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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长篇连载《城里的那点事儿》,八八快餐时代的男男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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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2-6 13:26
  • 签到天数: 9 天

    [LV.3]偶尔看看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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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4 23:11:4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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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个深秋时节,杜飞站在晓霞峰头,举起一根金手指,口吐豪言,“我要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打下一个大大的商业帝国。”然后就一脚踏入了官场,开始了一场生死搏杀。      正如太祖爷所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且看一个山里伢子如何玩转官场商场,带着一帮子朋友在现代化的都市里谋得自己的一席之地。
    *****************************************************************************
         本帖子转自天涯文学同名签约作品《城里的那点事儿》,那边现在已经完本,全书共一百万字,给你一个不一样的都市文学新体验,欢迎围观吐槽。直通链接:
    http://ebook.tianya.cn/book/68673.as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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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2-6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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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偶尔看看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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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4 23:18:16 | 只看该作者
    第五章       有情饮水饱
      第二类慰问对象是困难群众。这不但是党政一把手要去,其他班子成员也有任务,不过相对来说就不用在时间上控制的那么准了,只要把慰问对象定好,打个表发下去,随个人自行安排就行。一把手下去搞慰问,需要有记者随行,所以才要安排好时间。一般每位领导的慰问对象都会有一户比较困难的机关干部代表,两、三户计生困难户,三到五户左右的普通困难户,另外还有一家特困企业。这个慰问还不能不去,否则会被人嘀咕讲小话,说是官僚主义脱离群众;
      第三类慰问对象则是春节期间还要坚守一线岗位的单位,包括公安、交警、消防、环卫、城管,通常四大家一把手都要到场。这么一圈慰问活动搞下来,至少就需要一天半的时间,而且其中第三类对象还只能在大年30上午去慰问,别的时间去还不合适。
      在此期间省里和市里还要分别开人大政协两会,省里的两会书记和人大政协一把手要参加,市里的两会那就连区长也要去,这就要占去十四个工作日,然后市委经济工作会议又需要两到三个工作日。咱们这个民族又是个讲人情的民族,领导们还有自己的老领导、老关系要赶在年前拜访一下,要不然明年的工作都不好开展,所以还要留出一点时间来。除此之外工作中还要应对一些突发状况,比如特困企业职工过年没拿到救济金造成上访什么的,都需要及时处理。
      抛去省市开会的那十四天,要在剩下的这十几天时间里,和谐地穿插安排好二十多项活动,那可是相当考验区委办主任统筹协调能力的。虽然魏主任带着米德和秘书组几个人,做了大量的汇总和协调工作,但还是有些活动会遇到相关领导时间上有冲突,所以临时又在会上提出来调整。可是春节之前的时间就是那么多,换个时间你这边倒是合适了,那边可能又和别人的安排起了冲突,所以会场上那叫一个乱啊,领导们七嘴八舌的发言,让杜飞对魏主任的敬仰之情,那真是犹如那江水啥的,滔滔不绝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排过来的。
      第二个议题就拖得更长了,愣是开了一个半小时,连个别发言都还没搞完,最后还是高向前拍了桌子,才把方案定了下来。这个议题讲的是年底财政关账。财政关账意味着什么,凡是在政府体系内混过的,谁能不知道啊。那可是关系到各单位兄弟们的过年萝卜钱啊。在座的领导们全都清楚,区里财政就那么多,这块蛋糕只有那么点大,可以说是手快有手慢无了。所以区财政局长刚刚把年底关账情况汇报完毕,还没来得及提出财政部门的分配建议,人大政协的两位老资格首先就坐不住了,纷纷开口唱起苦来;其他领导也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啊,大家当然不甘落后,一个接一个地跟着上,每个人都说了一大通,情况各有不同,实质大同小异。反正就是过去的一年,是团结的一年、奋斗的一年、丰收的一年。这一年来,在区委区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各单位都做了大量的工作,为推动全区经济社会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也得到了上级领导的充分肯定,所以,那么,这个接待费用就稍稍的超了一点标。现在到了年底,收账的、讨债的那是络绎不绝,不过同志们都坚决确定,这都是区里指定的消费单位,也是些老朋友了,于是大家都不敢呆在办公室了,没脸见人哪。大老板,二老板,您二位看着办啊,有多没少总要给点啊。
      这么一通搞下来,中午一直开到了1点多,才完成了三个议题,还好魏晓晨早有准备,提前就让办公室联系好了快餐,已经送过来在隔壁等了十来分钟了。于是大家随便吃点盒饭,休息十分钟又接着继续。因为下面还有五个议题要讨论,看到时间比较紧张了,高向前终于拿出一把手的气势,不时地打断那些空无一物的长篇汇报,让同志们都抓紧点时间,长话短说。至于个别发言阶段,那就不要再重复别人说过的意见了,没有新的意见就直接pass。一个下午紧赶慢赶搞到了6点半,终于把前面的八个议题议完。
      最后一个议题是研究恢复社区巡逻队的事——大家都知道这是高书记的意思,预算也要归到明年的笼子了。虽然明年区里财政的压力可能仍然很大,但是书记毕竟刚刚到位,为的又是公事,再加上时间不早了,同志们居然都很给面子,只用了十分钟就搞完了——光综治办汇报就花了8分钟呢——全票同意。
      这时候也没人再说什么共进晚餐之类的——年底了,大家都很忙,而且,有些应酬实在不好推脱啊,就不用浪费那点可怜的接待经费了吧。
      至于你说其他同志也一起去?这个,这个似乎好像,有点不太合适吧。
      杜飞坐在一旁做会议记录,一天忙活下来,写了满满20多张活页纸,估计得有将近两万字。想想明天还要出会议纪要,他站起来揉了揉发胀的右胳膊,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忍不住在心里召唤了一句,李主任,您啥时候能回来啊。
      回到家,袁莉已经做好了饭,热在锅里,人倒是盘腿坐在沙发上,正边看电视边等着呢。这闺女真是好啊,杜飞心想。一时间写了一天字、感觉肿胀难耐的手臂也没那么难受了。他放下手里的资料,鞋都没换,就走了过去,把女人拉起来,紧紧地抱着她,凑到袁莉颈侧做了个深呼吸,贪婪地闻着女人身上那种熟悉的味道,大声赞道:“真香。”
      “讨厌。我下午刚刚拖的地,你看你这一路猪蹄子印,气死我啦。快点去洗手,吃饭。”袁莉给杜飞抱了一下,马上就挣脱出来开始上起了教育课。
      “老婆,你太好了。”杜飞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转身到门口换了鞋,去厨房洗好手,帮着把饭菜端过来放到茶几上,两人并肩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边看电视边吃饭。一边吃,杜飞还一边毫不吝惜溢美之词,“嗯,这肉烧得真不赖,又香又甜,还不腻。”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杜飞那可是高学历高智商,当然不会忘记一边吃饭,一边还可以顺口表扬袁莉几句。
      吃过饭,杜飞自觉去把碗洗了,把厨房打扫干净,走过来准备继续看完新闻联播,然后就该去起草会议纪要了。袁莉这会就靠了过来,抱着杜飞的胳膊,一个劲的对他眨巴眼睛,娇滴滴的低声喊着:“老公,嗯?”
      这又唱的是哪出戏啊?杜飞愣了半响,转头看看门后的挂历,一拍脑门,原来今天是平安夜啊。早就答应过,平安夜要带她去逛街了。那不用说了,这么可爱的女人,怎么能不陪她过平安夜呢,至于会议纪要什么的,见鬼去吧。
      杜飞立即站起身来,再次换好鞋子,拉开房门,对着袁莉一伸手一弯腰,“美丽的女士,请吧。”
      咱国家就是人多。杜飞他们从家门口的小巷里出来,河城路上早已经是人山人海。有半大少年三五成群的,有年轻夫妇带着小孩的,当然更多的是杜飞他们这种手牵着手的小恋人,大家都在街上到处乱逛着。
      既然是平安夜,当然也有一些基本的配置,比如男的手里牵着一只气球或者捧着一束鲜花,女的手里则举着根萤光棒或者是烟花棒,在夜色中挥舞着,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大家或轻声交头低语,或仰头放声大笑,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叫做幸福的笑容。
      路边昏暗的路灯下,有三五小贩,挂胳膊上卖的是气球,摇动着买的是荧光棒,叫喊着卖的是鲜花,还有挥洒出点点星光的是烟花棒,每家摊位前都吸引了好多人,年轻男人在痛快的掏钱包付账,年轻女人在一旁轻语浅笑,中年商贩在一边愉快的收钱,一边大声送上美好的祝福。
      社会是多么和谐,人生是多么美好啊。杜飞正在心里感叹着,一低头,就看见袁莉闪亮的眼神,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痛快地掏出干瘪的钱包,抽出一张红色的票子,花了30元买了一只往日公园里只要5元的心形 色气球,又花了40元买了20根过年时才5毛钱一根的烟花棒,换来了袁莉更加灿烂的笑容和一个甜美的香吻。
      那秃顶的商贩递过来30元找零,还不忘大声地赞美一句;“先生,你女朋友好漂亮啊。”杜飞看着身旁娇艳如花的袁莉,一时神情有点仿佛,貌似这男人闪亮的脑门也不那么讨厌啊,至于他索要的高价,好像也不太那么可恨了。
      杜飞左手牵着气球,右手搂着袁莉的小蛮腰。袁莉左手抓着一大把烟花棒,让杜飞给她点燃一根烟花,右手拿着在身前随意的画着圈,兴奋得咯咯地笑着,简单快乐得就像一个孩子。
      两人就这么相拥着,随着汹涌的人流在城河路的人行道上慢慢的逛着。河岸两边高楼的景观灯不停地闪烁,又一齐倒映在泛着微微波澜的河面上,与漫天的星光在河面上的倒影融成一片,人站在河边的观景台上,有清冽的风吹过,带着一丝丝冷意,让人恍然置身于天河之上。
      袁莉一根接一根的把烟花棒放完了,才发觉这夜里的河边还真是有点冷,一双小手都冰凉得有点麻木了,于是马上就转身缩到杜飞怀里,解开他的外套,伸手到他腋下取暖,又拿脸贴在杜飞的脖颈上,静静地听他平静舒缓的心跳。
      杜飞双手圈过来,抱着袁莉的肩,也不说话,只是抬头看着漫天的的星光和弯弯的月牙,一缕淡淡的情愫在两人心头萦绕。
      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啊。明月当空,美景环绕,佳人在怀,杜飞心想,一千年又怎么样,也不过如此时吧。当然在这样美好的夜晚,如果气温能稍微高一点,那就更好了。杜飞一边跺跺冷得发麻的双脚,一边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月西沉,夜已深,河城路上的游人渐渐散去,沿河两岸建筑上的景观灯还在闪烁,清冷的月辉洒下来,千年如一日的洒在这片土地上,也洒在沉浸在爱意中的这对年轻人身上。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就那么牵着手,在清冷的月辉下,沿着静静地街巷,走回自己温暖的小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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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2-6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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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6 13:33:40 | 只看该作者
    第十四章         有情人双归
      听完杜飞的汇报,高书记看了看魏主任,“老魏,你这眼力不错啊,看小杜这事办的,漂亮啊。”魏主任倒是不好做声了。这顺着书记口气说吧,那不是自己夸自己眼力好嘛。虽然大家很熟了,可当着老板的面自夸,老魏同志还是做不出来的;谦虚下吧,好像有点否定小杜的功劳啊。杜飞一看,赶紧假吧意思的谦虚一下,“这不都是高书记您和魏主任教得好嘛,我天天跟着两位,再蠢也得学到点东西了啊。”
      高书记和魏主任都乐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平时看你老实巴交的,一半天话都不说一句,原来也是个小滑头啊。”高书记一指杜飞,“我和魏主任还有点事,你先去吧。”
      阴历腊月26,区里开团拜会,副科以上领导干部全都要参加,二楼大会议室坐了个满满当当。难怪说人才都跑政府来了,杜飞找到自己位置坐下来,只看到会议室里黑压压的全是人头,好家伙,小四百号啊。杜飞正奇怪呢,平时做事的时候也不觉得区里有这么多干部啊,转念一想,这也是国内特色呢,大家分工明确嘛,每个人都分管自己一摊子事,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再说真有麻烦事,躲都来不及,谁还会自告奋勇冲上去啊,傻了吧。
      杜飞心里正琢磨着呢,分局治安大队蔡队长跑过来,和他打招呼,两人握手瞎扯几句,蔡队靠过来在杜飞耳边悄悄说,“哪天有时间,兄弟们一起坐坐,以后有事招呼啊。”上次东方大厦的事处理的及时,蔡队得了徐局长大会表扬,心里舒坦着呢,这是找兄弟分享快乐来了。
      杜飞赶忙答应,顺杆子往上爬:“蔡哥您太客气了,日后少不得要麻烦你的,到时候别不认我这兄弟啊。”
      “看你这说的什么话,说好了啊,过了年电话联系。”
      杜飞心想,在家靠兄弟,出门靠朋友,自己在官场上混,还是要多结交点信得过的好朋友才行。像蔡哥这人就不错,豪爽率直,办事能力又强,很值得深交,大不了到时候喊朱友松过来买次单,反正他以后搞开发,用得着治安口的事多着呢。他心里这么想着,口里也没敢耽搁,赶紧满口答应了下来,“好的好的,兄弟我就听候蔡哥召唤了。”
      哥两正在瞎扯淡,这时候又有其他单位的领导过来,和杜飞打招呼。杜飞心里可明白,这不是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大家给的是高老板面子呢。所以很是谦虚地和这些人握着手闲扯几句,都是扯点什么最近天气不大好厄尔尼诺现象越来越严重啊,俄罗斯攻击了车臣分裂势力啦,小日本又看上了钓鱼岛啦,美国看不起伊拉克之类的,大家每天有大把时间看报纸,对世界大局都不陌生。
      9点钟团拜会准时开始,钟区长亲自主持,高书记第一个致新年贺辞,人大主任政协主席分别上台拜年,接下来就是区里各单位选送的文艺节目。闹哄哄一个小时就搞完了。
      到大年30上午一大早,杜飞就陪着高书记他们去看望节假日期间还要坚守岗位的同志,四大家一把手都参加了,其他领导有事可以不来,这是先就说好了的。供水供电是市管单位,有市领导去慰问。消防是去了大队部,公安去了建国路派出所,那里是市中心,商业发达,楼房密集,过年期间人流密集,保稳定的压力最大。徐局长带着分局班子成员和派出所所长教导员都在派出所门口等着,高书记钟区长和他们一一握手,寒暄几句,来到会议室,听所长肖劲松汇报紧急状况应激方案,还了解了春节期间警力部署情况。高书记还特意招呼徐局长,让分局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环卫城管的慰问地点都是定在一线。大家从派出所出来,沿着建国大道步行到东方大厦楼底下。这里是建国大道和中山路十字路口,乌邮商业最中心就在这里,周边高楼林立,商铺密集,人流车流最大,市容市貌管理的压力也最大。大过年的,人行道上挤满了人,环卫局长张志辉带着环卫的人在这里做保洁,城管局长万勇带着人在维持次序。高书记钟区长走过去,也是一一握手,对大家道一声辛苦了,转身又在杜飞手里接过两个红包,递给张志辉和万勇,其他领导也跟上去和一线的同志们握手寒暄。红包是一万一个,消防也是一万,公安安排了3万,昨天就由办公室准备好了,是给春节期间还要正常上班的同志加餐的,加班费还要各单位自己解决。没办法,区里财政也不富裕啊。
      到了9点半钟,慰问全部结束,杜飞站在马路边和领导们握手告别,目送他们上车离开,然后转身叫了个麻木,就是载客的摩托车,直奔中心汽车站,袁莉还在那里等着呢。
      到了汽车站,隔老远杜飞就看见袁莉正站在门口急得跳脚,10点的车子马上要发车了,她生怕杜飞赶不上。看到杜飞来了,袁莉也顾不上教育他了,两人赶紧进站上车,刚坐稳,车站工作人员就挥舞着小旗,准备发车了。
      杜飞老家在阴平县跃进乡小岭村,到了县城还要转一趟车,太晚了赶不上午饭,所以提前买好了10点的票。11点半到了阴平县城,两人又拖着大包小包转上开往跃进的中巴车,12点40才到小岭村部下车,那车是去往跃进乡政府所在地的,从杜飞老家这儿还得往前跑十几公里地儿。
      小两口下了车,扛上自带的大包小包,走过2里多熟悉的山路,来到杜飞家门口,三个包就都到了杜飞身上,背着一个提着两个,袁莉已经累得不行。她第一次上门,要讲形象,穿着大红呢子长大衣,脚下还是高跟的长靴,走山路可是不容易了。这会额头冒汗,粉脸绯红,气喘吁吁的,又有点害羞,牵着杜飞的衣角,有点走不动道了。
      杜飞爸妈都在门口等着。这是新媳妇第一次上门啊,老两口都换上了新衣裳。老爸走过来接住杜飞手上的两包包,倒是没说话,杜飞老妈走过来就拉住了袁莉的手,“老头子你瞧,多俊的闺女啊,叫袁莉是吧,路上辛苦了啊,”转头在杜飞头上拍一巴掌,“和你爸一样,也不知道心疼人,瞧把咱闺女给累的。你不会在路口打个摩托进来啊。”
      “妈,你喜欢媳妇也不能不要儿子啊。这大过年的,别人不得回家吃饭啊,我上哪找摩托车去啊。爸,你说,我这不是比窦娥还冤嘛。”杜飞一边狡辩一边对袁莉做鬼脸。
      “还敢顶嘴,”杜飞老娘啪的又是一巴掌过来,这次落到了背包上,“这小子就是个混球。闺女,你不用怕他。杜飞要敢对你不好了,你告我,我来收拾他。”
      “我敢吗我,我,我还不说了。”杜飞一闪身,躲过老娘扬起来的第三巴掌,跟着老爸先进了门。就看到一桌子的好菜,忍不住大叫起来,“哇,冬笋炒腊肉,俺的最爱啊。”
      桌子上摆了很多菜,一碗扣肉,一碗红烧鱼,这是看菜,按杜飞老家习俗,这两菜一般是不怎么吃的。还有冬笋炒腊肉,鸡,野兔,薯粉片片烧肉,伴着红红的辣子,青青的蒜苗,看着就能让人流口水,再加上绿油油的小菠菜,黄橙橙清亮亮的蛋花汤,刚刚好凑齐了八大碗。杜飞转头看着和老妈拉着手一起走进来的袁莉,“我说媳妇,老妈这是摆出了最高规格啊。妈,你太偏心了,我可是你亲儿子呢,这长20多岁了,可从来没享受过这等待遇,连考上大学那会,都只卧了两笨鸡蛋打发我。我不是你在马路边边捡回来的吧?”
