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饺子（随笔）

不老神爸

   
《包饺子》


       水饺是北方人喜爱的主食，父亲是北方人，所以他很喜欢水饺。
    那时候，我们还是孩子，由于家里经常包饺子，所以也渐渐地喜欢上了。逢到星期天，父亲便会开始和面，剁肉末，拌馅子，然后擀皮子，于是我们四个兄妹便会围在桌子边参与包饺子。
    当时的分工是这样的，父亲负责擀皮子，母亲负责放馅子，我们四个人便手忙脚乱包啊包。父亲的皮子擀得飞快，一团面上桌，左捏捏，右捏捏，扯下一大块，放在案板上搓啊搓，搓成长条后拿刀剁剁剁地切成块状，然后撒上干粉，用手一一按扁。当擀面杖骨碌骨碌滚动时，一张张的饺子皮便诞生了，一会儿就堆成了一个小山。
    父亲擀皮子，我们四个人同时包也是跟不上的，所以每当他擀完后，便会和我们一起包，他的包饺子的速度奇快，只看见他一手托着皮子，一手捏着皮子边，只一抹，一只饺子就包好了。更令我们惊奇的是，他不仅速度很快，而且包的形状也很漂亮，饺子裙边上的摺纹清晰匀称，他包的饺子放在竹笪里，亭亭玉立，很透着精神。而我们呢，包的饺子大都东倒西歪，一坨一坨的。为此，他看了后总是摇头。
    那时侯我们们吃饺子的胃口很好，每次要包150只左右，饺子下锅后，我们就在旁边等着，当一只大锅子上冉冉地升起白雾，心里便在嘀咕着，马上好吃了，马上好吃了。当饺子们一盘一盘的出锅时，我们便围上去，风卷残云般地把它们消灭。
    后来，又过了几年，包饺子数量上又有大幅度地提高，因为，我们长大了，胃口更好了。每次吃完，父亲都要问我们，饱不饱啊，要不要再来点，这时候我们不但会包饺子，而且，还会开始剁拌馅子。
    再后来，我们的胃口虽然不再继续增加，但包饺子的数量依然保持上升的斜率，为啥？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结婚了，还有了自己的孩子。星期天我们便会带着孩子去看望父母，父母便会拿饺子招待我们。这时候，包饺子的数量要达到300只左右；这时候，吃饺子的主力军，已然变成了我们的孩子；这时候，父亲呢，还是包饺子的主力军，只是和面时他感到有点累，皮子擀得也没有以前快了，有时候我们也会上去凑数，骨碌骨碌地擀几下皮子。
    日月如梭，光阴比箭还要快。从前几年开始，去父亲家里，情况有了非常大的变化，父亲不再包饺子给我们吃了，因为包不动了。但父亲还是欢喜吃饺子，因为我发现，在他们的冰箱里，放着许多冷冻水饺。有一次我问他，这些饺子好吃吗？他说，还可以，还可以。他说，那些荠菜饺子的味道还不错。并问，你们要吃吗，我给你们下。父亲老了，只能下饺子了。
    前几年的某一天，我要回家去看他们，我突发奇想，打说要给他包饺子吃。他在那头说：太麻烦了，太麻烦了，我冰箱里有。
    但我想，既然说了，还是要做的，去超市里买了一些皮子、肉末、芹菜等。到了父亲家里，父亲看到我买的东西，他笑了。他说，还真的要包饺子啊。说后，他立刻去厨房洗了手，等我把芹菜刚刚切成末，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拌起馅子来。
    那天，我便发现，父亲包饺子的速度已经不可与过去同日而语了，但还可以。一个88岁的老人，速度和我差不多，我包一只，他也包一只，有时还是我包得快一些，当然，他不知道，我还是在暗暗地和他比。母亲呢，她手抖得已经连放馅子都干不来了，不过她对包饺子也很感兴趣，一直坐在旁边看，她说：你爸爸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包饺子了，包不动了。父亲听后，却笑着对我说：她呀，现在倒是很喜欢吃饺子，胃口可好了，比我吃得还要多。
    我知道，他指的，是那些冰箱里的冷冻水饺。
     一个曾经为我们包过许多饺子的人，一个曾经为我们的孩子包过许多饺子的人，如今老了，真的再也包不动饺子了，现在，我总会在心里这么地想着。






注：以此旧作，怀念最近离开我们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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