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往事 我吃了“蛇仙”

铁风

             我吃了“蛇仙”
       蛇在东北农村，早年间是被当作神仙一样崇拜的动物，与狐狸一样被尊崇为“蛇仙”“狐仙”。乡下人常说：“梦见蛇咬人会交好运。”“梦见一对蛇会发财。”“女人梦见蛇绕身生贵子。”上了年岁的老人们若在院内外、田间地头遇见蛇时，打躬施礼嘴里默唸“蛇大仙保佑！蛇大仙保佐！”恭送它慢慢离去。
      我少年时不懂“敬仙”还“罪犯天条”亲手宰杀，当成了盘中餐，吃了“蛇仙”。
      一九六一年春夏之交，正是农村青黄不接时，陈粮将殆尽新粮还没下来，是饥饿难耐艰难时刻。我已读初中二年了，八里地上学、放学路上走不动得坐下歇一两次。
一天放学回家路上，我与“润土”坐在车道边壕岗上歇息。忽然听见不远处几声怪异蛙鸣，起身顺声音寻去，见一株老榆树下草丛中，有一条大蛇四五尺长，有我手脖粗细，蛇头后有一段蛇身五彩斑斓。正在吞食一只大癞蛤蟆，将头吞进嘴里，只露身子、后腿。
     “润土”见状惊呼：“野鸡脖子！野鸡脖子！”边喊边扯我往后退。见我不肯远走，他说：“这野鸡脖子厉害！毒得狠。”我随他离开了，知这是条毒蛇，俗称“野鸡脖子”。
走一段路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到有人曾讲过，广东有一道名菜“龙虎斗”，龙是蛇，虎是猫。蛇肉可吃，刚才那蛇肉滚滚，身上有不少肉。饥饿中，要尝尝蛇肉强烈欲望，让我重新跑回去，寻那条蛇。
      我折断一根三尺多长小指粗细榆树枝，拨开草丛找到那条蛇。它已将大癞蛤蟆全吞进去了，蛇身五彩斑斓处，鼓起一个大包。看见我来，前身立马竖起，头高昂，瞪圆眼，伸长舌，嘴里发出了“嘶！嘶！”恐怖声。“润土”也折断一长树枝双手举着，站我身后不远处，也紧盯看这蛇为我仗胆。
      我手举树枝前行，蛇头前后晃动；我横移，蛇头左右晃动。看见这蛇凶神恶煞样子，我也胆突突的，举起树枝右手也有点发抖。但一想它那身蛇肉，那种压抑不住欲望，让我胆壮气旺。一狠心，我用树枝猛抽蛇头，一击即中，蛇头一歪猛晃一下，再抽，再中。我胡乱喊着忘了出处的一句诗“天生万物宜养人…杀！杀！…”一连猛抽十几下，那蛇躺倒在地再也抬不起头。我又将蛇挂在树上，与伙伴用树枝照蛇头又一顿抽打，直到将蛇头打烂，蛇吞下的癞蛤蟆吐了出来才放手。然后将蛇尸，盘成一团，用树枝挑着凯旋而归。
       回到家父亲知道南方人常食蛇，支持我们吃这条蛇。再要干的，就轻松多了。切断蛇头，深挖个坑埋了。剥掉蛇皮，开堂破肚，掏出来内脏，将白哗哗蛇身切成数段。这蛇生命力真强，切成数段的蛇身浸泡在冷水里，还扭动几下。担心蛇血有毒，又換了几次冷水再三浸泡。
      在父亲指导下，清炖蛇肉，没有油，一锅清水一把盐，两棵葱，切成葱花，蛇炖好了临出锅前，洒上葱花。雪白蛇肉乳白色汤浮着碧绿葱花，色、香、味俱全。放在今天，绝对纯天然绿色食品。那晚特意做了两个纯苞米面的大饼子，开始我还小心翼翼地吃，肉嫩汤鲜吃得爽口，后来就毫无顾忌了胡吃猛喝，连肉带汤饱餐一顿。吃剩下蛇肉和汤，第二天晚又吃一顿。
      我宰杀、吃蛇的事，几天便传遍了家乡，乡亲们见我的目光讶异、惶惑又惊恐。岁数较大的老人竟呵斥说：“你这虎小子，竟敢吃‘蛇仙’！”小伙伴们则对我却十分崇拜，一发现哪有蛇急忙跑来告诉我，又逮住过几条。
      多少年后，我从事外贸工作时，去广州参加“广交会”。有一位广东朋友宴请我和我的几位朋友，吃了一席美味蛇宴。有两个菜留下印象深，是“椒盐蛇肉”与“蛇皮炒蛇蛋”。席间我讲起少年时那餐“清炖蛇”，当讲到吃过那蛇后，乡亲们议论我说：“那虎小子居然把‘蛇仙’吃了！”时，年青朋友哄堂大笑，与我岁数相当两三位却一脸苦笑。

独享独行

我害怕，不敢看下去！

三庸秀才

胆大啊

叶寿桢

欣赏问好!

剪烛西窗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23-9-4 20:43
我害怕，不敢看下去！

老师，下面一段也可怕。你别看了
60--70年代之间，我们去了干校。那里原来是劳改农场，因为备战把犯人内迁腾给了我们。离我们干校不远有一处收容所，收容的是犯错误但还不够判刑的人，还有一批社会上流浪的闲杂人员，包括一批残疾人。我们和他们自然没有交流，但是上下工时经常在路上遇见。有一次，看到一个被收容者抓到了一条活蛇。他不知用什么剥掉了皮，就那样血淋淋地生吞了下去，估计是饿坏了……好可怕啊！

铁风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23-9-4 20:43
我害怕，不敢看下去！

你是善良的人，我是饥不择食，何况在南方蛇在餐桌上是道大菜。

铁风

三庸秀才 发表于 2023-9-5 17:26
胆大啊

俗语，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当时是男孩为了吃，必须要胆大。

铁风

叶寿桢 发表于 2023-9-6 06:19
欣赏问好!

谢谢赏读。

铁风

剪烛西窗 发表于 2023-9-6 18:55
老师，下面一段也可怕。你别看了
60--70年代之间，我们去了干校。那里原来是劳改农场，因为备 ...

三年困难时期，吃是第一件大事，为填肚子饥不择食，什么都敢吃。

剪烛西窗

铁风 发表于 2023-9-7 10:48
三年困难时期，吃是第一件大事，为填肚子饥不择食，什么都敢吃。

是啊，饿肚子的滋味太难受

铁风

剪烛西窗 发表于 2023-9-26 23:37
是啊，饿肚子的滋味太难受

三年困难时期啊，哪想到现在丰衣足食。

剪烛西窗

铁风 发表于 2023-9-28 11:22
三年困难时期啊，哪想到现在丰衣足食。

那时真是苦不堪言！

铁风

剪烛西窗 发表于 2023-9-28 18:35
那时真是苦不堪言！

少年时那三年我吃尽了苦头，现在讲起难以置信。

剪烛西窗

铁风 发表于 2023-9-30 10:51
少年时那三年我吃尽了苦头，现在讲起难以置信。

那三年正是我从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苦啊

铁风

剪烛西窗 发表于 2023-9-30 23:45
那三年正是我从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苦啊

我与儿女、孙子们讲往事，都目瞪口呆，他们赶上了好时代。

剪烛西窗

铁风 发表于 2023-10-2 10:12
我与儿女、孙子们讲往事，都目瞪口呆，他们赶上了好时代。

是的，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了！

铁风

剪烛西窗 发表于 2023-10-2 22:02
是的，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了！

忆苦思甜，甜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