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脂一日游（上）

独自行走 · 发表于 2021-6-25 08:5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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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要从榆林直奔绥德的，都已经买好了到绥德的火车票，无意中看了看地图，发现米脂就在两者的中间，临时改了行程，走过路过，不能错过。
为什么去米脂？“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这话听了无数遍。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米脂不光有婆姨，有貂蝉，还有李自成，有杜聿明，这两位都是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牛逼人物，很难想象，在这梁峁密布，沟壑纵横，皲裂如皱褶一般的黄土高原腹地，竟能生养出如此肤若凝脂的温柔女子和雄才大略的血性男儿。
就要离开榆林了，多少有些不舍，两天时间太匆匆，还有好多想去的地方没去，比如府谷的古城，神木的红碱淖湿地，靖边的毛乌素沙漠等，只好留待下次了。
其实，最早吸引我来榆林的是一篇游记，作者是一位不知名的作家，那次他来榆林采风，汽车坏在荒草野坡里，天已黑，外面风大如斗，车身砰砰作响，饥寒交迫，内心惶恐不已，总不能窝在车里过夜，起身去周边转转，无意中看到一户人家，敲门求宿，开门的竟是一位性格活泼，眉波流转的妙龄女子，那一夜的风情自不必说，从此，他便爱上了榆林。
我也想爱上榆林，带着一丝期待，我来了，带着一丝遗憾，我又走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位作家的奇遇的，有生之年能否再次来这里，只能看机缘了，毕竟，世界太大，想去的地方太多。
从榆林到米脂不过几十公里的路程，坐7005次列车，七点半从榆林始发，八点半便到了米脂。
米脂火车站是一个小站，下车的旅客不多，出站口只是一个简易的通道，几十个人居然也排起了长队，一出站便受到夹道欢迎，拉客的车主比旅客还多，很多人扯着嗓子在喊，一口鼻音浓重的陕北话我也听不太懂，只好充耳不闻，两眼直视前方，快速离开。
高铁时代，火车站都建在远离城市的地方，简陋如米脂车站也不例外，它孤零零的杵在米脂县城的西南，和县城有两公里多的距离，说起来虽然不远，但中间却是一片尚未完全开发的荒地，显得便有些孤独落寞。
车站对面倒是有个新建起来的商业小区，一栋栋高层拔地而起，很有些气势，只是街面上看不到多少人，只有一个卖早点的摊子，摆在马路一侧，两三个食客圪蹴在那里，边吃边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
放眼望去，没看到有去县城的公交车，想想也就两三公里，干脆步行吧，反正是穷游，要啥自行车啊。事实上，在我步行的半个多小时里，还真没见到有公交车路过，甚至行人都很少，倒是满载超载的大货车，一辆接一辆的呼啸而过，我有些纳闷，和我一同下车的那几十个人都去了哪里？莫非他们都被站前拉客的车接走了？
走了一公里多右拐，路过一座桥，桥下有河，河道不宽，也就一二十米，水流不紧不缓，貌似不起眼，但导航指示，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无定河”。一提起这条河，首先想到的是陈陶的那首《陇西行》，“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无定河发源于定边，流经榆林十余个县市，在清涧汇入黄河，是陕北人们的母亲河。历史上，榆林这片区域是游牧民族和汉民族的分界线，是维护中原文明的最后一道屏障，战争频仍，每次战争都伴随着大量的人员伤亡，伴随着无数家庭的解体，静静的无定河，见证了多少杀戮和血腥，见证了多少母亲的肝肠寸断和妻子的黯然神伤。