      “我让你再给我胡说八道,”老妈有点恼羞成怒了,顺势就扬起了巴掌,又要拍过来。杜飞一看不妙,赶紧闪开,那知道老妈只是做个样子,顺手在口袋里摸出个大红包,递给袁莉:“闺女,你是城里娃,第一次来俺们山里,大老远的委屈你了。这大过年的,俺们也不知道给你买点啥好,你拿着,改天回去了,自己看见啥喜欢的,自己买上。”
      袁莉没意思接,——这杜飞去了自己家两回了,都还没拿上红包呢。她看了杜飞一眼,杜飞大大咧咧地说:“爸妈给你的,你拿着啊。”袁莉接过来,说,“谢谢伯伯,谢谢阿姨。”又递给杜飞:“我没口袋呢,你帮我收着吧。”
      杜飞一把就红包揣进了自己裤子口袋里。然后老妈又拉袁莉坐上席,就是堂屋里神龛下的位置,这下袁莉是怎么都不肯了,让老爸老妈坐那,自己挨着杜飞坐下,大家开吃。
      吃完饭,碗都没收拾,老爸老妈就从后面提出来个竹篮子,里面装着一块四四方方水煮过的猪后腿肉,一碟子四个苹果,一碟子点心,一小瓶苞谷酒,三个小酒杯,还有纸钱,香烛,带着杜飞袁莉,来到屋后山上杜飞爷爷奶奶坟头,摆上祭品,点上香烛,燃起一挂小鞭子,又把纸钱烧了,老爸就带头跪下磕头——这叫辞年,是个老习俗,通常是年三十上午来,不过杜飞他们中午才到,所以老爸老妈就等他们下午一起来。杜飞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来历。跟着老妈后面,跪下磕头的时候,杜飞还在想着,可能是感谢故去的先人保佑后辈,顺便告诉外人这坟头还有后人,不要打搅什么的吧。
      轮到袁莉上香的时候,这闺女倒是没有犹豫,扑通一下直接跪在坟前拜了四拜。老妈就在旁边念叨,“爸,妈,你们看着啊,这是飞儿媳妇来给你们上香来了,俺们老杜家添丁加口了啊。你们在天上,要保佑咱闺女早点生个胖娃娃啊。”声音不大,刚刚好能给袁莉听见。袁莉站起来,脸上就飞起了一片红云,看那神情,倒也不像是不乐意。
      下得山来,老爸提着篮子,去了后厨收拾东西,杜飞跟着后面去洗碗,袁莉要跟着来帮忙,给老妈拉着去了右边房子里烤火说话。杜飞洗了碗,又帮着老爸准备晚上的几个菜,再把明天要用的青菜,作料什么的都洗了。山里的习俗是,初一不能往外倒水倒垃圾,说是把财气倒掉了。等全部弄完,才回到前面大家一起聊天。闹腾了小半天,袁莉倒是不那么害羞了,正和老妈拉着手说悄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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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2-6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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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偶尔看看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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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4 23:13:1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烟草燃烧的思念 于 2016-2-4 23:14 编辑

    第一章   少女失踪了
      乌邮这里是典型的内陆气候,夏天那就热的要人命,但是只要一到冬天,就总是这种阴冷阴冷的天气。往往是看似室内温度还有零上好几度,但是只要一下雨,一阵风吹过,寒意就能一直钻到人骨子里去。今年好像冷得更加厉害,加上又是连续阴雨了20来天,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简直和掉进了冰窟窿差不多。也就是一直到了今天,太阳才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脸。杜飞索性放下了手头上的报纸,跺了跺被冻得发麻的双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窗台边,贪婪地看着窗外的阳光,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心里想道,没想到光是看点报纸,也会这么累人啊。
      去年七月初从志墟大学中文系毕业后,杜飞报名参加了公务员考试,一通过五关斩六将之后,顺利进入西塘区教育局,担任局办公室综合干事,成了公务员队伍中的普通一员。说来也巧了,他刚进区教育局不久,就遇上了市里组织运动会,为下半年即将召开的省运会和零六年的全运会选拔苗子,全市九个县区都要组队参加,杜飞被局里安排随团做点文字宣传工作,主要任务是编写本区代表团的简报。
      对于从中学到大学一直担任学生会干部的杜飞来说,编写简报那是他的专长。再加上刚刚参加工作,就碰到了这么个展示自己的机会,杜飞也想好好表现一下,所以就挖空心思,发挥自己中文系毕业的文字功底,以有备而来为大标题,又用五个到位做小标题,从五个方面全面概括了西塘这边的市运会筹备情况,提前编好了一份简报,趁着各县区报到伊始,还在忙于安顿人员设备的时候,他已经把这第一期简报打印出来,送到了市体委相关领导手里。
      也算是他运气好,这份简报恰巧就被前来检查市运会准备工作的市委副书记、市长杨钧看到了。杨市长一看这份简报上面印着的“有备而来”的大标题,就有所触动,再看到里面那“五个到位”的小标题,当时就很感兴趣,顺便就在随后召开的预备会议上提了提。杨市长指示说,我们市运会的准备工作不但要注意练内功,挖好苗子抓好训练,还要讲究秀形象,切实加强对外宣传,要努力让上级领导和全市人民看到,这四年来乌邮市里的体育事业得到了长足进展。比如这个西塘区代表团就做得很不错嘛,杨市长顺势扬了扬手里的那份简报,很高兴地说道,“用五个到位,保证了有备而来,这完全就是我们全市所有准备工作的真实写照嘛。”
      得了杨市长的表扬,西塘区一干领导也觉得脸上有光。特别是区委办主任魏晓晨听说了这事之后,了解了一下简报的来历,就留意到了区教育局的小科员杜飞。翻过年,区委办原副主任吴崇权提拔到了圭塘任乡党委书记,综合科长顺接区委办副主任,办公室缺了个写手,魏主任就说,教育局办公室的那个小杜很有点灵性,文字功底也不错,所以就把杜飞要到了区委办,担任综合科长,还解决了个副科待遇,对于一个工作时间还不到两年的山里伢子来说,这可算是一步登天了。
      依在窗台边晒了几分钟太阳,杜飞正准备回去继续码字,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越拔越高,间杂着一个妇女低声的哭泣,旁边还有财务室李姐的劝导声。又过了两分钟,信访办小肖的声音也参与了进来,听起来是正在和出纳李姐一起,在劝那位大声吵闹的男人和低声哭泣的女人,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杜飞早就听前辈们说过,在机关工作,无关的事不要去乱关注,知道越多越麻烦。但是十几分钟过后,那男人的声音更大了,还传来了捶门的声音,好像捶地还是区委高书记办公室的门。杜飞只能放下刚刚写了个开头的讲话材料,出来了解下情况。这段时间管文字综合的副主任去了省委办跟班,杜飞被临时安排担任高书记的通讯员。有人在高书记那里闹事,他不能不掌握一下情况,以备领导垂询。
      他开门走过去一看,发现这是一对四十多岁、不到50岁的夫妇,男的个子不到1米7,单单瘦瘦的,黑黝黝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苦恼,头发花白凌乱,穿着一件洗得褪色的蓝色工装上衣,黑色看不出材质的裤子,脚下是一双褐色电工工作鞋。那女的头发也很乱,上身是一件灰色短棉衣,下穿黑色裤子,脚下是一双糊满了泥浆看不见底色的低跟皮鞋,跟在男人后面低头抹眼泪。两人神色很憔悴凄苦,又夹杂着愤懑和无奈,眼里红彤彤的布满了血丝,应该是有几天没有休息好了。
      这时候魏主任也开门走了过来,把这夫妇两请到了他的办公室,去了解情况。小肖和李姐也跟了进去。半个多小时后,夫妇两走出魏主任办公室,坐电梯下去了。李姐顺手拐进杜飞办公室,坐到他对面,神情伤感的对杜飞说道:“真是作孽啊,养到18岁的闺女,好好的突然不见了。”
      “闺女不见了?那他们该去派出所报案啊,跑区里来干什么?”杜飞奇怪地顺口问了一句。
      “怎么没报案,报了的。刚刚魏主任了解清楚了,那男的姓邓,在陆海打工,女的在先农坛菜场摆地摊卖小菜,失踪的那闺女小名叫小兰。失踪十来天了呢,派出所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任何线索,两口子认为派出所没有尽力,这不就找政府上访来了。”李姐不愧为八卦女王,倒是把事情搞得一清二楚。
      原来这邓小兰今年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考虑到家里条件不好,想减轻爸妈负担,就不愿意回学校去复读了,自己找了个工作,就在东城一家餐馆当服务员,已经上了小半年班,一直好好的,上个月还得意地和老妈说,老板看她工作认真负责,很喜欢她,还准备提拔她当领班呢。
      上上个星期二,小兰和她妈妈招呼了一声,说店子里轮休两天,准备跟同学去陆海玩一趟,顺便去看看爸爸。她母亲就在先农坛菜场里卖小菜,一个人早出晚归的也很辛苦,加上闺女上班以后,有时候要当二班,下班晚了懒得回家,就会去同事那里挤一挤,两三天不回家也是常事,所以一开始也没有在意。
      等到快一个星期了,还不见人回来,这女人就有点慌了。她一个女人家的,又拿不出个主意,只能打电话给在陆海打工的男人,这下子才知道,闺女并没有去父亲那里。两个人意识到出大事儿了,那男的也顾不上工作了,当天晚上就从陆海赶回来,一起跑去派出所报案,这时候就离小兰离家出走已经过去八、九天了,派出所那边连个目击者都找不到,更不用说什么有用的线索了,案子就只能拖下去。
      李姐这么唠叨一通,满足了一下八卦心态,就回自己办公室去了。杜飞可是被这个消息给雷住了,老半天静不下心来,也看不进材料。他干脆放下手头的活,走到窗前,看着不远处的西塘湖发起呆来。人都说闺女是父母的小棉袄,养到这么大的闺女就这么丢了,任是谁也接受不了啊。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高书记抽空回了趟办公室,把魏主任和杜飞都叫了过去,问起上午的上访事件。魏主任把了解到的情况汇报了,高书记又让杜飞打电话把分局徐局长和刑侦大队张队长喊了过来,问起这个案子的进展情况。
      徐有志局长高大魁梧,是83年转业的营级干部,在公安战线搞了20多年,从派出所副教导员开始,当过副所长,所长,治安大队长,刑侦大队长,副局长,03年上的局长,经验丰富,能力很强。大队长张强是徐局长当所长时候的徒弟,跟着他转战几个单位,今年38岁,个子不高,面容消瘦但是两眼有神,一看就是个能打敢拼的好汉子。两人一对眼,徐局长开了口,“这个案子主要是搞不清小兰到底是和谁出去了。派出所接案后就排查了一遍,没找到线索又向分局汇报了,小张又带了几个人排查了两天,小兰的亲戚、同学、同事以及平时玩的比较好的朋友都找遍了,偏偏就是没人知道小姑娘和谁出去的,只知道小姑娘下班后喜欢上网,爱打游戏,爱找网友聊天。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小兰QQ上好友很多,有好几百人,但是相当多的一部分不是她曾经的同学同事,也没在她的社交圈子出现过,我们正在通过技术手段排查小姑娘的网友,看能不能找出最后是谁和小兰在一起的。”
      高书记点点头,“我们分局还是很能打硬仗的嘛,都开始运用网络手段破案了。怎么破案你们是专家,我不干涉你们,但是请分局一定要高度重视起来,排除一切困难也要把案子破了,毕竟这是一条人命呐。”他说着就站起身来,走到他们面前,笑着说:“同志们很辛苦,为区里经济建设保驾护航,做出了很多贡献。请你们再加把劲,尽快把这个案子破了,到时候我给你们摆酒庆功。”
      徐有志和张强站起来双腿一并,敬了个礼,“请书记放心,我们分局一定把这个案子拿下来。“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高书记目送两位走出办公室,回过头来对魏主任和杜飞说道,“老魏,毕竟是人命关天,这个事不能小视。你招呼下绿柳街道,让他们注意做好家属的安抚工作,看看有什么困难,我们能帮忙的多帮帮,另外小杜你经常和刑侦的小张联系一下,了解案子的进度,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两人一起站了起来,答应了一声。魏主任又问了句,高书记还有没有别的要求,高向前就说先这样吧。于是两个人就告辞一声,转身一起出来,回各自的办公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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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2-6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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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4 23:15:46 | 只看该作者
    第二章      竟是被拐卖
      当天晚上高书记有个接待活动要出席,是市人大那边统一安排的,国省市三级人大代表视察重点骨干企业,今天一整天都在西塘区,上午听汇报,下午看现场。高书记刚刚就是陪代表们现场视察去了,等一会还要赶过去陪代表们用餐。这次接待以区人大那边为主,倒是不需要杜飞陪着一起去。
      杜飞想起来女朋友袁莉今天上二班,要晚上9点半才下班。这段时间他一直跟着高书记在下基层调研,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居然有好多天没去接过袁莉下班了。既然今天有点空闲时间,杜飞就决定恢复过去的良好传统,当好护花使者。
      于是他先在机关食堂随便对付了一餐,又回到办公室学习一下文件,堪堪等到了九点来钟,才出来打车赶到袁莉她们公司楼下,准备接袁莉一起下班回家。
      袁莉是光阳百货奈康鞋柜的导购员。年初杜飞有一次过去买鞋子,正好是袁莉接待的。她拿鞋给杜飞试脚的时候,发现杜飞鞋子漏水,里面的袜子全打湿了,很是自然地打了盆水过来帮杜飞把脚洗干净,再拿了双干净袜子帮他穿上,当时就把杜飞感动到不行。
      后来杜飞又背地里了解了一下袁莉的情况,发现这女孩子性格爽朗,待人真诚,心地还很善良。像这种给顾客洗*脚的事情,对于小袁同学而言,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倒也不是因为杜飞长得比较帅,才享受到的特殊待遇。
      杜飞就觉得,这姑娘很适合当老婆,所以就悍然发动了爱情攻势,每次袁莉上二班,他都坚持在九点半之前赶到光阳楼底下,护送袁莉安全下班。虽然没有给袁莉送过花,但是大半年护花使者当下来,还是感动了袁莉,于是两个人在南门口租了个一居室,开始了二人世界的幸福生活。
      他站在光阳楼下的出口通道里,一边回忆着甜蜜的往事,一边等待着袁莉下班。等了差不多七八分钟,袁莉就和几位工友说说笑笑地从员工通道出来了。看到杜飞等在外面,袁莉非常高兴。她和自己的工友们打了个招呼,连蹦带跳地跑了过来,挽住了杜飞的胳膊,仰起头来看着杜飞,娇声问道,“老公,你这段时间不是很忙吗?怎么有时间来接我下班了?”
