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安妇”泪洒“会馆”

运涛 · 发表于 2019-11-27 08:3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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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馆乃供宿供膳之所，是一种记住乡愁的文化寄托，其历史可追溯到明代。明成祖迁都北京后，于永乐十三年恢复科举考试，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影响，学子纷纷捧书苦读，以图功名。每到考试之年，成百上千的外地举子纷纷来到京城。他们大多家境一般，有的甚至还很贫寒，又加上路途遥远，人地生疏，乡音难改，在租住客店和一些日常生活小事上，常遇到各种困难，举子们迫切希望这些问题能有人帮助解决。他们得到了来京做官和做生意的一些本乡人的重视。出于同乡友情，彼此合作，筹措资金，购置房产，供来京的同乡住宿之用，同时表演一些家乡戏曲，以缓解思乡之情，会馆由此而生，也分布于一些其他经济文化发达的大都市。
在经济不发达的东北地区，这样的会馆极少，但还是能够偶尔有所见，我日前参观了一个特殊的会馆，它与中国传统的会馆大大的不同。
在黑龙江省一个小城-孙吴县郊外东北方向，较为僻静的所在，坐落着一栋二层的米黄色的砖混结构小楼，这就是会馆，是“二战”时期侵华日军的军人会馆。
这个所谓的军人会馆，有二十多个房间，其实还有另一个臭名昭著的名字“慰安所”。
据推算，“二战”期间，在慰安所里为日本军人提供性服务、充当性*奴*隶的各国妇女，总数超过四十万人，其中二十万以上是中国妇女。
一九三二年，日本关东军占领孙吴，以孙吴为核心成立“北部正面”战区，来防范和准备进攻黑龙江彼岸的苏联，最多时屯军近十万，有“小小的哈尔滨，大大的孙吴”的说法，在孙吴先后建立四处“慰安所”，更于一九三九年建设专供将、佐等高、中级军官军务、休闲、淫乐之用的高档次的军人会馆。但这间军人会馆里却没有“满洲国”和关内的中国人，不但不允许在伪满做官的中国男人进入，在面向高、中级军官提供服务的“慰安妇”中，也是没有中国人身影的，约二十位（也许更多）“慰安妇”，都来自日本本土或当时属于日本殖民地的朝鲜。不是他们瞧不起中国人，实在是因为军官们更害怕遭受到没有被征服的中国人进行袭击，也因为中国人不会说日语，不便于交流。
一位在玉兵团（第一师）作为军医从军，后来在川崎市的某公立医院当院长的日本人回忆：“我们在战争初期驻扎在北满的孙吴。这个孙吴本来是个无名的农村。是一九三九年诺门汉事件之后，作为对苏作战的兵团基地，由日本人建立起来的镇子。日本人的艺妓也在那儿营业。当然了，虽说叫艺妓，却是兼做**和卖艺的生意，劝酒、表演歌舞然后陪你睡觉。但是这种营业，不是以军人和军队为对象，而是以一般的日本人为对象的。军队的兵营设在离镇子五公里远的野地里。军队的慰安所在兵营的附近，专供军队使用。四面围着砖墙，里面有日本人和朝鲜人慰安妇，大约有五十名。”
这间楼房的一楼是放映电影的大厅，放映的应是美化日军鼓吹侵略的宣传战争影片，如《上海陆战队》、《五个侦察兵》、《东洋和平之道》、《苏州之夜》、《燃烧的天空》等，无非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欺世盗名，指鹿为马，灌输“效忠天皇”、“国粹主义”的军国主义思想，让军官们相信“圣战”、相信“八纮一宇”（意为“天下一家”），强化进行“尚武”和“绝对服从”的精神控制。
大厅外面有酒吧和餐厅。
二楼则是“慰安妇”的房间及军官休息室和军官会议室，主要是满足军官本能欲望的地方。被挑选出来色艺双全的“慰安妇”每人住一个单间，门外挂着写有她们姓名的牌子并附有照片，军官们按照片和名字挑选“慰安妇”发泄肉欲。
