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芹删去”为哪般

孙品洪

畸笏叟在“天香楼”一回里，有个批语，“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嫡是安富尊荣坐享之人能想得到处？其事虽未漏，其言、其意，则令人悲切、感服，故赦之，因命芹删去。此回只十页，因删去天香楼事，少却四、五页也。”

“作者用史笔也”，是说作者写的是实情。即贾珍“扒灰”是真的；秦氏为宁府预留了后路，也是真的。虽然秦氏与公公通奸，但也为宁府做了许多大好的事情，功大于过，令人“感服”，是可以原谅的，“故赦之，因命芹删去”了。

如果作者是曹家的子孙，怎么可能把长辈乱伦、扒灰的丑事宣扬开来呢？既不符孝道，也不合常理。故笔者认为，“曹雪芹”，包括畸笏叟，都不是曹家的子孙。

畸笏叟这一代，乃至再上一代，和曹家相交很深。作者将“贾珍”父亲的名字拟作“贾敬”，足以证明作者对那一代人（创业、守业的长辈们）也是很恭敬的。作者只是对曹家“贾珍”、“贾蓉”、“贾琏”这两代心存不满。作品里所嘲讽、挖苦的，也就是这两代人（败家的子孙辈们）。

作者毫不留情的写了曹家的丑事，必引曹家人不满。“贾珍”的原型，因为是个外人，又长了作者一辈，不好直接找作者提要求，只能托作者家和自己同一辈份的畸笏叟，传话给作者，要求笔下留情。

也许畸笏叟也认为，写他们败家可以，但连扒灰这样有辱人家祖宗门庭的事也写了出来，未免太过。况且自己和“贾珍”又属同一辈，多少还有点儿交情，把这事做的绝了，以后还怎么见面呢？亦或秦氏的原型的确很能治家，自己家虽受牵连，但非曹家故意，且“其言、其意”，又的确“令人悲切、感服，”到底于心不忍。因此，看在世代交谊的面子上，“命芹删去”了，倒有这个可能。

虽然畸笏叟于心不忍，可作者这一辈，跟曹家贾蓉这一辈的，却未必有什么很深的交情，甚至还有怨恨。（这在作品描述中，便可以看得出来。）别人家长辈的话可以不听，但自家长辈的话，却不能不听。所以，作者不得不删去了东窗事发诸文，却又于心不甘，才有意保留了“合家皆知，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这样一句意味深长、引人深思的话下来。

——由此可见，“曹雪芹”也许的确不是曹家的子孙呢。

          （2014-10-25 草记于“品红轩”）