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口的孩子们

张学武

安宁口的孩子们

[align=center]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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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城县县城往东二百里，有一道沟，东西宽不到二里，南北长有四十里，沟掌有一个村子，名叫安宁口，三十几户，一百多口人，当然，这说的是以前，现在就剩几个老头老太太和一些孩子，加在一起，顶多也就是五十来口，青壮年们都领着老婆出去打工了，有条件的连孩子也带走了，没条件的，就把孩子留给爷爷奶奶或老爷姥姥照顾。人们都住在东山坡下，房子顺坡而盖，高高低低的，站在这家的院子，能一步迈到前边那家的房上。
    东山坡的对面，西山坡的下半坡有一块平整的地方，这里原来是座龙王庙，庙的前边是一座古戏楼，戏楼上堆放着一些干草，如今的古庙已经改成了学校，正房三间原是正殿，现在成了办公室和老师的宿舍，东西两侧原来是禅房的地方，现在成了教室，院子周围满是粗大的杨柳树，树上还住着喜鹊。学校后边只住着一个光棍，名叫蒋寿禄。村子和学校之间隔着一条河，是从北边的沟里流出来的，夏天是河，冬天就是冰。河的两边都是庄稼地。
   二零零零年阳历三月初的一天，学校开学了，杨正邦老汉的孙女杨晓红要去上学了，她今年才七岁半，是头一天去上学，心情自然很激动，天不亮就起来了，催她奶奶给做饭。她奶奶说：“孙女，别着急，去了就是打扫卫生，扫地、扫院、擦玻璃、整理桌凳，也不上课。”
   杨晓红就厥嘴了，说：“咋不着急？我听大虎说，今天老师还要给我们排座位，去得晚了，要是把我给排到后边，怎么办？”
奶奶一见孙女生气了，就赶忙说：“宝贝儿，别生气，奶奶这就给孙女做饭去啊。腾炸糕，熬酸菜，一会就好。”
   杨晓红就在炕上整理自己的书包，其实也没有什么整理的，书包里就是一个铅笔盒，一块橡皮。一个铅笔旋子，还有三个本子，这都是她爹过年回来的时候给买好的。她爹名叫杨帆，是个泥匠，她母亲名叫祝娟，在饭馆里给人家端盘子，过年的时候，吃饭人多，饭馆不放假，她母亲就没有回来，只是在手机上用视频跟闺女聊了几句天，就挂了。其实，在杨晓红的心目中，最亲的是她爷爷，其次就是她奶奶，最后才是她爹，至于妈妈，在她的记忆中就没有什么印象，她妈妈生下她不到半年，就走了，七年多中，只回来过两次，一次是她三岁的时候，一次是她五岁的时候，每次回来只在家里住两三夜，不是嫌炕太硬，睡不舒服。就是嫌屋里的酸菜味太冲，呛的她不敢吸气，要不就是嫌杨晓红的爷爷奶奶太埋汰。也难怪，祝娟是杨帆打工那个城市郊区的人，虽然家里很穷，但是见过城里人是怎么生活的，就象乡下人说的，虽没有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在乡下怎么住的惯呢？
   杨晓红正在把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又放进去，放进去又拿出来地折腾着，她奶奶就喊：“宝贝儿，吃饭呀，饭好了。”
杨晓红把书包推到一旁，说：“我爷爷呢？”
   奶奶说：“你爷爷去拾粪了，啥时候回来还不一定呢，你先吃吧，吃饱了好去上学。”
   杨晓红边吃饭边说：“昨天晚上，我就跟我爷爷说了，说我今天要去上学，还去拾粪！”“慢点吃，宝贝儿，别噎着，等你吃饱了，奶奶去送你上学。”
     “我不要你送，我要爷爷送！”
     “这孩子，这还要挑人哩。”
    这时候，房后边的大虎来了，他一进屋就喊：“咋你才吃饭呀，走，赶紧上学去，待会就误了。”
于是杨晓红就放下碗筷，提溜上书包就跟大虎跑了，她奶奶就就追了出来，喊：“孙女，忘了你爹给你买的新鞋了，回来把新鞋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