孔子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凡是人的生命，不离两件大事：饮食、男女。在这个会馆，一楼，是饮食，人生最基础的东西，二楼，是行男女之事的地方，也是人生在饮食满足之后的更高追求。貌似符合“人之大欲”的人性，然而，通过暴力胁迫方式得来的饮食、男女，是对其他人人权、物权的剥夺，绝对不是“内无怨女，外无旷夫”式的和谐，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秘鲁作家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写过一部《潘达雷昂上尉与劳军女郎》，全书充满戏谑和幽默口吻，是喜剧色彩很浓的小说。但日本军队中劳军的“慰安妇”命运却十分悲惨，她们往往身心备受摧残，终生在屈辱中度过。
日军的“慰安妇”制度，始于一九三一年的“九一八事变”，日军在中国的强奸事件遭到全世界舆论的一致谴责，损害了所谓“帝国军队的荣誉”，另外，淫乱导致军队中性病流行，战斗力急剧下降。因此，日军决策层开始计划并实施“慰安妇劳军”政策。一九三八年后，日本军队将“慰安妇”在军中有计划、按比例进行配备，正式确立了“慰安妇”制度。一九四一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慰安妇”制度迅速扩大到东南亚等所有日军占领区。
位于上海的杨家宅娱乐所是“淞沪事变”后日军公开建立推行的第一个慰安所，其建筑早已灰飞烟灭，曾留下一份有很严格的《营业条例》资料，如：限陆军军人及军聘人员持慰安所出入许可证入场；入场者须登记并支付费用始得到入场券及避孕套；违反规定及军风纪紊乱者须退场；不使用避孕套者禁止与慰安妇接触等。
这些规定，是为了保证侵略者的战斗力而制定的，丝毫没考虑“慰安妇”的感受。
在孙吴，曾有一个军人会馆的“慰安妇”，在战争后活了下来，诉说了身心在会馆被折磨的数年惨痛，她的遭遇也代表了“慰安妇”的普遍遭遇。
她的名字叫文明金，一九一九年出生，出生于日本殖民统治下的朝鲜庆尚南道一个贫穷的农民家庭，家中姊妹五人，她是老大，九岁开始讨饭和上山挖野菜帮家里苦度岁月。十八岁时，因找工作养家糊口，被五十多岁的朝鲜同胞骗到日本在中国的占领区，后又辗转来到孙吴军人会馆，开始了屈辱的“慰安妇”生涯。
文明金在军人会馆，每天接客五人左右，日本人送她香粉和饰品，要求她穿戴漂亮，每天要花一点时间学日语、学日本歌舞，梳日本式发髻。有时日本军官还要与她们合影留念。
会馆每个房间的入口处常见一个盛有高锰酸钾溶液的玻璃瓶上，垂下一根橡皮胶管，这是交*媾结束后，用以冲洗生殖器；例假来了，用棉花擦净血迹继续接待。
一般的慰安所四周均设警戒网，日军日夜站岗巡逻，“慰安妇”一旦逃跑，或当场活活打死，或被赤身吊在树上毒打，还有电刑、灌水……而更多人已经麻木，也不想家也不想逃，只是每天接客送客，和死人一样。
当数十年之后，文明金前来此地指认，老人一进这个院、见到这排房子、望见二楼她熟悉的那扇窗户，一下子就瘫坐在地、掩面号啕、恸哭失声。
日军战败后，流落中国的韩裔“慰安妇”大部分都选择回归故里，在沉默中了却残生，文明金则与一个姓尹的朝鲜族人在孙吴县沿江乡东光村定居，日军的折磨使她失去了生儿育女的能力，没有儿女的她只能与丈夫相濡以沫，度过了三十年平静的生活。第一任丈夫去世后，文明金来到孙吴县腰屯乡敬老院，矮矮的个子，微驼的后背，略带弯曲的花白头发伏贴在头上，瘦瘦的脸上布满了纵横的皱纹，如同写满了旧日的苦难与不幸，经人介绍和退休的建筑队职工曲春喜成家。一九九八年，在中韩双方共同努力下，文明金回到了故乡，在韩国京畿道广州市郊的“分享之家”安度晚年。
昔日的“文明金”们没有等到一声道歉就一一离开了这个让她们曾经饱受耻辱的世界，她们的经历是世界文明进程中最丑陋的一道伤痕。至今日本政府依旧竭力否认强征“慰安妇”的事实，如今只有这座建筑依然保持原貌,它无声地记录和诉说了孙吴“慰安妇”的屈辱历史和日本帝国主义犯下的滔天罪行。我们参观历史遗迹，更应反思战争中阴暗的一页，守护文明的良知和人类起码的尊严，祈祷历史不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