      这是在变相地责备自己,只记得工作,忘记了老婆呢。杜飞顺势摸了摸袁莉的小手,光阳百货的购物环境还不错,里面开了中央空调,没有外面那么冷,所以这大冬天的袁莉手上倒是很暖和。然后才笑着解释了一句,“不好意思啊老婆大人,这段时间确实是单位上的事情多了点,没有坚持过来当护花使者,还要请老婆大人多多谅解。还好今天老板有点别的事,不需要我去陪他,所以就放我假了。”
      小两口就这么说说笑笑地往家里走。这天气还真怪,刚刚还好好的,到这会儿天上又飘起了冰冷的雨丝,身侧也吹过来阵阵寒风,带着刺骨的凉意。但是有人能一直陪在身边相互扶持,倒也算是其乐融融,让人不觉其苦了。
      又过去了五六天,分局那边才传来消息,小兰的案子有了最新进展。小姑娘在网上结识了个帅哥,叫齐帕,是外地来乌邮打工的,在本市金鹿区火车站旁边一家KTV当保安。两人通过网络游戏相识,加了QQ好友,聊得热火,没几天就从网上聊天发展到网下见面,又来了个一见钟情,当天就在个小招待所里滚了床单,此后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经常私下里约会,不过这两都是成年人了,收入也不高,也没啥别的事情可干,大多都是躲在那些小招待所里,玩点那种大家都喜欢的游戏。
      因为两个人都要倒班,再加上小姑娘那么快就失了身,有点不好意思见人,所以每次见面都是偷偷摸摸的,暂时还没被人发现。过了大半个月,姓齐的那小子就假装向小兰求婚,哄得小姑娘开心之后,又骗那小姑娘说,乌邮这里很落后,收入太低了,现在房价又那么高,不如两个人一起去陆海打工,那边工资高,出去辛苦两年,多赚点钱好回来买个房子结婚。
      小兰正迷醉在爱河里,立即就答应了下来。又怕母亲反对,不让她离开乌邮,就捏造个借口,说和同学出去玩几天,顺便去陆海看看父亲,回家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偷偷跟着姓齐的小子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哪知道姓齐的那小子早就打好了注意,半路上就把小兰骗下了车,又转了几趟车,来到地北山区,还骗她说是过来旅游,先在这里玩两天再去陆海。小姑娘涉世未深,哪里知道一个巨大的陷阱正在向她头上笼罩而来,反而还天真地信以为真,跟着男朋友就进了山。
      两个人在深山老林里转悠了半天,风景确实也看了不少。看看天色已晚,姓齐的也不征求小兰的意见,就自作主张安排住到了一个山民家里。
      这户山民家里没有别的人,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家,对小兰她们倒是很热情,泡上了两杯新茶待客,又连忙杀鸡摘菜,开始准备晚饭。
      小兰还一无所知,安心坐在堂屋里等饭吃。姓齐的那小子陪着坐了片刻,借口要出去上个厕所,从此就一去不复返。原来这是齐小子早就联系好了的,把小兰作价4万元,卖给了这个老光棍当老婆。
      不说小兰从此在山里如何痛苦难熬,姓齐的那小子钱拿到了手,当晚就开溜,原路返回了乌邮,没事人一样继续去KTV上班。不过那小子贪花好色,习性难改,现在天降横财,当然要去找发廊妹乐呵一下。
      正巧元旦春节要到了,市里还马上要开人大、政协两会。为了营造一个安定祥和的大环境,市局就统一组织了一个治安整治活动,重点就是清理流动人口、排查安全隐患。姓齐的那小子运气不太好,一家伙就撞到了枪口上,昨天下午三点多钟,就在火车站旁的一个小发廊里,直接被人在按摩床上按住了光屁股。
      一般遇到这种案子,干警们都是罚点款,当然数目通常不会太少,大概都是五到八千左右,看情况而定。然后再教育一通,上点法律常识课,就会直接放人。可这次带人回派出所办手续的时候,办那案子的民警录完了口供,正准备习惯性地让那小子到隔壁去打电话,喊人送钱来赎,却发现人家居然不用喊人,随手就拿出钱来,准备交罚款。而且居然是满满一刀红票子,连银行的封条都还没来得及拆开。
      偏偏齐帕那小子常年混娱乐场所的,贼眉鼠眼的穿个龙袍都不像太子,旁边就有那眼力好的老干警,看出他那钱来路有点不正,于是顺口就多问了几句。那小子刚刚做下个案子,心里发虚,一被问话就支支吾吾、东扯西扯的前言不搭后语,再被办案的民警一诈唬,当场露出了马脚,老老实实交代出来,说是前几天从乌邮这边拐了个闺女,卖到了地北山里。
      这下好了,齐帕那小子出来泡个发廊妹,按照行情也就是快餐一百,用不着带那么多钱,这小子偏偏想在发廊妹面前显摆一下,带着整刀的红票子,可算是自投罗网了。要不人都说,莫装B,装B要遭雷劈呢,这确实是有道理的啊。
      偏偏小兰失踪那案子过去快一个星期了,西塘分局苦苦查找了好几天,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为了尽快给受害者家人一个交代,西塘分局只有向市局请求支援,在全市范围内发出了协查通报,请其他分局的兄弟们一起来帮忙留意一下,所里的同志们于是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扫黄卓有成效不说,还顺带着抓到了个拐卖人口的,站前派出所的那帮干警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这是要立功受奖的节奏啊。于是群情振奋之下,大家接着继续深挖下去,居然给挖出了一个拐卖妇女的小团伙。据姓齐的那小子交代,他们那个小团伙一共有5个人,内部分工还相当明确。有人负责找下家,有人负责勾搭妇女上当,还有人专门负责送货上门,隐隐形成了个一条龙服务的模式。按照被拐对象的外貌条件,这小团伙还实行区别对待。模样端正的就推销给城里的鸡头,带到发廊啊什么的去干那种事,每个对象可以收五万左右的介绍费。至于模样差一点的,那就卖到山里去给那些老光棍们当老婆,一次也能收个一万五到两万不等。
      在那个小团伙里面,姓齐的这小子本来是负责找下家的——人家在KTV工作,又喜欢泡发廊妹,和那些鸡头也很熟悉,见多识广还掌握了销售渠道,简直就是当销售总监的不二人选——无意中发现小兰很好骗,顺手就单干了一把。
      这下子可算是热闹了。五个犯罪嫌疑人,目前还只抓到了一个,还有四个没有归案,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归案。十四个被拐卖的对象,除了小兰是乌邮本地人,另外那十三个全都是外地的,天南地北加本省外市都有。至于受害者的去向也是五花八门,连小兰在内有九个被卖到了地北山区,还有五个倒是在本市这边,都在小发廊里面打工呢,还分成了三个地方,居然没有一个是在金鹿区辖区范围内的。
      把案情查了个水落石出之后,派出所的同志们猛然发现,这个案子实在是有点棘手,光靠他们这个小小的派出所,那是没办法接着搞下去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牵涉面太广了啊。只说那四个没归案的犯罪团伙成员,通常都是在全国各地流窜,居无定所,不好查找,就连团伙内部的人都不一定清楚对方在哪里,有什么事了也都是电话联系。人家又不是开厂开店的,做的就是无本生意,可不得到处寻找下手对象,同时还要穿梭各地联系销售门路啊。
      至于那些被拐卖对象,分散在市里各处以及地北那边的广袤山区。派出所的同志们倒也不是不愿意为打击黑恶势力、解救受苦受难的阶级姊妹尽心尽力,而是确实能力有限。大家只能把案子交出来,然后逐级上报到了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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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2-6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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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6-2-4 23:16:38 |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      打拐有难度
      市局这边知道了情况后,倒是行动迅速,立刻就安排了治安支队出马,先解救了在城区几个发廊打工的那五个受害人——顺带也抓住了那鸡头,然后分别给受害者家里打电话,让他们带上相关证件和当地警察部门的介绍信,赶快到乌邮市警察局治安支队来,把自己的家人接回去。
      接着市局又通知西塘分局的老徐同志,让他安排人手尽快去地北那边解救小兰。至于剩下的那四个犯罪嫌疑人和其他的八个受害者,既然都不在本市范围内,那只能把案情通报给当地警察部门,由当地的警察部门去相机处理了。
      西塘分局徐有志局长接到了消息以后,迅速派出了以治安大队蔡志勇为首的三人解救小组,赶赴地北古城山里,去搭救被拐卖的小兰。蔡志勇也不敢怠慢,带着自己的小徒弟董毅,以及一中队的另外一位干警,开了辆警用小面包,连夜出发,横跨两个省,驱车三百多公里路,花了一晚上时间才赶到了古城县县城。三个人在县城稍事休息,吃了点早餐,蔡志勇就带着西塘分局开出的介绍信,找到了古城县警察局治安大队,联系打拐并解救受害人的相关事宜。
      天下警察是一家。古城那边的警方倒是很热情,治安大队的领导听了蔡志勇的案情通报,又带着他找了县局领导汇报。大家简短商量之后,就制定出了解救方案,还派了两个人一台车带路和帮忙。两台车五个人花了大半个上午,赶到了小兰被拐卖到的小海子乡,联系上了当地的乡政府和派出所,又把县局制定的解救方案向当地作了通报,要求当地政府和派出所给予配合支持。
      这时候就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有县局的人带路,当地的乡政府还是很客气的,又安排了工作餐,请远道而来的客人吃饭,顺便细化一下解救方案。不过大家心里都有事,再说等下还要去山里救人,所以酒倒是没人喝了的,随便扒拉两口把肚子填饱,稍作休息就开始上路。
      乡镇府这边又安排了一位副乡长和一名驻村的工作人员随行,当地派出所也安排了一位副所长带队,还派来了一名干警、两名联防队员协助,解救的队伍就壮大到了十一个人。
      小兰所处的那小村子不通公路。大家只能把车子停在山脚下,然后还要步行七八里山路,才能赶到小兰所在的村里。这么一折腾,到了那个小山村里,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快五点了。现在本来就是冬天,昼短夜长,山里天黑的更早,到这时候眼前就只有蒙蒙亮了。而且因为齐帕那小子当时只交代了案子的经过,连买下来小兰的那老光棍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所以大家一合计,由当地派出所的那位副所长和乡里的副乡长出动,先去找村里的干部了解情况。等找到小兰落户的那户人家,再根据实际情况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等那两打听消息回来,把大概情况一说,蔡志勇心里就暗暗叫苦。据村里人说,前些日子村里的老光棍卢大勇确实是娶了个外地老婆,倒是和小兰的外貌特征差不多,应该就是蔡志勇他们要找的人了。
      不过卢大勇当天没在家。他是家里的老幺儿,老父老母都已经过世,但是上面还有个姐姐,嫁到了邻村去了。这老光棍单身了四十多年,突然娶回来个如花似玉的小美女,所以就到她姐姐家里走亲戚去了。
      兴冲冲地赶了好几百公里,结果扑了个空,就已经够让人窝心了。卢大勇他姐夫家离这里还有小十里地,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大家又要摸黑赶山路不说,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头呢。卢大勇自己好吃懒做,但是他那姐夫在这山里还算是个能人,有一门种香菇的好技术,也带动了相当多的人发家致富,算是当地一个不大不小的人物,还在村里当了个副村长。
      据村里人介绍说,这卢大勇父母过世得早,姐弟两从小相依为命,感情很好。这么些年来,卢大勇可没少吃他姐的救济,就连他现在住的那两间瓦房,都还是他姐给他修的。由此看来,估计买小兰的那笔钱,也是他姐给他出的。
      大家这么贸贸然上门去抢人,万一卢大勇他姐不同意,撺掇他那姐夫出面阻拦,只要随意吼上那么一嗓子,山里人向来抱团,习惯了帮亲不帮理,更何况还是帮自己的恩人。到时候蔡志勇他们有可能不但救人不成,反而还挨顿打回去。反正现在这黑灯瞎火的,打了也白打,都找不到出手的人。
      可是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再退回去那也不合适啊。一大帮子人摸黑赶到这里来,还有那么多警察,而且已经和村里的人接触过了,只怕风声早就传出去了。如果不一鼓作气把人捞出来,万一明天一大早,那边也知道了消息,卢大勇直接带着小兰跑了,沟深林密的,到时候又去哪里找寻啊?
      大家全都转过头来,看向了蔡志勇。如果蔡志勇这时候露了怯,顺口说一句今天先回去商量商量,明天赶早再来的话,那帮当地人绝对会顺水推舟,趁早各自回家,安安稳稳睡大觉去。就算小兰是被拐卖过来的,可怜得很。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这又不是他们家什么人,别人家的孩子是死不完的,谁吃饱了撑着了,黑灯瞎火地去冒险救人啊。
      蔡志勇也明白这中间的利害关系,不敢露出半分怯来,硬着头皮提出来连夜去救人。大家没得退路了,那就只好找到村支书家里,收购了点土鸡蛋,煮熟了让同志们一人吃上三两个,补充点能量,然后连夜出发,赶赴隔壁村去救人。村支书倒是准备要杀鸡搞几个菜,招待一下乡里和县里来的干部,不过这时候大家也没心思吃了,于是继续赶路。
      黑灯瞎火的又是十来里山路走下来,饶是大家都还年轻力壮,也都累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满头大汗。这时候就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村子里的人早已入睡,山坳里一片安宁,除了间或有几声狗叫,很可以算得上是万籁俱寂。
      在驻村工作人员指引下,大家一鼓作气,一路摸到了卢大勇姐夫家门口,再看看周边情况,总算还好,这里到底是山区,想找块像样的平地非常不容易,村民的住房都极为分散,像卢大勇姐夫家这种大户,需要的地盘更大,所以只有单独一栋房子坐落在一个小山洼洼里,周边最近的村民都隔了一里多地。
      大家略作合计,就地分散开来,前前后后把门和围墙都看住了,然后就是副乡长、副所长和蔡志勇三个人上去敲门。
      不一会房子里面的灯亮了,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披着棉袄出来把门打开。副乡长凑过去打了个招呼,把情况大致说了说。那男的倒是没有多话,略一迟疑还是把人让进了屋里,招呼大家坐下来,又张罗着泡茶。蔡志勇一看是这个态度,心里倒是放松了下来,暗道看来问题不大了。果然不一会那男的就把卢大勇带了过来,让蔡志勇他们自己和卢大勇去商量。
      只要他姐夫不插手,卢大勇自己倒是很容易就摆平了。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警察还是有点威慑力的。很快卢大勇就同意了放小兰回家,不过又提出来自己那四万块钱怎么办。
      这时候就看出来他姐夫的水平了。他板着脸呵斥了自己小舅子两句,告诉他买卖人口双方都是犯法的,现在政府不追究他的法律责任了,还敢要什么钱啊。
      听到这里,蔡志勇也只能在心里暗自感叹,怪不得人家能成为一方人物,确实是见识不凡啊。由此看来,卢大勇买小兰的钱,也不是他姐夫给的,多半是他姐自己出的私房钱。
      被自家姐夫训斥了几句,卢大勇倒是老实了,转身去后面把小兰带了出来。小姑娘脸色苍白,神情呆滞,精神也萎靡不振,看来这几天没少遭罪。不过这样也算正常,卢大勇那老光棍都四十好几了,从来没有近过女色。突然之间喜从天降,得了个这么年轻漂亮的老婆,那还不得往死里用啊,估计就盼着快点整个娃出来,好给他们老卢家传宗接代呢。
      既然事情解决了,那大家就连夜往回赶。临行前,蔡志勇倒是拉着卢大勇他姐夫好好感谢了他一番。如果不是这位深明大义,大家这一晚上可是凶多吉少啊。摸黑走在山路上,一行人都有点沉默不语,蔡志勇自己也感觉得到头皮发麻。一直到上了自己的警车,开回了乡政府所在地,他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打拐队员上门救人,遇到买方家人阻扰被打,那可不是什么新闻了,致残致死的都有呢。
      回到乡政府,大家安顿好各自休息。也就是坐到招待所的床沿边上了,蔡志勇才想起来,还要给徐有志打个电话报平安。刚刚全凭一口气撑着,倒是忘记和徐局长汇报了。
      徐有志听完汇报后,也感到很庆幸。这时候也是早上五点多快六点钟了,他干脆也不睡觉了,爬起来到院子里活动一下,回去吃了早餐,一大清早就赶到了区里,找到高向前汇报案情的最新进展。毕竟高书记也是很关心受害人安危的,早点让他知道解救成功了,也可以早点让领导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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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2-6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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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楼主| 发表于 2016-2-4 23:17:31 |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      亡羊求补牢
      听完了徐局长汇报后,高书记沉默了半天——这被拐卖的对象按说多出现在落后地区,通常都是因为没文化,又不通世事,才会上当受骗的,怎么在城里也会出现这种事呢?而且小兰他们家还住在厂区里,到处都是熟悉的邻居,可以说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是什么深山老林、渺无人烟的地方,随随便便就这么被人带走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他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问了徐有志一句,“老徐,按照那小子交代的,他曾经乘着邓家的出摊不在家,大白天里都去过小兰家里好几次。两人离家出走之前,甚至还一起去了小兰家里,帮着收拾东西,出来还背了背包提了行李箱,你说怎么就没人看见呢。”
      徐局长倒是不以为意,笑着解释道。“现在毕竟是冬天了啊,天气太冷了。大爷大妈们除了每天上午出来买点小菜,基本就不在室外活动了,怕是难得撞见熟人。”
      “那小兰他们住的是厂里的家属区啊,厂门口不是还有门卫的吗,大白天进进出出的也没发现一点异常?”
      “他们那个厂倒闭好几年了,也没啥东西好偷了。至于大门口的那门卫,也就是厂里的一个退休老工人,老眼昏花的,估计大部分时间都缩在门卫室烤火,不太出来吧。”
      对于徐有志的这个解释,高向前倒也觉得好像不是不能理解,可是心里总是感到膈应得紧。他沉吟了片刻,抬起头来看着徐有志,脸色凝重地说道,“哎,这都是个什么事啊。好好的一个闺女,生生就这么被毁了。老魏老徐,你们说说,现在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全是些乌七八糟的闹心事啊。而且现在这些孩子们,书没少念,文化程度也不低,怎么就这么容易上当受骗啊。”
      说到这里,高向前忍不住拿巴掌在办公桌上拍了拍,颇有点扼腕痛惜的意思,然后接着又说道,“而且这大白天的,从居民区里带走个人,居然都没人发现,改天会不会被别人把家里搬空了也没人知道啊。照我看啊,这老居民区的治安秩序问题,确实到了不抓不行的地步了。老徐,你是专业人士,经验比较丰富,也来帮我出出主意,看能不能有什么好一点的办法,切实加强一下老居民区的治安管理。”
      徐有志考虑了一下,把思路捋一捋,又组织了一下措辞,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从我们部门这个角度来看,倒是有两个办法可以试一试。一个是恢复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治安联防巡逻队。不过那时候的联防队员都是由各单位自行负担装备和费用,条件好的通常是警服警棍头盔手电一套齐,最差的也会发个手电筒,再交给居委会统一组织巡逻。这几年国有企业都不太景气,已经没那个能力负担了,所以联防队也就散了。至于辖区内的私营企业,高书记你也知道,我们乌邮还是相对落后的地方,私营经济还不成规模,而且恐怕也不会太情愿来出这个费用。像我们西塘区的情况,一共有37个社区,每个社区请上10来个人,每人每月负担个100、200块钱,由社区组织起来,两个人一组,分班进行日夜巡查,也不用他们去抓捕罪犯,就是发现什么异常状况,及时报警就行,责任不大任务也不重,应该还是有人愿意参加的。至不济那些低保人员特困户什么的,既然享受了政府补贴,出来帮社区做点事,而且也能增加点收入,发动起来估计难度不会太大。如果区财政能够把这个担子担起来,一年花个50到60万,应该还是能起到一点点作用的;”
      说完这一大段话,徐有志顺势稍作停顿,喝了口水润润喉咙,然后才接着往下说,“再一个是要想办法加快建成天网系统,在交通要道和背街小巷重要地方安装摄像头。这个才是最解决问题的办法,可以24小时全天候监控,也不用担心下雨下雪了。只要发了案子,调周边镜头一查,犯罪嫌疑人基本上是无所遁形。不过全区要实现电子监控无死角,那恐怕就不是1、2千万拿得下来的,财政压力很大。”
      “啧啧,”高向前嗒吧下嘴,“都是要钱啊。不过这加快地方经济发展,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见效的事,有些事情等不得也等不起,这样吧老徐,建立联防队的事,下次党政联席会议就上会讨论一下,争取尽快落实。至于这个组建天网系统的事,正如你所说,我们西塘区财力有限,看来还是要努力向上争取啊。”
      徐有志告辞离开后,高向前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听听基层和群众的意见,就对魏晓晨说道:“老魏啊,我觉得这个事我们还是要重视起来,正好两节两会期间,有很多工作要统筹安排,”他又低头看了看台历,“这两天不空,干脆定在礼拜天,安安心心开个联席会议,把年前年后的工作合理调配一下,请你在家里下通知做点准备。我下午带上小杜,去社区点上走走,请群众一起来帮我们出出点子。”
      魏晓晨答应一声,从书记办公室出来,喊杜飞过去,让他下午陪书记去社区,又招呼他记得先通知塘南街道和荷塘社区——那里是高书记的社区建设联系点——要社区组织10来个居民代表,下午开座谈会,然后让杜飞去喊秘书科长米德过来,准备礼拜天的党政联席会议。
      下午两点一刻,杜飞来到书记办公室,拿上高书记的记事本和茶杯,跟着书记坐车到了荷塘社区,隔老远就看见塘南街道书记任景松、主任庞伟明、社区主任王幼君都站在社区门口等着了。杜飞赶紧手里的东西放在副驾位上,下来给书记拉开车门,然后后退一步,让给任景松他们上来招呼高书记,自己就转过身去副驾位上拿书记的记事本和茶杯。
      等杜飞跟在后面走进社区会议室一看,屋里挤得满满当当,他也顾不上和任书记,庞主任打招呼,站在高书记后面等书记和大家寒暄完坐下,把包记录本和茶杯放到书记面前,赶紧找个位子坐下来,打开笔记本准备做记录。
      高书记环视一圈,笑着说:“荷塘是我的社区建设联系点,我和大家是一家人,咱们不说两家话啊。”
      听到高向前这个开场白,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等大家重新静下来,高书记才接着说道:“不知道在座各位有认识南边胶鞋厂邓师傅的没有啊,他家里的事听说过吗?”
