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的才华更应该用在写小说上

闻琴起舞

方方有一支饱满，旺盛，坚韧，聪明，狠辣的笔。她的大部分小说讲述的是被侮辱被损害的人，我毫不夸张地说我曾是她忠实的读者，她的作品大多读过。她很长时间淡出了我的视线。一直到今年春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禁足在家，朋友圈经常有人分享她的日记。我也常看看，也有段时间经常分享转发，也会去她的微博转转。
我认为方方的“武汉日记”远逊于她的小说，“我”的视角狭窄，文笔比以前减弱了许多，人物不具体，经过不详细，主题不鲜明，所思不深刻，尤其结尾过多的情绪宣泄和谩骂，破坏了日记的审美。我对方方的日记颇多失望。她并不擅长写日记，她的才华更应该用在写小说上。
我曾经有段时间沉迷于她的小说。个人推崇她的三篇小说《桃花灿烂》《在我的开始是我的结束》和《万箭穿心》
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年代初，我还在江汉油田，初夏的一个下午，我依靠在宿舍的床上，读着方方的《桃花灿烂》，读完一遍不过瘾，又看一遍。小说结尾险象环生，忧愁伴着安慰人间的希望：男主人公粞得了癌症故去，已成为军官妻子的女主人公星子为粞留下一个遗腹子，粞的母亲抱着孩子，十分动情地亲吻着孩子,笑着感谢星子。以至于同寝室的舍友，在我耳边敲着碗说，还不去打饭，食堂快关门了。我抬头望向窗外，一抹夕阳快没入西边。我还有点想不通，方方为什么要把星子写得冒险，为爱献身，偷情生下孩子，她的军官丈夫有一天发现了这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会不会打她还是杀她？星子会怎么办？他们会不会离婚？离婚后，星子带着孩子会怎么生活？
母性是天生的，妻性是现实逼迫的。“在她默思中的辽远之地，一片桃花开放成云霞，轻逸地起伏动荡。“偷来的精子，粞和星子爱情的结晶——孩子。作者似乎要告诉人们，错过的悲剧爱情，以离经叛道的结局，在险恶的人世间开放，以子息绵延的方式在现实中深根发芽。
二
方方的短篇小说《在我的开始是我的结束》，我是在一辆从西安开往荆门的火车上读的。那时的火车，一身绿皮，咣当咣当，走得慢，我住在上铺，灯光暗，天又冷，看得颇不舒服。
小说内容并不新颖，报纸上也有这样的报道：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都市白领丽人，白天做人，晚上做妓，最后被杀。而方方就有能力，把如此一个平淡无奇的新闻编织为一个分裂复仇，凶杀，堕落，人格分裂的故事，读到一半，让我欲罢不能，握着杂志，从上铺不厌其烦地穿好鞋带跳下来，找一明亮处，坐好，认真地读完。
当我读到黄苏子被杀，刑警拿了黄苏子的照片给黄父认，黄父反复反复地说："我黄家怎么丢得起这个脸呀！我黄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贱骨头呀。这要我下辈子怎么见人呀！"他在嚎啕中，破口骂了人。他将许多的脏词，都用在了黄苏子身上，其中不少，也是黄苏子喜欢用的一些。
读到这里我流下了同情的眼泪。
造成黄苏子分裂生活，压死她最后一根稻草的罪魁祸首是许红兵，他是黄苏子青春年少时的同学，曾在年少轻狂给暗恋的黄苏子写了封火辣辣的情书，被从未经历的黄苏子读后大为恶心，将写着不要脸的情书，当中贴在黑板上，接着被黄父怒吼：“我的女儿未必就是那么容易让你这种臭小子亲到的！”从此在许红兵心中种下报复仇恨的种子。多年以后，黄苏子偶遇功成名就的许红兵，深陷许惊心编织的情网。当精心打扮的黄苏子不顾一切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许红兵时，许却将她带入肮脏的琵琶坊，在一间破旧龌龊的出租屋里粗暴简单的完事，然后鄙夷地丢给黄苏子一百元并告诉了她真相。
方方深刻地将一个缺乏家庭温暖，孤独、内向、拘谨，内心攒积了一堆脏话又爱说脏话，渴望爱，又被爱抛弃，过着分裂生活的黄苏子写得心酸，宿命，无奈又无法自拔。父亲的行为决定了黄苏子的习惯，黄苏子的习惯决定了她的性格，性格决定命运。这样力透纸背心理情感细腻的推理小说，绝非是一个普通作家努力能办到的。她需要时间的沉淀、观察力，文学的悟性和文字功底，更多是文学的悟性。那一晚，我望着车外的寒夜坐了很久。
最后一篇是《万箭穿心》，这个小说故事我并不觉得不按常理出牌，对这部小说印象深刻的是细节，尤其是女主人公李宝莉去旅馆捉丈夫马学武奸。造成马学武身败名裂，下岗，马学武知道是妻子报警的真相后，绝望地自杀。这一切造成了李宝莉的人生坎坷。
文中写道：
　　李宝莉走出旅馆,直接就走进路边电话亭。她打了个报案电话,说什么街什么路人间仙境旅馆206房间有嫖娼卖淫活动。打完电话,李宝莉拔腿回家。她无力步行,便叫了的士。坐在车上,李宝莉眼泪流得满脸,把的士司机吓一大跳,连声问,大姐,你没得事吧?李宝莉说,我老公在外面偷女人,你说我有没得事?

