至油盐醋辣面均匀其中。使搓搓(棍棍面)呈现出绿、红、白、黄多种色 。不吃，涎水直流。为了吃得更带劲，再剥几瓣大蒜，一口面，一口蒜，蒜面之味，交相辉映，互为补充，使面味达到难以置信的绝美境地，吃一口，香一身，舒服的不只是心，还有囊哉的胃肠。
    吃罢，感觉下咽的搓搓面，根根似筷，直挺挺竖在胃里。为了帮助消化，再喝碗面汤，原汤克原食。尽管这样，还是觉得胃胀胀的。从微信上得知，华清池广场举办2O15年临潼购物节了，于是，借此下去看看热闹。既可大开眼界，亦可借步行运动，帮助消化。转了一大圈，胃胀消除了。打个嗝，漾出的，是葱蒜的混合气体。
    一碗油泼钢筋面，如此筋道，可口，以致美味出弥久的面香。为了嘴，为了味觉，为了给胃肠一个交待，看来，今后得间歇式吃油泼搓搓了。品味，是口福，开心，一定是吃搓搓面。这样的简单饭食，是我心中最美最美的佳肴菜馔。你若想吃，不妨试一回。不吃不知其味，吃了，你一定会忘了你的生日！
    2015年10月 16日

老党

学习，欣赏，问好。

江山一统

老党 发表于 2015-10-18 04:17
学习，欣赏，问好。

做了部分修改。

老党

有味道了。嗅到了油泼辣子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