      参加座谈会的居民群众有点头的,也有摇头的,不过点头的要占多数。毕竟乌邮这地方就那么大,大家隔得也不远。
      高书记缓缓地说道:“多可惜啊,好好的一个闺女,就这么给毁掉了。上午我和公安分局的徐局长说起这事,都感到很痛心。小兰被拐卖,原因是多方面的,她自己警惕性不高,当然是主要因素,但是就这么被人带走了,没人发现,不能不说,我们这些老社区的治安管理上,还是有很多漏洞啊。”
      说到这里,高向前有意停顿了一下,让大家消化一下他话里的意思,这才接着往下说,“新建的社区有物业管理,相对来说还是要安全点,像我们荷塘这种老社区,安全性就要差很多。上午说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徐局长站在公安的角度出了些点子,其中就提到了恢复社区治安联防队,我觉得这点子就很不错。不过我觉得吧,社区治安秩序关系到大家的切身利益,还有必要过来听听大家的意见,看看还有什么好办法。毕竟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嘛。大家都说说。”
      好家伙,荷塘社区的王主任看来是个角,找来的都是些能说会道的居民,一时间小会议室里群声鼎沸,众说纷纭,最后居然还真的提出两条好意见:一个是在社区里面开展邻里守望相助。平时留守在家里的都是老头老太,邻居家有什么响动不能拔刀相助,但是发现了什么异常状况,给社区和派出所打个电话还是没问题的。二个是在社区里多装点路灯——晚上有灯的地方犯罪分子胆子也会小点哈。
      礼拜天就按照高向前的要求,党委政府一班人关起门来开了一天会,人大政协的两位一把手和排位第一的副职列席。这次联席会议总共安排了九个议题,区委办做计划的时候,上午先安排了五个议题,每个议题预计四十分钟,结果第一个议题就拖了堂,开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将将搞完。
      这个议题是确定元旦春节期间,全区的各项重要活动时间表。杜飞拿到秘书科拟定的安排表,大致数了一下,虽然今年过年算是过得比较晚的,除夕那天就已经是二月十七号了,但是元旦之后到春节之前,一共也只有33个有效工作日。在此期间,区里有21项相对重要的活动需要穿插安排,其中有16项还是书记、区长都要一起参加的,另外还有一些活动则是两位一把手至少有一个人出席。那么区委办在安排活动的时候,就要避开这两位领导去省里市里开会的时间才能进行。可是这些活动总不能只有两位老一在场,总还需要其他的班子成员在旁边作陪衬,那么就还需要照顾到那些相关领导的时间安排。
      像每年春节之前都要组织的政协迎春茶话会、年前区里必须召开的中层干部团拜会之类的活动,两位主要领导当然必须参加,不过每个活动只要半天时间就可以完成了;但是春节慰问活动就不可能一天半天搞得完了。
      按照安排表上所列出来的,区领导们每个人都有三大类对象、十几户人家要跑。第一类慰问对象是离退休多年,身体又不太好的老领导,其中一些比较重要的,就需要区里的党政主要领导亲自上门去看望。这主要是感谢老领导们在位的时候,对区里作出的贡献,以及退休后长期对区里工作的支持和关心。虽然就是个形式,但是相当重要,漏脱了任何一个都要惹人记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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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2-6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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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偶尔看看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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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4 23:19:09 | 只看该作者
    第六章      无钱万事难
      每年市里的人大政协两会总是在元旦前后召开。今年当然也不列外,政协定于29号开幕,人大会则是30号开幕,相应地政协会也早一天闭幕,人大会则要开到元月6号才闭幕。高向前要去参加两会,相应的会议期间老板的服务工作也会由区人大那边负责,没杜飞什么事。杜飞决定,元旦节给自己放个假,陪袁莉去老家看望岳父岳母。人家闺女都给自己陪吃陪睡了小半年,再不去还真的有点不合适了。
      袁莉自己也是大半年没回家了。她看到杜飞能够主动提出来,要上自己家拜访自家父母,心里当然高兴了。31号晚上两人躺在被窝里,袁莉就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一直折腾到了快四点钟,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6点多,天还没亮,袁莉就醒了,催着杜飞起床,也不顾杜飞腰酸背痛腿抽筋,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像只小麻雀,到处飞来飞去的瞎扑腾。杜飞鼓起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意志,痛苦万分又恋恋不舍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背起早就买好、准备送给岳父岳母的礼物,一手牵着袁莉,一手揉着酸胀的腰眼,两眼昏花的去赶早班车回袁莉家。
      古水县城离乌邮市区只有40多公里,杜飞以前出差也曾经来过几次。这里盛产高品质的瓷泥矿,好好的一条省道,被拉矿的重车压得破烂不堪,班车摇摇晃晃跑了一个半小时,才终于到了古水县城。两人下了车,花了3块钱叫个爬爬车,穿过小县城,就到了袁莉父母所在的县农机厂。走进敞开的大门,从老旧破败的厂办楼前右拐,进去200来米就到了袁莉家。
      这是一片建于80年代初的平房,一共有4排平房,每排两栋,一栋住八户人家。这些房子都建在一个半米高的地台上,前面用水泥打了个坪,长长窄窄的一条,能有5米来宽,六十来米长。平台外侧种了很多大樟树,树间拉着铁丝,上面稀稀拉拉挂着些衣服。
      地台上的大樟树间,每隔个10来米,就有一个砖砌的小池子,一角竖着水龙头,估计是几家人公用一个,洗衣服洗菜什么的很方便。小池边还搭了个水泥台子,大人可以洗衣服,小孩子们可以用来打乒乓球。虽然简陋,但是很适宜人居。
      袁莉家在最西头,老远就看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的屋檐下对着来路张望。看到老爸在那里等着了,袁莉赶紧松开正牵着杜飞的手,笑着跑过去双手抱着他的胳膊,仰起头来欢快的叫了一声,“爸,我们回来了,老妈呢?”又转过脸来,抬手指着杜飞,说:“爸,那是杜飞。”
      杜飞紧走几步,站到父女两跟前,恭谨的喊了一声:“袁叔叔好。我是袁莉的朋友,这次过来要给您添麻烦了。”
      袁莉他爸宠溺地看了看自家闺女,又用怀疑和审视的目光看了看杜飞,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说道:“来了啊,进屋歇歇吧。”说着转身拉开纱帘门,自顾自向屋内走去。
      情况不妙啊。杜飞摸了摸鼻子,这不声不响睡了人家闺女,还真有点心虚。又一想,来都来了,总不能再回去吧。再一想,那是袁莉的父亲啊,不是说那啥闺女是父亲的贴身小棉袄嘛,这位该不是吃上醋了吧。他一边心里这么胡思乱想着,脚下可也没耽搁,也跟在后面进了门。
      这是套老式的两居室,进门是个大间,中间靠右边墙摆着张四方桌,桌边有四条长条凳,桌上有个纱罩,里面还罩着两只菜碗,墙上挂着一石英钟,钟下面贴了很多奖状,不过都有点旧了,估计是袁莉小时候拿的。杜飞心想,看不出来啊,原来袁莉小时候,学习成绩还蛮好的。
      进门右手边是长条电视柜,柜子上放着台大块头的25寸电视机,上面蒙着块绸布,电视机里面还摆着台碟机,上面也盖着纱巾。正对面的那面墙上,端端正正地挂着个玻璃屏,屏里是花好月圆四个花体字,屏下面靠墙摆着一张布艺长沙发,看那颜色有点年代了。沙发旁边还有一道门虚掩着,估计那里面就是袁莉父母的卧室。他在屋里打量了一下,倒是没看见通往厨房的门,估计和区里的那些筒子楼一样,厨房设在房子后面,要通过袁莉父母的卧室,才能进去。
      袁莉她爸端着副扑克脸,腰杆儿挺得笔直,坐在正对面的沙发上,双脚微微分开,骨节粗壮的大手端放在大腿上,面容端肃地看着随后走进来的杜飞,一言不发。这是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脸型瘦削,肤色微黑,依稀能看得出年轻时还算英俊,难怪能生出袁莉这般如花似玉的祸水。看那年纪应该和杜飞自己父亲相仿,或者还要年轻几岁也说不定,不过同样也是两鬓花白了。老爷子身上正穿着件灰色棉夹克,下面是老蓝色裤子,脚下是一双黑色皮鞋,倒是一尘不染,光可鉴人,估计平时穿的机会不多,或者是刚刚打过鞋油。
      这是一个不太宽裕的家庭,但是被女主人打理得很干净。这从袁莉父亲的身上,和屋内的摆设,乃至水泥地面上,都可以看得出来。难怪袁莉很喜欢收拾家里的卫生,哪怕是租住的房子,也给她拾掇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说实话,杜飞虽然是第一次来,而且袁莉他爸似乎并不太欢迎他的到来,但是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家庭,正如他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袁莉一样,没什么道理,就是感觉很舒服。
      就在外面这两男人大眼瞪小眼,互相审视的时候,袁莉从虚掩着门的里屋出来,走过来接过杜飞背上的包,拉着杜飞按坐在开岸的长条凳上,把包放到沙发靠里的角落里,挨着她父亲坐下,拉住他的衣袖,摇了摇,不满地叫了声,“爸。”
      这是个老派人,估计是对女儿轻易委身于自己感到了不满,心里不痛快着呢。杜飞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在心里组织了一下措辞,抬起头正视着这个男人的眼睛,沉声开口道;“袁叔叔,本来我该早点来看望叔叔和阿姨,一直拖到现在,为此我要请求您原谅。但是这半年年来,先是换单位,换领导,最近区里又安排我跟着区委主要领导,事情实在是多了点。不过请您放心,我对袁莉是真心的。”
      袁莉也在一旁帮着敲边鼓,“是啊是啊,杜飞平时的工作真的很忙,我经常看见他晚上一两点钟还在爬格子,写材料,可辛苦了。爸,是真的,我不骗你。”
      她爸转过头看着自己闺女,摇了摇头,一脸苦笑地说道:“俗话说是女大不由爷。我这是担心你吃亏呢,你倒好,还帮着这小子说话,这小胳膊肘怎么尽往外拐啊。”
      袁莉立刻顺杆爬,小脑袋歪着靠到父亲肩膀上,小意地说:“爸最好了。不过我和杜飞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啊。再说了,杜飞这小子也不敢亏待我。他敢对我不好,我掐死他。”
      袁莉爸爸看自家闺女张牙舞爪的那副小模样,估摸着这两人处的还不错,也只能作罢。他站起身来,摸摸闺女的头顶,笑着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算了,随你们了。我先去店子看看,今天元旦,还不知道你妈忙得过来不。”
      袁莉跟着跳了起来,顺手把杜飞也拉了起来,开心地叫着,“我们也去。我好久没见老妈了,正想她呢!再说了,杜飞这小子那么晚才到咱家来,今天我们要罚他卖苦力。”
      于是一家子三个人又一起走出了家门,就听到了外面一阵哀乐响起。其实杜飞刚刚就已经留意到了,农机厂大门口左手边的空地上搭了个灵堂,不过那时两人急着回家,又在反方向上,所以也没细看。这时候拐过一个墙角,就正面看到了灵堂这边的情况。只见灵堂外面稀稀拉拉摆了几个纸扎的花圈,有三五个男的正坐在灵堂外面一张四方桌旁打扑克。灵堂里面一条长板凳上坐着一位面容哀戚的女子,估计是死者家属,身边还跟着个孩子,大约八九岁的样子,头上也扎着百花,估计是他们家孩子。杜飞心想,夫妻两看这面相得有四十多岁了,孩子还只有八九岁,看来这是一对晚婚晚育的模范啊。
      袁莉这时候也看到了那边的情况。她眯着眼看了下灵堂口子上挂着的照片,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往她爸身边再挤了挤,小声地问道,“爸,孙叔叔还是走了啊?”