马学武从口袋摸出钱包,钱包里装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他把自己和小宝遮住,让老板娘看李宝莉。老板娘一见就叫了起来,说就是她。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这几个月,我的生意跌得一塌糊涂,都是她害的。她是哪个?你老婆?
　　马学武没有再听老板娘后面的碎言碎语,他揣着钱包走了出来。走到街上,只觉得心里堵得慌。马学武想,原来你李宝莉居然有这一手;原来你李宝莉对我使下阴招,在厂里在家里却还能装得像个善辈;原来你李宝莉平常的大大咧咧都是假的;原来你李宝莉心狠起来,不输于世上任何一个人。马学武觉得心里从来也没有这样刺疼。
外面人说李宝莉好，家人道她心狠手辣。李宝莉在家庭社会中好强不服输，受不得委屈，爱丈夫，又疑心丈夫，生生把丈夫推向深渊，从此她汗珠子摔八瓣供养的儿子，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她养的畜生。方方把一个生活在底层的女搬运工李宝莉勤劳，泼辣，坚韧，可恨，可怜，人性的恶和私心刻画的细致入微。
文学的审美形态包括优美与崇高、悲剧与喜剧、丑和荒诞六种基本类型。从这三篇小说，可以看出，方方小说侧重于悲剧、审丑和荒诞。她的小说接地气，有不少的受众群。人们在她的小说里反省和认清自己，好处和缺点一个都不放过。
方方的日记却弱得多。她的日记写于这次疫情的漩涡中心，方方又是湖北文坛的领军人物，无论背景还是文学才能本可以写出一篇里程碑的日记体佳作，事与愿违，反倒这本日记，成为左右派互相讨伐的工具。
作为第一人称手法“我”的日记体写作，是以代入感强取胜。
方方日记，就象武汉前期的疫情，灾难重重，发出后，便被和谐，这是方方反对派的操作违规，一个强大自信的文化强国，只要不分裂国家，是不在乎有另一种声音，指出问题，诚恳地进行犀利批评。后期，中央出手相助，武汉疫情转危为安，方方日记也畅通发送，然而越看到最后，连我这个曾经的忠实读者都被迫倒戈。她冲上前台强悍的语言风格，如“可是一直看到今天，湖北居然一个没有，真是服了他们。比较好玩的是，以前甩锅，是官员甩专家，专家甩官员。现在好，全都可以一齐甩到美国去了。”让我想起方方笔下的李宝莉去捉丈夫的奸，不计后果的狠、辣、毒。这是一场关乎全国生命安全的战争，这是战时，在中外古今的战场上，这样言语有什么结果？
方方的赞成者说，方方日记真实，说真话，方方勇敢，是好男儿，是视死如归的战士。我认为方方就是《万箭穿心》中的李宝莉。我不喜政治，也不懂政治，我只知，作家最本分的工作出新品，出佳篇。按照方方的真实推理，她的反对派要庆祝胜利，要在国际上甩锅，就该说真话。什么叫真话？什么叫真实？一个家庭喜得贵子，来恭喜的人说，这孩子长大后要死的。方方就是那个来恭喜的人。
就算我认同这句话是真话：“可是一直看到今天，湖北居然一个没有，真是服了他们。比较好玩的是，以前甩锅，是官员甩专家，专家甩官员。现在好，全都可以一齐甩到美国去了。”这句话里，“是官员甩专家”官员是哪些？专家具体是哪个？官员是指武汉的所有官员，还是全国的官员？专家，是不是指来汉的医疗专家还是全国各地的医疗专家？“是官员甩专家，专家甩官员。”官员怎么甩专家？专家怎么甩官员？人物交代不清，经过不详，日记只写自己看，不用说明，而发到公众平台上就成了公开发表，让我这个读者看得一头雾水，方方日记，多么真实，多么充满暴力美。
方方日记记录的是武汉疫情中的所见所闻，目的是追责。
“这些年来，极左尽管水平低劣，可他们就像新冠病毒一样，一点点传染我们的社会，尤其他们好在官员们的鞍前马后活动，以最快速度传染给众多官员。那些病毒的感染者，反过来，成为他们的庇护人，助力他们一天天坐大。大到嚣张无比的程度，大到有如黑社会的架构，整个网络，可任由他们呼风唤雨，随意凌辱意见不合者。正因为此，我要一次又一次地说：极左就是中国祸国殃民式的存在！他们是改革开放最大的阻力！如果听由这股极左势力横行，放纵这种病毒感染全社会，改革必定失败，中国没有未来。”
    看到最后，方方的主题到底是追责还是升华到挑起左右派的争斗？极左是哪些？你的日记一直保存在网络上，没有人删除，新冠病毒让武汉惨烈，极左是生来的极左，他们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公开发文诅咒。这跟方方在文革期间所憎恨的极左有什么区别？
日记完全只剩下赤裸裸的真实。方方完全异化成她小说中的主人公。方方的粉丝也许会说，你没有经过文革，你不是右派子弟，你没有在武汉，不知道疫情的严重性。
错，我怎么不知道？我的亲戚同学朋友在武汉。我认识的人在封城开始就已经去世。有的一家感染。我的同学朋友抗疫最严重时，一直冲锋在一线，每天只睡三四小时是常态。
我外婆是地主，外公在运动中被就地正法，还不准收尸，还是夜里外婆踮起小脚，找了人趁着下雨，悄悄埋了。我的母亲一上学，就有人用砖头打她头，只有不去念书。我很小随母亲回去，还有小伙伴冲我拍着手，弯着腰学我外婆带高帽子，嘲笑道，喔，你外婆是地主。
我理解那种仇恨，但是人不能带着仇恨的心态去生活。我相信方方口中的极左更希望国家安宁。

