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油花儿

碧云天下

麻油花儿

文／碧云天下

         麻油儿是个配角，上桌前，滴巴几滴的滴在冷热菜肴上，立马香喷喷的诱人，令人食欲顿开。只是现如今呀，这配角呀也成了重灾区，五 缤纷奇葩怪异的瓶装麻油，无一不号称百分百的，实话，真不敢恭维，你我都懂得。
         新西门桥东的沿河菜场上，早几年有一夫妻俩专卖小榨麻油的，店里一个电钢磨，门口一口油亮的宽边大铁锅，多半锅细碾细磨的褐黄色芝麻糊糊，支驾着铁锅整天晃来晃去，盐城老话：晃麻油端子，诱得走来达去的路人总不免多憩几口麻油儿香。与菜市场那整日里喧哗一片的讨价还价声有一个鲜明的比较，麻油摊子从不见吆喝声却比那嘶哑吆喝的生意强，卖买多半在不知不觉中成交，肯花上30元买上现装的一瓶儿麻油香的大妈大爷们，不傻。
       有阵子不去那了， 前此日子走走，已不见了顺风香半条街的的麻油小店了。串场河景观带，拆了那沿河半条街，建了条新马路，菜场儿只剩了个早晚市的，零零碎碎的不成什气候了，听说不久将重建一新菜场，不知那早先年的小磨麻油店关门还是转店去了哪。问了个老菜摊子上的大爷，说早几年头就不在了，说摊子原是东海里一对小夫妻俩开的，真材实料，质量好，老受人排挤，小痞子三天两头转，收摊摊家家了。接手的是个二逼卵子，掺假掺杂的，只顾羊泡泡不顾羊性命，半年把把的把个牌牌儿弄臭得了，赶上个扩路折迁，没了就没了。
        小城就此断了这纯香的小磨麻油了吗？倒也不是的。这阵子，家门口这小巷子隔三差五的倒有个榨麻油车子，用的是千斤顶挤榨法下油，工艺倒也简单，炒熟的芝麻放在一个钢活塞的缸缸内，锁紧上面的钢扣件，中间一个油亮亮的钢接油盘，油盘旁一个下油嘴，连上一小段接油软管，下面一个大号千斤顶，不长的钢杆这么一上一下一上一下，立马清亮喷香的芝麻油透过油盘油管管接到个玻琍瓶里，真可谓看得见闻得香，现榨现卖。告诉你个秘密，现榨的那个香麻油儿，刚装满油瓶时玻璃瓶儿都热的烫手呢，我前两天刚买了一瓶，看着榨油车大嫂现榨现淌现装的，交了钱后，伸手拿时，大嫂忙止住说：别急，烫手呢。我当时还真不相信呢，没见火呀，可俩手指一靠，还真滚热烫手呢。这钢活塞的挤榨，压力转热能呀，算是补了下物理课了。
        说叨说叨这小磨麻油呀，其实还是我的一个心结呢。小时候听西边登瀛桥口三老太讲过古，说的是我老太爷的事：民国时，老大爷当过省议员，当过这个小城里商会的会长。说咱这老太爷呀没发达时，承继了祖上个南北货行，行里最出名的就是这小榨麻油，在老太爷手里，一改原始的土榨法，当年自创了个“浸出油”法，每百斤熟芝麻比老榨法多出油若干斤呢，且不掺星点儿假，“振生”号香芝麻油都卖到扬州城里去呢，口碑不是吹的。三老太说，每每出油若达不到准星儿，咱那老太爷都是一个人晚上亲自动手，用自创的方法保证芝麻油的纯正纯香，三老太说，其实也就一土方法，大糠渗透法，怎么弄的，当年还真没个人知晓，她也是当年儿听咱老太爷酒后说漏了嘴的记下的。三老太常说咱那老太爷人缘可好呢，还开明，他老人家的女儿我的亲姑奶奶三十年代初就跟着胡乔木闹革命去了。只可惜老太爷过世的早，说是场瘟疫，35年夏秋交际时，十天内大院里抬出了五个人，家道刹那间失去了顶梁柱子，不两年，小鬼子飞机炸盐城，南门着火烧了整一条街，老祖屋门面房什都毁了没了，咱亲奶奶也和咱老爸逃难失散了，直到建国后四清时才找着，都是些后话了呀。
        此时了说麻油花儿道麻油花儿，不管怎么说叨了，当年的咱老太爷，从小小的芝麻油工艺革新起，也真是个创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