      袁莉她爸点了点头,低声应了一句,“是啊,前天晚上走的。不过就他家那情况,说句要不得的话,早点走了也好啊。要不然,再这么拖下去,迟早把一家人都要拖死了。”
      杜飞一听岳父老子这话,就知道里面应该有点故事,可是他和袁莉她爸毕竟还不熟悉,倒是不好问出来,于是就转头看了袁莉一眼。袁莉和杜飞在一起那么久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当然明白杜飞的意思,于是就转过来走到两个人中间,还是抱着她爸的胳膊,不过小声地和杜飞聊了几句,把情况解释了一下。
      原来这死者姓孙,也是农机厂的工人,今年都还只有三十六岁。他也算是个命苦的,进厂还没两年,农机厂就垮了,生活都没了个着落,更不要说找老婆了。后来去了陆海那边一个化工厂打工,就在那边找了个打工妹做老婆,然后又生了个孩子。可惜好日子没过两年,就在检修的时候,从高处摔下来落了个高位截瘫。那化工厂是私人企业,也没有劳保啊什么的,随意赔了点钱,就把他推出门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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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5-16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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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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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6-2-5 19:07:5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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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2-6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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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偶尔看看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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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5 23:03:14 | 只看该作者
    第七章              女婿半个儿
      老孙这么些年都只能瘫在床上,既没得任何收入,那边还要花费大笔的药费吊着命,没两年就把工伤那会厂里赔付的那点钱全给折腾光了。家里这边农机厂又倒闭了,正常上班的干部职工连工资都开不出,他这卧病在床的那就不消说了,药费更是没着落,也就只能躺在床上干熬等死,连累得娃娃连书都没得念。难怪袁莉她爸说,早走也好啊。
      说完这个话题,大家心情都有点沉重,也就没了再说话的兴趣,低下头来默默地往前赶路。还好古水县城并不大,从农机厂出来,横过两条小马路,就来到了袁莉她们家店子门口。这个店子坐落在古水县城的北正街上,旁边就有个小学,再过去就是个小广场,离袁莉她们农机厂大门口也就不到800米。位置倒是选的还不错,看来未来的岳父母还是有点眼光的。
      杜飞远远地一眼看过去,这店子的门脸儿并不大,只有十来个平米,最多不会超过十三个平米,一看就是用一套住房改出来的,临街的墙壁被敲掉了,再安上个卷闸门,原来的主卧室就改成了门面,所以里面应该还有其他的房子,既可以住人,也可以做仓库,估计另外还有厨房卫生间之类的。这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所建住宅的一致格调,在国内各个小县城里随处可见——和袁莉她们家农机厂那房子相比,这套房子的条件应该还要更好一点。
      小店子里面挤满了人,顾客倒是小孩子居多,得有10几20来个,一个个捏着10来块钱,踮起脚围着袁莉她妈妈,大声嚷嚷着要这要那的。袁莉妈妈明显很喜欢这样的热闹,一边手忙脚乱的收钱递东西,一边顺手还要摸摸小家伙们的脑袋,不时还要交代孩子们注意安全,不要到马路上乱跑。
      袁莉她爸走了过去,和门口正在聊天的那几个大人打了个招呼,就进去给袁莉妈妈帮忙。袁莉也跟着跑上去,搂着岳母大人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亲,甜甜地叫了声,“妈,我们回来了,”然后才转过身来,抬起小手又指了指站在门口的杜飞,“喏,那就是杜飞,很帅吧?”看来她和娘老子关系很好,说话都不用经过大脑的,可以随便信口开河。
      看到袁莉抬手指了过来,杜飞忙跟过去,叫了声,“阿姨好。我叫杜飞,今天过来拜访您和叔叔,打搅您了。”
      袁莉妈妈只能忙里偷闲地抬头看杜飞一眼,一边把几颗糖果和找的零钱递给个小孩子,顺便手一挥,忙里偷闲地回应道,“嘿,小子,文绉绉的,说啥呢。来了就好。中午就算了,晚上和你叔好好喝二两,他馋酒好些天了,一个人喝又不得劲。”说完马上又开始招呼她那些小顾客。
      杜飞心想,难怪人常说,丈母娘看见郎,屁股不挨床。想想刚刚在农机厂宿舍那边的情景,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待遇啊。他赶紧堆着笑答应一声,“好咧。”说着就也进了屋。
      小店子里挨着三面墙都是一人多高的货架,屋子中间还有散放着的货物,主要都是些面对小孩子的文具、玩具和零食等。本来地方就不大,又堆了很多货物,再挤进去十几二十个人,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最里面还有个门,估计后面就是袁莉爸妈平时休息的地方,不过现在还虚掩着。
      看到袁莉的父母都在忙,杜飞也想上前去帮点忙。可惜他初来乍到,对货品存放的位置一点都不熟悉,根本就找不到小顾客所要的东西,只能拿着小孩子递过来的零钱,在店子里到处转悠。很快那孩子就不耐烦了,嘟着小嘴一把抢过了刚刚递给杜飞的钞票,还是去围着袁莉她妈妈等着交易了。
      杜飞被扔在当场,又不好意思一个人躲到后面去休息,一时站在店子中间,有点不知所措了。
      袁莉这丫头一直留意着呢,很快就发现了杜飞的尴尬,凑上去和她老娘耳语了几句,就走过来拉着杜飞,微笑着低声说道,“笨死了你。走吧,这里我们帮不上忙,还是去菜市场买菜好了。中午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好好露一手啊。”
      小县城的菜市场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东西比市里菜场里的要新鲜,但是品种就很不丰富,而且摊位也少,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再加上杜飞也不清楚,袁莉父母的口味和喜好,所以到了菜场里面,杜飞主要担任搬运工的工作,每次都是袁莉把东西选好,过完称后就转交到他手里。因为要管两餐,所以倒还是买了不少东西,无非就是鱼肉鸡蛋再加上几种蔬菜,分量倒还不轻,提在手里还沉甸甸的。
      再回到店子里,也就差不多十一点半了。杜飞打起精神,认真准备了四菜一汤,雪豆炒肉末,韭黄摊鸡蛋,豆豉煎黄瓜,素炒空心菜,再加上一个肉末冬瓜汤,卖相都还不错,可惜元旦期间生意确实很好,岳父母连坐下来安生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都是拿个大碗装点饭菜,端到了外面去吃,还随时都要准备招呼客人,所以也就没来得及表扬杜飞的手艺了。
      四个人在店子里忙乎了一天,一直到傍晚上灯时分,小顾客们都回家吃饭了,小店里才清净下来。新姑爷上门,岳父岳母也顾不上盘账了,拿上钱把临街的卷闸门一拉,大家打道回府,这时候正是家家户户吃饭的时候,一路上闻到的都是各家各户厨房里传出来的饭菜香味,在这冬日的夜里,倒是给人一种别样的温馨感觉。
      回到农机厂这边,袁莉爸妈到后面厨房忙活,杜飞想插手帮忙,给袁莉妈妈赶了出来,“你不是每天都要看新闻的吗?和袁莉看电视去。”
      这闺女,倒是什么秘密都毫无保留。杜飞坐在那里一边看着新闻播报,心里却在想着白天在店子里看到的场景。袁莉家的这个店子位置不错,临着大街又靠近小广场,旁边还有个小学校,所以生意还将就。他大致估计了一下,今天一天做了不下三百多笔业务,不过大多都是十来二十块钱一笔的,那也就是说,这么一天下来,营业额四百多不到五百块。这还是元旦假期,估计平时的话也就今天三四成的业务量,按照这个水平,一个月差不多六万多一点的营业额,那毛利也就是不到六千的样子,扣除租金水电和税费,一个月岳父母两口子还赚不到三千块啊。这个收入也就是杜飞现在的工资水平差不多,连袁莉都赶不上,看来大家都不容易啊。
      因为他们回的晚,等到袁莉家吃饭时候,隔壁邻居们都已经吃过晚饭了,进入饭后散步消食的阶段,于是纷纷过来围观老袁家的新姑爷。杜飞感觉自己非常不幸,成了动物园里被展览的某一只猴子,左邻右舍的大妈大伯大叔大婶们,那是你方看罢我登场,每来一拨人,杜飞就要站起来,听袁莉她妈妈介绍一番,再恭敬地接受人家点评,就这么一直闹到8点多,才没什么人进来。杜飞这顿饭吃得好不难过,光陪着岳父老子喝了几杯,菜是顾不上了,连饭都没吃饱。不过看袁莉老爸的脸色,明显比两人刚回来的时候要好多了。
      晚上袁莉和她妈妈睡店子里去了,爷两在家里看着电视瞎扯了半宿。杜飞坦白交代了自己家里的状况,也说了自己现在工作的情况。老爷子对杜飞家里经济状况好不好倒不在乎,“我们这一代人可都不怎么样,这不我自己还下岗呢,又怎么着,咱不等不靠,手脚勤快点,饿不死人。”
      接着就聊起了农机厂。古水县农机厂始建于上个世纪70年代末,那时候动乱结束,社会上物资极度缺乏,从中央到地方都在鼓励扩大生产,各地各级大办工业,小而全的工厂企业遍地开花,小型农机厂、化肥厂、搪瓷厂、酒厂之类的几乎每个县都有——杜飞老家县里也有农机厂呢。不过古水县的农机厂算办的比较好的,刚刚开始的时候只能做点农具,犁头耙角什么的,碰巧有个兵工厂的老工程师因为右派问题下放在古水县长河公社改造,1978年落实政策的时候,暂时没回城在农机厂帮了一年忙,指导厂里搞技术升级,7弄8弄的到80年居然就能造出拖*拉机了,手扶的那种。那时候,县里路况不好,手扶拖*拉机大路小路都能跑,拉个砖啦、送个猪什么的很方便,产品不但在古水很俏,还卖到了周边几个县。也没多大产能,一年也就出个1000多不到2000台,加上其他的杂七杂八一年也有百来万的产值,就成了县里的明星企业,顺带着也培养了一批土专家。老爷子就沾了这个光,练了一手好技术,车铣刨磨,都拿得下,还曾经是厂里的技术能手呢。80年代后期,袁莉刚上小学那会,老爷子还拿过市里总工会的劳模,技术很过硬的。
      到了90年代之后,三轮、四轮农用车逐渐兴起,比那种手扶式的拖*拉机跑得快还拉得多,那些跑运输的基本就不用拖*拉机了,全改买农用车去了。再加上农村里也都分田到户了,古水这里一样是山多田少,地势还不平整,一家一户那三四亩田,买台拖*拉机回去,光耕地那是相当不划算的,所以农机厂的产品渐渐就有点卖不出去了。
      遇到这局面,一开始厂里还想搞技术改造,产品升级来着,可是没有那个技术人才,那也只能想想罢了。再加上厂里的领导败起家来,那速度也是相当的快。赚不回来钱,开销还不少,就这么熬不上几年,好好的一个厂居然就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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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2-6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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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偶尔看看II

    10#
     楼主| 发表于 2016-2-5 23:05:39 | 只看该作者
    第八章         也当尽孝心
      厂子垮了以后,老爷子手下的徒弟有几个跑去了广东,在那边混了几年,还真有混出来的,开了个不大不小的汽修厂,也号称有几百万资产了,叫老爷子去帮忙,2001年那会就给开了5000的月薪。
      老爷子去小徒弟那场子里呆了三个月,发现那厂子主要业务是翻新走私进来的报废车,业务倒是做的很大,每个月能卖出去几百台车,营业额得要上千万了,厂子里还请了几十号工人,给老爷子挂了个技术总监的头衔儿。
      可是那车实在是没啥安全系数可言的。都是在旧车上拆下来零件,七拼八凑到报废车底盘上,盖上盖子,再烤上漆,外面还看不大出来问题。老爷子是老派人,不想干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儿,又不好和徒弟明说,干脆借口袁莉上高中了,家里需要人照顾,辞了职回来,两口子一合计,开了现在的这家文具店,每天起早摸黑的,一个月也能余下2000来块——倒是和杜飞的估计差不多。就这老爷子也知足了,“一家子在一起,不比啥都强?"
      杜飞就问老爷子,现在厂里还有活干不。
      老爷子说,机器啥的都还在——也没啥机器,就一台车床一台铣床。保养的也还行——毕竟老工人都还在,大家对这厂子还是很有感情的,没事就凑到车间里,擦拭设备玩,顺带着唠嗑了——晚上来的那不都是嘛。就是没单子,不敢动,怕产品卖不出去,亏得更多。要是有单子,厂里也能干点机修配件啥的,手上的玩意倒不用担心,要自己设计啥新产品可不行,没那专业人才了。
      在这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冬夜里,爷儿两就这么一边烤着火看电视,一边随意说着闲话,唠了一晚上,啥问题没解决,老爷子对杜飞的印象倒是好了很多——这娃到底是学问人,尊老敬老不说,也还算得上有思想,不是个糊涂蛋。
      洗漱完了躺到床上后,老爷子倒是很快就打起了欢快的小呼噜。杜飞一时睡不着,就在心里瞎琢磨着,看老爷子话里的意思,还是记挂着厂子里的这帮同事,也不想放下了自己那点儿手艺。区里那些企业,酒厂就不去说了,没啥外协件可干,药厂、钢厂都是流水线啊,设备可不少,不知道厂里面搞检修的时候,能不能有啥零配件的外包啊。看来回头上班了,得去那两厂里打听打听,如果有啥外协件的机会,倒是可以给老爷子找点活干,就当帮袁莉尽孝心了。
      想完外协件的事,杜飞接着又想起来,既然农机厂都要破产倒闭了,也不知道能承包不——买下来当然更加好,不过杜飞暂时没那个钱啊。能承包的话又要多少钱?明天得去县里问问,这不有个大学同学在县里,好像是在政府办吧,先去找他打听打听吧。这个农机厂之所以落到了眼下这个地步,技术工艺落后,跟不上时代潮流,固然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但是管理体制不行,厂长经理们损公肥私,也对厂子造成了很大伤害。如果能给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来承包经营,再多争取点简单的加工业务,也未必就不能继续维持下去。虽然没什么太大作用,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过总比让工人去吃救济,坐困愁城甚至是无奈等死要强一点吧。就这么东想西想着,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一觉醒来,老爷子早就起床出去了。杜飞正要准备起床,袁莉跑了回来,就给他抓到床上,狠狠揉*搓了一把。大家都知道,这男人呐,早上的时候是最受不得那啥的,他一时眼热心跳,正要脱袁莉衣服呢,被袁莉死命挣脱了。
      “这是在家里呢,被老爸老妈看到了,我还不活了。”袁莉脸红红的躲到了门后,一边整理着衣服和被杜飞扯乱了的头发,一边娇嗔道,“快点起来,出去吃早饭了。”
      别看古水是个小县城,能吃的还真不少,煎饼果子、摊大饼、拉面、手包馄饨、包子油条啥的花样很多,杜飞心想,古水也不是啥大都市,经济不发达,流动人口更少,怎么这么多吃食。是不是大家没事做,净想着搞吃的去了啊。
      两人溜溜达达走过了半条街,找个干净门脸进去,叫了两碗馄饨,一人一碗。县里人实在,老大一碗,得有20个,不像市里,一碗馄饨才15个。袁莉要保持苗条身材,又划拉一半给杜飞,杜飞还加了个素螃蟹,才把肚子填饱了。
      没办法,昨天晚上先是陪老爷子喝了点小酒,后来又光顾着被人围观了,等大叔大妈们都回家了,他才想起来要吃点米饭,偏偏菜都凉了。老爷子胃口小,喝二两小酒就不用吃饭,杜飞顾及形象,也不好意思多吃,还是袁莉给他装了碗米饭,赶紧扒拉完放下,其实才混了个半饱。人都说小媳妇难做,看来这新姑爷也不好当啊,头次来就混了个饿肚子。
      袁莉在一边看着偷偷地笑。她知道杜飞肚量不小,平时要吃三碗饭呢,昨天喝点小酒,才吃了一碗饭,知道杜飞肚子饿,可人给老妈拉去店子了,也不能半夜偷偷给他加餐。
      吃完早饭,杜飞拿出手机,找到了肖卫平的号码,试着打了过去,居然还通了,手机里顿时就传出“吃完龙虾开宝马”之类的歌声——这是当下最流行的网络红歌《我赚钱了》,唱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铃声响了一阵,接着就传来了肖卫平的声音:“飞仔,难得啊,怎么想起给哥打电话了?”
      “我在你们县里呢。前一向刚给你找了个嫂子,是你们古水的,我过来拜码头。这不是在街上闲逛着吗,没事干就想起你来了,打个电话试试,看你还记得哥不。”
      “明明是弟妹好不,你小子又想充大啊。这次过来,准备在古水呆几天?能多呆两天的话,哥明天请你喝酒。”
      还真巧了,两人同年同月同日还同一个时辰出生的,至于具体几分几秒,两人都是山里娃出身,家里条件不行,没那福气在医院降临人世,都是在自个家里由接生婆抱出来的,谁知道那具体时间啊。可是这两还都只想当大哥,不愿意做老二。大家都知道,老二说的那是男人裤裆里那玩意啊。为此在宿舍闹了4年,临到毕业了都还没分出个结果。
      “你在哪,找你问点事。”杜飞知道这个问题不能扯,一扯就能一半天还没结论,瞬移一下,直接转换了话题。
      “元旦放假,我回家了啊。你也不早说要过来,不然我就留单位值班了。要不你在古水多呆两天吧,我现在赶过来,晚上请你喝酒好了。”肖卫平那边还传来吧嗒吧嗒的咀嚼声,估计也是正在吃早点,说话的声音也是含含糊糊的,倒是念念不忘地要请杜飞喝酒。上次同学聚会,这小子被杜飞给灌到了桌子底下,所以总想找个什么机会报仇一下。
      “老同学,没办法啊,我老婆下午两点还要上班,等下就得赶回市里去了,你想报仇的话,就只能改天了。今天打电话给你,就是想问下你,你们县里这农机厂是怎么搞的。好像这停产得有七、八年了吧,卖掉了没有啊,没卖的话能承包不,包的话一年要交多少钱?”杜飞压根就不给肖卫平纠缠的机会,一口气把所有的问题全给问了出来。
      “这么多问题啊,你小子管的还真宽。我说,你不是在西塘区委办公室吗?啥时候调市里改制办去了啊?”肖卫平的思路果然被杜飞给带偏了,不再纠结于谁大谁小的问题。
      “这不未来的岳父大人就是农机厂的嘛。昨儿个晚上你嫂子陪俺岳母娘去了,俺孤枕难眠啊。就看着电视陪老爷子唠嗑了,沟通感情来着。老爷子三句话不离手上那点活计,看样子很是放不下那个厂子啊,我就寻摸着能不能找点事给老爷子做,如果能回农机厂那就更好了,毕竟他那帮子老伙计都在那啊。人老了,就总念着往日的老朋友了。”
      “哟,看不出啊,你小子这姑爷当得不赖啊,媳妇儿还没进门呢,就操心起老爷子的事了。啧啧,哥哥我要向你学习。不过你说的这事吧,我还真不知道,回头帮你问下吧。”
      “那倒不急在这一时三刻的。等你有消息了,记得告我一声就成。啥时候去市里了,记得打我电话啊,我请你喝酒。”
      “嗯,那就说好了啊。这次你小子可不能再耍巧了,非得让你尝尝哥哥我的厉害不行。”得,还是念念不忘报仇呢。
      杜飞又嗯嗯两句,道了声拜拜,这才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揣回裤子口袋里。他们哥两的对白,袁莉在一旁可全都听见了,忍不住奇怪地问他道:“这就是你那个在咱县里政府办的同学啊?你找他打听我爸他们厂的事干吗。”
      拍岳老子马屁的事情,杜飞当然不会瞒着自家女人。他笑着解释道,“这不是昨儿个晚上,你和咱妈去了店子里,我和老爷子也不能干坐着啊,就边看电视边唠嗑来着。看老爷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很想念在厂里做事时候的感觉。我就估摸着,看能不能在市里找点啥外协加工的活回来,给老爷子干干,不过现在还没底,别和老爷子说啊。”
      “我爸那人吧,就是舍不得自己的那点技术,和厂子里的那点儿破机器。有好几次回家,看到他和几个老伙计在车间里擦拭设备,那感觉怪怪的,怎么说呢,就和摸着个啥宝贝一样。要真能让他回去做老本行,估计会高兴坏了。”袁莉走过来搂着杜飞的胳膊,轻轻地说:“老公,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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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2-6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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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5 23:06:29 | 只看该作者
    第九章          欲造千层楼
      “这就好啦?早上那会儿叫你办个事,还一推七八里,躲那么远,好像我是老虎会吃人一样。”杜飞早上那点想法没有得逞,心里难免还有点小小的失落,这会儿老婆夸了她一句,那还不正好顺杆子往上爬,随口就申诉了两句。
      “这不是在爸妈这吗,万一被老妈老爸撞见了,那多不好意思呀。真要那样的话,我可就没脸见人了,”袁莉说着说着小脸就慢慢红了起来,左右看了两眼,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老公,等下咱回市里啊,最多,最多人家回去了随你。”
      等元旦一过完,单位里的事情一下子就多了起来。杜飞回到单位一上班,头一件事就是要准备个关于全区过去一年工作的综合材料。市里14号马上就要来区里进行双文明考核,区委区政府要有个主题汇报。还好在元旦之前,杜飞就搞了个提纲,给魏主任和高书记都看过了,两位基本都同意了,接下来杜飞就要先收集区里各单位06年的工作总结,熟悉一下情况,然后在这些工作总结中提炼一下,形成去年全区工作的各方面亮点、特色,以及一些有别于其他县区的抓工作的方法,再充实到自己的那个提纲里面去。
      西塘区下属一共有三十七个职能部门,这就是三十七个工作总结,合起来不少于三十万字,从头到尾看一遍都需要好几天(可怜我们这些码字党,一更3000字,那要100更啊,最少得码两个多月了)。这么多字数也不能全部都用上,还需要在这些材料里面找出闪光点,才能加到汇报材料里(大家都知道,政府的材料里面,空话套话比较多,言之有物的可能都不到40%,很多都是在什么正确领导下,在什么关心指导下之类的,看起来高大上,实质上一点用都没有),杜飞花了7天时间,从那些材料里面找闪光点,快要把眼都跳花了,总算是把一个汇报材料注水成功,交给魏主任,通过;再送给高书记,也通过。
      根据两位领导的要求,杜飞又在自己电脑上把材料再修改了一遍,然后把电子版发给印刷厂排版。至于那些典型简介、成就图片什么的,倒是早就发过去了。然后杜飞又亲自跑了趟印刷厂,把汇报材料和之前发过去的那些见解啊图片啊什么的,全都并到一起,形成一个汇报材料汇编,前面再编上目录,后面加上就餐座位和现场视察线路安排,让印刷厂再出一份清样,然后连同电子文档一起拿回来,再次校稿,这就又花了一天。
      12号拿到整个材料汇编的小样,请魏主任、钟区长、高书记定稿,这次就不单是文字需要审定,还包括封面图片的字体、颜色、格式,全都要领导过目。完了再送印刷厂出第二次小样,反复校稿,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通知开印,这个工作才正式交工,接下来的工作就和杜飞没关系了。
      然后13号是办公室准备接待工作,安排酒水菜单什么的,以及会场的花卉盆景水果点心布置,并去现场试演一次。14号检查组来了以后,先是在常委会议室听取集中汇报,再分单位对口检查,看台账,看现场,忙了一天,一切顺利,送客。
      把检查组一行送到了车上,眼看着车子拐上了城河路,一直向下个目的地清河县方向驶去,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检查完了,剩下的就是等结果了。这算是杜飞在办公室第一次独立操作大型材料,还算成功,不由得小有得意。
      接下来是省里开两会,政协早一天开幕,人大晚一天闭幕,前后加起来需要8天时间。老板们去了省城开会,办公室的同志们也没闲着,还在继续忙碌着对下面的单位进行考核,杜飞倒是没什么事,就开始考虑2月份区委经济工作会的主题材料了,好在关键时刻,李主任终于回归,有人挑重担了。
      这天上午,杜飞正在办公室看资料,朱友松跑了进来,叫杜飞一起去吃饭。这小朱同志是乌邮二汽运老总朱克建的公子,他爸精精瘦瘦,小朱同志倒是膘肥体壮,170的身高,倒有190多斤,认识他的人都叫他猪油松,人称松哥,意思是他一身肥肉松松垮垮,像块猪板油。这小子听到了这个外号,倒也不生气,见人还是照样呵呵笑,真真的一乐天派。
      说起来杜飞和朱友松认识的过程,还有点传奇色 。这小子家里有点钱,年少多金,难免就想学着点风流倜谠。谁知道一番努力之后,后面两个字代表的风度没有学到,只学到了前面两个字所代表的闷*骚。
      这小子前年偶尔去风采足浴城玩,不知道怎么就看中个足浴技师,自诩为找到了梦中的那个女人,一见倾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泡到了手,用兄弟们的话来说,就是把快两只脚都洗烂了,倒是便宜了中间的那只短脚。
      人朱大少是有钱人,泡个足浴技师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美女嘛,那还不就是给兄弟们泡的。可那小子有一点不好,就是爱抖骚,刚买了个崭新的奥迪Q5,就天天开到足浴城去接人,其实还不是为了显摆。
      去的次数多了,就给那女人的男朋友看见了。人生有四大恨,其中之一就是女人被泡。那男朋友虽然是个外地人,到乌邮来打工的,到也不缺那点子蛮力气。既然是怀恨在心,男朋友自然会花点业余时间,搞清楚朱少的行动规律,一天晚上乘着松哥吃完宵夜、去停车场开车回家的机会,喊了三五工友,把他堵在去停车场的路上,把人带到了树丛中背人处,正在拳打脚踢。
      那时候杜飞还是个单身汉,晚上有时候也混点夜生活,也是吃完夜宵之后,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刚好就那么碰上了。老杜同志仗着酒胆,喝退了那几个外地人,让小朱同志少吃了很多苦头——据说那帮外地人还想废掉松哥一条腿。后来又喊来个出租车,把小朱同志送到医院,还垫付了医药费。
      从那时起,小朱就尊杜飞为大哥,飞哥前飞哥后的,叫得很欢实,隔三差五就喊他一起小聚。杜飞有时看他混的过分了,也会指点他一下,倒是让他有点改邪归正的意思,让他家老朱同志也刮目相看,于是两个人就越发亲近了。
      去年八月份,二汽运改制成功,老朱总从国企老总变成了私企老板,小朱也从小开摇身一变成了少东,加上混了几年,见多了美色也慢慢收心,终于开始琢磨着干点正事了,年前就和杜飞提起过,估计是来找他讨主意了。
      给李主任招呼一声,杜飞就跟着小朱下得楼来,上了他的Q5,找了个西餐厅,点了两客饭,吃完叫服务员收拾台面,再送来半打啤酒,开始边喝边打屁唠嗑。这是杜飞的习惯,兄弟们要说什么事,先吃饱肚子,再拿啤酒漱口顺便说事。
      “飞哥,我想搞房地产,你说怎么样。”
      “终于想干点正事儿了?这个是好事啊,你爸怎么说?”