方方日记的好处在于居安思危，忘战必忧，她经常抒写审丑，悲剧，偶尔写点正能量，还玩点聪明，使方方的反对派反应过激。比如在疫中找警察帮忙开车送侄女去机场，那时，武汉车辆还能上路，并且为民解忧的警察，也是下班后的乐于助人。
悲剧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它能让人反省，不再重蹈覆辙。文化的繁荣不是一种审美形态，堵不如疏。
方方的反对派的审美形态在于优美、崇高、喜剧。这一定会是主流。他们擅长互联网，他们的粉丝们新生代的80、90后，在98抗洪，汶川地震和抗击病毒肺炎中成长起来，他们受教育程度普遍较高，遭受过毕业面临失业的挫折，他们在抗击防疫战中扛起了自己的责任。他们有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是有担当的一代人。
这次疫情反对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是各方一致的口径，官僚不是天生的官僚，也是从百姓中成长起来，以后少点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各级干部能真正下基层办实事。为民请愿，为民办事的人，以后官方网站摆拍照片中能和领导站c位。医护人员在这次灾难中冲锋在前，有难时，医生救人，无难时，杀医，希望这样的悲剧不要再发生。我们社会要善待科学家、医生、军人和基层干部。
在抗疫中，无论是方方和她的反对派，要多利用网络，国务院网站很早就开通了我向总理说句话，国家政务服务投诉与建议平台，重大问题，能建立专门的应急通道，省市解决不了的，直接能在上面反映，并希望国家相关部门能及时核实，回复和解决。
最后申明，我不是极左，也不是极右。只是他们的读者，同时也是被他们经常代表人民中的一分子。
其次，我不想蹭方方老师的流量。方方的粉丝420多万，在大v写手中，关注度并不算高。
我写此文的目的，是不想互联网变成左右派粉丝互相攻击的战场。文革换了一场方式，从线下搬到了网上。这样下去，我们这些被各方代表的人民会成为下次灾难的消费品。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复工复产，最后祝国家兴旺，人民能真正过上有体面，有尊严的生活。