河道南侧绿树成荫，是一个休闲公园，里面既有幽静洁净的小径，也有供大妈们跳舞的广场，虽然是大白天，但依然有不少人在悠闲的散步。看得出，这是县城的文化活动中心，承担了县城人民精神生活和休闲娱乐。当今的中国，无论走到哪个角落，无论发达和落后，贫穷与富有，你都会发现，人们生活得从容自适，透着一种岁月静好，一种对未来满满的自信，这恐怕是几千年来中国社会少有的，古人言必称“三皇”，心中慕“大同”，但那只是传说，目前的安宁富足却是实实在在的。
过了桥便进入了县城，县城不大，只有横竖几条街，沿街大都是四五层的楼房，楼上住人，楼下为商铺，楼都挺新，是近几年才建的，商铺一家接一家，大都为五金百货纺织品批发超市快捷酒店之类，再远处，在城市的边缘，新建起了一些高层，高层成片成片的，给县城平添了一些活力。
我在寻寻觅觅，寻找传说中米脂的婆姨。
一说起米脂的婆姨，人们就会想到貂蝉，据说貂蝉是米脂的，其故事家喻户晓，但有的史书上说貂蝉是山西的，而更权威的史书上说，貂蝉是虚构的，根本没有这个人，都是文人的杜撰，这就真说不清楚了，退一万步讲，即便真有貂蝉这个人，她就生在米脂，那也不能说米脂婆姨都像貂蝉。
其实，说起陕北的女子，最符合的形象应该是王二妮，她是榆林人，脸蛋红红的，眼睛大大的，穿着红袄绿裤，唱着信天游，给人一种山野的清新，一种草根的活力，秀气而健康，像阳光照耀下茁壮生长的向日葵，像秋天里那挂满枝头的红苹果，美则美矣，但离妩媚娇羞，肤白如雪等还差得很远。
我瞪大眼睛，左顾右盼，希望能邂逅一位街头的貂蝉，最不济也能有一位王二妮，但却有些失望，街上行人不多，年轻女子更少，商店里倒是有女人，但大多已是半老徐娘，和想象中米脂的婆姨反差太大，我只能安慰自己，大概年轻人，长得好看的米脂女子都去了大城市了吧。
米脂的婆姨之所以好看，据说是米脂的米好，金黄金黄，熬久了会有一层油脂浮在上面，女人吃了自然生的美丽，但这说法也牵强，整个陕北因地质土壤气候等等的原因都盛产小米，为什么单就米脂出美女哪，这没有道理。我觉得还是与貂蝉和吕布的故事有关，对了，吕布是绥德的，这恐怕就是“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的由来。
其实，实事求是的讲，陕北的女子不可能太好看，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陕北苦寒之地，缺水少雨，冬天干冷，春天风大，夏天暴晒，这样的地方可以出彪悍的汉子，出亡命的土匪，很难出肤白貌美的女子。
看来，即便历史上真有貂蝉这个人，而她真的生长在米脂，那恐怕也是个小概率事件，鸡窝里飞出金凤凰是也。
既然没看到米脂的婆姨，那就去看看米脂的李自成吧，他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李自成行宫就在县城北边的盘龙山上，去那里有两条道，一条宽阔的大道可以开车直通大门，还有一条小道，要穿过村庄，我因为路不熟，被导航导到了第二条路。
这是一条三四米宽的青石板路，位于县城闹市区的主路一侧，村庄和闹市无缝连接，也可以说，整个县城以前就是个大村庄。村庄很有些年头，路两边的房子大多为石头垒砌，黢黑的瓦当里长出了荒草，有的房顶坍塌了，也不见修葺，看得出来，村子也在慢慢老去，慢慢被年轻人遗弃。
令我惊诧的是，村庄里甚至见不到一棵树木，冰冷冷的地面，冰冷冷的房屋，黑漆漆的大门，一切都是灰色调，显示出一种北方特有的生硬和粗粝。
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机，一处稍微宽敞的门前，三五个女人和一个老头在一起扯闲篇，老头不知道讲了啥，引起女人的一片哄笑，旁边站着几个半大孩子，嘴里在吃着什么，一只狗不紧不慢的跟着我，大概我侵占了它的地盘，自从多年前被狗咬过后，就对狗很忌惮，不管大狗小狗，一律躲着走，看到它尾随我，很有些紧张，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走出老远回头一看，狗已经停下了，这才长舒一口气。
路的尽头便是李自成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