      “我爸那运输业我觉得太累人了,再说也不好拉业务。现在大点的企业都有自己的物流,小点的都直接交快递公司了,生意眼看着越来越差,我爸也头疼的紧。”
      “那你想怎么搞啊。有什么计划没有,说来听听?”
      “我爸意思是叫我拿东风路尾巴上那块地试下手,那块地有43亩,2万5千来平方,按照二点零的容积率,都能盖4万多平方房子,而且还算是个高档小区。我打听了一下,现在建安费用不到800,报建算300,土地是我自己的,按照现在4000左右的均价,能赚好几千万。”
      “账可不是你这么算的,”杜飞好笑的看着自己兄弟,这小子太理想主义了。“建安那一块可以叫工程队垫资,报建的费用你从哪里出,那也是600万啊。你家的地变性了吗,没变性那又得交一道钱;还有绿化配套你搞不搞,不搞绿化,光秃秃的房子谁愿意住?你爸参加改制的时候已经借了不少钱吧,这些开销你再向谁借去?再说了,东风路那个是断头路啊,而且还那么偏,你房子盖好了卖给谁啊?”
      小朱有个优点,谦虚好学而且肯接受不同意见,见杜飞不太同意,就直接发问了:“那飞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你先说说看,还有哪里有地,我帮你参考参考。”
      “地方很多啊,听我爸说,好像有七八地方呢?南城火车站旁边有块地,好像只有10几亩,还有登峰路上面一块地,也是10几亩,其他的记不太清楚了,”小朱摸摸头,狠狠的灌了一大口啤酒,打了个嗝,“哦,就在西塘这里也有块地,离你们区政府不远,好像也有40多亩。”
      杜飞想到区里听说也准备在办公楼旁边集资盖宿舍楼,加上东涌股份也要在西塘湖这边开个大盘,手续都已经办的差不多了,总面积有2200亩呢。毕竟做生意也要扎堆,讲个集聚效应。正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大家在一起固然有竞争,但是对于客人而言那就是选择多了,大家的生意都好做。
      哦,你是大老板,你钱多配套搞得好,你牛。可你们家的风景也没关起来啊,我这里不是也看得见嘛,没事去你们家花园里逛一圈,你也不能赶我走吧;再说了,你那里开的商场总要做业务啊,我这隔壁邻居来买东西,就不信有人会上门生意不愿意做。这么看起来,我把房子建在你旁边,你家的那些优点我不是全都有了?什么?你说不是一个楼盘,总有差别的,那好,我这里便宜200一平米,来不来?兄弟,我们是熟人,这个打折的事你知道就好,可别到处张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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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2-6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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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5 23:07:14 | 只看该作者
    第十章          先从基脚起
      想到这里,杜飞转过头来看着朱友松,缓缓开口说道,“我倒是觉得,西塘这里的地皮现在来搞开发还是比较合适的,我所知道的就有东涌要在这里开个大盘,2200亩,那是上市公司啊,估计园林绿化那肯定是一流的,商场学校什么的也不会差,另外我们区政府也要在办公楼这边准备集资,听说有1300多套房子,300多亩地估计会有的。搞房地产的都说,一等楼盘卖风景,二等楼盘卖配套,三流楼盘才看交通便利。这么多楼盘一起上,人气旺了房子才好卖啊。你回去和你爸商量下,看看怎么样?如果你爸同意,我们再来说其他的。”
      朱友松对杜飞那是一向言听计从,当然是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下来。哥两又胡乱掰扯到2点20,一起下来上车返回区里。杜飞当然是回单位看书学习,小朱总就急火火地去找老朱总汇报。这小朱总可能真的想做点什么事,才三点半就又跑过来了。刚一推门大嗓门就开始吆喝,“飞哥,我爸说,”然后就看见了对面李主任在皱眉头,他吐了下舌头,赶紧又压低了声音,“李主任也在啊。”
      小朱总来杜飞办公室的次数不少,李主任也碰到过好几次,知道这是二汽运朱克建家的孩子,不过他眼里可没有这小娃娃,他老爹朱克建来了还差不多。当下李主任头也不抬,随口就应付了一句,“小朱总啊,又来看你飞哥了?”
      “嗯嗯,领导忙呢?不好意思啊,我找飞哥有点事,打搅领导了。”朱友松一边随口应付着李主任,一边就偷偷地给杜飞打眼色,示意这里不方便,咱两出去再说。
      杜飞跟着他出来,两个人一起走到拐角楼梯口,这才开口问道,“什么事,快说,我这还在上班呢。”
      “我爸已经同意了,就搞西塘这边这块地,还交给我全权负责,让我找你讨个主意。”
      这朱克建还真是个人精,知道自己跟上了高书记,人面儿宽了,想把哥们当免费劳力使唤呢。杜飞自己还一堆事呢,想丢开不管,又却不过兄弟情份。转念一想,自己总要在官场路上走下去,有些事情就不能自己亲自出面,还真需要有几个帮手。帮小朱同志也可以算招商引资,对搞活西塘经济也还有点帮助,就算是高书记知道了,应该也不会说自己是不务正业。再说以后能独当一面的话,那也需要有人帮衬——现在都是经济挂帅,招商引资任务压力也很大啊。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从这两年的交往来看,小朱总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起步的时候自己拉他一把,日后说不定就是个好帮手。杜飞这里心念电闪,还没考虑停当,小朱总在一旁就有点急不可耐了,“飞哥,咋样啊,合不合适你倒是给个话啊。”
      既然打定主意要帮他一把,杜飞沉吟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说道,“现在我还有事,这样吧,你先去松景园定个小包厢,晚上我叫个比较懂行的好兄弟来吃饭,大家一起合计合计。”
      “好咧。”小朱爽快的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小朱总离开后,杜飞打了个电话,向袁莉请个假,告诉她晚上有接待任务。袁莉知道年底了,杜飞单位里事情很多,倒也没有阻拦他——就是吩咐他少喝酒,早点回家,还暗示自己会洗白白在床上等着。挂掉袁莉的电话,杜飞接着就打电话给自己老乡,市规划局用地规划科的副科长张杰。
      “张哥,忙不?”电话接通了,杜飞赶紧送上殷勤的问候。
      “飞仔,你小子什么事?忙着呢。”张杰和杜飞是阴平县的老乡,比杜飞高两届,都是阴平一中毕业的,还是一个班主任带出来的——哥两高三班主任李明学是三原一中的王牌语文老师,专带高三,在猜题押题和指导学生填报志愿方面很有一套,对同学们帮助很大,同学们也很认他。大家在去老师家拜年的时候认识了,杜飞来乌邮上班后就和张杰联系密切,后来过年过节又同车回家,所以都不见外。
      “就是有段时间没见到张哥了,难免有点想念我哥了。准备晚上请哥哥您吃个饭,不知道哥赏这个脸不。”
      “行,你说个地方,到时候下班了我自己过去。”
      “那松景园怎么样?要不哥你说个合适的地儿?”
      “行,那回见。”电话那边的张杰可能真的很忙,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也不等杜飞说拜拜就挂断了电话。
      所以晚上吃饭就是三个人。杜飞下了班,就直接去松景园大堂等着,不一会张杰就打车赶了过来,两人在门口寒暄了两句,肩并肩一起走进6号包厢。杜飞伸出手来推开门,就看见朱友松正恭恭敬敬站在包厢内的门口等着,心想,这小子到底和他爸参加过很多场面,还算知道礼节。
      “小松,来,见过我哥,市规划局用地科张杰张科长。”又回头对张杰说,“张哥,这是我兄弟,朱友松,二汽运朱老板的公子,今天请您动步是有点业务上的事,向您请教。”然后后退半步,做了个手势,延请张杰先进包厢。
      等这哥两先后走进包厢,朱友松就探出头到门外通知服务员上菜,顺手又关上门才走了过来,恭敬的和张杰打招呼,“张科好,您这百忙之中抽空接见,兄弟不胜荣幸。”
      张杰伸出右手和朱友松握了一下,口里笑着说道,“你是杜飞的兄弟,那就不是外人,大家随意点好了。”
      “好好,随意随意。”朱友松赶忙接口,又招呼大家落座。三个人排座位很好办,张杰坐了上首位,杜飞和小朱总一边一个。
      松景园这里一向上菜速度都很快的,不一会三热炒两凉菜加一个汤就上了桌。看起来小朱总这二年跟着他爹也学了不少,菜品安排得也很精致。大家随意扯几句,也不说正事,先吃个八分饱,通知服务员撤下那些热菜,上了个锅子和热汤,倒上酒,让服务员出去了,才开始边喝边聊。
      “张哥,今天请你动步是这么个事儿。小朱呢他爸想让他学着做点正事,二汽运不是前一向改制了嘛,手里有点地皮,小朱就想拿块地出来试试水。不过我们两对这个房地产都是门外汉,到处乱撞,指不定要走多少弯路。张哥你是这方面的专家,还请张哥务必要给兄弟们指点下迷津,看这个流程我们要怎么走才好。”杜飞当仁不让第一个开了口。
      张杰沉吟一下,缓缓地说:“其实这个房地产,说起来也不难搞。一看地段,二看运作,三看管理。地段不好,开发条件不成熟,你就硬要上马,那可能就会卖不动,把房子全砸自己手里了,最后只能当房东;运作不好,开发周期拉的长了,资金压力大不说,也很烦人;管理不当,手头稍微松一松,少了很多利润不说,最后白忙活一场的,那也不是没有。小朱你说说看,你这个项目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听到张杰发话了,小朱总赶紧接上了话头,“我和我爸合计了下,我们家不是在西塘湖边上有块地嘛,就离飞哥他们区政府不远。杰哥,你看就那块地怎么样?”
      “西塘湖边啊?风景倒是还不错,西塘区政府也在那儿,转过年东涌的盘子马上要开动,几千亩的大盘搞下来,人气也就有了。嗯,我觉得可以搞。那你用什么公司来搞?”
      听到小朱家还没有开发资质的公司,张杰一笑,这哥两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啥都没有就要搞房地产,真以为拉个施工队盖起房子往外卖就是房地产了?“这样吧,你先注册家公司,拿到了开发资质再来找我。”张杰笑着说道。
      杜飞一看,这也不是个事啊,忙说:“张哥张哥,你就当开故事会了,给兄弟们讲讲这里面的门道吧。咱两可都是门外汉,就这么闷头乱撞,那得撞到啥时候去啊。”
      张杰看杜飞盯得紧,又知道这兄弟是个热心肠,喜欢帮忙,就说:“搞房地产,除了要有开发资质,拿地是第一步,这个你们倒是可以省了,那就要紧赶着去发改委立项,接下来就要到我们局里划红线做规划。你那块地上要建几栋房,怎么布局,房子建多高,绿化怎么搞,都有点讲究。然后要做环境评估,再去国土局申请建设用地许可证,请建设局进行地质勘探并对你的施工图审核,回到我们局办理规划许可证,再去建工局报建,这是第二步。完了还有工程招投标,施工监理,施工合同备案,一直到拿到施工许可证你才能开工。至于后面房子该怎么卖,就不要我多说了吧。”
      小朱总被这当头一棒直接打蒙,“这么麻烦啊。”
      张杰想想,这是杜飞的好兄弟,也不能太不给面子,就说:“这些事呢,其实市政府政务服务中心都有公开的流程图,按流程办起来只是比较麻烦,累人,并不是说办不成。但是我等兄弟是什么人啊,怎么能自己去做这种琐事。”
      看到朱友松被打击得不轻,张杰也有点于心不忍。年轻人想做点正事,也不容易呢,气可鼓不可泄啊。他笑着补充道,“你大可不必灰心,我建议你先注册个公司,把架子搭起来,再去其他房地产公司挖两个专门人才,其中一个要熟悉这些流程的,专门帮你跑腿办手续;然后再找一个市场营销方面的高手,专门帮你卖房子;此外还要让你爸给你安排个信得过的财务主管,看住你手里的那点钱。有这么三个人给你帮忙,那这事儿就算齐活了。”
      听张杰这么一说,小朱总总算又有了点信心,忙双手端着酒杯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对张杰说道:“谢谢张哥。这才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敬张哥一杯,日后还请张哥多指点指点。这杯酒我先干了,哥您随意。”说着脖子一仰,就把杯中酒全倒进了喉咙里。张杰看他这么诚恳,倒也不好太不给面子,也端起酒杯,向小朱总示意了一下,一口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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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2-6 13:26
  • 签到天数: 9 天

    [LV.3]偶尔看看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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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6 13:31:07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一章          悠悠离别意
      接下来大家就说点奇闻趣事,胡扯乱掰。当然主要是张杰在说,杜飞哥两在听,说的也都是房地产界的小故事。大家就这么边吃边聊,时间倒是过得很快,一扯就扯到了8点多,张杰就说年底了,单位还有点事,站起来告辞。
      小朱总忙叫来服务员,大笔一挥签个字——二汽运原来就和松景园有签单协议,改制后老朱总又给了小朱的签字权。哥两又一起把张杰送下楼,小朱总负责开车送张杰回家,他住在南城横山路上规划局宿舍那边,刚刚没去接就已经失礼了,这时候于情于理都不能再让人家自己打车回去。
      杜飞把张杰送上车后,两个又隔了窗子握个手,约了下次再一起喝酒聊天,又招呼朱友松小心点开车,注意安全,然后就站在旋转门口,一直等到小朱的车子开着尾灯,汇入到车流中,他自己再招手打车回家。
      之所以杜飞不一起去送人,是因为下午联系好张杰后,他就让小朱总准备了个红包,钱不多,就三千。大家都在政府混的,这收红包的事也不能搞的众所周知啊,多个人知道就多了点风险。红包打多了不合适,毕竟这只是第一次见面吧,又不是办正事的时候。朋友相处,常来常往才是王道;再少呢又有点拿不出手,毕竟这是请专家上课呢,授课费还是不能省的。而且这大晚上的耽误人家时间,不给点好像也说不过去。看看人家张哥多爽快啊,一个电话过去,人家也不问还会有谁一起,就一个人单刀赴会来了,这是相当给面子了呢,不意思一下,杜飞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他心里正纠结着,小朱总电话过来了,说人送到了,话里的意思是那个也到了,还问杜飞在哪里呢,想叫他一起去乐呵一下。听得出来,这小子很高兴。毕竟20多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独立办事,办的还是正经事。杜飞知道小朱同志人逢喜事心情爽,就想和自己分享一下,当然也可以顺便找个小姑娘爽一把,他这点爱好朋友们都知道。杜飞看看时间不早了,袁莉还在家里等着呢,就不想搭理他,只是让他早点回家,把事情和他爸说一下。人老朱总信得过杜飞,把儿子就这么交给他了,杜飞也想让老朱同志放心。
      接下来几天,小朱总就一直忙活着注册公司,又按照张杰的指点,到各大房地产开发公司挖人。杜飞手头的事情也不少,就没去管他。倒是小朱总还是那么样,一如既往地每天都要打个电话给杜飞,向他汇报一下事情的进度,据杜飞估计,朱友松和他们家老朱总都没那么近的关系。
      等高书记他们从省里开完人大会回来以后,大家就更加忙了。所有的日程都是提前排好的,再也找不出空来,所以每天都是紧巴巴的一个事接着一个事,不但领导们忙,办公室也忙得团团转,杜飞更加没心思管小朱总了。到了元月25号,朱友松打电话来约杜飞吃饭,说是公司注册办好了,他在别的公司看上了个人,让飞哥给看看,帮着把把关。杜飞看了下日程,下午高老板在市里开常委扩大会,估计不会安排自己什么事了,就让他下午5点20来楼下接自己。
      到了下班时间,杜飞踏着点下了楼,小朱总已经来了一会了,把他那辆奥迪Q5停在政府广场左边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杜飞走过去,拉开车门爬到副驾驶位子上坐下来,才注意到后排座位上还坐着个人。那人年纪不大,看上去30来岁,单单瘦瘦,头发三七开,严严实实的趴在头皮上,戴着副近视眼镜,穿着白衬衣黑西装,扎着领带,双眼有神目视前方,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绝对是那种房地产界的精英人士。杜飞也不问,示意小朱总开车,找地方吃饭。
      小朱总一边打火发动汽车,一边顺口就问了杜飞一句,“嫂子呢,叫上她一起去吧?”