                                                                                            闻琴
                                                                                2020年3月27日

白水

从看方方小说到读方方日记，同样的社会问题，文学表现形式和日记反映形式有所不同，社会影响效果不一样，作者语言不激烈不偏颇，很客观表达自己对问题的看法，主题突出，好文。推荐阅读。

我就在水一方

那天看看

云上云上

无论是方方小说还是方方日志，楼主都诠释得非常细致到位，欣赏，遥祝您五一节快乐！

胡永忠

拜读！我不想参予

我就在水一方

     我喜欢中间态度说话，中间说活不是两边讨好。用科学态度去说，芳芳说了看法，象总结国土。
     官也好，民众也好，烙下腐败是事实。全国国土人都知道，钱是混蛋，茶饱思淫，全都的确没有了书中熏陶的月好爱情，人情百味。。。。金钱让社会人们官员都失去，对社会，对自已勇敢批判，勇敢杜绝，勇敢承担责任。一个人对自已都没有责任，更何况对国土呢？

     芳芳笔法无疑畅诉两点；   
     ―；浑沌度日：对做社会，国土没积极上进要求，不负责任，不敢挑起承担责任。。。。
     二；保洁工也好，官人也好他们需要什么感情，都给现实熏得无法控制，可是也不能否认，他们应该有的是有真爱，一旦需要真爱，言论往往毁掉一个人所做的功勋。社会往往歪倒倾向错误。
     揭旗反对批评，切不可迎合，去祟洋媚合自己心里需要，成名，出风头，不敢说她有没有？！诺贝尔文学奖不是这样的。。。。
     靠西方他们遏止中国错误，他们有权吗？！！恨也罢，喜也罢，对人不对国土。不妥，鲁迅和现在不同。中国历经怎样一个从封建到粮食灾难和疫情灾难，要看到主流，在则那个国家国王绝对不希望自己民族灭亡。官员民众都是人，有错误，有罪不可饶恕。首先要自已做好自己，国家着重要抓的还是要思想教育。芳芳把国家文化教育亏空，人格好坏意识分离不清的一长时间。。。。。写了只是呼吁，不当之处之笔在号召觉醒，帮助觉醒。你的文章只能做导演取材进步与落后拍摄。

闻琴起舞

白水 发表于 2020-5-4 21:36
从看方方小说到读方方日记，同样的社会问题，文学表现形式和日记反映形式有所不同，社会影响效果不一样，作 ...

谢谢推荐。

闻琴起舞

我就在水一方 发表于 2020-5-4 21:45
那天看看

我也是，两边都看点。

闻琴起舞

云上云上 发表于 2020-5-5 08:44
无论是方方小说还是方方日志，楼主都诠释得非常细致到位，欣赏，遥祝您五一节快乐！

五一快乐。

闻琴起舞

胡永忠 发表于 2020-5-5 11:03
拜读！我不想参予

好人啊。

闻琴起舞

我就在水一方 发表于 2020-5-5 11:33
我喜欢中间态度说话，中间说活不是两边讨好。用科学态度去说，芳芳说了看法，象总结国土。
     官也 ...

谢谢点评。

我就在水一方

闻琴起舞 发表于 2020-5-5 13:13
谢谢点评。

不谢，初略。

yxq一叶扁舟

赞同闻琴对方方日记的看法，很客观；对其小说的鉴评更是细致到位。六十篇日记我基本通读过，一开始感觉她站在人民中间发声，令大众了解知道留守武汉的九百万人在疫情中的真实生活，但到后面就逐渐把政府和官员拉到群众的对立面，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六十多岁的人都是从国家最艰难的年代过来的，今天的国富民强，生活衣食无忧，比起从前，难道她就没有一点感恩之心？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国家和政府领导每天都在千方百计，普通民众都在理解、支持，而方方日记却锋芒毕露、言语犀利以矛相对，何况，她自己也是拿权杖、吃俸禄的，真是难以理解。

闻琴起舞

yxq一叶扁舟 发表于 2020-5-6 21:50
赞同闻琴对方方日记的看法，很客观；对其小说的鉴评更是细致到位。六十篇日记我基本通读过，一开始感觉她站 ...

早，谢谢雅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