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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节气系列随笔之十二
大 暑
一夜闷雷降大雨,黎明红日正娇丽。西梁草埂望碧树,后洼田畴勾翠畦。夜雨初霁,小村上下焕然一新。大暑前后,许多鸟雀的新生代开始出巢觅食了,婉转的叫声在村庄内外交织着。潮湿的空气里,花粉的香味儿恣意地弥漫,除去那些患有鼻炎的人,大家都特别喜欢这个节令,尽管那燠热不时地裹袭而来,常常蒸得人喘不过气来。 夜雨之后,孩子们好玩的天性总是难于压抑。灌黄鼠,怕是最典型的玩法了。 太阳一尺一尺地向上爬升着,天空好生蔚蓝啊!要不是那几缕勺钩一般闲散的洁白云 ,我们很容易误认为那是倒置的大海。 生产队的畜群在牧草滋长的后大滩里散布开来,牛马驴骡或者孤单或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草。这段日子,牲畜没有多少要干的活儿,恰逢花草丰美,正是“抓骠”的关键期。老家有句谚语:“人有钱兜达,马有骠鬼大”,这些骠满体肥的牲畜,也多不安份。肚子吃圆了,便会找花草稀少的地方,四蹄弯曲,俯倒身子,贴着草地打上几个滚儿,那姿势看着也舒服;打滚儿完毕,站起身来,浑身一抖擞,沙粒四溅,皮毛越发地亮堂了。低下头来吃上几口青草后,再仰天吼叫两三声,另一匹识趣的同类便走过来,交错着脖子,互相啃开了膀子。牲畜的语言只有它们知道,但它们互助的精神值得称道。不过,它们也未必是省油的灯,偶尔不合意,就掉过屁股,尥蹄子对踢了。跟在它们身后捡拾粪便的孩子每每因为不注意,被它们踢上一蹄子,好几天都疼不过去。 孩子们提着柳条编织的小筐,手拿粪叉,跟着畜群走跟着畜群归——这可是家长分配给孩子们的任务,捡拾的粪便,晒干了烧火,或者干脆倒进粪坑里沤肥。 牲畜也不是 排便,于是在没粪可拾的时候,便开始玩儿了。 这夜雨还真是大,草滩里藏掩着的低洼处,蓄满一坑坑澄清的雨水,间杂了一丛丛高矮不齐的茅草,倒映了湛蓝的天空和一缕缕浮游的白云。一只只青蜓扇动透明的翅膀,快活地飞舞;对对色 斑斓的蝴蝶临风飞绕。习以为常的缘故吧?孩子们可没有那闲功夫去赏风景,他们思思谋谋着玩开心! 早有眼尖的孩子看到从洞穴里跑出来的老鼠,便撒开腿去追,一边追一边从地上捡起小石头砸,嘴里还狂叫着,招呼伙伴合围。但是,老鼠没那么好弄,不是想抓就能抓的。看着人多势众,老鼠会加快速度逃逸。茂盛的草丛里,老鼠慌不择路,孩子们尾随其后,喊叫着,追逐着。老鼠体量小,三下五除二,遛入了洞穴。 你以为这样一来,孩子们就无计可施了?错了。他们压根儿就没指往能逮着老鼠,这是故意把它往洞穴里撵。一个更大的计划他们早就酝酿成熟了。 老鼠进洞之后,比较精明勇敢一点的孩子留下来把守,其他人便拿出随身带着的雨布,两人一组向水坑边飞奔而去。每人各抓住雨布的两个角,伸进水坑里,盛了水,兜起水来向老鼠洞口疾步而趋。到得洞口,将水灌进去。一组一组匆匆忙忙,轮番地往下灌。洞里的老鼠被灌得实在沉不住了,终于露出了它那水淋淋的脑袋,眼睛睁得怪异。方到洞口,看到有人,老鼠又急忙辙身返回洞里了。 看到水位还低,把守洞口的孩子手臂一挥,其他孩子马上明白了,继续运水,继续往洞里灌。水灌满了,老鼠再也没有了藏身之所,迷迷瞪瞪地浮了出来,早被迎候在门口的孩子一把掐住了脖子,生生地擒获了。老鼠痛苦地挣扎,嘴里还“吱吱吱”地尖叫,四只小爪拼命地扑腾着,终于有一只小趾把小孩的手扣住了,复了它最后的一仇。 但是,这一爪子搭下,它的性命就从此了结了。被抓疼的孩是子出于本能吗?只见他高高地扬起手臂来,狠狠把老鼠掼在地上,老鼠的爪子只机械地勾搭了两下,腿一蹬,眼睛一闭,嘴角流出几滴水来,便一命呜呼了。 孩子们见老鼠已死,感觉没劲儿,再去找别的洞口灌水去了。皮实一点儿的老鼠,被孩子们用细绳拴了脖子,在草滩里斗着玩儿,大伙追逐着,嘻嘻哈哈地乐。毕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等到孩子们玩过新鲜之后,同样会把老鼠弄死的。 老鼠是有害的,不仅每年秋天到农田里偷粮食,而且也传播鼠疫,所以人人喊打。能除一窝老鼠还会得到大人们的表扬呢!只是,如果太贪玩儿忘记了拾粪,空着筐子回家,那可少不了要挨大人的训。好在,狡猾的孩子们会每人分出一点儿来,给空着筐子的小孩儿装上一些,这样也算皆大欢喜了。孩子们一路上唱着不伦不类的“灌鼠曲”,互相讲述着感受,在午间炎炎烈日的照耀下,兴高采烈地回到各自的家中。 ”小暑大暑灌死老鼠”(家乡的谚语),一来说明这个时候雨水来得勤快,二来呢,就是提醒人们不要忘记除鼠害,保卫农民的劳动果实,保障自己的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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