      “她当晚班,不用管她。”杜飞很干脆地答了一声。
      三个人跑到城河路上的卡西亚西餐厅,找了个靠窗的卡座,坐下来点了三客套餐,一瓶红酒,先吃饭,吃完了再一人倒杯红酒,就着舒缓的钢琴曲慢慢喝起来。
      “这位是?”杜飞端着酒杯,下吧对着对面努努。
      “康健,我请过来帮忙的,准备干副老总的。”
      对面那位听到杜飞在发问,赶忙放下手里端着的酒杯,从旁边手包里拿出来一张名片,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双手捉着名片递给杜飞,“康健,请飞哥多指教。”
      到底是专业人士,职场精英啊,瞧瞧这架势,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样。杜飞心里这么想着,接过名片随意看了两眼,只见那上面印着乌邮德胜置业有限公司,运营部副经理,康健,底下是手机号码,办公号码,传真号码。
      德胜?杜飞倒是听说过这家公司,老板叫全德生,也算乌邮的老牌子了,成立于2000年,前几年在乌邮市很是开发了几个楼盘,面积都不是很大,胜在数量多。不过市里早几年也没有什么大楼盘,那时候有点象隋朝末年的感觉,36路诸侯,还有72路烟尘。随便个小老板,包里揣着点钱,找个破产企业拿块地,盖两栋房,就算个房地产公司了。
      这种公司规模普遍很小,没能力去郊外拿地,全都缩在老城区扑腾,多半是在改制企业的存量土地上打主意。今天你拆栋老房子,盖栋新楼,明天我跟着也在边上拆栋老房子,盖栋新楼,楼间距什么的都不管,更不要说绿化造景什么了。
      也就是那时候,把整个城市搞得乌烟瘴气。现在回头一看,市里全是接吻楼、牵手楼。有人开玩笑说,现在偷人家老婆贼方便,都不用下楼,直接可以从自家窗台跳到人家床上。可怜那些住一楼的,比爱斯基摩人还惨,终年不见阳光——爱斯基摩人住在北极,一年还能看到三个月阳光呢。
      一直到06年以后,才有几家外地上市公司陆续进入乌邮,这些上市公司资金雄厚,小地方看不上,一拿地就是上千亩,建筑面积动不动就是十几万二十几万甚至上百万平方。小区绿化也搞得好,生活设施还配套,商场、学校、医院什么的一应俱全,不上班的人基本可以不要出小区门。
      杜飞放下名片,一边转动着酒杯,一边随意地开口问道;“康经理在德胜几年了啊?”
      “到今年是第五个年头了。”康健说话也很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确实也能给人一种信心十足的感觉。
      “那你跑过开发手续吗?”杜飞沉吟了一下,接着发问。
      “跑过。德馨花园就是我在那里当项目经理,一整套报建手续,基本上就是我一个人跑下来的。”
      德馨花园?那不是朱友松他们家住那里嘛。杜飞转过头,看着朱友松,意思是让他来解释一下。
      朱友松放下酒杯,抓了抓头皮,嘿嘿一笑,“那天张哥不是叫我找个老手嘛,我也不认识几个搞房地产的,这不看我们家那个小区搞得还行,康经理在我们那块跑得又比较多,所以就认识了。前两天碰到了一起,我随口一问,他也愿意换个新单位发展一下,所以今天就一起来了。”
      杜飞转过头去看着康健,再问他道:“康经理在德胜能做到项目经理了,独立负责一个这么大项目的运营,看来全总还是很信任你的,怎么就想到要换公司呢?”
      康健明白杜飞的意思,这是怀疑他在德胜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以至于要跳槽,忙解释说:“全老板对我还是很好的,不过全老板和盛老市长关系比较好,那几年拿了不少地,全老板也赚了不少钱。这不是盛老市长退了嘛。”
      原来如此。老盛同志那时候管工业,难怪全老板能拿到很多破产企业的地搞开发,很是赚了几个钱。听说老全喜欢玩手指头,好像江湖上传说是在澳门输了不少钱,不过这个东西就没办法追究了。全老板钱可能是输了不少,不过输在哪里那就两说了。倒是大家都确信,全老板身边也就余下个几百万,穷困潦倒那是不至于,但是按现在的情况,想大规模拿地那是不可能了,总之,德胜那公司估计是没什么后劲了。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公司都没得地搞开发了,打工的这一票兄弟也要养家糊口啊,那就怨不得大家各奔前程了。
      解决了这个大问题,接下来酒桌上的气氛就相当轻松了,大家随便乱聊点天气啊,台海问题啊什么滴。这中间康健还讲了个小故事。故事的主人公也是乌邮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具体是谁就不说了,反正就是这老板喜欢上个按摩女,临老入花丛,老年慕少艾,对那女人宠信有加,时间一长还把那女人带出来,安排进了自己公司,当了个女秘书。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早些年发家的人差不多都喜欢这种调调。公司里的人也知道这是老板的心头肉,没人去招惹她。老板娘是个农村出身的家庭妇女,在老头子面前不太说得起话,一子一女又都送出了国,不在身边,没人管得住那老板。
      一来一往过了一年多。那女人居然还很有点商业天赋,慢慢能就接手公司的各种管理业务,又先后帮公司摆平了几桩不大不小的麻烦事,居然把个公司搞得有声有色,有点蒸蒸日上的意思了。老头捡了个大便宜,也乐得放手,小事情就一般不过问了,图个安逸。又过了半年,那女人终于露了马脚,乘着老头不在,假装要投资个项目,把公司户头上的一千七百多万转了出去,三天之内洗个干干净净,人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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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2-6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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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6 13:31:49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二章       拳拳赤子心
      老头子那几天之所以不在公司,是回了趟老家,给过世的老父亲做冥寿。乡里办这种事讲究很多,是要大做法事的,而且一做就是三天,加上乡下手机信号不好,居然就没有得到一点征兆。等全总办完事回到市里,才知道了这事,赶紧去派出所报案。可按摩女有几个是用真实身份在外面混的啊,警方按照老头提供的身份资料,派人去原籍一查,查无此人,那就是人没了;回过头来去追钱,转钱的那账号都销了,过了7、8道手,谁知道转到哪里去了——那就是钱也没了。老头气得高血压发作,在医院一躺就是大半年,才慢慢恢复过来,不过半边身子瘫了,好好的一个公司也就这么垮了。
      三人一时无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大家不免要为了这老板的悲惨遭遇感到可惜。固然有人说过,男人不色是缺德,这老头倒是不算缺德了,可是你说你这好色贪花,代价也太大了吧,活生生被人把半生积蓄全给卷跑了。
      同时又为那女人的隐忍和机智感到可叹。你说你这潜藏海底,两年多时间不露声色,一朝得手,马上遁迹天涯,很有点古代刺客的风范啊,怎么就不知道发挥一下自己的长处,主动向有关部门自荐,去日本国当个间谍啥的呢。
      进入2月份,年关越来越近,过年的气氛也越来越浓。早两天市委经济工作会刚开过,西塘捧回来6块奖牌,说明大家06年的工作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充分肯定,全区上下都是喜气洋洋,高书记、钟区长脸上也经常露出了笑容。
      这天杜飞和魏主任一起,陪着高书记把慰问的任务完成了,就已经是上午11点半了。他刚刚回到办公室,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朱友松电话就来了,“飞哥,在办公室不?”
      “刚刚回办公室呢。跟老板搞慰问去了,才回来。”
      “你下来一趟吧,我找你点事。”
      杜飞以为小朱总又是找自己吃饭,和李主任招呼一声,说有朋友过来了,中午出去一趟,不回来吃饭了,让领导有事的话电话联系。然后下楼来到门口左右一张望,没看见那辆熟悉的Q5,就一个电话回了过去。“没看见你车啊,在哪?”
      “你出门啊,就在你们那大门右手边的马路边儿上。”
      杜飞坐过去,拉开门,坐在副驾上,“走吧。”
      朱友松没点火,犹豫了半天,伸手递过来一个红包。
      “你小子干什么?”杜飞瞟了一眼,看那红包规模不小,厚厚的一叠,估计里面不少于3000,他就把脸冷了下来。
      小朱总转过头来,看着杜飞说:“飞哥,咱是什么人你知道,那次你救了兄弟我一命,我也没跟你啰嗦什么吧。你对我好,我知道你把我当兄弟看,那咱两就啥都不说。这个是我爸的意思,早上特意招呼我送给你,看的起兄弟你就拿着。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嘛,给嫂子买件新衣裳。”
      杜飞一拍脑门,今天23了啊。心里想,这是老朱总的意思,长者赐,不敢辞;又想哥两关系好,朱友松自己也开始做正事了,以后能帮他的地方还有,推脱了倒有点生分,就接了过来,“那行,代我谢谢朱叔叔。年前事多,等过了年,回来上班,我再去给朱叔叔拜年。”
      小朱总看杜飞接过了红包,脸上露出了笑容,又回头冲后面一点,“公司过年发了点福利,我爸也叫我给你带一份,先送回你家里去吧,顺便叫上嫂子一起出来吃饭。”一边说话,一遍就打着火,掉过头,沿着河城路向市里开去。
      杜飞转头一看,尾箱里堆了好几个纸箱,看标签有苹果梨子什么的,点点头,“好,谢了啊,兄弟。”转念一想,自己还说带袁莉回老家过年呢——这见过女方父母了,马上该见男方父母啊。那就得年前过去一趟,自己这毛脚女婿得给岳父岳母送年礼啊。正好袁莉今天上晚班,现在能抽出时间来,干脆把东西送袁莉家去好了,相信朱友松拿过来的东西也差不了。连红包也给了岳母大人,那就齐活了。赶着朱友松有车,正好拉他卖一次苦力。
      打定主意,杜飞就拿出手机,先打给李主任,“头,我中午有点事,请个假,下午晚点来啊,你帮我担着点。”
      “这几天忙着呢,有事下午去处理不行吗?”
      “头,实话告您吧,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嘛,赶着我朋友正好有车,我顺便去下袁莉家呢,马上回。”
      “毛脚女婿上门送节礼啊,那你小子得带上对鸡对鹅,对鱼对肉啊。”——这是乌邮这里古老传下来的习俗,结婚前一年过年的时候,毛脚女婿要送8对东西去女方家,除了李主任说的那四样,还要两样糕点,两样糖果,两样果品,另外好像还有两样豆子还是啥的,扎上红绸布,这叫纳吉。当然现在都改现金了,一般是三到五万,封个大红包。杜飞对此那是相当不以为然,这成什么了,把闺女当头猪卖掉?
      “现在谁还搞那么复杂啊。大过年的,随便送点东西,算个心意了。”他随口解释道。
      “那也是,”李主任也笑着回应,“去吧,早点回啊。”
      挂了电话,杜飞又打给袁莉,叫她马上来河城路上,准备一起回趟古水,还让她提前给娘老子打个电话报餐,说是有三个人要过去吃饭,然后又让她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对五粮液给带上。没办法,岳父大人好这口呢。
      来到家门前的巷子口,袁莉提着包包刚刚好跑出来,外套都还没来得及扣上呢,小手也冻得通红的——这傻姑娘,估计大上午的又在家里搞卫生了。
      袁莉爬上车,在后排座位上坐好,抬头对小朱总一笑,“松哥,辛苦你啊。耶,你怎么又发福了。”
      “嫂子您说笑了,俺已经是这么胖了,怎么可能再发福呢。”朱友松知道杜飞和袁莉感情很好,随口对付着。一边发动了车子。“飞哥,去哪?”
      “去古水。你和你爸这么客气,送我这么多东西,我干脆借花献佛,送岳父老子了,省的再去买。”
      “好咧。”朱友松再次掉头,拐上环城线,插到去古水的省道上,一路狂奔,12点40就赶到了古水——这有专车就是好,省了差不多一半时间,看来下午不用迟到了。
      杜飞在前面给朱友松指路,其实古水县城也不大,就一横一竖两条主干道,形成了个十字架。小朱总开着车左转再右转就进了农机厂,再右转左转,就来到袁莉家门口,袁莉他爸正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呢。杜飞指挥着朱友松把车停过去,下得车来,打开尾箱,和朱友松两人开始往家里搬东西。
      老朱总这二汽运改制了,效益居然好了很多啊,年底发福利,竟然发了这么多。杜飞一边搬东西,一边就合计了一下,共计有一对大母鸡,两条大草鱼,一扇肉得有20多斤,还有冰冻的羊肉牛肉猪肚子猪脚猪耳朵,另外还有一大桶油,一包二十斤的东北大米,一袋子沙田柚,再加上苹果梨子啥的,杜飞和朱友松两个人连着跑了4趟,才把尾箱里的东西全部搬完,袁莉和她爸还帮忙了。搬完进屋一看,居然在袁莉他们家客厅电视柜旁的角落里堆出了个小山包。
      这时候杜飞才和袁莉老爸介绍朱友松。两人握手坐下,扯了两句,袁莉妈妈从厨房出来,招呼大家吃饭。
      四个人这一通忙,搞出来那么大动静,左邻右舍又开始搞围观。杜飞是第二次被围观了,还好点,能边吃饭边应付。朱友松就差了点,不停地站起坐下,杜飞三碗饭下了肚,他第一碗饭还才下去个尖尖。杜飞赶紧起来招呼客人,又按着朱友松让他安心吃饭,这点场面自己来应付。
      还好这是第二次来了,还是有点熟悉了,加上杜飞跟着高书记也见了不少大场面,对付这帮老头老太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一边亲热的和大爷大妈们打招呼,又一个劲散烟,还扯开一包糖散给在屋里乱跑的小孩子吃,让邻居们很是满意,给了袁莉不少表扬,岳父岳母也很是觉得有面子。
      饭吃完了,邻居们也都散掉了,杜飞和朱友松站起来告辞,下午还要上班呢。杜飞背地里交给给袁莉一个红包,示意她偷偷给岳母大人。三个男人走到外面来说话,袁莉和她妈妈在屋里嘀咕几句才出来,看袁莉妈妈的眼神,不知道被袁莉灌了多少迷魂汤,对自家的女婿那是满意之极。
      三个年轻人爬上车,两老站在台阶上挥手告别,袁莉他爸又招呼朱友松,让多来家里玩,今天太匆忙,没招待好啥的。这边车子发动,掉了个头,大家直奔乌邮市而去。
      赶到市里,杜飞让朱友松把袁莉直接丢在光洋楼底下,又把自己送回到区里,才招呼朱友松自己去忙。等他跑到自己办公室一看时间,2点50,还好,不算太晚——主要是在袁莉家里,被邻居们围观了一场,太浪费时间了。
      他站在门口一伸手,刚刚把门推开,人还没进屋,李主任就告诉他,“魏主任在找你,你去他那看看吧。”
      得,杜飞连门都没进,又直接拐到魏主任门口,敲门进去,“老板,李主任说你在找我?有什么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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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2-6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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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恩断义绝去
      魏主任正端坐在自己位子上,认真地批阅着文件。大家都知道,政府机关总是在文件里打转,上面有什么指示要传达了,发个文件吧。下面有什么事情办不好了,得,给领导送个报告请示上去。所以一来一往的,那文件就成堆了。办公室主任要看的文件更多。上面下来的、下面提交的、本级转发的,所有的文件都要魏主任看完,拟出处理意见,才交给秘书科分流。
      听到杜飞的声音,魏主任放下笔,抬头看了杜飞一眼,开口说道,“小杜回来了啊。刚刚政法委顾书记打电话来说,东方大厦那里有人在闹事,稳定办和分局治安大队的人已经去了现场,街道的人也在,你去看看,摸摸情况,省的高书记问起来了,我们还不知道。叫小李送你过去吧,我和他说过了,你直接去找他。”说完又低头看起文件来。
      杜飞答应了一声,转身关上门离开,坐电梯下楼,找到小李,让他开车送自己去东方大厦。这小李是魏主任的专车司机,刚从武警部队退伍回来才一年,二十来岁年纪,很是能干。等两人赶到市中心建国大道上的东方大厦,只见那里已经围了有小200人,人行道被挤了个水泄不通,还有人站到了行车道上。这里可是整个乌邮市的商业中心,人多车多,被这一搞,半边马路不通了。杜飞心想,这个影响太坏了,难怪魏主任让自己来看看,高老板回来肯定会问的。
      他口里喊着借光借光,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挤了进去,就看见人群中间,居然还有人在东方大厦门口的人行道上烧纸钱。他心里想,坏了,这是死人了,赶紧拉过来稳定办主任马翔,“怎么回事,大马路上烧什么纸钱啊。”
      “东方大厦一楼大福珠宝有个服务员昨天晚上自杀了。家属说闺女在这里做事,无缘无故死了,让东方赔钱。东方说这是自杀,和他们没关系,凭什么赔钱啊。两边的人在东方大厦楼上办公室里闹了一上午,没商量出来个结果,中午家属散了去吃饭,东方的人以为没事了,谁知道家属转背就买了纸钱来烧,看的人越来越多,这不就这样了。”
      “死者家属这么多?这在闹腾的得有三十几个吧?”
