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的离开 人生如雾亦如梦,缘生缘灭还自在,情如飞雪淹红尘,爱如潮水波澜依。 人生究竟如何种岁月,恬静优雅,还是如痴如醉,数不清的疑问缠绕着自己,也许这些疑问只有经历过了,才会知晓,懂得。 记忆,总有一些模糊的印迹,不一定属于自己,但是必定和自己有关。 小叔是父亲的亲兄弟,排行老六,所以有时候我们也叫小叔为六叔。很小的时候,我们一家便离开老家来到了现在的故乡。所以对于老家的记忆是模糊的,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印象,但是小叔留在了老家,这一留就是几十年。 小叔很小的时候,爷爷便离我们所有人远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没有叫过爷爷,所以这么多年过来,对于爷爷这个人的称谓还是倍感亲切。随着爷爷的离去,小叔失去了父亲,农业社会的孩子,没了父亲,再加上那时家里孩子比较多,日子可想而知。书读了没几年,小叔便辍学了,不是小叔学习不好,而是奶奶一个人既要照顾家里,又要给几个哥哥娶媳妇,所以小叔的书是只读到了初中。初中毕业后,小叔边帮衬着奶奶分担家务,小叔年少,重体力活干不动,便去山里放牲口,这一放就是五年。这五年小叔从一个懵懂的孩子,到了一个懂事的少年,他长高了,也成熟了。18岁,对于50年代的人来说,已经是个大人了,前面的几个哥哥都已成家立业,该是为小叔筹备了。于是在19岁那年,小叔成婚了。 人生就像一场梦,只有梦醒了,你才会知道那是一个好梦,还是一个噩梦。 小叔结婚没多久,奶奶便分了家,父辈们没有过多的争论,留给小叔的最多,其实那会家里穷,留给小叔的只有那一院房子,但也就是那一院房子困了小叔半辈子。几年时间过去了,小叔和小妈还是没有孩子,所有人都紧张了,当然没有人比小叔着急。走访了很多老中药,拜访了许多土郎中,但是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于是小叔便抱养了小妈姐姐的一个女儿,也算是弥补了最父亲的遗憾。小叔一路走来其实挺苦的,虽然当年分家小叔分了老家的一院房子,但也就是小叔这一院房子,让小说人生的三分之二只停留在了这里。过后的几年,山里收成不好,我的父母和几个叔伯们都打算离开老家,搬迁到新的家园,叔伯们劝小叔一起离开,可是小叔死活不依,还吵着说就是祖宗留下的地方,怎能说走就走,于是小说坚守在了老家。山里庄稼靠天吃饭,若不能风调雨顺,便是颗粒无收。 连续几年收成都不好,于是小叔便放弃了山里庄稼,选择到外地打工,那时小叔还年轻,三十多岁的时光正是人生最美的季节,作过师傅,卖过苦力,跑过江湖,守过田园,但也风餐露宿,却也坚持不懈。不管怎么说,为了生活,只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总是值得欣慰。打了几年工,小叔知道这辈子不能一直打工,自己总有年老的那一刻,况且他的女儿我的小妹也越来越大,山里的人都离开了,读书都快成问题了。于是小叔决定响应国家的号召,“搬迁”。听到小数搬迁的消息,我的几个叔叔坚持要小叔来我的家乡,虽然我的家乡算不上富饶,但至少靠着黄河之水,每年的收成还是稳妥的,但是小叔拒绝了,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许只有他自己清楚,内心的那股莫名。 小叔选择去了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我没有去过,但是我听父亲说,这一去怕是真的再回不来了。奶奶最伤心,她看着小叔长大,成家,现在却要分离,临走前,老人哭的最痛心。小叔一走又是很多年。再一次听到小叔回来,已经是自己读高中了。 高三那年,小叔回来了。我在学校上课,父亲打电话跟我说小叔回来了,要我回家。我清楚地记得,那是初冬的午后,马路上有微微地冷风,不经意间,总是感到阵阵忧伤,不知道是因为多年未见心里的胆怯还是陌生。看到小叔的第一眼,小叔开口叫了我的小名,倒是自己怯怯地叫了一声小叔,小到几乎听不清了。吃饭的时候,看着父亲,小叔以及四叔严峻眼神,自己说不出的迷茫,只能静静地扒饭。听了半天,才知道小叔是来看病的,当时便很奇怪,小叔为什么要跑回老家来看病,本想细问父亲,但是听到父亲总是叹气的声音,我知道此次小叔的病应该是不轻。 几周之后,小叔的病被确诊了,胃病,萎缩糜烂,听了父亲的话语,才知晓,这样的情况可以治疗。小叔带着药到了我家,一边吃药一边做检查,折腾了几个月,小叔手术了,手术很成功,在休养了几个月后,小叔便急着回家过年了。 不管你是富有还是贫穷,只要健康快乐,便是最美的生活,我们总是这样想,但是生活如意者又有几位? 大学一年级,我在外地读书,父亲跟我通电话说小叔病了,是胃癌,听到这个消息,说实话自己有点愣,也有点懵,虽然对于小叔的影响只有童年的那些事,但是听到父亲的话语,不免心中有所担忧。父亲说要手术,手术后接着就是化疗。寒假回家的时候,在四叔家里看到了小叔,他瘦了,也矮了,他的脸很白,没有血色,甚至少了生气,小叔很安静,我们吃饭的时候,小叔静静地站在阳台上,我问四叔,小叔怎么不吃饭,四叔跟我说,小叔已经每天化疗很辛苦,吃饭是准时准点,此刻还不到时间,但是后面小妈跟我说,其实小叔很难吃下东西,每天勉强吃的东西,总是吐的更多。自己想要和小叔聊聊天,可是坐到他面前,看着他泛白的脸庞,自己的心莫名地疼痛,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怜更多的是不舍。每次小叔出去门,总要戴上帽子,化疗期间,小叔的头发全掉了。后来的日子,小叔不愿意出门,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其实我知道,小叔不是痛苦,而是孤独,在这个季节,属于他的归期。虽然我们都没有告诉小叔他的病情,小叔也没有追问,但是小叔是清楚的,他每次静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我看到他的背影,总是静静地守着他,我不知道除了守候,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一年后,小叔离开了,小叔离开时,自己在学校,自己知道的时候,已经在办小叔的丧事了。虽然我知道这个消息迟早会到的自己的心口,但是我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的迅速,夜晚的时候,没有去自习,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操场上,看着满天繁星,静静地包裹住自己,接着夜色,轻轻地沉醉着,守候着。 如今,每年清明的时候,父亲和叔伯们总要带着我们这些小辈给小叔上坟,小叔没有子嗣,所以一年到头,除了我们这些亲人,便再无人相看,逝者如斯,也许离开只是换一种方式活着,而小叔留给我们更多的是思念,也是珍惜,让我们珍惜眼前人,善待身边人。 生活很零碎,记忆很模糊,不管风雨多梦,还是前尘如缘,一切尽在生前身后。 2015-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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