      马翔指着瘫坐在地上悲痛欲绝的女人,“那是死者母亲,和老伴离婚多年了,旁边搀着的是死者的阿姨和表姐,另外那几个都是死者母亲一方的亲戚。”又指着另外一旁的7、8个男人,“那是死者的父亲,旁边的是死者伯父和两个堂哥,还有那边村里来助威的乡亲。”
      “那这10几个呢?”杜飞扬起下巴,对着那帮子看起来像街上青皮混混的家伙示意,其中有个瘦高个闹腾的挺欢,脸上倒是没啥悲伤的表情。
      “那瘦高个是死者男人。两人结婚6年了,没小孩,感情一直不太好。那女的听说结婚前就在歌厅当老师,纯粹就是把她男人当跳板了,结了婚混了个市里户口,又和其他外面的男人不三不四。这次就是被男的在床上抓到了现行,两吵了一架,那女的可能想不开,又没脸见人,半夜爬起来跑厕所上吊自杀了。据说那男的原来在单车厂上班,手脚不干净被开除了,现在就在街上混着,那一堆都是他一起的。你说这都是什么人啊,死者还在楼上摆着呢,这帮人倒好,在这里闹腾的起劲。”马翔马主任又贴着杜飞的耳朵,故作神秘的说;“家在市里,居然住宿舍,看来也是个不安分的主。”
      杜飞看一眼马翔,心说这时候你不着急把人驱散了,还有心情关心这点八卦,难怪40好几了还在维稳办混着个副科,也就那点出息了。
      也不好说他,又没看见街道书记王伟成、主任付晓珊,心想这两倒是聪明,麻烦事先不沾边。魏主任说街道也有人来了,可除了那两一把手,街道的其他干部杜飞也不太认得。他抬眼扫了一圈,拽过来治安大队的蔡队长,打听那男的情况。蔡队长说:“就是街上一老混混,30好几了,大错倒是没犯过。这不没工作,还爱享受,好打个牌抽个烟喝个酒啥的,隔三差五还要去歌厅泡个小妹,手头紧了就在商场里转悠,摸个钱包什么的维持生计,抓了几回,也够不上判刑,只能教育教育又放了。”
      “那劳教够得上不?”杜飞想了想,问道。
      “两可之间。抓一次够不上,所有的案子并起来那就够好几回。关键是这种人关起来也没啥用,教不好。你关他一年,放出来还是这样,懒得理他。”
      杜飞招呼那男人过来,他那票小兄弟也想跟过来,被蔡队长眼睛一瞪,吓住了。杜飞让他把那票小兄弟先散了,他先还不肯,杜飞懒得理他,招呼蔡队长一声,“蔡队,麻烦你整下资料,先劳教他一年,再不改,那就放了再抓,看我整不出他尿来。搞完告我一声,我来和徐局长打招呼。”
      蔡队答应一声,正要安排下面干警回队里整资料,那男人一把拉住蔡队,“政府政府,您老别忙乎,我们先撤了还不成吗。”
      杜飞看他一眼,“看你那点出息。叫你兄弟们回吧,你给我在这呆着。等下找你。”看着那男的走过去,招呼了一下,那些青皮就钻进人群,一溜儿跑了。
      杜飞也不管死者的父母,招呼着蔡队一起找到东方的王经理,让他把大福的店长和死者的那个野男人一起叫过来。那野男人就是东方的一保安,人长得倒是高高大大,可是从早上死者家属来闹事,就躲着不敢见人。杜飞心想,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怎么不去做鸭子。
      找间办公室,几个人坐下来,杜飞和蔡队对了个眼神,开口说道,“王经理,事情出来了,推是推不掉的,要说你们有没有责任?让我说大责任没有,但是总是你们管理上还有疏忽。不管怎么说人闺女死在你这了,你们得给个交代;外面就这么堵着,影响也不好。大家痛快点,我的意见是你们三方一人出一万给死者家属,说安葬费也好,说人道主义援助也好,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大家觉得怎么样?”
      王经理一口就答应了——毕竟这是堵在他们公司门口,耽误做生意不说,关键是影响太坏了,再说尸体还摆在那呢,瘆的慌。大福的店长就做不了主,打个电话向上头汇报,上头初一听说店里员工死了,还说要来个人慰问下什么的,毕竟大公司有大公司的做派,可再一听是这种狗屁倒灶的事,人倒是不来了,钱还是答应出,让她打报告走程序要钱。那保安倒是有点犹豫,不想出钱。
      蔡队一看,眼睛一瞪,“你小子还真混啊。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日了人闺女多少回了,一点感情都不讲?信不信我弄个流*氓罪,拘留15天,关到看守所吃免费的国餐去。”杜飞就觉得这蔡队真是个妙人啊,配合太默契了——就是不太文雅,这不,大福的美女店长马上就脸红了。
      吃这一吓唬,那保安马上改口,同意出钱。杜飞叫王经理安排财务准备现金,到也不怕保安和大福赖账,那保安工资在他手里发;至于大福,那更简单,东方大厦是统一收银,每天大福的现金流都几十万,生意好的时候上百万都有。
      杜飞和蔡队下来把死者的父母和那男人叫到一起,“闺女死了,大家都心疼。可是你们家人这是自杀啊,又不是工伤,赔钱都没个理由。现在东方那边说了,你们把个闺女养这么大也不容易,愿意出三万块给你们做慰问金,我看你们三方一边拿一万,这个事就这么算了,行不行啊?”
      那男人本来就和老婆没感情,只是面子过不去,加上喊了10几个兄弟来助威,得要成本啊,现在听到能拿一万,那有总比没有强,所以第一个答应了。
      老两口正在悲痛之中,又都是农村来的,老实巴交的也没个主意,再说人死了又不能复生,何况还是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本来还不好意思闹腾,都是被姑爷撺掇着才来东方门口烧纸祭拜自家闺女,现在能拿点钱,姑爷又偃旗息鼓了,那还能怎么办,也就同意了。于是杜飞叫过来王经理,让他起草个调解协议,大家签字认可,再让街道来个人和老马一起做个见证,钱票当面点清,尸体拉走,这事就算完了。
      下得楼来,死者家属就相互招呼着,又叫个车拉走尸体,一起离开了。有那围观党意犹未尽,还在起哄,“怎么就走了,也不等东方管饭啊。哎,我说,这还有纸没烧完呢。”杜飞这个气啊,喊上蔡队,带着两干警,走了过去,“等东方管饭是吧?不用等啦,跟我们回局里吧,请你去鸡窝山吃国餐。”——乌邮人都知道,看守所就在鸡窝山下呢。
      那围观党还嘴硬,“干部干部,我犯啥了,用得着去鸡窝山吗?”
      “看看这是啥地方,建国大道呢,都堵半天了。你没犯事?扰乱社会治安算不算?走了走了,再不走就别走了。”
      那围观党脖子一缩,干净利落地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其他人见没热闹看了,那还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三分钟不到,全部闪人,只留下一地的烟屁股。
      杜飞和蔡队招呼一声,找到小李,上车走人。
      回到单位,先去魏主任办公室,没人,回自己办公室,李主任告诉他,高书记回来了,让杜飞去下他那。敲门进去一看,魏主任也在。“书记,你找我?”
      “东方大厦那边是个什么情况?”高书记问道。
      杜飞一看,得,两位老板都在,那就一起汇报好了,省得一件事还要说两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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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2-6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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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偶尔看看II

    17#
     楼主| 发表于 2016-2-6 13:34:21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五章          真情有觅处
      晚上吃过饭,还是杜飞洗碗,袁莉也跟着杜飞,帮着他抹桌子,压水提水,家里用的是压水井。收拾完了来到老爸老妈的右正房,两老已经收拾了个食盒,摆着点糖果饼干瓜子花生还有红薯条、油炸红薯片什么的,又切了个柚子,拿出10来个广柑,反正多是自家地里产的。一家人围着火炉子看春晚,兼着守岁。这次袁莉不挨着杜飞坐了,抱着老妈胳膊坐在一条长凳上,两个人并着头说小话,热乎着呢。
      杜飞故意拍拍旁边的凳子,叫她坐过来,袁莉不答应,还说,“我不和你一边,我和阿姨一边。”看不出来,老妈亲和力还蛮足,一下午时间就把这闺女搞定了。
      看着电视,老爸就问杜飞:“你们在家住几天啊。”
      杜飞边嗑着瓜子边答道:“就两天,初二还要去古水一趟,给袁莉爸爸妈妈拜个年,初三袁莉要上班了。”
      袁莉有点不好意思的接口说:“主要是我们那里要上班。我们那是服务行业,大过年的生意最好呢,人手紧,忙不过来,伯伯伯母对不住啊,要不回头让杜飞再回来住两天吧。”
      老妈疼爱地摸摸袁莉的小手,满不在乎的说:“这有啥,你们还年轻,正是忙事业的时候,工作要紧。我和你伯父现在身体还好,还用不着你们照顾,你们先去忙自己的事。”
      老爸又问;“那你不就没时间去李老师家了?也不和同学见面了?”老爸知道,杜飞和李老师感情很好,每年回来过年,都要上李老师家走一转,顺便和同学见个面。
      “这次忙不过来。回来之前,我已经打电话给李老师拜年了,说要带媳妇回家,还要去岳父老子那拜年,没时间去看他,约好了等他生日的时候,喊几个同学去给他过生。”
      “哦,李老师明年要60了啊?那不是要退休了?”
      “60岁生日那肯定是要过的。不过李老师现在就想退休,估计怕还是不行,学校领导怎么想咱不说,只怕那些学生家长都不会答应呢。李老师可是咱县一中的王牌,多半是办个退休手续,还是会被学校返聘,而且还要继续教高三。”
      “那倒也够辛苦的,退休了都还没得休息。不过说真的,李老师可真是好人呢。”上高中那会儿,李老师对杜飞那可没的说,老爸也是早有所闻,所以顺手就发了一张好人卡。
      “是啊,我那些同学都很喜欢他,每次去拜年都是满屋子的人。李老师在一中教了三十多年书,手下毕业的学生怕不得有好几千人了,拜年的时候,大家只能轮着班去,真要全去了,他们那小房子肯定装不下,只怕操坪都要站满了。”
      “坡上李德才家里的二明也是你同学吧?听说今年没了呢。”老妈听杜飞父子两说起了同学,在一旁插了句嘴。
      李二明是杜飞小学到初中的同学,九年同窗下来,想不熟悉都不可能。不过那小子从小就爱在女同学跟前转悠,也不怎么念书,和杜飞这种学习好的没什么交集。当然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上小学那会还经常结伴而行,也有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意思,所以碰到一起了,也会打个招呼。
      那小子一直成绩不好,连初中都没能考上,好在那时候他家里还开着了个小煤窑,有点小钱,就找关系在跃进乡中学交了点赞助费,勉强上完了初中。中考杜飞是考上了县一中,李二明倒是辍学回了家,帮他爸管起来小煤窑,召集了小岭这边不学好的一帮子年轻人,专门干些欺男霸女的坏事,在跃进乡这一片都是一霸。去年过年杜飞回来的时候还看见那小子开着个三菱越野车在乡里横冲直撞,很是嚣张,听说是在陆海发了点小财。到不知道已经死了。说不得就问下老爸:“去年过年那会不是还说发了财回来的吗?”
      “他那发的是什么财啊,和他爸一样,都是赚的黑心钱,”老爸气愤地说,“他老爸原来那小煤窑,就是靠在外面骗那些流浪汉来挖煤,安全措施是一点都没有,还黑人家工钱。前年4月间小煤窑出了事,掌子面上透水,当场就死了6个,李德才那老小子还想拿钱把这事儿摆平,不知道被啥人秃噜出去了,被县里把那小煤窑关了,坑道都炸掉了,李德才也被关起来判了6年,家里前几年捞点钱全砸进去了。”
      说到这里,老爸顺手就把手里的瓜子壳往桌上一丢,看上颇有点愤愤不平的样子。可惜一不小心把瓜子壳洒落到了地上,肯定是马上就招来了娘老子的一通埋怨。
      老爸也不管婆婆子的埋怨,继续刚才的话题,“二明那小子跑得快,要不也要进去。不过那小子也不是个好鸟,跑到陆海也不干正事,专门在乡里骗小闺女出去打工,其实是带到那种地方去干坏事,他在后面抽头。听说还跑云南贩过毒。今年过完年又去了陆海,自己开个小KTV,还是做点那事,养着七八个打手,专门看场子,其实是逼着手底下的闺女接客。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那边的一个大混混,大街上就被人砍死了。这李德才还在牢里呆着呢,老娘身体又不好,尸体都没人收,被当地公安火化了,就送个盒子回来。”
      “这种家伙就该天打雷劈,千刀万剐,砍死他算便宜他了。”袁莉听说这李二明靠逼着女人去帮他赚钱,很是气愤,咬牙切齿的说,“我有个初中同学,就是被这种人害惨了。”袁莉就说起了她同学的事。那同学家里是古水农村的,长得还算秀气。90年代初那会父母就跑城里做生意,那两没什么文化,但是有点眼光,胆子也大,加上那时候机会也多,发了点小财,家里还比较富裕。男人有钱就变坏。那当爹的就有了外*遇,在城里养了个小的,和娃她妈闹离婚,闹了两年。13、4岁的小姑娘正是比较叛逆的时候,父母感情不和又没时间管她,那小姑娘就放了羊,开始和街上的混混耍朋友,没过半年就被男朋友带出去打工,其实就是去干那种勾当。出去了两年多才回来,原来得了性病,又碰到扫黄被抓到了。男朋友还有其他案底,判了三年半,女的没满18岁,只能发配回原籍,名声就彻底臭了,病又没治好,在家呆了半年又出去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混着呢。
      “这些杀千刀的,都该死。”杜飞老妈来声援媳妇了。顺便又给杜飞上起了政治教育课,“飞仔,你可不兴学坏啊。要是你敢对不起你媳妇,老娘拿鞋底子抽不死你。”
      “关我嘛事啊,怎么又落我头上来了。”杜飞一阵气苦。
      “我这叫打预防针。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山看着一山高地,喜新厌旧,见异思迁,那都不是啥稀罕事儿。你现在又当上干部咧,那些不知羞的坏女人不得往你怀里送啊。我可警告你了啊,你要敢欺负咱闺女,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老妈摸摸袁莉的手,继续给杜飞上教育课。
      袁莉还在一边直点头,瞧她那得意样。
      得,杜飞还真说不过自家老娘,说不得只能忍气吞声转移话题,“看电视看电视,不说这个破事儿了。”
      电视上赵本山、牛群和宋丹丹正在耍宝。小品是老妈比较喜欢的节目,就停下教育课,大家看电视。
      这赵本山搞小品还真是牛。看着宋丹丹一边装着公鸡样子,双手在背后做呼扇翅膀样,口里喊道:“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四个人笑的前俯后仰,刚刚那点压抑的气氛早就不见了踪影。后面是彭丽媛唱的《报答》,还有严顺开的小品《假话真情》、吕继宏唱的《孝敬父母》,等到老歌曲《回娘家》响起的时候,杜飞看看时间,11点45了,就站起来把垃圾归拢,倒了出去。再去后进房里拿出几封长挂鞭炮,跑到外面等着新年钟声响起,好放鞭炮。
      这时候村里已经响起来零星的鞭炮声,还有小孩子放花炮和冲天炮的声音。等钟声一响,杜飞立即点燃了鞭炮,关上门跑进屋,这叫关财门,全家都不会再出去了,要到明天早上再放炮开门,那叫开财门。外面鞭炮声震天响,电视上演员们集体拜年,杜飞和袁莉也站起来给父母拜年。
      老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两个红包,给小两口一人一个。袁莉看着杜飞,小声嘀咕一句,“怎么又给一个?”
      杜飞腆着个脸,大明大方地接过老娘递过来的红包,顺手就揣到了裤子口袋里,一边悄悄和她说:“前面那个是新媳妇第一次上门的见面礼,这个才是压岁钱。”
      袁莉赶忙接过来,“谢谢伯伯,谢谢阿姨。”
      不过她身上没口袋,只能递给了杜飞。杜飞又拿出早准备好的红包,交给老妈,“老爸老妈,我和袁莉不在身边,你二老多保重身体,这点钱你二老买点什么喜欢的东西吃。”
      杜飞老妈眉花眼笑地接过红包,立即就锁到抽屉里,口里应道,“好,好,你们也要保重身体,好好工作。”
      等到《难忘今宵》乐曲声响起来的时候,杜飞和袁莉就站了起来,和老爸老妈道了个晚安,两人一起回堂屋东头杜飞自己的卧室睡觉。小两口脱了衣服,在被窝里搂作一团,袁莉就和杜飞说道,“老妈老爸人真好,就是太客气了。”
      杜飞笑道:“老妈等着抱孙子呢,那还不对你好。”又说:“你可神气了,老妈有了你,都不要我这个儿子了呢。”
      “老妈给我撑腰,看你还敢欺负我,我告老妈去。”袁莉倚在杜飞怀里,娇声娇气地说道。
      杜飞一听,火就上来了,恶狠狠地伸手下去,把两人的裤子一齐给扒了,翻身上去,腰一沉就狠命地撞了进去,一边还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就欺负你了,你去告呢。”
      袁莉这下可不敢作声了。她上牙齿咬住了下嘴唇,忍受着杜飞的冲击,细细地喘着,双手倒是抱紧了杜飞的腰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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